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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章、君臣,父子,各怀心事

    “瞧着大家的意思,詹武谋逆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世子一言出,满堂又开始沉默了。

    大家都在揣测大王对詹武的态度,自古王家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谋权篡位之徒,因此,大家都有意往詹武可能密谋造反的方向上引,但均未明说,一旦明说,詹武无反意,大王无杀心,自己就成了五仁月饼的那个仁,夹心饼干的那个心,被夹得难受。

    与王为伍,为官之道,重在含糊其实,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虚虚实实,有些话说得太过明确,后面出了事,你的话就成了罪证,这一点,满堂都是千年的狐狸、万能的龟,一个个的静死鬼,处处慎言,生怕日后留下把柄。

    并没有结果世子的话茬,偌大的大殿,死一般的沉寂。

    “倘若詹武真有反意,大王应当早做准备!”

    打破沉默的,真是满堂中第一个知道詹武杀降的人,也是第一个想把詹武往反的方向驱赶的人,赵兴!原本他顾忌詹武有赵陌尘贪昧军粮的证据,选择了默不作声,既然秦王已经和他完成了交易,而他又从赵陌尘那知道,詹武从他的粮仓运走的粮的切确数据,哪些粮够詹武整个大军吃半年的,再加上三万降军,也够!此刻,他又好像掌握了詹武的犯罪证据,是证据,但好像又不是证据!因为他又不能像秦王表明自己被抢了多少粮,他曾借口金源之地无存粮,拒不向西征军运送粮草,才导致了詹武自行开仓取粮。

    如此,詹武有欺王之罪,他赵兴亦有!但秦王既得到了峨眉山,就不会再提赵陌尘贪墨军粮之事。隐忍到此刻,他觉得,自己在与詹武的斗争中,已经不存在把柄了,因此,此刻,他跳了出来,接过来世子的话匣。

    “臣以为,詹武持才傲物,功高震主,不报杀降,目中已无国,心中全然不记得大王的恩典,如此不忠之人,就算不反,留着也是个祸害。”阎公见赵兴牵头了,也开始出来加码了。

    “金川之地险要,易守难攻,如果詹武占为己有,据险不出,金川这块美玉,就与秦国失之交臂了。”周公亦乘势而上。

    “公卿以为应当如何?”秦王问道。依旧无表情,无情绪起伏。

    “可令詹武大军撤出金源修整,金源王仪换防金川,再令詹武回晏阳述职,可令王仪节度金川,并彻查,看看詹武杀降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收集詹武的罪证,再行打算?”赵兴回答道。

    “查出该如何,查不出又当如何?”秦王道。

    “查出按律,查不出可升詹武为武阁右元帅。詹武其人,可在掌控范围内委以重任,让其领兵在外,犹如猛虎归山,到时再驯服,就难了!”阎公道。

    阎公的话与赵兴的前夜的话有些重合,秦王大概猜到了三公在赵兴的轿辇内谈论了什么。既然詹武的存在可让三公不安,詹武此人,可保!只要他没举起反旗,杀降之事,可以给他淡化,掩埋过去。敌人的敌人,要保护好,哪怕他也是自己的敌人。这或许就是王的制衡之术吧。

    “臣附议!”赵兴附和道。

    “臣也附议!”周公到了喊加油的时刻。

    “臣等附议!”既有重臣牵头,倒詹派的队伍不断壮大,他们已经开始相信詹武必有反心。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有时候,是不是反贼,就连反贼自己都不能决定。

    “既如此,赵兴拟令,为不扰金川之民,令西征军半数撤出金川,驻扎金源,此令先发往金川。令世子持节,代孤劳军。令詹武回晏阳述职,此令由世子面交詹武。今日就到这吧。”

    “吾王英明!”赵兴带头喊着,众臣在后面跟。

    赵兴的提议并虽未被完全采纳,却有意外之喜。原本认为金源的王仪为人刚正,铁面无私,是扳倒詹武的绝佳撬棍。如今,秦王将世子送至金川,当真领他大为满意。詹武行径,有损高王室的利益,世子还能不认真查?如果詹武真有猫腻,那世子的人身安全......赵兴开始幻想起秦王与詹武是对鹬蚌,而他,是那渔人!秦王的安排比他的设想还要附和他的心意。

    而他忘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而世子,亦不是小赵公般,贪财好色,享受虚名之人。

    众人开始褪去,秦王将世子叫去,做了最后的交代。

    湖底密室内,王室父子正在密谋。

    “煜儿,詹武要保,以后有大用。杀降的事要查,但要密查,就算出什么来,不是要公之于众,而是你拉回詹武的筹码。”

    “父亲,儿子明白!今日,赵阎周三人的反应,除非詹武撕破了脸,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纵使他有天大的罪过,咱们也可以秋后算账!”世子回复道。

    秦王欣慰的看着自己的英雄少年,心里喜悦之情流于表面,秦帝国在他百年之后,在继任者定能在他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未保你平安,孤已命黑甲禁军三百人随你去金川,就算詹武谋反,三百人拼死足以护送你至太华山。”

    “父王,大可不必,黑甲禁军是父王的卫队,儿臣怎敢擅用,况且,我在金源训练一批死士,我已经命他们潜入金川城内了,父王大可不必担心我的安危!”世子推辞道。

    秦王顿感五味杂陈,担忧之色又暗藏心间,自己的儿子已经在培植自己的势力了,而不是老老实实的等着即位。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王室贵胄,已经没了纯粹的父子情了,既要又要的圆满,是不现实,又当又立的人,坊间统称为婊子。

    秦王将黑甲军遣往金川,一是要保护世子的安危,二是要知道金川发生的任何事,以防止事情脱离他预设的轨道。

    而欲展翅高飞的雄鹰,怎会允许自己的翅膀帮上配重?他想做自由翱翔的鹰,不做那牵线的风筝。

    他们都没错,两个一样的人,怎么会有一个做错,一个做对呢。

    只是,命运决定了,要那么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