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苦难
布兰克跟着科兹莫上了一辆马车。
车夫是一个老人，宽鼻细眉，戴了顶破旧的帽子，帽檐下探出几撮短少的白发。
“大人们是为了睡美人的事？”马车行驶得很稳。
“去凑凑热闹。”布兰克率先回应。
“大人就不要糊弄我了，我当了一辈子的车夫，祭司大人的服饰我还是认得嘞。”
科兹莫挠了挠头，“出来得太过匆忙，一时忘了。”
车夫架着缰绳，自顾自地问道：“祭司大人，睡美人的事情是真的吗？”
“这……我并非那个教会所属，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科兹莫回答。
布兰克找准话题，“车夫先生，你也信奉月之女神吗？”
车夫不屑地笑了笑，“每个人都在祈愿女神保佑，但都没什么效果嘞。”
科兹莫反驳，“教会有教典恩泽，帮助了许多人，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大多数人都信奉女神。”
“呵呵。大人，都说女神保佑着人们，但这些年来，苦难何时离开过？有人说巨龙惩戒怪物，那些异形怪类出现得少吗？还说律法威慑，现实又是如何，审判和通缉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嘞。”
车夫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我以前的常客是一个大块头，每次上车都拎着一柄沉重的铁锤，他说他除了手里的武器谁也不信。”
“不信神灵，信奉自己，我原以为这才是真正的信仰。但某一天，我去接他的时候，他的屋外只摆着染血的铁锤，女人的悲鸣在空中回响。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大人，人要想活着总得有信仰”，车夫被冷风刮了一阵，嗓子有些沙哑，“但很可惜，我活了这么久，没有遇见什么东西是信得过的。”
车轮碾过树枝，发出咔嚓一声。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无关的睡美人？”科兹莫问道。
车夫扯了扯身上的粗布大衣，“大伙都是这样，越是跟自己无关的东西，就越想知道真相嘞。”
风声鹤唳，几人一路再无言语。
巨龙大道宽阔整洁，熟土铺在砾石之上，道路两侧可以频繁地看见旅舍的影子。
布兰克一眼望去，巨龙大道像是一条笔直的长蛇，它的身子被暮色染得微红，直咬遥远的城墙深处。
他们下了马车，走过几家冷清的旅舍，穿过一小片树林，沿着小径到了一片破败的石林。
在一处破壁残垣处，科兹莫推开石板，阶梯浮现其后。
“我们到了，大人。”科兹莫指了指阶梯。
布兰克看了一眼，石梯在暮光照耀下一阶阶延展，深处完全没入黑暗，“恐怕不好进去。”
“慈爱的月之女神，请赐予我驱散黑暗的力量。”
科兹莫一边低吟，一边踏下阶梯，手中教典发出柔和的光芒，将道路照得一清二楚。
这也太可疑了吧，一瞬间，布兰克打了退堂鼓，但他想起卫兵萨里的颤抖，想起受害人汉克的呓语，想起他们口中活着的肉瘤，这些东西都推着他，让他不得不前进。
布兰克下定决心，踏入阶梯。现如今，薇薇安是最后一条线索，绝不能轻易舍去。
阶梯不算太深，阴冷潮湿的石壁折转了三次之后，他们就来到了底端。
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布兰克发现这里阴郁空旷，管道横亘头顶，不远处有水源潺潺流动。
“这是地下水道。”布兰克认为。
“没错，大人，你得跟紧点。无忧城的地下水路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可能迷了路。地下很多地方都荒废许久，自然成了密道的好去处。”科兹莫补充。
走了一阵之后，空气愈发阴冷，脚步声在远处的黑暗中回荡，布兰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里实在太冷了。”
“是的，太冷了”，科兹莫捂了捂白袍，轻声回应，“不过还好，我们到了，大人。”
转过弯，朝上的阶梯出现在眼前，它蜿蜒曲折，一路通往月色。
巨龙大道上的教会宏伟许多，但布兰克来不及欣赏庄严的教堂，就被科兹莫带到了地下室。
“或许今天我跟黑暗的地下有缘。”布兰克说道。
“刻不容缓，大人。您也听见了，现在外面哄闹不止，人们随时都有可能冲进来，把教会翻个底朝天。要是睡美人被发现了，一切可就难以收场了。”科兹莫加快了脚步。
“有几点我不明白”，布兰克提问，“教会没有办法把她转移走吗？那本教典看起来神通广大。”
“如果能做到这种事情，就不用麻烦您了。”科兹莫的身影看起来稳重沉着，与醉酒时天差地别。
“那站在民众角度来问，为什么教会要救一个诅咒之子？”
“有两个原因，第一个非常简单，为了钱。有人花费重金，想要保住睡美人的命，教会当然不会拒绝。”
科兹莫停顿片刻，“第二个与那怪物有关，相比你已经知道了，布兰克大人。睡美人是仅剩的线索，她要是死了，我们将会与未知为敌。”
解释之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事情结束之后，我一定要痛饮一番。”
“你似乎很确信我能救出睡美人。”
科兹莫穿过一条狭窄的地下石道，推开一扇厚重的石门，“一切都是女神的旨意。”
这是一个空旷原始的地方，冰晶如月光闪耀。
蓝光倾泄，薇薇安躺在冰棺之上。
她面容削瘦，美妙绝伦，银白长发与白玉般的冰棺融为一体。
她近乎赤裸，身上只盖着一层蓝白的薄纱。
布兰克没有在意这些，他的目光被薇薇安的右半身所吸引。
仅隔一指的距离，两侧的景象可谓是天差地别。
右侧一个个丑陋的肉瘤，它们大小不一，颜色深褐。
底端的肉瘤与薇薇安的皮肤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仿佛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上方的肉瘤鼓动着堆叠起来，码成一片骇人的肉林。
每一个肉瘤都随着薇薇安的心脏而跳动，血管与青筋暴露在肉瘤表面。
布兰克靠近了几步，发现肉瘤布满了薇薇安的右手右脚，堆叠之后，像是一只形体怪诞的怪物，在无声地蠕动挣扎。
“你有什么看法，科兹莫祭司。”布兰克询问。
周围却无人回应。
布兰克转过头去，发现科兹莫仍然站在门口。
“请救救睡美人，布兰克大人”，科兹莫一手持着教典，上方光芒逐渐黯淡。
布兰克察觉到形势不对，立马向着石门冲去。
“伟大的月之女神，请赐予我撼动钢铁的力量。”科兹莫的吟唱更快一步，仅一瞬间，石门轰然关闭。
“祭司，你这是什么意思！”布兰克质问。
科兹莫冷冷回答，声音在石壁间回荡，“一切都是女神的旨意。”
车夫是一个老人，宽鼻细眉，戴了顶破旧的帽子，帽檐下探出几撮短少的白发。
“大人们是为了睡美人的事？”马车行驶得很稳。
“去凑凑热闹。”布兰克率先回应。
“大人就不要糊弄我了，我当了一辈子的车夫，祭司大人的服饰我还是认得嘞。”
科兹莫挠了挠头，“出来得太过匆忙，一时忘了。”
车夫架着缰绳，自顾自地问道：“祭司大人，睡美人的事情是真的吗？”
“这……我并非那个教会所属，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科兹莫回答。
布兰克找准话题，“车夫先生，你也信奉月之女神吗？”
车夫不屑地笑了笑，“每个人都在祈愿女神保佑，但都没什么效果嘞。”
科兹莫反驳，“教会有教典恩泽，帮助了许多人，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大多数人都信奉女神。”
“呵呵。大人，都说女神保佑着人们，但这些年来，苦难何时离开过？有人说巨龙惩戒怪物，那些异形怪类出现得少吗？还说律法威慑，现实又是如何，审判和通缉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嘞。”
车夫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我以前的常客是一个大块头，每次上车都拎着一柄沉重的铁锤，他说他除了手里的武器谁也不信。”
“不信神灵，信奉自己，我原以为这才是真正的信仰。但某一天，我去接他的时候，他的屋外只摆着染血的铁锤，女人的悲鸣在空中回响。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大人，人要想活着总得有信仰”，车夫被冷风刮了一阵，嗓子有些沙哑，“但很可惜，我活了这么久，没有遇见什么东西是信得过的。”
车轮碾过树枝，发出咔嚓一声。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无关的睡美人？”科兹莫问道。
车夫扯了扯身上的粗布大衣，“大伙都是这样，越是跟自己无关的东西，就越想知道真相嘞。”
风声鹤唳，几人一路再无言语。
巨龙大道宽阔整洁，熟土铺在砾石之上，道路两侧可以频繁地看见旅舍的影子。
布兰克一眼望去，巨龙大道像是一条笔直的长蛇，它的身子被暮色染得微红，直咬遥远的城墙深处。
他们下了马车，走过几家冷清的旅舍，穿过一小片树林，沿着小径到了一片破败的石林。
在一处破壁残垣处，科兹莫推开石板，阶梯浮现其后。
“我们到了，大人。”科兹莫指了指阶梯。
布兰克看了一眼，石梯在暮光照耀下一阶阶延展，深处完全没入黑暗，“恐怕不好进去。”
“慈爱的月之女神，请赐予我驱散黑暗的力量。”
科兹莫一边低吟，一边踏下阶梯，手中教典发出柔和的光芒，将道路照得一清二楚。
这也太可疑了吧，一瞬间，布兰克打了退堂鼓，但他想起卫兵萨里的颤抖，想起受害人汉克的呓语，想起他们口中活着的肉瘤，这些东西都推着他，让他不得不前进。
布兰克下定决心，踏入阶梯。现如今，薇薇安是最后一条线索，绝不能轻易舍去。
阶梯不算太深，阴冷潮湿的石壁折转了三次之后，他们就来到了底端。
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布兰克发现这里阴郁空旷，管道横亘头顶，不远处有水源潺潺流动。
“这是地下水道。”布兰克认为。
“没错，大人，你得跟紧点。无忧城的地下水路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可能迷了路。地下很多地方都荒废许久，自然成了密道的好去处。”科兹莫补充。
走了一阵之后，空气愈发阴冷，脚步声在远处的黑暗中回荡，布兰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里实在太冷了。”
“是的，太冷了”，科兹莫捂了捂白袍，轻声回应，“不过还好，我们到了，大人。”
转过弯，朝上的阶梯出现在眼前，它蜿蜒曲折，一路通往月色。
巨龙大道上的教会宏伟许多，但布兰克来不及欣赏庄严的教堂，就被科兹莫带到了地下室。
“或许今天我跟黑暗的地下有缘。”布兰克说道。
“刻不容缓，大人。您也听见了，现在外面哄闹不止，人们随时都有可能冲进来，把教会翻个底朝天。要是睡美人被发现了，一切可就难以收场了。”科兹莫加快了脚步。
“有几点我不明白”，布兰克提问，“教会没有办法把她转移走吗？那本教典看起来神通广大。”
“如果能做到这种事情，就不用麻烦您了。”科兹莫的身影看起来稳重沉着，与醉酒时天差地别。
“那站在民众角度来问，为什么教会要救一个诅咒之子？”
“有两个原因，第一个非常简单，为了钱。有人花费重金，想要保住睡美人的命，教会当然不会拒绝。”
科兹莫停顿片刻，“第二个与那怪物有关，相比你已经知道了，布兰克大人。睡美人是仅剩的线索，她要是死了，我们将会与未知为敌。”
解释之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事情结束之后，我一定要痛饮一番。”
“你似乎很确信我能救出睡美人。”
科兹莫穿过一条狭窄的地下石道，推开一扇厚重的石门，“一切都是女神的旨意。”
这是一个空旷原始的地方，冰晶如月光闪耀。
蓝光倾泄，薇薇安躺在冰棺之上。
她面容削瘦，美妙绝伦，银白长发与白玉般的冰棺融为一体。
她近乎赤裸，身上只盖着一层蓝白的薄纱。
布兰克没有在意这些，他的目光被薇薇安的右半身所吸引。
仅隔一指的距离，两侧的景象可谓是天差地别。
右侧一个个丑陋的肉瘤，它们大小不一，颜色深褐。
底端的肉瘤与薇薇安的皮肤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仿佛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上方的肉瘤鼓动着堆叠起来，码成一片骇人的肉林。
每一个肉瘤都随着薇薇安的心脏而跳动，血管与青筋暴露在肉瘤表面。
布兰克靠近了几步，发现肉瘤布满了薇薇安的右手右脚，堆叠之后，像是一只形体怪诞的怪物，在无声地蠕动挣扎。
“你有什么看法，科兹莫祭司。”布兰克询问。
周围却无人回应。
布兰克转过头去，发现科兹莫仍然站在门口。
“请救救睡美人，布兰克大人”，科兹莫一手持着教典，上方光芒逐渐黯淡。
布兰克察觉到形势不对，立马向着石门冲去。
“伟大的月之女神，请赐予我撼动钢铁的力量。”科兹莫的吟唱更快一步，仅一瞬间，石门轰然关闭。
“祭司，你这是什么意思！”布兰克质问。
科兹莫冷冷回答，声音在石壁间回荡，“一切都是女神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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