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荣华富贵
把山猪赶回猪圈，分发完草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雍哥一早就下了山，到处一片寂静。杨拙随意找了个石头，擦去积雪，铺了把草，撑着下巴眺望星空。山顶空荡荡的，只有脚边的老黑狗陪伴着他，不时靠往他的脚边。寒夜，猪山上寒风呼啸，孤寂像一只巨掌压着他，他觉得自己被压得越来越小......
就在这时，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不多时身后传来雍哥轻声的问话
“你担心天上的星星掉下来吗？”
这个问题很大，不好回答。杨拙没有做出一个天体物理学的回答，他只是摇摇头，说
“他们很远很远，掉不下来的。”
雍哥对这个回答似乎很满意。
但杨拙却心绪起伏，微闭着双眼，想象着宇宙。然后，他将雍哥心中的宇宙置换过来，夜空是一个巨大的球面，大小刚好把世界扣在其中，球面上镶嵌着无数的星星，发出银光，每一个不比枣子大。地面是平的，向四方延伸到很远很远，但总有边的。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头顶对应着一个星星，当星星落下来时，人也就死了；或者人死了，星星就熄灭了，掉了下来。
“那怕啥呢？星星掉不下来的！走，回屋吧！”
杨拙心中的孤寂渐渐被融化了，这是来自朋友的慰藉——生死之外无大事。拍了拍身边的老狗，二人一狗，走向小窝。
“出门不顺利？礼物都没收吗？”雍哥看着随意放在了一边的礼物，有些出乎意料，又有点恼火
“这么无礼的吗？说说看，怎么回事！”
原来，今天一早，杨拙提了腊肉，细细挑选了两张完整的狼皮，高高兴兴下山去了。狼皮轻便、透气又保暖。一张上好的狼皮至少能换两头羊。倒不是他小气，不想多拿两张，两张狼皮刚好抵了死了的几只羊，能让阿青和她阿母一人能做一件皮袄，拿多了怕伤了情分。
若耶溪边，新铺了青石小道，蜿蜒通向阿青家。原来的两间草屋旁，赫然多了一个新屋，前后两进用篱笆围起成一个小院，门前还有个侍卫。
当下，他就是一惊，心知起了变故。
按理说，登门拜访总要先送上拜帖，约好了时间，如约前来，也是给主人家一些准备时间。他这冒冒失失的上门，往日倒是无所谓，阿青不识字，也用不上拜帖。今天看这架势，这是发达了，门前护卫都安排上了，心下当即惴惴不安。
来都来了，更不好过门不入，硬着头皮对门卫说：“我是阿青小姐的友人。”
门卫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斜瞥了一眼，丢下一句：“可有拜帖？”
少年一身褐衣，头发随意绕了个圈圈，系了个黑巾，明显不是贵人打扮。这是故意找茬，带着羞辱。
这种看人衣冠的，他倒见多了，总不至于为这点事跟一个门卫计较，凭白失了气度。当下说道：“来得匆忙，未具拜帖，烦请小哥通报府上！”
或许是见他话语中自有气度，门卫还是通报了府内。
进了门，见一老妇人曲裾深衣，正悠闲煮茶。平民着粗布短打，这深衣大袍乃是贵族打扮！
不用问，给雍哥猜着了，阿青肯定被越国官府盯上了，连爵位都给了~
当下，还是先弄清阿青姐去向。
“小子杨~”
话才挑个头，就被老妇打断了！
“老身听说过你，你是猪山山上的猪倌吧？阿青现在是王廷的人，你以后不要来了，用心养猪，我也不会再见你！”
杨拙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想通名报姓了，问道：“小子敢问，阿青姐现在哪里？”
老妇道：“阿青姐，不是你能叫的，我是为了你好！你走吧，哦，东西也带走！”
杨拙施了一礼，告辞而出。
门卫一把将礼物摔了出去，“滚！”
好歹他知道这是阿青姐家，捏了捏拳头，又松开......
听完，雍哥哈哈大笑，拍案跺脚。
迎着杨拙恼怒的目光，摇了摇手，笑道：“活该啊！你要早告诉阿青你是杨国质越的公子哪来今天的遭遇呢？你看~”，说罢又大笑起来。
杨拙苦笑，道：“你也听到了，阿青她阿母今日见我一个猪倌登门就如此倨傲。反过来，往日未发达时，我若告诉她，我是落难的公子，或许她早就让阿青姐躲得我远远的！再者，朋友相交，贵相知心！阿青姐也没问我，我总不好自己标榜，那有违朋友相处之道啊。”
雍叹息，道：“荣华富贵迫人啊，一旦尝了富贵的滋味就再回不去了啊！现在，你怎么打算的？”
说到这里，杨拙也是皱眉。带阿青回国放羊那是假话。命中早已经注定，阿青她娘能享富贵的。雍显然不是关心阿青她娘会不会迷失了？
“雍哥的意思是阿青她娘尝过了富贵的滋味，再也不愿跟我回国？”
雍哥寻思了一会，劝道：“拙弟，你长大了，有心事了，这是好事。愚兄这么跟你说吧，一来，阿青或许只是把你当个朋友，心中未必有你，更未必愿意跟你回杨国；二来，现在阿青被越国盯上了，扣着她老母，更是不会放阿青离开的。愚兄劝你，你放手吧！”
道理很明白，放手就不容易了。杨拙蹙眉，说：“我刚才想了很久，阿青姐她阿母怎样我不在意，我总要问问阿青姐的意愿才是！否则是对不起阿青，也对不住我自己。”
雍哥点了点头，道：“你这么想也对。不过，世间女子千千万万，好女子多的是！阿青左右不能当你的正妻，越国用她剑术而已，总有一天会忘了她的。”
杨拙沉默不语。
雍哥见兄弟迟迟不开声，忽然想到什么，喊道：“你，你不会想娶她吧？你疯啦！”不待他回答，又拊掌道，“是了，是了，我说你最近怎么有些急躁，你想走了，对不对？想走之前把阿青带走？”
世上竟然有这样的聪明人！
杨拙藏不住了，苦笑道：“传说比干有七窍玲珑心，我看雍哥一点也不比比干差半分啊！我确实有这个意思，本来还有时间和阿青姐慢慢说的，现在勾践动作越来越快了，我有点着急了。”
这个比喻不太好，比干下场凄惨。杨拙忙又跟雍哥道歉，道：“比干愚忠，雍哥不是那等人，愚弟也不是那个意思。”
雍哥挥挥手，满不在意，说道：“这都小节，你我兄弟，何必见外！阿青是不可能做得了你的正妻的，也不会有人同意的！你是担心越国把吴国灭了，顺手把杨国也占了？拙弟，你多虑了，勾践即使击破吴国，最多也是杀了夫差报仇，还是得退回来的。放心！”
这是历史的局限，谁能想到勾践灭了吴国，直接占领了吴国土地。天下诸侯一看，还能这样玩，当即有样学样！战国自此拉开了序幕。就是告诉别人勾践不讲规矩，当下也没人信！
只好对雍哥说：“勾践不是好人，说不定就不走了~我不能把全家性命寄托在勾践的仁慈上！”
雍哥来回踱步，好一会才说：“拙弟，你才智过人，意志卓越。我相信你不是浮躁之人，近来多有反常，想来是感到或者发现了什么，就算如你所说，你上有两个哥哥，你回国也决定不了什么啊？何况，以你的年纪，不了解的人怕是很难相信你，追随你啊！”
面对雍哥这样智慧的人，是很难藏拙的，杨拙干脆告诉雍哥自己的计划请雍哥参谋
“我想回去不是奔着谋反去的，我兄长对我很好的！虽然我来越国时候才八岁，我记得小的时候，我阿父经常惩罚我们，每次都是我大兄护着我。我的封地在江北，我打算回国后，举兵清洗淮夷，把控邗沟，扼守住大江通道，这样勾践即使来攻，我还能接我阿母、兄长来江北，也有个退路！”
当即画了个草图，和雍哥商议起来~
雍哥笑道：“拙弟，看来你想了很久了，这个计划很有成功的可能！拙弟果然天生的富贵中人！这是个好地方，杨国背靠大江，前有吴国不得进，两百年来虽说安全却失去了进取，你这个地方看着艰难，却是个做事的好地方！发达了别忘了为兄啊！”
雍哥带着玩笑，杨拙却不能当做玩笑，当下承诺：“但凡小弟有的，必不敢推却！”
雍哥不想伤了兄弟志气，握着杨拙双手，语带鼓励，郑重点头：“好，为兄记住了！”
这一天，杨拙为了女人烦躁，范蠡更是心急难耐~
就在这时，响起了沙沙的脚步声，不多时身后传来雍哥轻声的问话
“你担心天上的星星掉下来吗？”
这个问题很大，不好回答。杨拙没有做出一个天体物理学的回答，他只是摇摇头，说
“他们很远很远，掉不下来的。”
雍哥对这个回答似乎很满意。
但杨拙却心绪起伏，微闭着双眼，想象着宇宙。然后，他将雍哥心中的宇宙置换过来，夜空是一个巨大的球面，大小刚好把世界扣在其中，球面上镶嵌着无数的星星，发出银光，每一个不比枣子大。地面是平的，向四方延伸到很远很远，但总有边的。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头顶对应着一个星星，当星星落下来时，人也就死了；或者人死了，星星就熄灭了，掉了下来。
“那怕啥呢？星星掉不下来的！走，回屋吧！”
杨拙心中的孤寂渐渐被融化了，这是来自朋友的慰藉——生死之外无大事。拍了拍身边的老狗，二人一狗，走向小窝。
“出门不顺利？礼物都没收吗？”雍哥看着随意放在了一边的礼物，有些出乎意料，又有点恼火
“这么无礼的吗？说说看，怎么回事！”
原来，今天一早，杨拙提了腊肉，细细挑选了两张完整的狼皮，高高兴兴下山去了。狼皮轻便、透气又保暖。一张上好的狼皮至少能换两头羊。倒不是他小气，不想多拿两张，两张狼皮刚好抵了死了的几只羊，能让阿青和她阿母一人能做一件皮袄，拿多了怕伤了情分。
若耶溪边，新铺了青石小道，蜿蜒通向阿青家。原来的两间草屋旁，赫然多了一个新屋，前后两进用篱笆围起成一个小院，门前还有个侍卫。
当下，他就是一惊，心知起了变故。
按理说，登门拜访总要先送上拜帖，约好了时间，如约前来，也是给主人家一些准备时间。他这冒冒失失的上门，往日倒是无所谓，阿青不识字，也用不上拜帖。今天看这架势，这是发达了，门前护卫都安排上了，心下当即惴惴不安。
来都来了，更不好过门不入，硬着头皮对门卫说：“我是阿青小姐的友人。”
门卫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斜瞥了一眼，丢下一句：“可有拜帖？”
少年一身褐衣，头发随意绕了个圈圈，系了个黑巾，明显不是贵人打扮。这是故意找茬，带着羞辱。
这种看人衣冠的，他倒见多了，总不至于为这点事跟一个门卫计较，凭白失了气度。当下说道：“来得匆忙，未具拜帖，烦请小哥通报府上！”
或许是见他话语中自有气度，门卫还是通报了府内。
进了门，见一老妇人曲裾深衣，正悠闲煮茶。平民着粗布短打，这深衣大袍乃是贵族打扮！
不用问，给雍哥猜着了，阿青肯定被越国官府盯上了，连爵位都给了~
当下，还是先弄清阿青姐去向。
“小子杨~”
话才挑个头，就被老妇打断了！
“老身听说过你，你是猪山山上的猪倌吧？阿青现在是王廷的人，你以后不要来了，用心养猪，我也不会再见你！”
杨拙气不打一处来，也不想通名报姓了，问道：“小子敢问，阿青姐现在哪里？”
老妇道：“阿青姐，不是你能叫的，我是为了你好！你走吧，哦，东西也带走！”
杨拙施了一礼，告辞而出。
门卫一把将礼物摔了出去，“滚！”
好歹他知道这是阿青姐家，捏了捏拳头，又松开......
听完，雍哥哈哈大笑，拍案跺脚。
迎着杨拙恼怒的目光，摇了摇手，笑道：“活该啊！你要早告诉阿青你是杨国质越的公子哪来今天的遭遇呢？你看~”，说罢又大笑起来。
杨拙苦笑，道：“你也听到了，阿青她阿母今日见我一个猪倌登门就如此倨傲。反过来，往日未发达时，我若告诉她，我是落难的公子，或许她早就让阿青姐躲得我远远的！再者，朋友相交，贵相知心！阿青姐也没问我，我总不好自己标榜，那有违朋友相处之道啊。”
雍叹息，道：“荣华富贵迫人啊，一旦尝了富贵的滋味就再回不去了啊！现在，你怎么打算的？”
说到这里，杨拙也是皱眉。带阿青回国放羊那是假话。命中早已经注定，阿青她娘能享富贵的。雍显然不是关心阿青她娘会不会迷失了？
“雍哥的意思是阿青她娘尝过了富贵的滋味，再也不愿跟我回国？”
雍哥寻思了一会，劝道：“拙弟，你长大了，有心事了，这是好事。愚兄这么跟你说吧，一来，阿青或许只是把你当个朋友，心中未必有你，更未必愿意跟你回杨国；二来，现在阿青被越国盯上了，扣着她老母，更是不会放阿青离开的。愚兄劝你，你放手吧！”
道理很明白，放手就不容易了。杨拙蹙眉，说：“我刚才想了很久，阿青姐她阿母怎样我不在意，我总要问问阿青姐的意愿才是！否则是对不起阿青，也对不住我自己。”
雍哥点了点头，道：“你这么想也对。不过，世间女子千千万万，好女子多的是！阿青左右不能当你的正妻，越国用她剑术而已，总有一天会忘了她的。”
杨拙沉默不语。
雍哥见兄弟迟迟不开声，忽然想到什么，喊道：“你，你不会想娶她吧？你疯啦！”不待他回答，又拊掌道，“是了，是了，我说你最近怎么有些急躁，你想走了，对不对？想走之前把阿青带走？”
世上竟然有这样的聪明人！
杨拙藏不住了，苦笑道：“传说比干有七窍玲珑心，我看雍哥一点也不比比干差半分啊！我确实有这个意思，本来还有时间和阿青姐慢慢说的，现在勾践动作越来越快了，我有点着急了。”
这个比喻不太好，比干下场凄惨。杨拙忙又跟雍哥道歉，道：“比干愚忠，雍哥不是那等人，愚弟也不是那个意思。”
雍哥挥挥手，满不在意，说道：“这都小节，你我兄弟，何必见外！阿青是不可能做得了你的正妻的，也不会有人同意的！你是担心越国把吴国灭了，顺手把杨国也占了？拙弟，你多虑了，勾践即使击破吴国，最多也是杀了夫差报仇，还是得退回来的。放心！”
这是历史的局限，谁能想到勾践灭了吴国，直接占领了吴国土地。天下诸侯一看，还能这样玩，当即有样学样！战国自此拉开了序幕。就是告诉别人勾践不讲规矩，当下也没人信！
只好对雍哥说：“勾践不是好人，说不定就不走了~我不能把全家性命寄托在勾践的仁慈上！”
雍哥来回踱步，好一会才说：“拙弟，你才智过人，意志卓越。我相信你不是浮躁之人，近来多有反常，想来是感到或者发现了什么，就算如你所说，你上有两个哥哥，你回国也决定不了什么啊？何况，以你的年纪，不了解的人怕是很难相信你，追随你啊！”
面对雍哥这样智慧的人，是很难藏拙的，杨拙干脆告诉雍哥自己的计划请雍哥参谋
“我想回去不是奔着谋反去的，我兄长对我很好的！虽然我来越国时候才八岁，我记得小的时候，我阿父经常惩罚我们，每次都是我大兄护着我。我的封地在江北，我打算回国后，举兵清洗淮夷，把控邗沟，扼守住大江通道，这样勾践即使来攻，我还能接我阿母、兄长来江北，也有个退路！”
当即画了个草图，和雍哥商议起来~
雍哥笑道：“拙弟，看来你想了很久了，这个计划很有成功的可能！拙弟果然天生的富贵中人！这是个好地方，杨国背靠大江，前有吴国不得进，两百年来虽说安全却失去了进取，你这个地方看着艰难，却是个做事的好地方！发达了别忘了为兄啊！”
雍哥带着玩笑，杨拙却不能当做玩笑，当下承诺：“但凡小弟有的，必不敢推却！”
雍哥不想伤了兄弟志气，握着杨拙双手，语带鼓励，郑重点头：“好，为兄记住了！”
这一天，杨拙为了女人烦躁，范蠡更是心急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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