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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灵市」咯

    苍淮生不顾一切地往前跑。感觉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快要迈不动腿快跑了,那就慢跑,总而言之,不敢慢走一步。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月光穿过树叶间隙落在地上。四周极为安静,没有风过树叶的沙沙声,也没有听见一声鸟叫,或蝉鸣。

    这极不正常。

    苍淮生一直默默地算着大概的时间。柴房翻窗出逃之后,莫约两分钟就能绕去少人看管旧墙,再翻个墙,从后山跑去集市,那也不过两个半小时。自己跑了这么久,那也不该一点灯火也看不见。

    有一种可能,就是伯母在那一天亲自布下法阵,断绝所有忤逆她的人的后路。否则,苍淮生手中的令牌绝对会有所响应,以提醒他用它破阵。

    若真如此,那苍淮生跑死都会被追上。

    正当他心里默默祈祷,能捡个漏借令牌跑出去之时,却听见身后传来树叶被踩踏的声音,还有一些人声。

    哦豁,我苍淮生快被追上了耶!想着,苍淮生放慢一些步伐,保持慢跑,小心翼翼地从腰带取出风行符,以及那个被折腾得不曾模样的小纸人。

    小纸人双手抱紧展开的风行符边缘,身体微微发亮,最后化作点点星光,渗透进符纸之中。

    与此同时,苍淮生感觉沉重的步伐变得轻盈不少,但疲惫感还在。他再次迈开腿狂奔,周围的树影加速往后退去,他身后的声音也远了一些。

    可是这样依旧是不够的,追兵的buff没了还有烟罗补上,他的buff没了谁给他补?

    在苍淮生加速在林中逃跑,寻求出路之时,并未注意到他怀里有些东西在闪烁着淡淡的青绿色光亮。

    风行符能加速,但不会减轻使用者的体力消耗以及疲惫感。

    而苍淮生,越跑越累,喉咙干涩,感觉像是吞了一把刀进去,或是喉管被强行撑开灌入冰水的感觉,呼吸更加紊乱。

    他迫不得已停下,靠在树上调整呼吸,这一停,节奏完全断掉,手脚开始发软。想再跑,估计要好一阵子了。

    苍淮生并没有等到完全休息好,而是能勉强把气给喘顺时,继续走。

    结果刚迈开步子,就踩空掉下坑去。

    树林阴翳之景迅速往上升起,取而代之的是漆黑一片。明明有些许月光散落,却看不见周围墙壁有藤蔓,或是不平整的痕迹。上面的一点点光亮在急速缩小,缩小,再缩小。原本像是栽着榕树的花坛大小的出口,现在只剩手指粗细。

    唯一能确定且肯定的就是,这不是为了狩猎挖的洞——谁家狩猎的洞深成这样!

    悬崖吗?也不像。总而言之,一直在下坠。

    直到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白烟开始一点一点这挡住苍淮生的视线。以及,他注意到了怀里有什么东西在发亮。

    摸出来,看一眼,是那块苍允给的玉在发光。然后塞回腰带。

    苍淮生有点相信苍允一直相信的故事了。只不过……什么时候能停止下落?这种心脏被揉搓的感觉怪恶心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白烟更加浓了,基本上是包裹住苍淮生的,周围从一片漆黑变成一片惨白,那种类似于心脏被揉捏的下坠感丝毫未减轻。

    直到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环绕上自己的手臂,让人不适的下坠感才有所减轻。

    苍淮生看向自己右臂,发现是淡淡的青黄色半透明“绸缎”围绕在手臂上,“绸缎”上还有几片浮浮沉沉,一头尖一头圆的细长叶子。

    这“绸缎”带着他穿过浓厚的白烟,飞到某个大型集市上空,又带他降落到地面。在苍淮生落地那一刻,“绸缎”随风散去,浮浮沉沉的叶子也开始消散。

    苍淮生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住那片还有“全尸”的叶子,那叶子并未散成烟尘,而是安安静静躺在他手心。

    把那叶子塞进腰带之后,苍淮生才注意到自己被送到某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他也不敢肯定这是哪家的集市或是真的灵市。

    沉思几秒,苍淮生后知后觉抬头,看见头上是个像是牌坊的东西。向前走几步,再回头望向那朱红色的牌坊。牌坊正中间刷成宝蓝色,上面的字是金色的行楷字体。

    灵市东坊。

    啊真的是灵市啊?苍淮生窃喜,也可以说是偷笑。

    他不敢笑太过,怕被当成疯子抓起来关着。

    那下一步就是找那个茶馆主人了,第一次到这儿,人生地不熟,苍淮生打算一路问过去,应该会有人知道的。

    正式走进灵市那一刻,苍淮生无疑是后悔的。这地方真不是饿了不知道多久才啃两碗白饭的人该待的。

    左手边烧饼茶水生煎糕点铺,右手边粥粉面饭一应俱全。

    苍淮生的兜,不是,腰带里呢,疑似竹叶一片,不能丢的玉两块。

    毁灭吧不活了。

    想是这么想,苍淮生还是“忍辱负重”地一路前行。

    说来也怪,自己穿这么破,还没有人瞟他两眼。不过不看最好。苍淮生一步步往灵市深处走去。直到听见好像有人在背后叫他。

    “哎,小兄弟——”

    苍淮生停下脚步,转头。没看见头或者肩,是紫衣和蓝衣,嵌着银边的黑腰带,腰带上有些很难看清楚的,类似符文一样的暗纹。一个腰带侧挂着卷好的长鞭,另一个是砍马刀。

    抬头,也看不见那俩人的脸,只看见黑色帽子,以及贴在帽檐上的黄符。

    苍淮生开始思考起他的身高……186呢……是吧?

    那紫衣“高”人抬起右手拍两下苍淮生的肩,“小兄弟你是外来的吧?”

    不知为何,在被拍肩的那一刻,苍淮生感觉自己一切都思绪开始被带偏。

    苍淮生木然,“是。”

    紫衣收回手,转而举起左臂揽过身旁蓝衣的肩头,拍了拍,“这儿是灵市,一般人多待会出事。现在呢,我跟这位蓝衣服的好兄弟要送你回去。”

    送,回去?苍淮生想开口拒绝,但却发现自己无法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只能乖乖照做,像只提线木偶一样。

    紫衣准备抬脚走人,发现忘了问什么,“小兄弟,你,没吃过这儿的东西吧?喝水也不行。”

    “没有。”擦TM老子不能走啊一走就没命了啊!

    紫衣点点头,揽着蓝衣转身准备走,“那咱就——”

    “且慢。”

    闻言,紫衣蓝衣转身看去,发现是一位拄着拐的老人,“哟,‘江老’。”

    甚至连一直沉默的蓝衣也开口道了句“‘江老’,晚好”。

    苍淮生还在疑惑于是谁能把这俩“高人”喊住之时,发觉自己的肩又被拍了两下,至此才彻底回过神来。

    被叫做“江老”的老人道:“辛苦两位守卫了。这是我新收的可怜徒弟,家破人亡,让我给捡回来了,结果让他出来买点糕点又迷路了……”

    紫衣发出疑问:“这样?”

    苍淮生摆出一副可怜样儿,“就是这样,我才刚来没多久,店里人手不够,我才自告奋勇帮忙。然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紫衣拍了拍后脑勺,“唉呀差点带走您的人了,真是抱歉啊。”

    蓝衣也抬手作揖,“多有得罪。”

    “无妨”,“江老”拽着苍淮生的手臂,把他拉到自己身旁,“二位平时工作也辛苦,有空来我那儿喝杯茶啊。”

    “那就先谢过‘江老’了,我们还要巡逻。就先行一步了。”说罢,紫衣与蓝衣行礼离去。

    那二人走后,“江老”长舒一口气,“还好赶得及。”

    “多谢……‘江老’相助,我也——”

    “你小子走什么?”

    “啊?”

    “等会儿又‘迷路’了我可救不了你。”

    “哦哦。”想来也是,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有人带着比较好,尤其是德高望重的人。因此,苍淮生乖乖跟在“江老”身后。

    没走几步,苍淮生猛然回想起自己该干什么,还有什么不知道,“‘江老’,请问……”

    “你方才中了他俩的术法,现在应该解开了,没事。”“江老”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还有那什么,无名茶馆,玉璇玑掌柜是吧,你现在去找那女人,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啊?”

    “你身上不带着个类似‘血玉’吗。她刚被“万卷阁”的姑奶奶‘打劫’了,正恼火着,谁去也不好使,也不知道她会跑哪儿去。”“江老”领着苍淮生拐进某个巷子,“饿了吧,咱先去吃碗面。”

    “多谢江老。”

    苍淮生跟着“江老”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一座桥边。

    桥头支了个小竹棚,竹棚檐边挂着四个方形小牌,字序从右至左,从上至下是“吴记云吞”四个字,最底下的“记”和“吞”字牌下分别挂着个暗红色的挂穗。

    至于老板——大概是那个在石长凳上躺着,一张白布从头盖到脚的人吧。

    真像一具安详的“咸鱼”。

    而这不大吉利的“安详”,自然是要有人打破的——“江老”像是握剑一般提着他的拐杖走上前,他每走一步,苍淮生都隐隐觉得有些风打在自己露出的脚踝上,像被熟悉的麻绳缠上一样。

    接下来的动作快得让苍淮生不敢眨眼。

    只见江老将拐杖高高举起,猛地往下劈去。但拐杖落到一半时,那块白布却如水一般,快速退到那人下半身再“流”到地面。紧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巨响。

    苍淮生没看清他是拿的什么,从何处拿的东西作格挡。因为伴随着响声的,是一阵急促而强力的气流,周遭的桌椅板凳都被逼退一些。而苍淮生则是抬起手臂挡在面前,以防止扬起的沙尘迷住眼。

    莫约几秒过后,苍淮生听到一个成熟大叔的声音,他骂道:“嘿你个老不死的,又来我这儿吃白食!”

    “这不是看你睡挺舒服,想着叫醒你吗,”“江老”收好拐杖,“再者,不知道是谁欠债还成了‘大爷’。”

    男人颇为烦躁地“啧”了一声,边坐起身来,边将刚刚用来格挡的东西往旁边扔去。

    苍淮生这才看清那东西似是一根红棕色的木筷子。而这根筷子在脱手的瞬间化为尘埃,随风飘散。

    “你一来,我就得废根筷子,叫你让我送过去你又不让,忒难伺候。”男人拿起搭在小灶台边缘的深蓝色围裙,系在腰间,随意地搓了两下手,“老规矩,一碗鲜虾云吞是吧?”

    “老瞎子,没见着我‘徒弟’站那儿?”说罢,“江老”领着苍淮生落座,专门坐在正对小灶台的桌子。

    那男人站在灶台后边,熟练地包着云吞,“吨吨吨”的云吞下水的声音就没断过。

    几秒后,男人才反应过来,“徒弟?你背着我,收徒了?”

    苍淮生看着那位叔叔,一脸震惊与不可思议地把云吞晾在一边,快步从灶台后走来。

    “唉呀,孩子,”男人拎了张凳子坐到苍淮生旁边,“你莫不是被这老家伙给骗了?你真要跟着他学?”

    “额……”苍淮生不知所措,遂转头看向“江老”,“江老”无响应。

    “啧啧啧,你是哪家的少年啊?怎么这一身的伤?还有这经脉,怎么碎得跟葱花似的?”男人双手搭上苍淮生双肩,开始“嘘寒问暖”。

    “江老”眯起眼,静静地盯着这个人。

    刚报出名字的苍淮生,就立刻被面前的热心老板打断开始新一轮“嘘寒问暖”。热心老板甚至亮出了自己的长矛,说要替他出气。

    热心老板:“……来来来,来跟你吴叔学武,三年,不,三个月,定能——”

    “竟敢当着我的面挖墙脚?!”

    话音未落,“江老”便打断了吴叔。同时,吴叔从凳子上被迫“起飞”到一旁。

    确切的说,是“江老”动的……脚。

    在半空中完美转体三周半的吴叔,在即将正脸落地那一刻,伸出双手撑一下地面,又弹回半空,接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

    有些灰心的吴叔拽着围裙擦了擦手,回到了灶台后边。而“江老”也重新整理好衣服,坐回桌前。仿佛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过。

    既然大家都若无其事,那我也装傻吧!想着,苍淮生准备接过吴叔端来的两碗云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