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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第四章 寻找血衣

    秋天的风,总是透着那么一丝凉意,树叶晃晃悠悠,打着旋儿落下来。时不时,又来一场细雨,将校园沁得朦朦胧胧。花坛里,松柏更显苍翠,百花姹紫嫣红。

    江龙咬着笔,头歪向窗外,看着枫杨随风飘舞,思绪早不知飞到哪里。

    “啪”,一个粉笔头呈抛物线,砸在江龙头上。“江龙,你上课又走神了是吧!”江龙回过神来,看着讲台上祝老师怒目而视,吓得赶紧坐正。教室里,一片窃笑声。

    “江龙,上课又在想什么呢?”下课后,江宥云跑过来问。“没想什么,就是听不进去,一上课就浑身不自在。”江龙摊一摊手,又朝江明亮努一努嘴:“你看,得了老师表扬的人,就是不一样。”

    江宥云顺势看过去,只见江明亮坐得端端正正,一笔一划,正在写作业,不由笑着说:“嘿嘿,你还不知道宁老师的招数呀,每个学期,宁老师都在班上树一个学习榜样,让大家相互较劲,这样就可以带动全班的学习氛围。”

    “你怎么知道的?”江龙张大了嘴巴。“因为我观察能力强撒,只有我才看出宁老师的这个小秘密。”江宥云得意地说:“三年级的时候,宁老师把我和申丽玲捧起来,四年级是江滨,这个年级就变成江明亮了。”

    江龙想了一想:“对喔,你这么一说,倒是这么回事。”“你发现没有,不管宁老师捧哪个,但王平平、谭晓军,一直是她最喜欢的,因为他俩成绩一直很好。”江宥云压低了声音。

    “是,是,是,你说的对。但我的学习兴趣,怎么还是带动不起来呢?”“你,你呀,神仙也难救落。”江宥云摇摇头,故意长叹一声,气得江龙面红耳赤。

    江宥云回到座位,后面一阵窸窸窣窣,回头一看,柳芬正神神秘秘小声说着什么,旁边围了一圈人,个个瞪大双眼,面露惊恐之色。

    “喂,喂,喂,说什么呢?鬼鬼祟祟的。”江宥云不禁好奇。

    “血衣,公园里有血衣!”汤磊鼓着眼睛,凑到江宥云耳边。汤磊也是江宥云的好朋友,长得虎头虎脑,敦敦实实。

    江宥云一听,顿时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柳芬桌上,趴着身子问:“公园里哪里有血衣?是不是杀人了?”柳芬“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听我邻居说的,好像是在公园里的一个防空洞里,发现了血衣。”

    “在哪个防空洞呀?”江明亮探出个小脑袋问。江滨、江临也凑了过来。柳芬没好气:“公园里这么多防空洞,我怎么知道是哪个。”

    江宥云继续问:“你那个邻居怎么发现的?”柳芬:“她和朋友去防空洞探险看到了,吓得要死,回来后,悄悄告诉了我。”江明亮笑道:“嗯,告诉了你,就等于告诉了全世界。”立马被柳芬瞪了一眼。

    “我们也去找血衣,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江龙凑过来,嚷嚷着要去探险。

    “每天上课学习,怎么去?去你个头呀。”“你不要命了,万一真有杀人凶手,怎么办?”大家你一言,我一句,正讲得热闹,“叮铃铃”,上课铃一阵响起,大家一哄而散,各自坐回座位。

    学习的时光,说慢也慢,说快也快。血衣的事,也没哪个再提起,转眼又是周五,照例是下午放假。

    “这周舒服,没有被宁老师盯起。”江龙背起书包,邀江宥云回家。楼下,谌颖正在排归家队,江龙调侃:“哎哟,都这么大人了,还排什么归家队。”江宥云赶紧扯了扯:“你不排队就算了,还说风凉话,小心谌颖看到你,记你名字。”两个人从旁边一溜烟跑了。

    到了长岭界,来到长码头,江宥云往上一拐,江龙奇怪:“你不回家?”江宥云说道:“今天煤炉熄了,老妈早上做不成饭,中午我到奶奶家吃。”江龙点点头:“你又把饭钱省了,到你奶奶那混落,我回家了,下午再找你。”径自沿码头往下走了。

    江宥云走上码头,有一道拱门,拱门后,是一条十余米长的小巷,尽头处,又是一道拱门,门后有一小块空坪,右边是教堂,江宥云一直好奇里面,却从没进去过。再往前,就是市幼儿园,江宥云从这里毕的业,说是读了三年,其实要么生病,要么不想去,反正没几天在园里。左边有一排三层的筒子楼,也是房产公司的公租房,江宥云奶奶家,就在三楼往里走,倒数第二户。

    走到空坪,几个邻居家的小孩围着个老头,人人手上拿个碗,有的碗是空的,有的碗还盛着米。

    老头的身前,放着个火炉,上面有个铁架子,架子上又放着个铁罐子,老头一手拉着风箱,一手摇起罐子把手,转呀转,转呀转,炉子里面的火呼呼作响,不一会,老头把罐子搁在地上,拿起个麻袋,罩住罐子顶端,用脚踩住,右手拿起个铁筒扳手,准备去开罐盖。

    小孩们各自跑开,捂住了耳朵,江宥云也不例外,只听得“砰”一声巨响,顿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大家又笼了过去,其中一个,是隔壁米阿姨的儿子,叫黎均明,看见江宥云,喊道:“吃点爆米花不,好香。”江宥云回了一句:“吃中饭了,吃什么爆米花。”随即,上了楼去。

    楼上第一户,是祝老师的母亲祝婆婆家,江宥云生怕看见祝老师,赶忙加快脚步,往里头走。

    “江家奶奶,你家毛毛来了。”隔壁米阿姨正出来洗衣服,看见江宥云,连忙呼唤。

    奶奶出了屋来,江宥云喊道:“奶奶,有饭吃不,饿死了。”奶奶脸一沉:“你也不早点说一声,现在只有些剩饭剩菜了。”说完,就翻了几根柴禾,往灶台里添火,准备造饭炒菜。

    江宥云把书包一放,凑到饭桌旁,把菜罩子一掀,桌上就两个菜,一个豆腐干,一个盐菜,都只有一丁点儿,还不够塞牙缝。江宥云又把高压锅打开一看,饭倒是有些,于是喊道:“奶奶,你别做菜了,灶上还有猪油吧,我吃酱油饭。”

    “你又吃酱油饭?”奶奶起身,去拿猪油。“我自己来。”江宥云把饭倒出来一碗,放入锅里,又挖了一调羹猪油,掺到饭中,拿起锅铲,左右翻炒。不一会,一股猪油的香气飘起。江宥云赶紧拿起酱油瓶,往锅里倒酱油。

    “少放点酱油,吃多了,皮肤要变黑。”奶奶唠叨着,进了屋。“一碗酱油饭,快活似神仙。”江宥云一边哼唱,一边把饭炒得金黄金黄,香气四溢。

    “刀,是什么样的刀?金丝大环刀!剑,是什么样的剑?闭月羞光剑!”隔壁米阿姨家,正放着电视剧《白眉大侠》。江宥云把饭一盛,端着碗,赶紧走进屋里,打开黑白电视。

    “哧哧哧……”电视一片模糊,江宥云把天线扯了扯,没有反应,又拍了拍,还是如此。

    “奶奶,电视又坏了。”江宥云有些无奈,端起碗,吃起饭来,还不忘问一句:“爷爷呢?”“你爷爷到书摊上看书去了。”奶奶紧接着问:“这个月你老子回来过没有?”“没有回来呀。”江宥云含着一口饭,嘴巴“咂咂”作响。

    奶奶又问:“你妈妈没说你老子什么吧?”“没说什么呀,就有时讲下,爸爸不拿生活费回家。”江宥云有些疑惑。

    奶奶坐在塑料椅上,低垂着头,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你老子下了岗,别个深圳的老板,请他去那边厂里上班,开三、四千的工资,多好的事,非要跑到怀化,办什么塑料厂,也不知这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怎么过?”江宥云不知道什么是下岗,只是看着奶奶头上的白发,随着一缕阳光,从天窗照射进来,似乎更加显眼了些,瘦骨嶙峋的手,就这么搭在腿上。

    江宥云正想问个明白,忽然门外一声传来:“毛毛,来吃点菜。”原来米阿姨看见江宥云吃酱油饭,特意端了一小碗青椒肉丝过来。

    “真香。”江宥云夹了一筷子,不由称赞:“阿姨的菜,炒得真好吃。”连忙将菜赶到碗里。米阿姨说道:“黎均明在家里,你过去一起看电视吧。”江宥云一听,赶紧扒拉完饭,拿了个小板凳,准备过去看电视。

    “毛毛,把碗放到灶台上去。”奶奶喊了一声。江宥云赶忙出屋放碗,就在这当口,听见奶奶又在叹气:“这大女、二女,四女、五女都在电池厂,厂子效益也不好,随时都要垮。老三呗,厂子垮了还是有技术,但是不听劝,非要到怀化去办厂,老六更不用说了,那液压件厂早都倒闭了,自己到处打流,也不晓得这日子怎么过,就七妹子的纺织厂,效益还过得去。我想起他们这七个呀,担心得很。”米阿姨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老噶在这担心,也莫有用呀。把自己身体养好起,不拖累儿女,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支持了。”

    江宥云听着这些话,似懂非懂,心里忽然一下子有点沉重,那边电视里,白眉大侠和金灯剑客夏遂良的打斗声传来,却一下子又把这种沉重感打消了。

    江宥云正要过去,楼下忽然有人喊:“江宥云,下来哟。”

    “哪个喊我?”江宥云探出个脑袋,原来是江龙,江临和江滨,不由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快下来。”江龙忙招手,江滨、江临也在旁边使劲招呼。

    江宥云朝屋里喊一声:“奶奶,我出去下啊。”跑下楼。“走,到公园找血衣去。”江龙拉起江宥云就走。“啊,你们还记得这事呀,真要去找血衣?”江宥云张大了嘴巴。

    江滨“哼”了一声:“怎么,你怕呀。”“我怕个鬼。”江宥云说道:“去就去,不喊江明亮吗?”江临回道:“江明亮不就住在公园那边嘛,这就去喊他。”

    四人沿着市幼儿园的小巷,穿到了高坡街,又从公共汽车站的出口拐上了雄溪路,往前走三百多米,就到了雄溪公园。

    这座公园,是小城所有孩子们快乐的代名词。公园大门,立有四墩四方形的大石柱,连着三扇铁门,左边第一根柱子上,竖着一块木匾,上面红色的楷书“洪江市雄溪公园”,很是醒目,两旁深红墙,上盖琉璃瓦,墙上整齐划一开着菱形窗孔,行人们路过此处,总会从窗孔悄悄窥视里面的风景。右边有一个窗口售票。门前左右,各有一只石狮子,一雌一雄,歪着头,你望着我,我看着你,眼睛像铜铃,大嘴咧开花,凸起的耳朵,不知被多少小朋友摸过,也不知多少小朋友骑在石狮背上,留下了人生珍贵的相片。

    从大门往里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莲花水池,水池中有个莲花喷泉,水花飞溅,在婆娑的阳光下,清澈闪耀,阗然无声。水池后,是一方“老龙井”,泉水涓涓,从老龙头的渊口中潺潺流出。一眼望去,如同一条隠隐千年的虬龙,在破土飞腾之际,吐出细细雪银,落入井中,甘甜人间。

    老龙井上,有一条笔直陡峭的石阶码头,直达山腰,分左右上下两道,两侧有护墙,墙外绿树掩荫、花朵幽香。码头中部,有一个憩亭,飞檐翘角,雕樑画栋,片片金黄色的琉璃瓦,掩映在叠翠抱柔之间,格外精致典雅,真可谓“木拔飞云起苍翠,一山半亭落龙泉。”

    “看,那个亭子的左边,有两个防空洞。”江临径直往门里走,江龙连忙拉住:“你身上有钱吗?门票一块钱一个人。”江临“啊”了一声,说道:“还要门票呀,那怎么办?我身上可没钱。”

    “江宥云,你中午不是省出来饭钱吗?”江龙望过去,江宥云哭丧着脸:“一个人一块钱,四个人四块钱,加上江明亮,五块钱,打死我也没有呀。”

    江滨招呼大家:“前面是公园的后门,看可以溜进去吗?”四个人又往前走,忽然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徘徊在前面。

    “柳芬,鲁静,李小清,柳文鹃,章帆,还有图小毛,汤磊,你们怎么在这里?”江宥云走上前一瞧,都是同学。“来找血衣呀,你们不也是一样呀。”柳芬说道。

    “你们怎么不进去?”江龙、江滨和江临过来问道。李小清撇撇嘴:“后门有人守起买票,怎么进去?”“前门、后门都进不去,怎么办?”鲁静无奈,把手一摊。

    “找江明亮,他肯定有办法溜进公园。”江宥云拍掌说道。“对对对,找江明亮。”大伙儿豁然开朗。

    “江明亮的家,就在沅江路小学对面的方冲。”江宥云领着大家去找江明亮。

    走到市政公司门口,忽然,对面的“美美”理发店,走出来一个身影,双手插兜,哼唱着张学友的《饿狼传说》:“她熄掉晚灯,幽幽掩两肩。交织了火花,拘禁在沉淀。”满口洪江话和粤语的混合腔。

    江宥云眼尖,一看是江明亮,大声喊道:“江明亮,过来。”江明亮瞧见大家,眯笑眯笑地过了马路,还特意把头发甩了一甩。

    “哇,江明亮,你剪了个郭富城头呀。”江龙啧啧称奇。“你们这么多人,在这干嘛?”江明亮不解。“干嘛,去找血衣呀。”柳芬小声说道。

    “血衣不是在防空洞吗,防空洞在公园里呀?”江明亮还是不解。“公园要门票,怎么进去。江宥云说,你肯定知道怎么溜进去。”柳芬眉毛一挑:“快点带路。”

    “哈哈,你们找我,就是找对人了。”江明亮手一挥,招呼大家进了市政公司。

    “这里可以到公园去?”江龙有些疑惑。“跟我走,不要废话。”江明亮领着大家,过了办公楼,再前一拐,忽然听到潺潺的水声,原来是一条小溪,溪旁有一条青石板小道,两边林木青翠,旁逸斜出。

    大家沿溪而上,约十来分钟,上了一个水堤,豁然开阔。“啊,这条路通到这里呀。”原来此处是公园的中心地带,往前走,就是荷花池,过了曲桥往上,可去动物园。往左上走,就是儿童乐园,再往前,可经长亭,盆景园,去公园前门。往左下走,通到公园后门。

    正值周五下午,由于洪江是个工业城市,小城小,工人多,如果周末双休,会造成城市拥堵,所以工厂实行错日休假。这时的公园,人流如织,热闹非凡。有的带着孩子去儿童乐园玩耍,有的在荷花池上拍照,有的在长亭上歇息,有的在盆景园里,参观正在举办的洪江菊花展。

    “我们往哪走?”江明亮停下脚步,问道。

    江临指了指上面,说道:“公园前门,亭子左边,有两个防空洞,去那看看。”大家三五成群往上走。

    路经儿童乐园,江宥云凑到门外瞧了瞧,里头有跳跳床、摩天轮,梭梭板、哈哈镜、海陆空、旋转木马、电动飞椅,孩子们玩得兴高采烈,把江宥云看得步子都挪不开了,忽然一声传来:“小朋友,进来要买票哟。”顿时,江宥云兴趣全无,悻悻走开。

    过了长亭和盆景园,往左拐,就是前门山间的石阶码头。

    “女同学走码头,男同学,梭下去。”江明亮招呼一声,径自跳上矮矮的护墙,也不怕裤子磨破,就这么梭了下去。

    “凭啥女的就不可以梭。”章帆翻了一个白眼,也跳了上去。

    大家挨个儿梭到憩亭中,江临手一指:“看,防空洞在那。”大家望过去,只见黑黝黝的四个洞门,隐藏在老木丛草之间,见不到半点阳光,显得格外阴森。

    “真的要进去呀?”江临一看,有些打退堂鼓:“这洞里黑咕隆咚的,看也看不清呀?”

    “我带着蜡烛。”图小毛从衣兜里掏出半截蜡烛来。图小毛是班上的老好人,瘦瘦高高,像个竹竿,脑袋尖尖,眼睛小小,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和和气气,老老实实,却又喜欢和调皮鬼们在一起,做些调皮的事。

    “有蜡烛没火呀?”江临又问。

    汤磊马上拿出一盒火柴,说道:“看,洪江火柴厂的火柴,质量杠杠的。”

    “走了,别啰嗦了。”江龙拍了一下江临。大伙儿一起往防空洞走去。

    “先进哪一个洞呀?”江临有些犹豫。

    鲁静往前走了一步,招呼大家:“还选什么,一个一个进呗,就从第一个开始。图小毛,快过来,把蜡烛点上。”

    汤磊把火柴递给图小毛,图小毛把蜡烛点起,弯下腰子,进到洞里,大家一个接一个,跟在后面。

    一进洞来,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好像冰箱门被打开了的感觉。洞内倒是很高,有一米多左右,也很干爽,一点都不潮湿,走在里面,并不觉得压抑。

    图小毛举着蜡烛,火光晃晃悠悠,大家一步一挪,都不敢出声。走了数十步,忽然一个转弯,一点亮光透了进来。

    “啊,这就出来了?这么短?”鲁静一看,洞口就在前面,不由松了一口气,还有些意犹未尽。

    “嗨,这洞里什么都没有,我还提起好大的神呢。”图小毛吹了一口气,把蜡烛熄了,走出洞来。

    “谁说什么都没有呀,有一坨屎呀。”江龙和大家一起出来,指着图小毛的鞋子说。

    图小毛一看,果然鞋子上,粘着一大坨屎,金黄金黄,黏黏糊糊,不由大骂:“哪个剁脑壳的,在这洞里屙屎呀。”连忙把脚伸到草丛里,擦过来,疵过去,来回刮屎,笑得大家前俯后仰。

    “真倒霉,江龙,你来带路吧。”图小毛把蜡烛交给江龙。江龙接过来,说道:“我来就我来,大家跟我走。”径自来到第三个洞口,往里一钻,进了洞来。

    大家有了第一次,也没那么害怕了,鱼贯而入。柳芬笑道:“江龙,你可要看好脚下呀,别又踩了一坨屎。”

    “你以为我是图小毛呀。”江龙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拍着胸脯,还故意大声喝道:“啊,嘿,呀!”

    这个洞和第一个差不多,只是多拐了一个弯。快到洞口时,江龙停下脚步:“前面有东西。”大家顿时紧张起来。

    “是不是有血衣?”江滨探起脑袋,问道。

    “地上一片白,好像不是血衣。你们先等等,我去看看。”江龙壮起胆子,小心翼翼上前一看,疑道:“怎么回事?全是卫生纸。”

    大家拢过来,只见临近洞口的地上,铺着一叠叠卫生纸,就像打了个地铺一样,还有几张卫生纸,挤成一团,散落在旁边,显得凌乱不堪。

    “这里怎么有这么多卫生纸呀?”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很是好奇。

    “看,这里还有一个橡胶套。”江明亮眼尖,看见一张纸上有个套子,上面还有些小凸点。

    “这又是个啥东西?”图小毛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江明亮说道:“哪个晓得哟,不过我家里也有,我爸妈的床头抽屉里,我看到过。”

    “嗯,我家里也有。”“是的,我家里也有。”大家一下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

    “这到底是啥东西呀?”江明亮想问个究竟。

    “管它呢,反应不是血衣,走了。”江龙熄灭蜡烛,出了洞来。大家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一个个走出洞口。

    “这里虽然有四个洞口,其实就是两个洞。”江宥云继续问道:“看来血衣不在这里,哪里还有防空洞?”

    “公园后门旁边的坡上,也有两个防空洞。”李小清告诉大家。柳文鹃马上回应:“那我们原路返回,到公园后门去。”

    “你颠了,公园后门有卖票的守着,看见我们这么多人,不查才怪。跟我走,我知道有条路。”江明亮领着大家,来到长亭尽头。

    汤磊瞧了一眼,亭子下面是一个陡坡,不由骂道:“你要死哟,这哪里有路?”话音未落,江明亮蹲下身子,两手撑着地,从坡上滑了下去,正好滑到坡中间的一个草坪上。

    “下来哟,怕死不是好学生。”江明亮在下面喊道。

    “跟着你,就没走过好路。”汤磊骂了一声,也滑了下去。没办法,大家只有照样学样,滑得身上全是尘土,脏得要死。

    “跟我过来。”江明亮拍拍身上,领着大家,往前面一拐,赫然看见前面坡间,有两个洞口,相距不过十余米。

    “江龙,上。”江明亮招呼着江龙带路。大家走到第一个洞口,洞口很小,还没进去,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

    “这洞估计很深。”江龙点亮蜡烛,猫着腰子,进了洞去,在里面喊道:“洞里有些矮,大家小心点,别磕到头。”

    大家跟着进洞,洞里黑漆漆一片,就一点微弱的烛火,照着身前一小段路,又阴凉,又潮湿,顶上渗有水珠,地面还有水渍,四周都是坑坑洼洼开凿的石头茬子。

    “哎哟。”鲁静叫了一声,好像被什么绊到。章帆赶忙扶住,问怎么回事?“没事,有个小石阶。”鲁静摆摆手,继续走。

    又是一声“哎哟”,江临的脑袋,被顶上凸起的岩石磕了一下,痛得要命。“小心点,这个洞不简单。”图小毛提醒大家。

    话没说完,江龙停下脚步,问道:“怎么办?”大家奇怪,往前一看,原来是个分岔路,右边是个上坡,左边是个下坡。

    “我们回去算了?”江临有点犹豫:“这洞这么深,万一在里面迷路了,或者没氧气了,我们不是要挂在这里了。”

    听江临这么一说,看着前面阴森森的路,女生们有些害怕了。

    “江临,将临,都临门一脚了,你别想扯脚,我们往上走。”江龙扯起江临就往右边走。

    江宥云说道:“我打个记号。”拣起个石头,在石壁上使劲刮了个“一”字。

    大家摸索着往前走,忽然,江龙手中的蜡烛燃烧殆尽,一下子,陷入无尽的黑暗。“怎么办,怎么办?”女生们有点慌乱。

    江龙喊一声:“镇定,镇定,哪个还有蜡烛?”图小毛连忙应道:“我这里还有?”“小毛,你真行。”江龙摸了半天,接过蜡烛,把火点起,大家悬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江龙往前面一照,一个大转弯,往下又是个大斜坡。还没走两步,忽然“扑哧、扑哧”的声音响起。

    “什么东西?”图小毛问大家。江龙把蜡烛举过头顶,一道黑影飞过。

    “啊,是蝙蝠,好多蝙蝠。”鲁静惊叫起来。

    大家抬头一看,密密麻麻的蝙蝠,有的倒挂在顶上,有的扑腾着翅膀飞起,“哗啦啦”一片,吓得大家哭爹喊娘,拔腿便跑。

    不知跑了多久,只觉得上了坡,下了坡,又转到一个岔道上。江龙转头一看,喊道:“别跑了,蝙蝠没有追来。”大家这才停下脚步。

    江宥云看了看石壁,说道:“这是我们来时的路,记号还在这里。”“原来这是个蝙蝠洞呀。”鲁静恍然大悟。

    “看来血衣不在这个洞里。我们到前面那个洞去。”柳芬不甘心。江龙竖起大拇指:“你牛,还敢去。”“来都来了,总要看一看吧。”柳芬鼓动着大家。“嗯,我也想看看。”李小清、章帆、鲁静在旁边附和。

    “女生都不怕,男生更不怕了。”江龙招招手,走到了前面的洞口,往里一瞧,喊道:“快来,这个洞不深。”

    大家走到洞前,原来这个洞就在公园后门的坡上,树木稀少,阳光直射下来,照在洞前,没有之前的阴凉之气。

    江龙一马当先,走进洞内,大家一个一个跟进去。洞里很是宽敞,也很干净,就一个转弯,便可以看到另一边洞口的阳光。

    江宥云一边走,一边看,还不忘说着:“把眼睛睁大点啊,看看有没有血衣?”

    快到出口处,江明亮眼睛一亮,从地上捡起个东西,叫道:“这里有个注射针。”拿在手上,把玩起来。

    “这里也有。”图小毛看着脚下,却不敢去拿。

    江龙忽然手一指:“血衣!”

    “啊,血衣?”大家看过去,前面的一块石头上,晾着一件白色衣服,被染红了半边。

    “啊,杀人了,有血衣呀。”江临大惊失色,冲出了洞口。哪知洞外是个陡坡,江临使劲站住,身子摇摇晃晃,好不容易稳住。

    大家听江临一声喊,都吓得面如土色,一股脑儿往外冲。江临刚站稳,被后面的人一挤,即喊一声:“你们要死了,莫推我呀。”霎时摔下坡去。

    “哎呀,我的妈呀!”

    “我的娘勒。”

    “我靠,外面是个坡呀。”

    后面的江滨、江龙、江宥云、汤磊、柳芬、鲁静猝不及防,没刹住脚,一个个摔了下去,鼻青脸肿,哎哟喧天。

    图小毛、江明亮、章帆、李小清、柳文鹃赶紧绕道下来,察看大家的情况。

    由于防空洞就在后门口的坡上,一群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免引起了售票员的注意。一个大叔走了过来,问道:“小朋友们,你们在干嘛呢?”

    “血衣,杀人了,洞里有血衣。”大家围了过来。大叔听着听着,面色凝重起来,朝后门口喊道:“小李,你过来一下,这里有情况。”

    不一会儿,一位阿姨也走了过来。大叔说道:“这些小朋友说上面的防空洞里有血衣,我上去看看。”于是手脚并用,爬到坡上,钻进洞里。

    大家焦急地等着,眼巴巴看着上面,没过多久,大叔钻出洞来,拿着那件“血衣”,哈哈大笑:“小朋友们,这不是血衣,只是染了颜料而已。”

    “啊,颜料。”大家一听,不由笑了,搞了半天,原来虚惊一场。

    这时,大叔突然话锋一转:“血衣虽然不是血衣,但洞里发现了注射器,这个情况我要向派出所反映,谢谢你们提供了线索。”

    李阿姨在旁边,笑眯眯地说:“谢谢你们啊,小朋友,喔,对了,你们这么多人,从哪个门进来的呀,买票了吗?”

    话音一落,现场瞬间沉默,江龙使了个眼色,大家心领神会,撒开两腿,呼喇喇跑出了后门,作鸟兽散。

    江宥云跑着跑着,突然看见江明亮的裤兜里,有个亮晶晶的东西,不由喊道:“你怎么拿了个针呀?”江明亮扭头一笑:“我拿回家玩玩。”江宥云怔了一怔,看着江明亮的身影,渐渐跑远了,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