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余光长存
世界安静下来了。
好像他当年杀死那位猎头一样安静。
没有视觉，没有听觉，触觉和嗅觉也早以被屏蔽。
秦天明剥夺掉几乎自己的全部，试图把体内的一切压榨出来。
他寻着身后刚才确认好的位置，奋身起跳。
他得回到三楼那里去。
没法感知到自己这次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没法确认自己面朝的方向到底正不正确，甚至都没法知道自己现在落没落地，是不是已经被科索沃在半路截下。
失去触觉的他甚至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他跳了起来，但那只存与他自身的条件反射中，他思考着去做那样的动作，却没法收到身体给他带来的任何反馈。
那是一种让秦天明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其糟糕的不真实感。
游荡着的稀薄感几乎将他的意识抽离，他强压回精神，重新取消掉那些交换。
他剔除感官的这段时间里感受到的全部'现实'，一瞬间都如上膛的炮弹，浓缩着，压冲进他的脑里。
剧烈的痛苦撕扯着他的头部，让他不自觉的发出了低吼。
不过幸运的是，重新恢复视力的他确认到了一个事实。
他不但成功跳进了洋馆，甚至于直接跳进了那个一直在找的房间。
迷你信号塔一样的装置架在地上，淡蓝色的光晕在它流线型的身体上不断闪烁，怎么看都是非常规的东西。
“就是它，把它拆了！”
王倩倩没有转头，似乎是仅凭着装置发出的滴滴声，便一瞬间确认了目标。
秦天明不敢耽误，当即便朝那屏蔽器冲去，只是还没等他跑到半路，科索沃的重拳便直轰向他的面门。
他又一次顺移到了秦天明的面前，这次更是带着已经加速了一半的冲拳，笃定了能在传送后遇见正撞而来的他。
这回真的是，完全躲不开了…
秦天明瞬间便做好了判断，压低身形，冲击的身影丝毫未见减速。
如同金鸣交击的声音隆隆的回响，一股无形之气在二人之间不断冲撞，最后化为波浪荡开。
秦天明的身体毫无抵抗的倒飞出去，轰地砸进身后的墙壁里，倔强的挣扎了两下，随后便没了动静。
他无力的垂下头，像是彻底失去了生机。
王倩倩到叫他保护的很好，她扑开身上的烟尘，从秦天明身上挣扎着起来。
“喂！你还好吗？喂！”
她摇晃着秦天明的肩膀，但除了让他的头垂的更低了些，再无其他的变化。
她回头瞪着科索沃，汹涌的怒意几乎要烧穿美瞳，从那棕黑的瞳仁中涌出。
她一时止住了惧意，颤抖的双肩停了下来，顶着科索沃强大的威压，伸出手，缓缓合上了秦天明的眼睛。
“你很快也会跟着一起去了，王大小姐，不必伤心。”
科索沃开口，一步步的朝王倩倩走来。
他捏了捏拳，格愣格愣的响声格外的清晰刺耳。
“我不会伤心，身为老大，我得活着给自己小弟报仇，这是规矩。”
她像是回应着自己说的话，抬起自己和秦天明相连的手腕，上面的银白手铐此刻正闪烁着隐约的流光。
白宫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的传来。
“定位到你了…晨光正在…等待…”
不妙的想法瞬间从科索沃心里升起，他下意识回头看向屏蔽器，却不想那装置的一角被什么东西撞出了个洞，黑黝黝的洞口延伸进机械内，从中还在不断崩出着火花。
王倩倩扯了扯自己的马甲，向科索沃展示那缺了一个纽扣的部分。
“离心脏最近的距离呢，我就当他是临死前向我表白了。”
“那个混蛋！”
科索沃生怕再生事端，瞬间移动到王倩倩身后，抬掌便向王倩倩轰来。
见到科索沃突然消失在视野中的王倩倩面无表情，看上去就像没反应过来一样。
轰！
赤红色的身影从天空猛然坠落，带着暴虐的狂风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科索沃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从楼顶一路砸去了地下室。
整个洋馆的屋顶都被这惊人的破坏力整个掀翻，如同盘古巨斧似的威能将其从中斩为两段，劈开的裂隙仅在王倩倩膝前一寸的位置，她却好似提前知道自己不会被误伤一样，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
“杀了他，晨光。”
王倩倩的话里没有过多的感情，直截了当的命令道。
“遵命，倩倩姐。”
被叫做晨光的人正是下午出现在王杨身边的那个豆丁萝莉，只不过现在的她，身上覆盖着大小夸张的外骨骼装甲，巨大的拳套与身后的喷射器朝外汹涌的溢出着离子火焰，从内到外贯彻着破坏的本质。
机身赤红，和她那两条随风舞动的红色细马尾一样，鲜艳到靓丽。
“我会替倩倩姐，把这变态生吞活剥掉的！”
她猛砸双拳，从那拳套中溢出的火焰也跟着更加凶猛起来。
科索沃缓过神来便开始朝外逃窜，可根本用不了一瞬，便被那拖拽着金红闪电的身影追上。
无需多言，直取性命而来的一拳轰过，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擦中科索沃的衣角。
他在攻击到来之前重新传送回了王倩倩身后，再次抬手，作势要把她也一起杀掉。
但即使是瞬间移动，似乎也逃不过那赤红的追猎，在他的手触碰到王倩倩前，红色的闪电便再一次冲杀到她的身前。
他只得收手，再次朝远方逃窜，并在晨光追来时重复传送回去。
科索沃似乎是铁了心要抓晨光回防时的破绽，势必要在这里把王倩倩杀掉。
“混蛋！我逮也逮不住，他跑也跑不掉，这么下去没完没了了！”
晨光机身上的离子火焰似乎因为她的情绪而变得更加暴躁，隆隆的往外吞吐着火舌。
她多次只差一点便追到科索沃，可每次都叫他传回王倩倩身边，叫她不得不赶去帮忙。
也正因如此，她没法在追击时用出全速，以免来不及掉头，更是只敢能在王倩倩半径五十米内对科索沃发起追击。
“停下吧。”
王倩倩缓缓站起身，叫住了正预再追出去的晨光。
“他根本就没想跑。”
科索沃的脚步跟着晨光停在了不远处，他又缓慢的朝外挪了几步，随后站定在那。
在晨光增幅现实的护目镜中，那几乎是踩在了离王倩倩五十米远的圈上。
“艹，这小子早就看明白现在的情况了。”
赤红的火焰在那巨型拳套的关节缝隙中熊熊燃烧，隐隐有越转越响的涡机声从中传来。
“你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逃跑，我想在你离开我视线的那段时间里，应该不是去找我哥刺探情况的吧？”
王倩倩盯着科索沃，继续分析道。
“你对我说不会再去找我哥，应该是之前就决定好的事，你不会傻到已经绑架过我后再去收集情报，所以那段时间，你是去找人，让他吃下了你做的东西，对吧。”
科索沃长舒口气，视线从两人身上离开，看向周围被晨光追逐的余波而破坏掉的洋馆建筑，似乎是默认了王倩倩说的话。
王倩倩盯着科索沃，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会把你找出来，然后碎尸万段的。”
“这话我也送给你。”
科索沃予以还击，并开始整理因为自己狼狈逃窜而褶皱的衣物。
“玄龟我会得到，你和他，我说过，会让你们俩的尸体物尽其用的。”
他捡起被余波震掉地上的厨师长胸针，重新别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我说到做到。”
“得瑟什么？得罪王家，一周就能给你从土里拋出来，躲哪去都没用！我会让你死的连渣都不剩的！”
晨光用她那双巨型拳套比出两个巨大的中指，甚至还火力全开的给那突出的部分淬上了离子火焰。
科索沃无视掉她的挑衅，视线越过她，和王倩倩交锋在一起。
“不久后见了。”
他的身影眨眼间消失，接着便再无声息，突兀到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守在我周围，他随时有可能再回来。”
王倩倩嘱咐晨光，自己挪了挪位置，稍稍解放了下叫拴的麻痹的左手。
她看向秦天明的尸体，一时没有说话。
“毫无生命体征，没有送医的必要了。”
晨光开口，像是要为这一切盖棺定论。
“我知道，我只是…算了。”
王倩倩叹了口气，些许的落寞浮在她的眼角。
她把手指按在秦天明的额头，淡淡开口。
“我会替你照顾天晴的，我说话算话。”
“安心去吧。”
微弱的光，覆盖到了王倩倩的指间。
那是不多加注意就会被完全忽视掉的，极暗的光源。
她用指尖从上至下，竖着划过秦天明的脸颊，又把手伸向了他的眼角，横向滑动。
这是她对为她而死的人，所做的祈祷。
指尖滑过他的右眼，过渡他的鼻梁，却猛地停在了他的左眼上。
“你在干什么啊？”
开口的是地上的尸体。
“诈尸了啊！”
王倩倩吓得猛抽回手掌，指甲差点划伤秦天明的眼睛，那团光焰也随之像是被甩灭掉一样消失。
“怎么可能？明明刚才已经凉的透透的了！”
晨光虽然反应并没有王倩倩那么巨大，但额间的一滴冷汗也足以看出她有多么震惊了。
她敲了敲头上戴的护目镜，似乎是在确认它是不是出了问题。
“刚才的生命体征明明已经消失的不能再消失了，但…但现在，真的是活着的。”
她把目光聚焦到秦天明身上，扫描着面板上的各项数据，越看越震惊。
“什么鬼？起死回生吗？身体机能都在恢复？”
“不？不是鬼吗？”
王倩倩扶着胸口，缓了好久才蹦出一句话。
“货真价实的本人，还是说你更想和个死人铐在一块？”
秦天明晃了晃手腕，示意两人现在还是零距离接触的状态。
“活着的话，刚才就给老娘说话啊！混蛋！”
王倩倩一拳打在秦天明身上，用的力不大，他也作势捂住肚子，帮眼前这个女孩发泄。
“本来没死的，这回是真要去世了…”
“长点记性，以后别拿装死吓唬人！”
秦天明笑了笑，为自己解释道。
“没办法的事，我刚才自己也失去意识了，只是醒来的不是时候而已。”
他挠了挠左眼眼眶，似乎是有什么沙子吹了进去，挤弄着，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不过有些奇怪啊，是叫什么碎片划倒眼睛了吗？我总感觉眼角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飞蚊症吗？”
“唉？”
王倩倩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看向自己的指尖，神色一凝，却没见那团微光再次亮起。
“什么情况！”
崩溃的叫喊几乎覆盖整个山林。
“所以说，那个是你的异能？”
“……”
“是的，那个就是倩倩姐的异能，名字是叫…”
“闭嘴！名字什么的不重要！”
王倩倩伸手，拦下了正欲说话的晨光，她也只好朝秦天明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几人正坐在回学校的车上，不得不说两人脱困的时间刚好，那所洋馆距离学校的位置也并不算远，还是能赶回去上最后一节课的。
虽然遭遇绑架后还要回学校的事实在让秦天明不敢苟同，但鉴于王倩倩对白宫的尊重，也不会让她翘课出来打开手铐，两人怎么着也是得回去一趟的。
“先不说别的，异能什么时候烂大街了？我学武时也见过不少能人异士，但真有异能的绝对算是少数吧。”
秦天明自己，科索沃，现在再加上王倩倩，牵扯到绑架案的四人里，这就已经有三人了。
虽然在他们眼里，自己并不算是异能者，但仅是二比一的比例，也远要比百万分之一的心里预估大的多。
王倩倩看向自己的指尖，一时好像还没发接受自己异能的'消失'，开口道。
“这个社会就这样，压迫越来越多，不满的人越来越多，或许终有一天，所谓的觉者会遍地都是吧。”
秦天明揉了揉左眼，那团柔和的光源并没有随着他的动作消失，只是倔强的在他眼角跳动了两下。
“你一个大小姐，还有什么能抱憾终生的愿望吗？”
“你想死吗？我可以用那道光把你眼睛烧穿，要试试吗？”
王倩倩伸手指向秦天明的眼睛，像是时刻准备将自己的话付诸实践。
“倩倩姐真会开玩笑，不用担心，那只是倩倩姐怕黑觉醒的能力，本质只是一团毫无能量的光源罢了。”
“很奇怪吧，明明是光源却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而且亮度也永远只会维持比周围环境仅高一点的程度。”
“据说消耗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好像有一次倩倩姐忘关掉能力，又因为实在是太不起眼，持续了大半年才想起来呢！”
晨光一脸爽朗的讲到以前的事情，直到发现王倩倩用一副要杀人的眼神瞪着她，她这才缓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恶撒，我就是这样才不敢待在倩倩姐身边的，有些话我就是憋不住说啊！”
“再有一次就把你的嘴也改造成机械的，以后每天你就和01的数字讯号打交道吧。”
“我错了倩倩姐，我再也不敢了！”
豪华车座里的空间足够晨光表演360度螺旋下跪，其动作的娴熟足以让秦天明看出这孩子没少干这种事。
“所以它为什么跑到我眼睛里去了，还有那个奇怪的仪式，你那时是在超度我吗？”
王倩倩拖着耷拉着的脑袋，同样一脸不解的看向窗外。
“我哪知道？我也很惊讶好吗？从来都没有这种事，说实话，要不是之前我也对其他人做过，我都要以为我的真实能力是起死回生了！”
“至于什么仪式…”
她叹了口气，补充道。
“我会对每个为我而死的保安人员，用我的能力给他们做个祷告。”
“我自己本来也不信什么宗教的，只是觉得，反正我的能力也没什么用，不如用它这还蛮神圣的感觉做些事。”
“对于那些有着宗教背景的家庭来说，我的举动能让他们丧失亲人的伤痛缓和些，时间长了，也成习惯了。”
秦天明看向那双闪着五彩光泽的眼睛，试着从那底下的棕色瞳仁里挖出些什么。
“不像你啊。”
“才认识我不到半天，你又知道些什么？”
王倩倩往后一仰，将自己的身体完全靠在椅背上。
“本来就习不了武，把愿望放在异能的觉醒上，却又搞了个连打火机都不如的能力，现在连这个都没了。”
“糟糕透了。”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回味着自己十几年里的失败。
秦天明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意思多说些什么，但这事到底还是和自己有关系，他还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
“虽然不太合时宜啊，但受伤的是我吧，我才十六岁啊，已经被迫得了飞蚊症了！”
王倩倩睁开眼睛，朝他那撇了一眼。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逊。”
“谁得便宜了啊？这便宜爱谁占谁占，别和我扯上关系啊！”
“你以为我想给你啊？我唯一的特殊点也就是这个了，结果还莫名其妙的就收不回来了！”
她把手指点在秦天明闭着的左眼上，轻轻的推了推。
秦天明抬手打开她的胳膊，睁开那只眼睛，却是呆愣了一会。
他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旁的晨光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捏住秦天明的下巴，凑上来仔细观察。
“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也戴上美瞳了？”
在她的视线里，原先存在于秦天明眼角的那一点亮光，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金色的薄膜覆盖在上面，映的底层那漆黑的眸子发亮。
“飞蚊症升级了啊！我左眼看什么都变亮了啊！”
“难道是揉开了？”
“别把自己的异能说的像面团一样！还不如刚才呢！赶紧想办法把它搞出来啊混蛋！”
好像他当年杀死那位猎头一样安静。
没有视觉，没有听觉，触觉和嗅觉也早以被屏蔽。
秦天明剥夺掉几乎自己的全部，试图把体内的一切压榨出来。
他寻着身后刚才确认好的位置，奋身起跳。
他得回到三楼那里去。
没法感知到自己这次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没法确认自己面朝的方向到底正不正确，甚至都没法知道自己现在落没落地，是不是已经被科索沃在半路截下。
失去触觉的他甚至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他跳了起来，但那只存与他自身的条件反射中，他思考着去做那样的动作，却没法收到身体给他带来的任何反馈。
那是一种让秦天明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极其糟糕的不真实感。
游荡着的稀薄感几乎将他的意识抽离，他强压回精神，重新取消掉那些交换。
他剔除感官的这段时间里感受到的全部'现实'，一瞬间都如上膛的炮弹，浓缩着，压冲进他的脑里。
剧烈的痛苦撕扯着他的头部，让他不自觉的发出了低吼。
不过幸运的是，重新恢复视力的他确认到了一个事实。
他不但成功跳进了洋馆，甚至于直接跳进了那个一直在找的房间。
迷你信号塔一样的装置架在地上，淡蓝色的光晕在它流线型的身体上不断闪烁，怎么看都是非常规的东西。
“就是它，把它拆了！”
王倩倩没有转头，似乎是仅凭着装置发出的滴滴声，便一瞬间确认了目标。
秦天明不敢耽误，当即便朝那屏蔽器冲去，只是还没等他跑到半路，科索沃的重拳便直轰向他的面门。
他又一次顺移到了秦天明的面前，这次更是带着已经加速了一半的冲拳，笃定了能在传送后遇见正撞而来的他。
这回真的是，完全躲不开了…
秦天明瞬间便做好了判断，压低身形，冲击的身影丝毫未见减速。
如同金鸣交击的声音隆隆的回响，一股无形之气在二人之间不断冲撞，最后化为波浪荡开。
秦天明的身体毫无抵抗的倒飞出去，轰地砸进身后的墙壁里，倔强的挣扎了两下，随后便没了动静。
他无力的垂下头，像是彻底失去了生机。
王倩倩到叫他保护的很好，她扑开身上的烟尘，从秦天明身上挣扎着起来。
“喂！你还好吗？喂！”
她摇晃着秦天明的肩膀，但除了让他的头垂的更低了些，再无其他的变化。
她回头瞪着科索沃，汹涌的怒意几乎要烧穿美瞳，从那棕黑的瞳仁中涌出。
她一时止住了惧意，颤抖的双肩停了下来，顶着科索沃强大的威压，伸出手，缓缓合上了秦天明的眼睛。
“你很快也会跟着一起去了，王大小姐，不必伤心。”
科索沃开口，一步步的朝王倩倩走来。
他捏了捏拳，格愣格愣的响声格外的清晰刺耳。
“我不会伤心，身为老大，我得活着给自己小弟报仇，这是规矩。”
她像是回应着自己说的话，抬起自己和秦天明相连的手腕，上面的银白手铐此刻正闪烁着隐约的流光。
白宫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的传来。
“定位到你了…晨光正在…等待…”
不妙的想法瞬间从科索沃心里升起，他下意识回头看向屏蔽器，却不想那装置的一角被什么东西撞出了个洞，黑黝黝的洞口延伸进机械内，从中还在不断崩出着火花。
王倩倩扯了扯自己的马甲，向科索沃展示那缺了一个纽扣的部分。
“离心脏最近的距离呢，我就当他是临死前向我表白了。”
“那个混蛋！”
科索沃生怕再生事端，瞬间移动到王倩倩身后，抬掌便向王倩倩轰来。
见到科索沃突然消失在视野中的王倩倩面无表情，看上去就像没反应过来一样。
轰！
赤红色的身影从天空猛然坠落，带着暴虐的狂风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科索沃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从楼顶一路砸去了地下室。
整个洋馆的屋顶都被这惊人的破坏力整个掀翻，如同盘古巨斧似的威能将其从中斩为两段，劈开的裂隙仅在王倩倩膝前一寸的位置，她却好似提前知道自己不会被误伤一样，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
“杀了他，晨光。”
王倩倩的话里没有过多的感情，直截了当的命令道。
“遵命，倩倩姐。”
被叫做晨光的人正是下午出现在王杨身边的那个豆丁萝莉，只不过现在的她，身上覆盖着大小夸张的外骨骼装甲，巨大的拳套与身后的喷射器朝外汹涌的溢出着离子火焰，从内到外贯彻着破坏的本质。
机身赤红，和她那两条随风舞动的红色细马尾一样，鲜艳到靓丽。
“我会替倩倩姐，把这变态生吞活剥掉的！”
她猛砸双拳，从那拳套中溢出的火焰也跟着更加凶猛起来。
科索沃缓过神来便开始朝外逃窜，可根本用不了一瞬，便被那拖拽着金红闪电的身影追上。
无需多言，直取性命而来的一拳轰过，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擦中科索沃的衣角。
他在攻击到来之前重新传送回了王倩倩身后，再次抬手，作势要把她也一起杀掉。
但即使是瞬间移动，似乎也逃不过那赤红的追猎，在他的手触碰到王倩倩前，红色的闪电便再一次冲杀到她的身前。
他只得收手，再次朝远方逃窜，并在晨光追来时重复传送回去。
科索沃似乎是铁了心要抓晨光回防时的破绽，势必要在这里把王倩倩杀掉。
“混蛋！我逮也逮不住，他跑也跑不掉，这么下去没完没了了！”
晨光机身上的离子火焰似乎因为她的情绪而变得更加暴躁，隆隆的往外吞吐着火舌。
她多次只差一点便追到科索沃，可每次都叫他传回王倩倩身边，叫她不得不赶去帮忙。
也正因如此，她没法在追击时用出全速，以免来不及掉头，更是只敢能在王倩倩半径五十米内对科索沃发起追击。
“停下吧。”
王倩倩缓缓站起身，叫住了正预再追出去的晨光。
“他根本就没想跑。”
科索沃的脚步跟着晨光停在了不远处，他又缓慢的朝外挪了几步，随后站定在那。
在晨光增幅现实的护目镜中，那几乎是踩在了离王倩倩五十米远的圈上。
“艹，这小子早就看明白现在的情况了。”
赤红的火焰在那巨型拳套的关节缝隙中熊熊燃烧，隐隐有越转越响的涡机声从中传来。
“你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逃跑，我想在你离开我视线的那段时间里，应该不是去找我哥刺探情况的吧？”
王倩倩盯着科索沃，继续分析道。
“你对我说不会再去找我哥，应该是之前就决定好的事，你不会傻到已经绑架过我后再去收集情报，所以那段时间，你是去找人，让他吃下了你做的东西，对吧。”
科索沃长舒口气，视线从两人身上离开，看向周围被晨光追逐的余波而破坏掉的洋馆建筑，似乎是默认了王倩倩说的话。
王倩倩盯着科索沃，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会把你找出来，然后碎尸万段的。”
“这话我也送给你。”
科索沃予以还击，并开始整理因为自己狼狈逃窜而褶皱的衣物。
“玄龟我会得到，你和他，我说过，会让你们俩的尸体物尽其用的。”
他捡起被余波震掉地上的厨师长胸针，重新别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我说到做到。”
“得瑟什么？得罪王家，一周就能给你从土里拋出来，躲哪去都没用！我会让你死的连渣都不剩的！”
晨光用她那双巨型拳套比出两个巨大的中指，甚至还火力全开的给那突出的部分淬上了离子火焰。
科索沃无视掉她的挑衅，视线越过她，和王倩倩交锋在一起。
“不久后见了。”
他的身影眨眼间消失，接着便再无声息，突兀到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守在我周围，他随时有可能再回来。”
王倩倩嘱咐晨光，自己挪了挪位置，稍稍解放了下叫拴的麻痹的左手。
她看向秦天明的尸体，一时没有说话。
“毫无生命体征，没有送医的必要了。”
晨光开口，像是要为这一切盖棺定论。
“我知道，我只是…算了。”
王倩倩叹了口气，些许的落寞浮在她的眼角。
她把手指按在秦天明的额头，淡淡开口。
“我会替你照顾天晴的，我说话算话。”
“安心去吧。”
微弱的光，覆盖到了王倩倩的指间。
那是不多加注意就会被完全忽视掉的，极暗的光源。
她用指尖从上至下，竖着划过秦天明的脸颊，又把手伸向了他的眼角，横向滑动。
这是她对为她而死的人，所做的祈祷。
指尖滑过他的右眼，过渡他的鼻梁，却猛地停在了他的左眼上。
“你在干什么啊？”
开口的是地上的尸体。
“诈尸了啊！”
王倩倩吓得猛抽回手掌，指甲差点划伤秦天明的眼睛，那团光焰也随之像是被甩灭掉一样消失。
“怎么可能？明明刚才已经凉的透透的了！”
晨光虽然反应并没有王倩倩那么巨大，但额间的一滴冷汗也足以看出她有多么震惊了。
她敲了敲头上戴的护目镜，似乎是在确认它是不是出了问题。
“刚才的生命体征明明已经消失的不能再消失了，但…但现在，真的是活着的。”
她把目光聚焦到秦天明身上，扫描着面板上的各项数据，越看越震惊。
“什么鬼？起死回生吗？身体机能都在恢复？”
“不？不是鬼吗？”
王倩倩扶着胸口，缓了好久才蹦出一句话。
“货真价实的本人，还是说你更想和个死人铐在一块？”
秦天明晃了晃手腕，示意两人现在还是零距离接触的状态。
“活着的话，刚才就给老娘说话啊！混蛋！”
王倩倩一拳打在秦天明身上，用的力不大，他也作势捂住肚子，帮眼前这个女孩发泄。
“本来没死的，这回是真要去世了…”
“长点记性，以后别拿装死吓唬人！”
秦天明笑了笑，为自己解释道。
“没办法的事，我刚才自己也失去意识了，只是醒来的不是时候而已。”
他挠了挠左眼眼眶，似乎是有什么沙子吹了进去，挤弄着，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不过有些奇怪啊，是叫什么碎片划倒眼睛了吗？我总感觉眼角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飞蚊症吗？”
“唉？”
王倩倩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看向自己的指尖，神色一凝，却没见那团微光再次亮起。
“什么情况！”
崩溃的叫喊几乎覆盖整个山林。
“所以说，那个是你的异能？”
“……”
“是的，那个就是倩倩姐的异能，名字是叫…”
“闭嘴！名字什么的不重要！”
王倩倩伸手，拦下了正欲说话的晨光，她也只好朝秦天明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几人正坐在回学校的车上，不得不说两人脱困的时间刚好，那所洋馆距离学校的位置也并不算远，还是能赶回去上最后一节课的。
虽然遭遇绑架后还要回学校的事实在让秦天明不敢苟同，但鉴于王倩倩对白宫的尊重，也不会让她翘课出来打开手铐，两人怎么着也是得回去一趟的。
“先不说别的，异能什么时候烂大街了？我学武时也见过不少能人异士，但真有异能的绝对算是少数吧。”
秦天明自己，科索沃，现在再加上王倩倩，牵扯到绑架案的四人里，这就已经有三人了。
虽然在他们眼里，自己并不算是异能者，但仅是二比一的比例，也远要比百万分之一的心里预估大的多。
王倩倩看向自己的指尖，一时好像还没发接受自己异能的'消失'，开口道。
“这个社会就这样，压迫越来越多，不满的人越来越多，或许终有一天，所谓的觉者会遍地都是吧。”
秦天明揉了揉左眼，那团柔和的光源并没有随着他的动作消失，只是倔强的在他眼角跳动了两下。
“你一个大小姐，还有什么能抱憾终生的愿望吗？”
“你想死吗？我可以用那道光把你眼睛烧穿，要试试吗？”
王倩倩伸手指向秦天明的眼睛，像是时刻准备将自己的话付诸实践。
“倩倩姐真会开玩笑，不用担心，那只是倩倩姐怕黑觉醒的能力，本质只是一团毫无能量的光源罢了。”
“很奇怪吧，明明是光源却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而且亮度也永远只会维持比周围环境仅高一点的程度。”
“据说消耗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好像有一次倩倩姐忘关掉能力，又因为实在是太不起眼，持续了大半年才想起来呢！”
晨光一脸爽朗的讲到以前的事情，直到发现王倩倩用一副要杀人的眼神瞪着她，她这才缓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恶撒，我就是这样才不敢待在倩倩姐身边的，有些话我就是憋不住说啊！”
“再有一次就把你的嘴也改造成机械的，以后每天你就和01的数字讯号打交道吧。”
“我错了倩倩姐，我再也不敢了！”
豪华车座里的空间足够晨光表演360度螺旋下跪，其动作的娴熟足以让秦天明看出这孩子没少干这种事。
“所以它为什么跑到我眼睛里去了，还有那个奇怪的仪式，你那时是在超度我吗？”
王倩倩拖着耷拉着的脑袋，同样一脸不解的看向窗外。
“我哪知道？我也很惊讶好吗？从来都没有这种事，说实话，要不是之前我也对其他人做过，我都要以为我的真实能力是起死回生了！”
“至于什么仪式…”
她叹了口气，补充道。
“我会对每个为我而死的保安人员，用我的能力给他们做个祷告。”
“我自己本来也不信什么宗教的，只是觉得，反正我的能力也没什么用，不如用它这还蛮神圣的感觉做些事。”
“对于那些有着宗教背景的家庭来说，我的举动能让他们丧失亲人的伤痛缓和些，时间长了，也成习惯了。”
秦天明看向那双闪着五彩光泽的眼睛，试着从那底下的棕色瞳仁里挖出些什么。
“不像你啊。”
“才认识我不到半天，你又知道些什么？”
王倩倩往后一仰，将自己的身体完全靠在椅背上。
“本来就习不了武，把愿望放在异能的觉醒上，却又搞了个连打火机都不如的能力，现在连这个都没了。”
“糟糕透了。”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回味着自己十几年里的失败。
秦天明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意思多说些什么，但这事到底还是和自己有关系，他还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
“虽然不太合时宜啊，但受伤的是我吧，我才十六岁啊，已经被迫得了飞蚊症了！”
王倩倩睁开眼睛，朝他那撇了一眼。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逊。”
“谁得便宜了啊？这便宜爱谁占谁占，别和我扯上关系啊！”
“你以为我想给你啊？我唯一的特殊点也就是这个了，结果还莫名其妙的就收不回来了！”
她把手指点在秦天明闭着的左眼上，轻轻的推了推。
秦天明抬手打开她的胳膊，睁开那只眼睛，却是呆愣了一会。
他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旁的晨光像是注意到了什么，捏住秦天明的下巴，凑上来仔细观察。
“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也戴上美瞳了？”
在她的视线里，原先存在于秦天明眼角的那一点亮光，现在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金色的薄膜覆盖在上面，映的底层那漆黑的眸子发亮。
“飞蚊症升级了啊！我左眼看什么都变亮了啊！”
“难道是揉开了？”
“别把自己的异能说的像面团一样！还不如刚才呢！赶紧想办法把它搞出来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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