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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四当家、五当家

    皮小川大口大口啃着烤鸡,将自己来历与心思道清后,二十多人包括吕支在内没有一个不信的。为何?只因皮小川是八通城通伯玄鱼卓的人。通伯玄鱼卓何人?看姓便知道,乃大仲皇室子弟,只不过如今是没落不能再没落的皇室子弟。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玄鱼卓虽是个浪荡名声在外、其祖父通公的二等公爵到他这一代也被削得仅剩个四等伯爵通伯、采邑也由原来的半座八通城四万户掉到了如今的百宝街一千户的纨绔子弟,并且是独苗,可终究还不是清平寨能比的。不是一个清平寨,十个清平寨也没一个通伯富。

    通伯玄鱼卓仅是而立巅峰道行,可光分野镜的护卫就请了八个,知命境的也有一个!玄鱼卓之父死后,便有一知命道行黑衣教之人贪图玄鱼卓遗产,欲抢而夺之,精密谋划之下,却未能杀掉玄鱼卓。八通城城令蒲暗知后,当即上报朝廷。大仲天子玄鱼拓震怒,直接派遣一天行境强者,屠灭黑衣教万人。从此连大仲百姓都知,即使是养元境的皇姓,也不是天行境的杂姓能得罪的。

    皮小川在玄鱼卓麾下只是个不入流的,仅是府内一个养马的马夫,说破天也算不上个最低等的正经的贤品苑囿师,因为还没通过工驭司的考核。

    工驭司,大仲王朝各个县城都有设,属六部之一的工部所管。工部管的可不止工驭司,还有工舆司,工草司,工艺司。只要是在大仲考取的舆驭草艺四师,皆要被工部尚书直接辖制。如今的大仲工部尚书,姓李,名典。

    皮小川之所以来清平寨,便是得了玄鱼卓的直接授意。因为苑囿石于八通城大肆打听竹鼠幼苗的事,无意间被玄鱼卓知道了,因此清平寨的底细也被查得一清二楚。得知清平寨作为土匪头子竟能在八通城外平安无事,并且还建立了分寨,玄鱼卓心中一条惊天大计不呼而出,于是就吩咐马夫皮小川来替清平寨管苑囿,并说无论如何也不要被人识破身份,安下脚时会有下一步指示。

    谁成想而立境的皮小川,在一众养元境的面前竟还是个没骨气的,而是最是个没脑子的,将一切缘由说出后,还气呼呼指着吕支道:“老子的老子,老子的老子的老子,给通公府当仆人也就算了,老子给玄鱼卓当马夫也就算了,苑囿石欺负老子也就算了,你吕支不仅不让老子管苑囿堂,大过年的还让老子扛草挑水,不让老子吃饭,真是气死老子了。”

    吕支听这话果真委屈,心中愧疚,于是搂住皮小川肩膀,喊道:“皮小川前辈,值此新春之际,本当家当着众兄弟面宣布,从新年第一天起,苑囿堂就属你皮小川管了。”

    皮小川喜问:“真的?”

    吕支伸出手掌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皮小川小掌快速迎上。

    随后,一片欢声笑语中,二十八个孤苦伶仃之人围着篝火痛饮痛吃。

    皮小川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让人猝不及防,要是让玄鱼卓这个纨绔子弟知道了,肯定也会竖起大拇指。其实不能说玄鱼卓派皮小川前来做卧底是走了眼,因为他通伯压根都没正眼瞧过皮小川,也压根瞧不上清平寨一群小土匪。之所以让皮小川来,是因为想起家中还有这号人,而且道行不上不下,拿捏清平寨正合适,借口也好。

    次日清晨,正值新春初分之际,山下人家是户户走动拜贺新年。清平寨却不这样,鞭炮声听不见一声,人声也听不见一声,只有二十八个不省人事的醉汉,躺在苑囿堂楼内呼呼大睡着。

    直至午时,一条青影盘在吕支身前,不断舔弄吕支脸颊。吕支才指了指黑刺苑囿道:“饿了,随便去吃。”小苒顿时化作一道青影消失不见。

    将近黄昏时分,吕支真正醒来时,早有人又将酒菜摆上,霎时间猜拳声恭贺声不绝,二十八人又胡喝起来。

    就这样,喝了醉,醉了醒,醒了喝,即使是酒量最差的皮小川也是连喝了三天方才退出,而吕支撑了六天,直至终于再喝不下去后,方收起放浪醉态,吩咐众人收拾各处狼藉。也到此时,吕支方想起被关在铁笼中,饿了六日的红隼。赶去时,已经奄奄一息,早没了英武神气,红毛粘结,隼目翻白。吕支连致歉数声,喊人端水拿肉。一番喂治下,红隼逐渐扑腾起了翅膀。喜的是红隼好像并不因此怀恨而攻击吕支,反而还拿隼首不住磨蹭起吕支衣衫来。吕支惊愕道:“莫非又是一个贱骨头。”

    皮小川独自躲于后山草棚中,背靠着干草料,翘着二郎腿,手握一本名为“百兽妖殖录”之书看得正起兴时,没来由打了一个喷嚏,嘟囔道:“谁又在背后说皮爷坏话。”

    初八,首先回寨的不是申从,也不是李家和,也不是其他兄弟,而是家居水州涟府的赛剑圣西空法。水州位处大仲之北,涟府位处水州之南,距清平寨有千余里之遥。因此,赛剑圣能第一个赶回来,而且是真的再回来,是吕支万万没有想到的。

    赛剑圣去年于清平寨深居简出的一段时间里,没少跟申从切磋,又悟出了一式带剑之术。绞、带两大剑术怀身的赛剑圣,就曾险些将申从大伤,因此吕支觉得赛剑圣实力已然大进,便不可能再回来了,没想到竟回来了!而且是第一个回的!

    于是,吕支先贺了新年好,随后问:“赛剑圣带剑术已然小成,莫非意欲在本寨再悟出一式剑术?”

    赛剑圣听出吕支话中的言外之意,也是先向众人贺了新年好,后笑道:“若能再悟出一式,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三当家无需拿捏某,也别怪恨某,某前番的确推却了五当家之位,也受了诸位恩情。此番既然回来,便是已与兄长托付好老父老母,回来受高位,扎根于此。”

    吕支拱手道:“前辈哪里话,吕支小肚鸡肠了。”

    赛剑圣略垂首躬身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西空法见过三哥。”

    吕支听此,不敢怠慢,忙上前去扶。其余之人见此,尽是大喜。因为去年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没少见到西空法与申从比斗。对于西空法的实力,他们是没有不服气的。

    此后四五日间,清平寨一众人陆续而归后,兄弟堂内鼓瑟声又复,而石镜、西空法二人则是单膝跪于申从身前,手中皆举着一碗血酒。二人一饮而尽后,口中咬到了一块金腰牌。

    “石四当家!西空五当家!”吕支扬起石镜左臂,李家和扬起西空法右臂。

    “见过四当家!见过五当家!”堂内一百余兄弟单膝跪地,抱拳齐声道。

    “分寨之立,石镜苦功最多,诸位兄弟有目共睹。西空法剑法之强,金州之内也是罕见,因此坐第五把交椅。诸位兄弟,本寨实力越来越大,但记住!莫要心骄,万事都要防着官府。”申从说毕,示意石镜西空法二人说几句。

    石镜让西空法先说,西空法则让石镜先讲,石镜只好上前道:“俺石镜武艺平平,新来的兄弟们可能不知道,但老人都知道。俺本来也没资格坐第四把交椅,可大当家有话在先,谁让咱石镜苦功最高呢。”说罢,思索几息,又道:“多的话说了也不好听,也没太多用,俺就不说了,兄弟们只管看着,若一个月内不能如三当家一般给兄弟们每人发十两金子,俺石镜自己退位。”

    此话一出,心服之人齐声高喊“石四当家!”,不服之人暗暗嗤笑不已,觉得石镜一没吕支武艺,最主要的也没吕支那个头脑心思。曾经于后山偷懒的童光,便在嗤笑一列。

    “多的话不说,一个月内,每人十两金子。”西空法不喜虚言饰语,嘶哑之声传出。

    简单明了,高喊“五当家!”的声势就比之前高了不止一倍。果然拳头大才是硬道理,红缨枪下才能驯人心,石镜见此没有生怒,只是暗暗握紧拳头,发誓要好好苦练一番武艺,增进一番道行。

    次日,李家和与石镜酒醒后,便率着十几位兄弟向分寨而回。回至分寨后,大当家李家和当即宣布了石镜坐第二把交椅。与清平寨主寨不同,分寨兄弟堂内的七十多人没有一个是不服石镜的,呼声一波接着一波,石镜开心之下,又是大醉一天。

    关于分寨,李家和与吕支一番商议之后,也已经决定了,决定每三个月便对换五十人,以此彼此熟悉,并且从今年起便要每日一训,以防日后官府来袭,或是被黑吃黑。背后议论者、懒惰者、不服从者等一律劝退告诫,若是敢透漏丝毫风声,直接格杀。也怪不得李、吕二人心狠手辣,因为往上攀登的过程本身就是起义,本身就是一场政治博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父子兄弟还背后捅刀,哪有太多人情可讲。有的只是脑袋瓜要比别人聪明一点,才能先发制人,比别人快上一步,因为历史本来就是胜利者书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