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远门
熹微的光从雕花的窗棂照进来，窥见四角汉白玉的柱子，间隔地雕刻着玉兰花，青色纱帘随风而漾，卷着金色貔貅香炉里缓缓飘起的轻烟，若隐若现，却又缠绕不休。
“荔月姐姐，天气这么冷，要不要再往屋里添点碳？”屋外传来小丫鬟清脆的声音。
身着藕粉长袄的少女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才道：“我刚才去看过，屋内碳烧得正旺呢，小姐还未醒，别再开了门，让冷气进去了。”
“好吧，那我去帮忙贴窗花去了！”
荔月想了想，“我跟你一块去。”
又快到新的一年，家家户户都开始贴窗花贴门联，她也好去选几副漂亮的窗花，凑凑热闹。
热闹隔绝于外，屋内少女枕着白玉枕头，眉心微蹙，似乎梦见了什么。
洁白的雪花摇摇坠坠的往下飘，很快便掩盖住了琉璃瓦，青石砖，在地上铺起一层白色的地毯，也压垮了干枯的树枝，洒落一地的雪。
北风刮得很大，破旧的茅屋根本挡不住风雪交加，腐朽的柱子轰然倒地，发出令人心战的声音。
小孩的哭声自看不见的地方传来，很快是哀鸿遍野。
瑞雪兆丰年，可瑞雪来临的时候，是路有冻死骨。
沈稀猛然惊醒，环顾四周，不再是白茫茫一片，入目的头顶的轻纱，不远处的碳火烧得正旺。
沈稀掀开被子，披了件披风下床，推开窗子，外边的人正忙碌着贴窗花，一片喜气洋洋的样子，地上很干净，没有一片雪花，已近晚冬，还没有下雪的预兆。
“小姐，你怎么把窗子开了，冷风吹进去，担心着凉。”绿袄的丫鬟抱着绸缎从外边经过，须臾间已推了门进来又关上。
“林钟，父亲下朝了吗？”
被唤作林钟的丫鬟取了件狐皮大袄给她披上，这才道：“南吕去太初门前守着呢，待大人从宫中出来了，便会第一时间回来报信，小姐别太担心了。”
沈稀没有说话，目光望着窗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总觉得有些隐隐不安。
“中律他们到哪了？”
林钟拍了拍脑袋，惊呼道：“差点忘了，中律传了封信回来，原本是荔月接的，她见我正好要送绸缎过来，便叫奴婢带来了。”
林钟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交给沈稀。
信上内容并不多，说是原本再有一日便可到了，沈玉之落了东西，为了寻找便耽误了，现在一行人暂歇于寒山寺。
寒山寺离进城约莫一日的功夫，倒也不远，不过她倒是好久未曾去上香了。
思及此，沈稀吩咐林钟：“去寻管家准备好出城的车马，另外备上一些香烛，被袄，伞。”
“小姐这是要去哪？”
沈稀勾了勾唇：“寒山寺。”
林钟知晓沈稀自有她的思虑，并未多问，不敢耽搁，忙去前院寻管家去了。
沈稀趁这个时间段，研了墨，铺了宣纸写信。世家小姐学的多是簪花小楷，沈稀不外如是，一手簪花小楷写得漂亮极了，分外赏心悦目。
待管家将马车备好，沈稀差不多也收拾完毕，风帽上的狐毛被吹得煞是凌乱。
“小姐，老奴知晓您挂念二小姐，但也不必亲自去迎啊，不是还有中律那小子吗……”
“再说了，大人还未回来，夫人也不在府，小姐您就这么走了，老奴可怎么向二位交代啊！”
老管家声泪俱下，倒是真心担忧沈稀，即使沈稀已经上了马车，还是企图劝住她。
这个天气外边可不好走啊，万一大小姐出了个什么闪失，这可如何是好？
沈稀待老管家把话说完，才温声道：“沈叔不必忧心我，此去是带些被袄吃食过去，接应一下玉之他们。”
老管家知晓劝不动她，只好无奈放弃，不过仍是千叮咛万嘱咐：“小姐路上可要当心，有什么事一定要传信回来。”
沈稀点头称是，取出一封信交给管家：“这封信待父亲回来了，劳烦沈叔转交一下。”
老管家接过信，“小姐放心吧。”
“沈叔。”沈稀忽地唤了一声。
“小姐还有什么事嘱咐？”老管家神情一下严肃起来。
沈稀嘴角扬了扬，勾出不太明显的一抹笑意，“父亲今日出门未乘马车，唤名家丁去给父亲送把伞吧，快下雪了。”
说完沈稀便钻进了马车，林钟连忙递给她一个手炉，“小姐暖暖手吧。”
刚接过手炉，一股暖意从手心传到身体的各个部位，沈稀满意的眯了眯眼，马车缓缓启程。
屋外还在目送沈稀远行的老管家，还在思考自家大小姐所说的话，老管家抬头望天，不像会下雪的样子啊。
正低下头准备回府，一抹冰凉落入衣领中，化作无痕水。
“真下雪了……”老管家忙对着一家丁道，“快去给大人送把伞去！”
不对，下雪了山路可不好走，大小姐还出城了，老管家忙去追沈稀，可空荡荡的大街上，哪还有马车的身影。
“你们快去挑几个身手好的，去追大小姐，追不回来的话，便跟在身边保护大小姐，一定要护大小姐安全！”
“是！”家丁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
“呼，吓死我了，声这么大干什么？”石狮子后面钻出来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拍了拍胸脯，似是被吓得不轻。
老管家瞪大了眼睛，这个小祖宗什么时候来的？
“沈叔，你刚刚在和他们说什么呢？”
沈明之探着个脑袋，望向空荡荡的大街，什么也没有啊，沈叔看什么呢？
老管家冲沈明之背后的几个家丁眨了眨眼睛，家丁无声的退下，老管家这才哄着他道：“这不老爷快回府了嘛，老奴嘱咐他们快点将窗花门联贴好，将院子打扫干净。”
“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沈明之一边掺着老管家，一边往里面走，“沈叔，你知道我阿姐那块冰花芙蓉玉是从哪买的吗？”
老管家停住了脚步，狐疑的看向他，“小公子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又贪玩弄坏了大小姐的玉佩？”
沈明之立马否认道：“怎么可能？我自幼最亲阿姐了，怎么会故意弄坏她的东西？”
管家嘴角抽了抽，最亲大小姐是不假，但弄坏大小姐的东西可不少。
“那块冰花芙蓉玉小姐倒是没多大喜爱，小公子若是弄坏了也不打紧，等大小姐回来了，亲自去道个歉也就完了，大小姐最疼爱小公子了，自是不会与小公子生气。”
“那是，阿姐最疼我了。”沈明之话里透着骄傲，摸着袖中两半玉佩，也就忽视了老管家说漏了嘴一事。
“好了好了，快点进去吧，小爷快冷死了。”
“小公子又胡说了，若是被大人听到，少不了一顿板子。”
沈明之撇撇嘴，老头是老爷，他做个小爷，有什么不可以的？
“荔月姐姐，天气这么冷，要不要再往屋里添点碳？”屋外传来小丫鬟清脆的声音。
身着藕粉长袄的少女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才道：“我刚才去看过，屋内碳烧得正旺呢，小姐还未醒，别再开了门，让冷气进去了。”
“好吧，那我去帮忙贴窗花去了！”
荔月想了想，“我跟你一块去。”
又快到新的一年，家家户户都开始贴窗花贴门联，她也好去选几副漂亮的窗花，凑凑热闹。
热闹隔绝于外，屋内少女枕着白玉枕头，眉心微蹙，似乎梦见了什么。
洁白的雪花摇摇坠坠的往下飘，很快便掩盖住了琉璃瓦，青石砖，在地上铺起一层白色的地毯，也压垮了干枯的树枝，洒落一地的雪。
北风刮得很大，破旧的茅屋根本挡不住风雪交加，腐朽的柱子轰然倒地，发出令人心战的声音。
小孩的哭声自看不见的地方传来，很快是哀鸿遍野。
瑞雪兆丰年，可瑞雪来临的时候，是路有冻死骨。
沈稀猛然惊醒，环顾四周，不再是白茫茫一片，入目的头顶的轻纱，不远处的碳火烧得正旺。
沈稀掀开被子，披了件披风下床，推开窗子，外边的人正忙碌着贴窗花，一片喜气洋洋的样子，地上很干净，没有一片雪花，已近晚冬，还没有下雪的预兆。
“小姐，你怎么把窗子开了，冷风吹进去，担心着凉。”绿袄的丫鬟抱着绸缎从外边经过，须臾间已推了门进来又关上。
“林钟，父亲下朝了吗？”
被唤作林钟的丫鬟取了件狐皮大袄给她披上，这才道：“南吕去太初门前守着呢，待大人从宫中出来了，便会第一时间回来报信，小姐别太担心了。”
沈稀没有说话，目光望着窗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总觉得有些隐隐不安。
“中律他们到哪了？”
林钟拍了拍脑袋，惊呼道：“差点忘了，中律传了封信回来，原本是荔月接的，她见我正好要送绸缎过来，便叫奴婢带来了。”
林钟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交给沈稀。
信上内容并不多，说是原本再有一日便可到了，沈玉之落了东西，为了寻找便耽误了，现在一行人暂歇于寒山寺。
寒山寺离进城约莫一日的功夫，倒也不远，不过她倒是好久未曾去上香了。
思及此，沈稀吩咐林钟：“去寻管家准备好出城的车马，另外备上一些香烛，被袄，伞。”
“小姐这是要去哪？”
沈稀勾了勾唇：“寒山寺。”
林钟知晓沈稀自有她的思虑，并未多问，不敢耽搁，忙去前院寻管家去了。
沈稀趁这个时间段，研了墨，铺了宣纸写信。世家小姐学的多是簪花小楷，沈稀不外如是，一手簪花小楷写得漂亮极了，分外赏心悦目。
待管家将马车备好，沈稀差不多也收拾完毕，风帽上的狐毛被吹得煞是凌乱。
“小姐，老奴知晓您挂念二小姐，但也不必亲自去迎啊，不是还有中律那小子吗……”
“再说了，大人还未回来，夫人也不在府，小姐您就这么走了，老奴可怎么向二位交代啊！”
老管家声泪俱下，倒是真心担忧沈稀，即使沈稀已经上了马车，还是企图劝住她。
这个天气外边可不好走啊，万一大小姐出了个什么闪失，这可如何是好？
沈稀待老管家把话说完，才温声道：“沈叔不必忧心我，此去是带些被袄吃食过去，接应一下玉之他们。”
老管家知晓劝不动她，只好无奈放弃，不过仍是千叮咛万嘱咐：“小姐路上可要当心，有什么事一定要传信回来。”
沈稀点头称是，取出一封信交给管家：“这封信待父亲回来了，劳烦沈叔转交一下。”
老管家接过信，“小姐放心吧。”
“沈叔。”沈稀忽地唤了一声。
“小姐还有什么事嘱咐？”老管家神情一下严肃起来。
沈稀嘴角扬了扬，勾出不太明显的一抹笑意，“父亲今日出门未乘马车，唤名家丁去给父亲送把伞吧，快下雪了。”
说完沈稀便钻进了马车，林钟连忙递给她一个手炉，“小姐暖暖手吧。”
刚接过手炉，一股暖意从手心传到身体的各个部位，沈稀满意的眯了眯眼，马车缓缓启程。
屋外还在目送沈稀远行的老管家，还在思考自家大小姐所说的话，老管家抬头望天，不像会下雪的样子啊。
正低下头准备回府，一抹冰凉落入衣领中，化作无痕水。
“真下雪了……”老管家忙对着一家丁道，“快去给大人送把伞去！”
不对，下雪了山路可不好走，大小姐还出城了，老管家忙去追沈稀，可空荡荡的大街上，哪还有马车的身影。
“你们快去挑几个身手好的，去追大小姐，追不回来的话，便跟在身边保护大小姐，一定要护大小姐安全！”
“是！”家丁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
“呼，吓死我了，声这么大干什么？”石狮子后面钻出来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拍了拍胸脯，似是被吓得不轻。
老管家瞪大了眼睛，这个小祖宗什么时候来的？
“沈叔，你刚刚在和他们说什么呢？”
沈明之探着个脑袋，望向空荡荡的大街，什么也没有啊，沈叔看什么呢？
老管家冲沈明之背后的几个家丁眨了眨眼睛，家丁无声的退下，老管家这才哄着他道：“这不老爷快回府了嘛，老奴嘱咐他们快点将窗花门联贴好，将院子打扫干净。”
“就这事啊，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沈明之一边掺着老管家，一边往里面走，“沈叔，你知道我阿姐那块冰花芙蓉玉是从哪买的吗？”
老管家停住了脚步，狐疑的看向他，“小公子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又贪玩弄坏了大小姐的玉佩？”
沈明之立马否认道：“怎么可能？我自幼最亲阿姐了，怎么会故意弄坏她的东西？”
管家嘴角抽了抽，最亲大小姐是不假，但弄坏大小姐的东西可不少。
“那块冰花芙蓉玉小姐倒是没多大喜爱，小公子若是弄坏了也不打紧，等大小姐回来了，亲自去道个歉也就完了，大小姐最疼爱小公子了，自是不会与小公子生气。”
“那是，阿姐最疼我了。”沈明之话里透着骄傲，摸着袖中两半玉佩，也就忽视了老管家说漏了嘴一事。
“好了好了，快点进去吧，小爷快冷死了。”
“小公子又胡说了，若是被大人听到，少不了一顿板子。”
沈明之撇撇嘴，老头是老爷，他做个小爷，有什么不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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