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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真相大白

    屋内布置素朴,大门一开,就看到一个头发卷乱、面容清瘦苍白的少女站在远处,手拿一把砍刀,警惕地看着李余宁:“你们是谁!”

    李余宁瞧着少女虽然有些疯癫,但似乎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原本蓄势待发的剑光缓缓黯淡下去,眸中灵光闪烁,一面以望气术观察屋内,一面道:“姑娘,镇子里有邪修作祟,那妖人业已被捉拿起来,你不必害怕。”

    少女眉头微皱,砍刀依旧不放:“什么邪修!我不知道!快滚!”

    李余宁的望气术已然发觉,在屋子的墙角处缸子隐约有异常气机流转,不过看眼前少女的状态,他也没有轻举妄动,只道:“姑娘可知那邪修正是操弄恶鬼之人?”

    “操弄恶鬼?”

    “不错,那妖人修持鬼道,奴役鬼魂作乱,此先镇子里的十余条人命,皆是此人所为。姑娘应当是卓二娘的女儿吧,你那继父便是被此人害死的。”

    李余宁本以为自己将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少女便应该放下戒心了,怎料听了他的一席话,少女反倒大叫道:“胡说八道!王哥哥是为我报仇,哪来什么妖人,你们快滚!”

    王哥哥?

    非但是李余宁,就连余子平、钟倩然都满脸迷惑。

    那邪修看模样也七老八十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哥哥”二字沾上边吧?

    只是看眼前这少女一副疯疯癫癫、神志不清的模样,具体如何,还真不好说。

    钟倩然忍不住道:“听少侠所说,你家大人也是被恶鬼所杀,你不知血海深仇,怎还说什么替你报仇?”

    那少女闻言却仿佛受了刺激,大叫道:“什么大人,该死!该杀!”

    说着,便尖叫着向李余宁等人冲来,那砍刀虽然气势汹汹,但少女不过一介凡人,而且似乎还有伤在身,气血大亏,在李余宁看来实在不足为惧。

    他只稍稍错开身来,随后一记手刀打在少女脑后,便将后者震晕过去。

    李余宁正要将少女交到钟倩然手中,那墙角的缸子中忽然传出厉啸,冲天的怨气自那缸中淌出,排山倒海般涌来。

    李余宁神色微变,袖中飞出一道符箓,亮出金光将这突如其来的怨气挡住。

    就看到一只惨白肥润的小手带着粘稠的血液自那缸中探出,随后又是一只干枯似朽木般的小手伸出。

    那缸中之物缓缓升起,三人这才看清那魔物的原貌。

    那是一个婴儿,只是这婴儿的模样实在太过骇人。浑身上下尽是粘稠的血浆,半边身子肥润细腻,仿佛初生,另一半边却是干瘪似枯木,血管经脉皆清晰分明。

    这婴儿身上也有幽光闪烁,隐隐间显现一个男子的轮廓,看来也是被恶鬼附身。

    李余宁这下明白,原来那邪修蛰伏起来,竟然是要等这恶鬼夺舍死婴。

    瞧着冲天的怨气,不知经历了几多折磨,若真让他功成,说不得还真要炼出一道稀世的魔道宝材来。

    李余宁没有留情,一道道符箓接连飞出,神雷、焰光此地飞出,对着恶婴轮番轰炸,这般急促的攻势,甚至比李余宁方才与邪修缠斗还要激烈。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待到光芒散去,那恶婴周身满是血洞,黑血自其中流淌而出,恶气扑鼻。

    那恶婴之上的男人虚影到此刻已似风中残烛,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涣散消失。

    恶婴喋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李余宁身后,似有些不甘、有些吃惊,但终究还是就此倒了下去,化作一滩臭气熏天的黑血。

    那浓烈至极的怨气也就此散去。

    李余宁快步到那缸前,就看到缸内满是血浆,还有数株不知名的药材浸泡其中,看来这那邪修果真是要借此祭养恶婴。

    数道焰光落下,缸中一切皆被焚烧殆尽。李余宁走入偏房,就看到一个妇人瞪大眼睛,愣愣地躺在床上。

    这应当就是那位卓二娘了。

    李余宁叹了口气,上前道:“恶婴已除,丧子、丧夫之痛,还请夫人节哀。”

    卓二娘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凝视着房梁,听到李余宁所说,她忽然闭上了眼睛。

    转眼间哭成了泪人。

    李余宁满心同情。

    怎料,卓二娘却以气若游丝的声音,满带懊悔、恐惧地说道:“那……那是我的外孙……”

    李余宁愕然呆在原处。

    “咳咳!咳咳!!”

    卓二娘忽然大声咳嗽起来,数口鲜血喷出之后,整个人已然没了声息。

    李余宁转头看向了钟倩然怀中那昏迷过去的疯癫少女。

    耳畔仿佛又响起了少女方才疯癫般的大喊。

    “什么大人,该死!该杀!”

    “王哥哥是为我报仇,哪来什么妖人!”

    李余宁深吸了口气,眼中杀意高涨。

    ……

    “你是说,被恶鬼害死的那十几号人,都参与在这暴行之中?卓二娘也是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替他们隐瞒着?”

    李余宁的声音,比起当日质问王茂实时还要冷淡。

    白邱阳被他打断了手脚,仿佛一条死狗般躺在墙角,神色惶恐:“回、回上仙,确实如此。卓二娘畏惧谭七杨威严,一直不曾报官……”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初时小人也以为是恶鬼害人,于是就直接报了官。但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小人就猜到这其中的规律……”

    李余宁打断道:“我是说,你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白邱阳突然不说话了,支支吾吾,目光闪烁。

    李余宁叹了口气,剑光一闪,白邱阳胯下便忽然涌出血污。一声痛呼之后,这个富员外就此昏厥过去。

    李余宁看向了一旁面色苍白的邪修,道:“老前辈姓‘王’?”

    老者颤抖道:“老夫谢金权,不姓‘王’。”

    李余宁微微颔首:“那头附身死婴的鬼魂生前姓‘王’?”

    “似、似乎是。”

    “你来此间目的何在?”

    ……

    人死为鬼,鬼死为魙。

    这其中的关隘,便在气数上。

    人之一死,乃无了肉身凭托,若既不能投入冥土,也无鬼差前来缉拿,又气数未绝,便魂游天地,成了孤魂野鬼。

    机缘巧合之下,也可修阴神之道,历百千劫,再度孕育阳神,就有了长生之机。

    然而鬼亦可死,魂飞魄散,鬼魂便就此亡去。

    但若有极致的念想依凭,气数不绝,使得鬼死犹在,便成了魙。

    魙是气数的具象,是生人对亡者的念念不忘,这般执念,世所罕有。

    那具死婴便是如此。

    其诞生之后没多久便在诸多禽兽的侵害下成了死胎,但少女却依旧珍稀着,使得鬼死为魙,气数不绝。

    谢金权在偶然间发现了此事,便有了谋划。

    魔道之中有一稀世宝材,名曰“生生造化丹”。

    此丹听着似是道门宝药,实则乃是逆转生死、自杀孽中孕育无穷生机的魔丹。

    以人、鬼、魙三者为限,以生人孕育死亡,以鬼魂为引,再逆转生死,致使否极泰来,引出无边造化。

    谢金权就是要以死婴、少女作此丹中的两道主材,而其中的“鬼”,则是由他擒获的一头怨魂充当。

    他潜藏在暗中,让那王氏怨魂介入其中,以替少女报仇为筹码,使得人、鬼、魙三者同心,将生生造化丹的炼制难度降至最低。

    直到最后被李余宁等人撞破,方才功亏一篑。

    一旁的方芷雪听了,冷冷道:“这生生造化丹在千年前的三甲子祸乱中掀起了莫大浩劫,仙朝成立后明令禁绝此丹丹方流传,听说也就在西域蛮夷之地才有邪修冒天下之大不讳炼制此丹……”

    一直沉默的余子平忽然道:“那姓王的怨魂,你是从何处掳来的?是否还有同伙?”

    谢金权道:“那是老夫从一头虎妖处夺来的伥鬼,就在赤金卫左近。”

    余子平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一言不发,在一旁不知思索着什么。

    李余宁瞧了他一眼。

    从方才见到那头死婴开始,余子平就有些奇怪了。

    不过眼下还有要事,李余宁也没有多问,只将谢金权打晕过去,对一旁的方芷雪道:“方师姐以为当如何处置?”

    “这二者皆是大奸大恶之人,万死难赎其罪。谢金权倒好说,不过这白邱阳非是修行中人,还是上报官府妥当些。”

    “若按官府条例,此人当如何处置?”

    “他既敢犯下那等恶行,想必别的坏事也做过不少,若不处以极刑,恐怕不能平民愤。”

    李余宁微微颔首:“那便待到白邱阳处死之后再走吧。再说,此番与此人打斗,坏了不少房舍,损了不少民财,也要费些功夫处理妥当才行。”

    方芷雪惊讶地看着李余宁,佩服道:“李兄弟高义,我不如也。”

    此番多亏了李余宁,不然他们恐怕就要被谢金权哄骗过去,使此间种种罪孽依旧不为人知。

    眼下李余宁的打算,更是让方芷雪钦佩不已。

    正这时,钟倩然匆匆而来,道:“白秋利死了!”

    李余宁面色一变:“发生何事了?”

    白秋利便是那疯癫少女的名字。

    钟倩然道:“我只出去接了水,预备替她擦洗一番,回来时就看到她倒在地上,看样子,是一头撞死的。”

    她自责不已,想到这可怜女孩的种种经历,更是忍不住捂面啜泣道:“怪我!没有看好她……”

    余子平将钟倩然揽入怀中,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对那少女而言,或许一死了之,才是最大的解脱。

    众人皆默然。

    李余宁心中一叹。

    他与原来的清琼道童魂灵合一,因而对万仙界并不曾有半点生疏,甚至将此界视作与道圣界一般重要的“故乡”。

    但下山以来的种种所见,实在让他一言难尽。

    这一地狼藉,到底是一己之见,还是在神州万里河山中比比皆是?

    所谓千年仙朝,当真海晏河清、康衢烟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