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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说,谢谢玉掌柜

    干完午饭,苍淮生带着装有样衣的盒子离开织锦坊,独自按照当归指方向,踏上了“交货”之路。

    本想着让当归带着自己过去,可是他听了目的地之后,开始主动跟娇娇蕊蕊和熟地抢活干,苍淮生觉得还是不要勉强比较好,因此选择自己过去。

    临行前,当归特地嘱咐,“你拐个弯儿站在东街的红牌坊下边,放眼望过去,唯一一栋三层高,挂着金色灯笼的就是。早去早回。”

    当苍淮生站在红牌坊下面,抬头牌坊上“灵市东坊”四个字时,觉得恍如隔世。虽然才过了一个多月。

    如果说,当时没有这个“奇遇”,或者说没有遇见“江老”,“故事”又会怎么续下去……苍淮生没有细想下去,因为他深知大概是死路一条。

    简单整理思绪,苍淮生转身面向大街,准备去寻找“唯一一栋三层高”的建筑时,却意外地看见了手里拿着一串钵仔糕的玉璇玑,以及跟在她身后,双手提着一堆盒子的琉璃。

    今天的玉璇玑,身穿鹅黄色齐胸襦裙,外搭嫩绿色垂袖纱衣。头发全部盘好,用金色发冠固定在头上,发冠垂下的流苏和丝带在半空中飘扬。

    没等苍淮生开口打招呼,玉璇玑先问起了衣服的事,“看你有空站这儿,想必是样衣做完了?那正好一起回茶馆。”

    说罢,玉璇玑直接带着琉璃转身走人。苍淮生愣了两秒之后也快步跟上她们的步伐。

    接下来的路也不算远,没到一刻钟的时间,苍淮生就看见那栋极其显眼的红色建筑,那屋檐的四个角都挂着金色灯笼,配上朱红色外墙与翠色琉璃瓦,十分贵气。

    又往前走几步路,三人就停在弥漫着茶香味道的三层建筑下。

    门框上面的牌匾没有字,只是简简单单描了金边。而门框两边站着两个穿着灰色衣裤,肩上搭了条白毛巾的人,见到玉璇玑后欠了欠身,玉璇玑也点头回应。

    跟着玉璇玑和琉璃进了茶馆,苍淮生看见里面还搭了戏台,只不过现在台上不是唱戏的,而是说书的。

    茶馆里茶香缭绕,虽然也有卖相不错香气扑鼻的茶点,但茶的味道还是占了上风。

    苍淮生跟在琉璃身后上了二楼,最后在一个包间前面。在这里,琉璃先行离开安放拎着的盒子,玉璇玑领着苍淮生走进包间。

    包间里,正中间的方桌上已经摆了三两碟糕点,也沏好了茶。

    玉璇玑先一步走到桌边坐下,又抬眸看着动作慢悠悠的苍淮生,“自己坐好,我又不以人为食,不必担心我突然心烦起来一口吞了你。”

    当苍淮生坐在玉璇玑对面,准备把盒子打开让她验货时,玉璇玑却从袖子里抽了把空白的团扇出来,轻轻拍在盒子上,“样衣不是最要紧,要紧的是,过程。”

    那一双碧绿如潭水的眼眸里,少年的模样清晰地倒映其中。

    仅仅对视的一瞬,苍淮生便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被灌入体内,寒意沿着血管与经脉遍及全身,就连眼前清晰的景象也开始抽离、重叠、幻变为最简单的红黄蓝。

    而这种异样感觉又在她视线离开之时快速抽离。

    “怎么愣着?昨夜赶工制衣没睡好?”玉璇玑微微眯起凤眼,带着笑将团扇收回胸前,轻轻地摇着,“呵呵,也别太紧张了,若我敢算计你,明儿个就有九道天雷把我可怜的茶馆给劈了。

    “告诉我,这件杂裾垂髾服的样衣,你感觉如何?”

    彻彻底底回过神来的苍淮生,认真思考着玉璇玑真正想问的问题。

    方才被她一个眼神给冻住之后,苍淮生对于那股寒意的走向是完全清楚的——玉璇玑尝试探了他的灵脉。

    只不过方式极其粗暴。就像是沉迷于海妖那美妙歌声所编织的美梦,在梦想成真那一刻梦境破碎,而一张丑到难以言喻的海妖脸占据你所有视线一般,让人倍感恶心反胃。

    更为直观地描述起来,就像是快睡着了却被一下弄醒。或是能团灭缺跑了一个……类似的难受再加上被小臂长的针扎进体内。

    反正苍淮生不想体验第二遍。

    “经过学习之后,控制灵力的时间延长不少,精准度也有所增加……”苍淮生放松下来,摆在膝盖上的双手默默移到桌上,十指交叉紧握双手,“大概……掌柜会觉得样衣不错?”

    话音刚落,苍淮生端起杯子抿一口茶,补充道,“可是我与玉掌柜此前只见过一面,好像没法希望您能多关照我。”

    玉璇玑笑意更甚,微微抬起轻捻团扇柄、带着翠玉镯的右手,“算是看在你帮我做这件衣服的份上,赠予你一些钱财以外的报酬。”

    团扇从扇面边缘开始模糊,最后逸散如烟——一个简易结界法阵就此完成布置。而扇子挂着的红色流苏,则是被她用小指勾着。

    结界布置完,玉璇玑懒洋洋地抬起左手托脸,依旧停留在半空的右手腕套着的玉镯开始泛起淡淡的绿光。

    “苍家少主,你的命里,劫难可不少啊,”说着,玉璇玑的手镯飞离她的手腕,停留在她掌心,又迅速幻作一个大圆盘,“更让人倍感有趣的是,全是‘死劫’,一碰上就难逃一死那种。好精彩呢。”

    “啊?”苍淮生看这阵仗,再听这话,简直一头雾水。

    玉璇玑看着少年那双透露着清澈的不解的眼眸,略感头疼,解释到,“应该有人跟你提过一嘴,无名茶馆的掌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

    这么一说,苍淮生倒是想起来了。玉璇玑人如其名,真身也是玉璇玑,即玉制浑天仪。一般用作观星算历法。至于为什么会算命卜卦……苍淮生不知道,也没胆子问。

    眼看“清澈的不解”转变成“清澈的理解”,玉璇玑继续说了下去,“死劫归死劫,却是已经渡过的劫。并非你来灵市之前,这里的死劫,都是你以后的事。这倒显得十分有趣。

    “当然,‘渡劫’后并非往后无需再历劫,只不过是某人使用了某种手段,让你在历经劫难之时拥有存活的‘可能’。至于这种手段……呵呵,我还想多喝几年茶。

    “无论过程一帆风顺,抑或是身陷囹圄,记得好好惜命。也记得珍惜身边的人与事。”

    苍淮生更不能理解玉璇玑的话了。但没有出声打断她。

    “平日里也不要嫌你师父教的东西少。他大概是同我一样,带着一种深深的质疑与不解。”玉璇玑将手翻转,手背朝上,同时,原先的圆盘重新变回玉镯,套在她的腕上,“待你真正继承江君的衣钵,真正走了他的路之后,你的愿望就不止现在这些简单的了。

    “要加倍努力才好哦,小少主。

    “当然,也别学你师父那死脑筋,一天到晚瞎折腾。对人对事直接一些。但若是碰见你师父被啊桃缠着,那就让他俩折腾吧,你找个凉快的地儿,抓把瓜子慢慢看就行。”

    苍淮生心里有些想通了,又有些没想通,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对玉璇玑道谢,“多谢玉掌柜教诲。”

    说完话,苍淮生转念一想,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称呼,遂抬头望着玉璇玑,正准备开口却被无情截胡。

    “都是旧时战友罢了。”嘬一口茶的玉璇玑狠狠地将茶杯拍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你那好师父年轻时可谓血气方刚,带着人就冲上去突袭。就算剩下他一个人一杆旗也有这个胆。

    “明明一副文弱书生样,结果扛起旗来能大杀四方。那个癫样,也只有啊桃谓之痴迷——”

    就在苍淮生听得正起劲时,玉璇玑戛然而止,虽是她自己说多了话,却用带着杀意的眼神警告着苍淮生。

    被刀一般的眼神狠狠刮过之后,苍淮生站起身,为玉璇玑斟茶,同时尝试转移话题,“为什么是……旗?”

    玉璇玑伸出右手食指轻点两下桌面,“玄晖山的夫子没同你讲过?不过这些也不是好细讲的。

    “现如今依旧存在并势力较大的,有钟、刘、高、司、许、苍、田、薛、关、钱沈、江十二家,其中大多数是武术与法术同修。一般而言,对法器都有一定需求,毕竟有了得力助手,下一步才好办事。但,司田沈江四家与他们的修炼方式完全不同,而田家又最为特殊。

    “司沈江三家只修法术,可以说是比较接近半仙的三派了。他们比较出名的法器大概是各类乐器、符咒罗盘与旗帜。不过法器于他们而言,只是用作‘律己’的道具罢了。

    “田家……雾谷的小姑娘啊,长得越水灵,下蛊越狠辣。家家的蛊术解毒术都不一样,都是他们自家祖上传下来。当初也是多亏他们,败阵之时有地方暂时停歇整顿……

    “这四家或许不太懂舞刀弄枪,倘若是相互斗起法来,没正儿八经的神仙出手都不好劝。但好在他们门规森严,就算失手害了普通人都要拖下去关个几百年。也不必害怕。”

    苍淮生沉默着,在脑海里整理着玉璇玑的话语。过了一会儿,他开口,“多谢玉掌柜提点。”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兴许是话扯得太远了,苍淮生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打算直接打开盒子让她看样衣。这一回,玉璇玑倒没有出手阻止,只是抬手回收团扇,撤走结界。

    盒子打开后,玉璇玑挥一挥团扇。盒中衣物像是受了控制一般,自己飘了出来,展开在她面前,随着她团扇左右扇动而转换方向,可以说边边角角里里外外都叫玉璇玑瞧了个仔细。

    良久,玉璇玑才挥动团扇,让这件样衣飘进盒子里重新叠好。她开口,“不愧是江君看上的人,手艺不错。后面就按照这个做就好。只不过细节还需多注意。

    “我让琉璃给你送去的染料大多是生命顽强的奇异花草做的,也有些是特殊异兽身上的东西,用的时候下手轻些。

    “至于这类染料如何调配,去找你师父问。而衣服,虽说我不着急穿,但希望从明天开始七日之内能送到。”

    苍淮生的表情再次僵在脸上。

    因为,重新染布且直到能用为止,至少需要三五天。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又要加班加点赶工了呢。

    真是,谢谢您啊,玉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