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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进了买泉镇,都是买醉人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一转眼又是十几年过去了。

    十几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足够一颗树苗长成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也足够垂髫稚子长成翩翩公子和窈窕佳人。

    世间万事万物蓄力一纪有余,终于又可以远行。

    在人界九州大陆中部有一个小小镇子,叫做买泉镇。

    但这买泉镇不属于九州十四国的任何一个国家。

    它独立于各国之外,不归任何国家管束,但原因嘛,有些匪夷所思。

    相传天上的一只青羊曾在这里除恶业修法身,最后化为麒麟而走,留下了一汪洁净身体的甘泉。后来甘泉被恶霸所占,卖给当地富户,“瓢水百金”,当地百姓怨声载道。麒麟便化作酒仙智斗恶霸,将他们通通赶出了这里,泉水不再需要百金去买,但“买泉”的名字却流传了下来。

    这买泉用来酿酒,入口甘甜无比,却又能酿出如山般厚重浓醇的酒,后劲奇大,号称“神仙十日醉”。在九州大陆地界,要论美酒,买泉镇的酒是独占鳌头,无出其右。

    逐渐的这买泉镇便聚集起了一干好酒的江湖人士,镇上每一家酿酒出名的酒家,往往都有几个相熟的江湖朋友,坊间流传着这样的诗,

    “买泉新醉客,杯盏论心胸。饮罢双剑舞,杀人在门东。”

    有些江湖高手山中卧龙,是酒中饕餮,更是“血可洒,身可抛,美酒甘醴万事销”的快意中人。

    几个临近小国都曾想独占这买泉镇,但竟然都被一干人打退,那些挑事的皇宫贵族甚至都被事后恐吓过。渐渐的买泉镇便再无归属,只有各种各样的江湖人士在此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不仅可以品尝美酒,还可以交换彼此手中的消息。

    此时在买泉镇的一间颇气派的酒楼里,只听惊堂木一响,一位说书人在小小一方戏台上说的神驰眉舞,口沫横飞。

    “....话说那王业复到了九州最西边的白刃海,他站在那海边一看,眼前是一片恶浪滔天,日月无光,雁飞半途而落,鱼游力竭而亡。

    ....他单枪匹马驾着一叶小舟,就这样一直走到了海中间,眼前竟然是一堵横亘到天际的“屏障”。他这才知道那白刃海被人们称为“避仇海”的原因。原来大海中央,被一道深不见底的大瀑布生生隔开了。瀑布下面是万丈深渊,不知通向哪里。而瀑布之上,就是那堵直插入天际,普通人看都看不见的屏障。它将人界和海那边的妖界一分为二,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两者相安无事,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打起来,这可不就成“避仇海”了吗?”

    下面的人起哄道,

    “天天讲这段,我们都听腻了。谁不知道这白刃海变成了避仇海的故事,你倒是说点正经妖界的事情给我们听听呗。”众人哄笑起来,齐声赞同,“听说他们特别仇视人族,一夜之间消失,是被某个高人斩尽杀绝了。”

    “没错,我还听说他们三头六臂,还长着两个大尾巴。光那一个尾巴割下来的话,都够我们这些人吃两个月的。”

    众人说到兴起时,一片要茶上酒上菜的声音,可忙坏了酒楼里的店小二。

    店内西面一桌上有五六个汉子,面目粗犷,正自默默交谈,

    “听说没?最近屈通教和卧南斋打起来了,那屈通教坏了人家好多处点子。”

    “是啊,据说不少想要投靠卧南斋的小门小派都被屈通教派人剿灭了。就这样他们对外还放口风说不是他们干的,但又要别的门派多看看那些人的下场。这不就是又想吃鱼又不想沾腥,哪来那么好的事儿?”

    “可这屈通教,那可算得上是近百年的老宗门了。最近十几年忽然势力兴起,现在更是遍布九州十四国,还和各国的皇宫贵族都有牵连。

    本来这求道修仙的路被堵死了,它就偏偏要修什么鬼道,专门和那些尸体死人打交道。现在他们还把这些冠以正道之名,生生的把我们这些练功夫的人都压下去一头。要不是现在各国连年战乱饥荒不停,这死人尸首什么的,我看是万万不够的。修这什么鬼道,不是明晃晃的把刀架上了我们普通人的脖子吗!”

    几个人气愤起来,其中一人把杯子在桌上用力一贯,早惹得对面隔桌的一人侧目。

    那人穿的并不起眼,头上戴了顶帽子,一身灰衣灰裤,脚下却蹬了一双方头靴子。

    方头靴子并不罕见,但靴底印着莲花骷髅的方头靴子,就算在屈通教里,也不多见。

    他看了那桌的几个大汉两眼。

    那几人继续说道,

    “不过那卧南斋凭什么跟这屈通教斗啊。除了一个快老成寿星的通天门澹清川做掌门,还不是指着现在那个二弟子吗?这位二弟子可不简单,据说不仅能号令通天四门,还能“聚九龙于鼓掌间”,号令龙族,也不知是真是假。那蛟龙的来历也很奇特,卧南斋居然说“九子皆结于树上”。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最近那个江湖传闻反而有几分可信度。”

    “什么江湖传闻?”

    “卧南斋的二弟子,九龙公子燕禹泽修习妖法,号令诸雄,反抗屈通教是为了更大的图谋。”

    一个汉子看他磨磨唧唧的说一半露一半,急的差点掀了桌子,

    “什么图谋?说完啊!”

    “不知道啊,传闻里也没说清楚。反正要么上天,要么入地,要么,是为了妖族。”

    几个人没有答话,同时陷入了沉思。半响有人说道,

    “你*的,老陈你神神叨叨的,说了等于没说,还不如没说过!我管他什么妖仙鬼人的,现在能领着老子痛打屈通教的,就是好人!”

    那个灰衣方靴人听到这里,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他腰间系了一条约有两指宽的黑色腰带,看起来有些像是皮质的,上面有些暗线花纹。不过因为掩在上衣内,只在下摆处隐约露出两寸的边角来。

    他对面又隔了几桌坐着一个女子,紫衣劲装,但风尘仆仆,一把剑和一顶斗笠都放在桌旁。她的面目冷肃普通,似乎带着一丝不自然,一双眼睛却顾盼生辉。她看了几眼那灰衣人,眼光直直落在他的方头靴子和衣襟露出的腰带上,但很快便收回目光继续吃喝,直到听到那几个汉子说到那个离谱的江湖传闻时,她似乎有些不高兴。

    她伸手握住了旁边的剑,眼睛看向那几人,脸上却仍然是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恰在这时,酒楼中忽然起了一阵骚乱,众人包括这女子,都齐齐向着争吵起来的地方看去。

    原来是一个窗边坐着的少年,和正在大谈妖界异诡之事的几人吵了起来。

    “百年前,妖族本来和人族一样,不少宗门里也是人和妖一起修行。两者哪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不存在互相灭族的事情。阳焰经上可都有记着,比起你们的胡说八道自吹自擂,我更愿意听方才的说书先生鬼扯。”

    “你....”

    那几人顿时站起身围了上去。说书人看情形不对,早从后门跑了。

    众人只见那是一位眉目清俊的公子,看样子也才十七八岁,靛蓝袍衣,上缀绿描黑底纹样,发巾束头。服饰倒是崭新的,但这小小的买泉镇上只有一间成衣铺子,不少人一看就知他在那里现买的,就并不把这华服放在心上。倒是他桌上放着的那柄宝剑,剑长四尺,剑刃三尺,剑鞘上镶有玉石,看起来有种低调的华贵。那剑下放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袱。

    那几人中的一人向着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喝道,

    “好小子,毛都没长齐呢,就学人出来闯荡江湖。看了几本破书就和哥几个掉书袋,凭的哪门哪派的底气啊?”

    “无门无派。”那年轻人答道,众人暗暗叹了口气。

    几人对视一眼,嘿嘿笑了几声,又有一人说道,

    “没有门派的野小子,还带着这么一把宝剑,还穿着这么崭新的一身衣裳,我看哪,”他上下打量那年轻人,然后向四周的人挑眉道,“没准是他偷的。”

    “对,肯定是偷的。”

    周围几人纷纷附和。

    众人窃窃私语,却没人上前帮忙,倒是离他们近的几人,马上消失不见了。

    那年轻人并未如几人所料,露出惧色或者逃走。他反而将左腿一抬,踩住了旁边凳子的横梁,再将那湛蓝新袍的下摆向腿上一撩,指着说道,

    “我今天正好换新衣交新友,这一身,是我自己买的。自己买的,我就能今天穿华服,明天穿旧衣,后天做乞丐,我爱换哪身就换哪身。不像某些人,”他轻蔑的看了看那几人,“看了别人的宝剑和一身好衣服,就想据为己有。也不照照镜子问问自己,到底配不配?”

    那几人顿时变了脸色,锵啷啷的拔出兵器来,嘴里喊着“找死”,人已经纷纷抢了上去,几路一齐夹击。那少年撩袍抬腿一踢,顿时将一人的刀背踢了回去,正中那人自己脸颊,顿时哎哟一声,几人又乒乒乓乓的打到了一起。

    酒楼的食客瞬间做鸟兽散,掌柜小二早不见了。只剩那紫衣女子,紧紧盯着那灰衣方靴的人消失的方向,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她站了起来,朝那少年和众人打架的方向看了一眼,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这时忽然窗外一阵喧哗,传来一阵人群的脚步杂沓声和远处的马匹嘶鸣声,有人呼喝道,

    “快快,那人终于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