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城外施粥
晨光熹微，大雪渐弱。
马车早早候在了府外，天色还不大亮，只能模糊的看见两个身影移动。
走近了才看清来人模样，马夫不由吃惊，“大小姐，怎么是您？”
沈稀道：“父亲今日有事，我代他去巡视城外粥铺。”
即使早有准备，在突如其来的天灾面前，还是不太够看，城外的情况并未比沈稀想象得好。
临时搭建的草棚，颤颤巍巍的，仿佛刮阵风就散了，流民们相互挤做一团，以此取暖。
直到听见锣响，才从草垛里爬出来，排起了队，只为领一碗热粥。
朝中官员分班次过来施粥，五人为一班，沈稀到的时候，其他四个粥铺还未开火，人都挤到了这边来，排起长长的队伍。
“多谢小姐。”流民的道谢声让沈稀回神，她颔首回应后，取了个热馒头递过去。
沈稀不是第一次出城布粥，做得很得心应手，不过人还是太多了，望不到尾。
好在其余粥铺逐渐开火，沈稀这边才轻松起来。
“沈丫头，怎么是你来布粥，你父亲呢？”一道浑厚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流民们自觉的让开道来，沈稀才看清来人。
男人四十出头的样子，身着黑色裘衣，身材宽厚强健，一张国字脸下方还残存着未刮干净的胡碴，但人却并不显邋遢。
沈稀轻唤了一声，“王将军。”
随后才同他解释道，“父亲今日有旁的事要忙，我来代他一次。”
王左冷哼一声，“沈归州这个老狐狸，这么冷的天让自家闺女出门代他，亏他也做得出来。”
沈稀默默地没有插话，王将军是长辈，有些话他能说得，她却不能非议。
“沈家丫头，布完粥早些回去，小姑娘家家的，不比我们这些糙老爷们能抗冻，若是再病了就麻烦了。”
沈稀前两年生病这事，在上昭不是什么秘闻，王左故而才有此一言。
沈稀微微点头，活动了下有些被冻得僵硬发红了的手指，继续布粥。
五家粥铺同时开始布粥，效率明显有所提高，总算不那么忙了，沈稀才得了闲，在周围四处转转。
预知到上昭会有一场大雪，沈稀早便让沈相上报给了陛下，昭明帝也迅速做了一些防备措施，在城外修建了避难所，征收了城中余粮，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随着避难所的倒塌和流民数量的增长，又新搭了一些木屋草垛。
“沈小姐——”
沈稀转头，风雪中迎面走来一人。
“沈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稀见着来人，心中了然，抬眸见不远处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车上人掀帘与她遥相两望。
沈稀微微点了点头，随他过去。
“外边天寒地冻，沈大小姐怎么会出现在城外？”车上人并未下马车，只是将车帘掀得更开，与她说话。
沈稀道：“代父亲来巡视一下。”
不过一个上午，这话她今日已经说了三遍了。
一道冷哼声从马车上传来，随后沈稀便听见他说，“沈归州这个老狐狸，在其位不谋其职，回头便让石御史参他一本。”
“……”
看来父亲这老狐狸的名号倒是深入人心。
沈稀默默噤声，没有接他的话茬。
“沈大小姐不问问孤出城做什么吗？”连表面的客套话都不说了，看来是真生分了啊。
沈稀一时有些无语，但她也算了解程诒，便顺着他的意，问，“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其实没程诒提醒这一遭，沈稀原本也打算问问的，虽然现在大雪有减小之势，但是停不了多久的。
而且程诒身边跟了这么多人，像是要出远门，只是有什么事，值得当今的太子殿下冒着风雪亲自去呢？
程诒朝沈稀勾了勾手，示意她走近点。
“……？”
还是什么机密不成？沈稀心中腹诽，不过还是上前两步，附耳倾听。
程诒抬手去拂她发上的飞雪，沈稀身体一顿，没做反应，任他动作。
沈稀低着头，墨色长袖挡住她的视线，她看不见程诒的神色，但人对头上的细小变化感知是极清晰的。
短短几息的时间，却让沈稀觉得有些煎熬。
待头上一轻，沈稀如释重负的抬头，下一瞬风帽被盖下，遮住她半边脸，连视线也被风帽边上的白羽遮住大半。
似乎看出来沈稀的不适，程诒替她整理了一下风帽，天地才终于清晰起来。
“沈小姐体弱，还是将这风帽盖好，免得被寒风刮伤了。”
“多谢殿下好意。”
程诒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从马车窗扔出个东西。
沈稀下意识的接住，入手的暖意从掌心一路传到身上各处，暖洋洋的。
“这个汤婆子先借给沈小姐，待孤回来，沈小姐记得亲自送还到东宫。”程诒怕沈稀没听清，说到亲自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他已经让黎知进着人重新修葺了宫殿，焕然一新，又富丽堂皇，总不能没人看见吧？
沈稀还没说什么，程诒已经将帘子放了下来。
马车从沈稀身旁驶动时，沈稀忽然开口道：“祝殿下，此去一帆风顺。”
车上传来程诒开怀的笑，不过很快就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严肃认真的声音。
“沈稀，外边天寒，早点回去。”
自重逢后，程诒其实很少直呼她的名字。
沈稀有些失神，抱着程诒扔给她的汤婆子，忽地想起，他似乎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呢。
罢了罢了，也不是一定非要知道。
而程诒一行人，早已顺着官道，越行越远。
“殿下，属下怎么觉得沈小姐对您好像变冷淡了一点。”虽说他没刻意去听殿下与沈小姐的谈话，但从两人说话的频率来讲，沈小姐明显沉默寡言多了。
程诒原本温和的眉眼变得有些冷，语调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何止是一点。”不过这丝厌烦并不是对沈稀，而是她的态度。
就算两年不见生疏了，但也不至于像她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吧，每次见面没一句他爱听的。
或许是她生病了两年，他没去沈府探病，记恨他了？
很快程诒就将这个想法摒弃了，当初他怎么没去沈府，被拒绝了后，还多次从沈明之那里打听沈稀的消息。
他当时也是因沈稀一直拒绝探病，怨她，才离开的上昭。
最重要的是，他从沈稀的态度中没有看见丝毫别的心思，她好像就真的只是将他当做了天昭的太子，进退有度，不失礼节。
马车早早候在了府外，天色还不大亮，只能模糊的看见两个身影移动。
走近了才看清来人模样，马夫不由吃惊，“大小姐，怎么是您？”
沈稀道：“父亲今日有事，我代他去巡视城外粥铺。”
即使早有准备，在突如其来的天灾面前，还是不太够看，城外的情况并未比沈稀想象得好。
临时搭建的草棚，颤颤巍巍的，仿佛刮阵风就散了，流民们相互挤做一团，以此取暖。
直到听见锣响，才从草垛里爬出来，排起了队，只为领一碗热粥。
朝中官员分班次过来施粥，五人为一班，沈稀到的时候，其他四个粥铺还未开火，人都挤到了这边来，排起长长的队伍。
“多谢小姐。”流民的道谢声让沈稀回神，她颔首回应后，取了个热馒头递过去。
沈稀不是第一次出城布粥，做得很得心应手，不过人还是太多了，望不到尾。
好在其余粥铺逐渐开火，沈稀这边才轻松起来。
“沈丫头，怎么是你来布粥，你父亲呢？”一道浑厚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流民们自觉的让开道来，沈稀才看清来人。
男人四十出头的样子，身着黑色裘衣，身材宽厚强健，一张国字脸下方还残存着未刮干净的胡碴，但人却并不显邋遢。
沈稀轻唤了一声，“王将军。”
随后才同他解释道，“父亲今日有旁的事要忙，我来代他一次。”
王左冷哼一声，“沈归州这个老狐狸，这么冷的天让自家闺女出门代他，亏他也做得出来。”
沈稀默默地没有插话，王将军是长辈，有些话他能说得，她却不能非议。
“沈家丫头，布完粥早些回去，小姑娘家家的，不比我们这些糙老爷们能抗冻，若是再病了就麻烦了。”
沈稀前两年生病这事，在上昭不是什么秘闻，王左故而才有此一言。
沈稀微微点头，活动了下有些被冻得僵硬发红了的手指，继续布粥。
五家粥铺同时开始布粥，效率明显有所提高，总算不那么忙了，沈稀才得了闲，在周围四处转转。
预知到上昭会有一场大雪，沈稀早便让沈相上报给了陛下，昭明帝也迅速做了一些防备措施，在城外修建了避难所，征收了城中余粮，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随着避难所的倒塌和流民数量的增长，又新搭了一些木屋草垛。
“沈小姐——”
沈稀转头，风雪中迎面走来一人。
“沈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稀见着来人，心中了然，抬眸见不远处停着一辆朴素的马车，车上人掀帘与她遥相两望。
沈稀微微点了点头，随他过去。
“外边天寒地冻，沈大小姐怎么会出现在城外？”车上人并未下马车，只是将车帘掀得更开，与她说话。
沈稀道：“代父亲来巡视一下。”
不过一个上午，这话她今日已经说了三遍了。
一道冷哼声从马车上传来，随后沈稀便听见他说，“沈归州这个老狐狸，在其位不谋其职，回头便让石御史参他一本。”
“……”
看来父亲这老狐狸的名号倒是深入人心。
沈稀默默噤声，没有接他的话茬。
“沈大小姐不问问孤出城做什么吗？”连表面的客套话都不说了，看来是真生分了啊。
沈稀一时有些无语，但她也算了解程诒，便顺着他的意，问，“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其实没程诒提醒这一遭，沈稀原本也打算问问的，虽然现在大雪有减小之势，但是停不了多久的。
而且程诒身边跟了这么多人，像是要出远门，只是有什么事，值得当今的太子殿下冒着风雪亲自去呢？
程诒朝沈稀勾了勾手，示意她走近点。
“……？”
还是什么机密不成？沈稀心中腹诽，不过还是上前两步，附耳倾听。
程诒抬手去拂她发上的飞雪，沈稀身体一顿，没做反应，任他动作。
沈稀低着头，墨色长袖挡住她的视线，她看不见程诒的神色，但人对头上的细小变化感知是极清晰的。
短短几息的时间，却让沈稀觉得有些煎熬。
待头上一轻，沈稀如释重负的抬头，下一瞬风帽被盖下，遮住她半边脸，连视线也被风帽边上的白羽遮住大半。
似乎看出来沈稀的不适，程诒替她整理了一下风帽，天地才终于清晰起来。
“沈小姐体弱，还是将这风帽盖好，免得被寒风刮伤了。”
“多谢殿下好意。”
程诒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从马车窗扔出个东西。
沈稀下意识的接住，入手的暖意从掌心一路传到身上各处，暖洋洋的。
“这个汤婆子先借给沈小姐，待孤回来，沈小姐记得亲自送还到东宫。”程诒怕沈稀没听清，说到亲自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他已经让黎知进着人重新修葺了宫殿，焕然一新，又富丽堂皇，总不能没人看见吧？
沈稀还没说什么，程诒已经将帘子放了下来。
马车从沈稀身旁驶动时，沈稀忽然开口道：“祝殿下，此去一帆风顺。”
车上传来程诒开怀的笑，不过很快就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严肃认真的声音。
“沈稀，外边天寒，早点回去。”
自重逢后，程诒其实很少直呼她的名字。
沈稀有些失神，抱着程诒扔给她的汤婆子，忽地想起，他似乎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呢。
罢了罢了，也不是一定非要知道。
而程诒一行人，早已顺着官道，越行越远。
“殿下，属下怎么觉得沈小姐对您好像变冷淡了一点。”虽说他没刻意去听殿下与沈小姐的谈话，但从两人说话的频率来讲，沈小姐明显沉默寡言多了。
程诒原本温和的眉眼变得有些冷，语调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何止是一点。”不过这丝厌烦并不是对沈稀，而是她的态度。
就算两年不见生疏了，但也不至于像她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吧，每次见面没一句他爱听的。
或许是她生病了两年，他没去沈府探病，记恨他了？
很快程诒就将这个想法摒弃了，当初他怎么没去沈府，被拒绝了后，还多次从沈明之那里打听沈稀的消息。
他当时也是因沈稀一直拒绝探病，怨她，才离开的上昭。
最重要的是，他从沈稀的态度中没有看见丝毫别的心思，她好像就真的只是将他当做了天昭的太子，进退有度，不失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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