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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不记往昔,只追来日

    第二天一早,燕逐风征求了弈白水的意见之后,决定三人一起前去亭上哀楼。一个回师门,一个见熟人,剩下半生不熟的弈白水,说是仰慕闲素心闲楼主的风采,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拜见。

    觫七儿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最好是真的仰慕师父的风采,而不是想看看那些道听途说的传奇故事里的主角。

    一大早鹓雏便出现了,还在燕逐风旁边叫个不停。燕逐风不胜其烦,只见他翻出钱袋子,取出三枚金叶子丢了过去。鹓雏立刻高兴的叫了几声,却没去捡地上的金叶子,反而向着潭水的方向飞去。

    弈白水和觫七儿都十分好奇,他们没见过这么通人性的小鸟,只以为是燕逐风养的好,教的好。今天看见这一幕,一时间都震惊了。

    弈白水把“不能理解”四个字都写在了脸上,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燕大哥,你是....要训练它?”

    “不可能,我看八成是丢给它玩的。天啊,当个护卫这么有钱的吗?下次见到公子时,我一定要问问他需要女护卫吗?我觫七儿武艺好,为人忠诚可靠,最重要的是,我还是个正常人!”说完还朝着燕逐风翻了个白眼,昨晚聊天她就看出来了,这燕逐风是一个浪人,所以养了一只浪鸟!

    哪知燕逐风十分正经的摇了摇头说道,

    “公子他不需要女护卫,他嫌麻烦,有我就够了。”他向觫七儿说道,觫七儿十分不屑的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燕逐风又转身对弈白水说道,

    “人呢,总会有一些特殊爱好,鸟儿也不例外。你要是打压它,它就会变本加厉搞事情,要你收拾一堆烂摊子。不如因势利导循循善诱,像我这样,把它的爱好变成正经事的一部分。你看,”他一指空中,“这不是已经飞回来了吗?”

    只见鹓雏飞了回来,一双小爪子上还挂了一只金灿灿的蛇。它特意把那蛇往三人中间一丢,觫七儿立刻厌恶的退了一步。它也不管,只在那蛇身上拿爪子戳了几下,那蛇立刻疼的开始左右翻卷。它又把那蛇往金叶子上一摔,那蛇疼的身子啪啪的抽在了上面。

    那蛇虽然浑身长着金灿灿的鳞片,靠近背部的地方还有些发红,但是实在太小了,差不多也就一指粗,比一只蚯蚓大不了多少。

    说来奇怪,一条蛇能有多大力气。但它一抽之下,那金叶子上竟然整齐的被印上了它身上鳞片的样子,似龙似蛇,仿若雕刻。

    觫七儿“咦”了一声,逐风却又撒了五六枚金叶子出去。鹓雏兴奋的尾羽根根竖起,顿时一顿猛啄,那蛇疼的在金叶子上一顿乱拍,几枚金叶子顿时都被印上了栩栩如生的鳞甲,正和觫七儿之前拿到的那枚暗器一模一样。

    弈白水捡起一片金叶子说道,

    “这上面的纹路竟然肖似龙鳞龙甲,而且雕琢随意,栩栩如生,竟然像有些大家名师的韵味了。”

    觫七儿的脸顿时绿了。

    “这分明就是长虫在上面随便滚了一圈,虽说也不难看,但拿它和龙鳞相比,我怕龙听了都要生气。”

    觫七儿怒气冲冲的说道。她想起之前楼里和公子这边联系,大多时候附带的信物就是这种金叶子。可是今天她发现,信物竟然是如此草率的被制作出来的。

    是一只鸟儿随便甩出来的。

    还是一只会翘尾巴争宠的鸟儿。

    她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恶狠狠的打量完了燕逐风,又打量鹓雏和弈白水,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说完扭头就走。

    弈白水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心想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啊,燕逐风却捡起那几枚金叶子,塞回了自己的钱袋,

    “这是潭水中特有的一种鱼,鱼的鳞片内有汁液,在坚硬的石头或金属上抹上这种汁液,石头和金属会在一段时间内变软,故而鹓雏能在这金叶子上留下痕迹。不过也是因为这鱼味道非常鲜美,它挑嘴的很,只好特意去捉。”

    弈白水看着地上那只鳞甲已被折腾掉了一般的鱼,问他道,

    “这东西人也能吃吗?”

    燕逐风说,

    “可以。我试过了,这种汁液对血肉之躯反而不起作用,不用担心。”

    “那如果是人死后单纯剩下的白骨呢?”

    燕逐风看着他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

    “这样,如果我死后化为白骨,你一定要用它们来试一试这种鱼,看看抹上去之后会不会变软。”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弈白水有点慌。

    燕逐风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白骨那也是我,你拿我的白骨试一试,我不就死后有知,不会被这个疑问困惑千百年了么?”

    弈白水瞠目结舌,他竟然是认真的。

    “可是人死后会有知吗?那些死后的魂魄只会慢慢消散....”

    “会,”没想到燕逐风认真回答他道,“当然会啊。世间万物都会死,死后我们会回到天地中,无知无觉却又无所不知。没有生死困扰,与天地同寿,很快乐。”

    他说的和自己真的经历过一样,半响之后,弈白水才说出话来,

    “.....不知你是跟哪着位神仙长大的,我真的很好奇,能不能介绍我也认识一下啊,燕大哥!”

    “别废话了,快走!”

    短暂的相遇之后,弈白水和觫七儿两人,同时对这位只比自己大几岁的青年产生了深深的好奇。好奇他的已知,好奇他的未知,好奇他自己,也好奇能养出这种随性洒脱性格的过往和他的亲朋好友。

    他和山川日月一样耀眼且自在,不禁让人心生羡慕。

    但前路还长,前程茫茫,他们着急着奔向下一个疑问。

    护山大阵的阵眼之中,几个矮叟在忙活着又凿又砌。

    林中依旧昏暗如常,仿佛飞来峰上的太阳也照不透这里,然后便放弃了,自暴自弃的容忍黑暗在这里滋长。

    “老大,”其中一个矮叟说道,

    “每次来这儿,我都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矮叟中的老大有些不耐烦,

    “别说废话了。快干完,我们离开这儿,就不会难受了。”顿了顿他又问道,

    “今年他又往泉水里面钉钉子了吗?”

    “钉了。”

    “怪不得泉水更好喝了。”矮叟笑了起来,他迷茫且浑浊的眼睛里,此刻透着一份格格不入的清醒。似乎对自己过去的遗忘,并不耽误他自信的对别人的未来进行揣测。

    我是什么?我就是我啊。

    他是什么?那可能性就多了.....

    很快林间的人影也消失了,只剩下幽风阵阵,乱卷着绿树荒草,就着几块孤独的巨石为伴,显得这寂静无人之处越发的幽谧。

    那具被砍掉头颅的尸首,和他的头颅一起,早都不见了。

    而在先前那块被觫七儿打出裂缝的大石头背后,被人端端正正的摆了另一块石头。大小形状几乎都一样,只是还有些刀凿斧砌的粗糙痕迹。大石头藏在阴影里,像一位守卫着什么秘密的忠诚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