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朕在此立誓，不破贼军，耻于坐此皇位！
程玄本来还很在意娶亲之事，正在思考找哪些人当媒人。
这年头，讲究明媒正娶，当然要找有身份的人作媒，提亲下礼也不能自己提。
想来想去，程玄倒还真想到了不少人。
定难军节度使、夏国公李思恭，朔方节度使韩逊、以及郑凝绩。
这些人程玄之所以认识，那都是因为程宗楚的缘故。
当年，韩逊曾是朔方节度使兼灵州大都督府长史唐弘夫手底下的牙将，而唐弘夫与李思恭、程宗楚，都是共同讨伐黄巢的战友。而且唐弘夫与程宗楚还是同时战死的。
不过又仔细想了想，李思恭、韩逊顶多算跟程宗楚有些关系，更何况程宗楚都已经死了多时，这两人多半不会理会自己。
所以，程玄打算去拜访一趟郑凝绩，他俩关系还算不错，甚至还是熟人。
郑凝绩，是当今朝廷的户部侍郎，也是原来的宰相、凤翔节度使、讨巢（黄巢）功臣郑畋之子。
程宗楚死后，郑畋特地把程玄接到凤翔，在凤翔的日子里，程玄自然与郑凝绩相交友善。
另外，郑凝绩与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也是关系很好。
郑畋是李茂贞的老上司，当初郑畋逝世，还是李茂贞上疏朝廷，请朝廷赐郑畋谥号。
程玄当即就想着去一趟京师，见一见郑凝绩，不料却被李茂贞立刻喝止了。
并不是因为李茂贞故意放鸽子，不想嫁妹妹了，而是朝廷的任命到了。
由于皇帝李晔力排众议，凤翔距离长安又近在咫尺，因此朝廷的任命不过两三天就传到了凤翔。
看到朝廷的任命，就连程玄也觉得有些离谱。
以李茂贞为山南西道兼武定节度使，割出果州、阆州隶属武定节度使管辖。委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徐彦若充任凤翔节度使。加封西川节度使王建同平章事，加封秦州的天雄节度使李茂庄为同平章事。
这通任命，与李茂贞之前递上去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可以说是毫无干系。
首先，李茂贞特地在奏报中提到的程玄与彰义军的事情，根本就没了下文。
程玄的事倒还算小事，对李茂贞的任命才是大事。
李茂贞刚刚在兴元打败王建，朝廷就把加封西川节度使王建为同平章事。
虽说加封秦州的天雄节度使李茂庄为同平章事，也算一颗甜枣。
但对于李茂贞本人，却要割掉他的凤翔节度使......
这是做什么？故意膈应人是吧？
李茂贞毫无疑问被膈应到了。
这年头，自领节度使的事情比比皆是，只要你有实力就行，李克用、朱温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唯独他李茂贞还顾及朝廷的脸面，像模像样地发了奏报，结果朝廷还要拿下他的凤翔节度使......
这臭主意，也不知道是谁出的，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跟自己的所作所为相比，李克用跟朱温不是更过分？李晔怎么不撤掉他们的河东节度使以及宣武节度使？
看来还是给朝廷的脸面太多了！
得像朱温李克用一样，揍朝廷一顿才行！
李茂贞盛怒之下，顿时有了这个想法。
于是不过两天的时间，李茂贞上表的奏报再一次传到了长安。
大体意思为：陛下贵为万乘之尊，却连自己舅舅的命都保不下来。尊极九州，连一个小小的杨复恭都对付不了。
朝廷做事，也只看各地节度使的强弱与否，而不计议是非曲直。对弱的藩镇，朝廷就大加约束，行之以法，强的藩镇就百般赏赐，卑躬屈膝。
到最后，还有一句侮辱性极强的话：军情易变，戎马难羁，唯虑甸服生灵，因兹受祸，未审乘舆播越，自此何之！
乘舆，就是指的皇帝的车架。
这话的意思就是嘲讽李晔一定会像唐僖宗一样再次出奔长安、流离迁徙。
这简直就是指着鼻梁骨骂了，甚至还把自己与那废物哥哥唐僖宗相比！李晔这么一个自认为雄姿英发的雄主，哪里能忍？
朝堂之上，得到李茂贞上表的李晔当即御临延英殿，急召宰相、谏官等诸多大臣入御门觐见，商议急事！
人还没到齐，李晔就用愤怒的声音道：“一个小小的程玄，竟敢杀害国家忠臣，一个小小的李茂贞，竟敢如此藐视朝廷。朕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王者之师，雷霆之怒！朕在此立誓，不破贼军，耻于坐此皇位！”
说罢，李晔当场吩咐下去，拟发兵进讨李茂贞。
宰相杜让能连忙上前，抱拳向上位一拜，进谏道：“陛下初登大宝，国难未平，李茂贞镇守凤翔，距离长安近在咫尺，臣愚以为不宜与他构怨，万一大军不克，后悔难追。”
“况且兵事尚未安排妥当，仓促出兵，恐怕不妥。”
李晔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知己的杜让能会出面劝阻。
他冷哼一声，道：“现在皇室日卑，号令不出国门，这正是志士痛心疾首的时候，朕不能坐视陵夷！”
李晔一挥袍袖，意气风发地道：“药弗暝眩，厥疾弗瘳！朕不能甘心为孱懦之主！李茂贞敢出言辱朕，朕便要出兵，朕就要整军耀武，必须将此等国蠹，先正典刑，再行正法！看他如何区处！”
“杜卿，你只管为朕调动军队粮食，朕亲自统领军队，以成圣志，不论成功与失败都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这话似乎有指责杜让能想要置身事外的意思了。
更何况，哪有皇帝亲自统领军队的？
杜让能可不认为李晔有着太宗皇帝一样的武艺与军事能力，连忙道：“陛下一定要兴兵讨伐李茂贞，臣自然愿为陛下效力，助陛下实现宏图大志，只不过陛下万乘之躯，沙场凶险，不宜......”
“你不必说了。”李晔当即打断杜让能的话，说道：“朕心意已决，说亲自统兵就亲自统兵！彼乃臣子，朕乃天子，安能示其孱弱！”
说完，李晔又露出笑容，对杜让能道：“杜卿，你身为宰相，自当与朕应当同甘共苦，不应遇事躲避！”
说着，李晔目光扫视着其余的宰相。
方才他这番话，分明是说给那些心怀鬼胎的宰相听的。
而那些宰相似乎也心虚了不少，连忙出言表明态度，顷刻间拜倒一片。
然而杜让能内心却是满是苦涩。
他忽然觉得这光明正大的延英殿，似乎变得阴森森的了。
杜让能又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汉景帝时白白遭受杀身大祸的晁错！
这年头，讲究明媒正娶，当然要找有身份的人作媒，提亲下礼也不能自己提。
想来想去，程玄倒还真想到了不少人。
定难军节度使、夏国公李思恭，朔方节度使韩逊、以及郑凝绩。
这些人程玄之所以认识，那都是因为程宗楚的缘故。
当年，韩逊曾是朔方节度使兼灵州大都督府长史唐弘夫手底下的牙将，而唐弘夫与李思恭、程宗楚，都是共同讨伐黄巢的战友。而且唐弘夫与程宗楚还是同时战死的。
不过又仔细想了想，李思恭、韩逊顶多算跟程宗楚有些关系，更何况程宗楚都已经死了多时，这两人多半不会理会自己。
所以，程玄打算去拜访一趟郑凝绩，他俩关系还算不错，甚至还是熟人。
郑凝绩，是当今朝廷的户部侍郎，也是原来的宰相、凤翔节度使、讨巢（黄巢）功臣郑畋之子。
程宗楚死后，郑畋特地把程玄接到凤翔，在凤翔的日子里，程玄自然与郑凝绩相交友善。
另外，郑凝绩与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也是关系很好。
郑畋是李茂贞的老上司，当初郑畋逝世，还是李茂贞上疏朝廷，请朝廷赐郑畋谥号。
程玄当即就想着去一趟京师，见一见郑凝绩，不料却被李茂贞立刻喝止了。
并不是因为李茂贞故意放鸽子，不想嫁妹妹了，而是朝廷的任命到了。
由于皇帝李晔力排众议，凤翔距离长安又近在咫尺，因此朝廷的任命不过两三天就传到了凤翔。
看到朝廷的任命，就连程玄也觉得有些离谱。
以李茂贞为山南西道兼武定节度使，割出果州、阆州隶属武定节度使管辖。委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徐彦若充任凤翔节度使。加封西川节度使王建同平章事，加封秦州的天雄节度使李茂庄为同平章事。
这通任命，与李茂贞之前递上去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可以说是毫无干系。
首先，李茂贞特地在奏报中提到的程玄与彰义军的事情，根本就没了下文。
程玄的事倒还算小事，对李茂贞的任命才是大事。
李茂贞刚刚在兴元打败王建，朝廷就把加封西川节度使王建为同平章事。
虽说加封秦州的天雄节度使李茂庄为同平章事，也算一颗甜枣。
但对于李茂贞本人，却要割掉他的凤翔节度使......
这是做什么？故意膈应人是吧？
李茂贞毫无疑问被膈应到了。
这年头，自领节度使的事情比比皆是，只要你有实力就行，李克用、朱温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唯独他李茂贞还顾及朝廷的脸面，像模像样地发了奏报，结果朝廷还要拿下他的凤翔节度使......
这臭主意，也不知道是谁出的，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跟自己的所作所为相比，李克用跟朱温不是更过分？李晔怎么不撤掉他们的河东节度使以及宣武节度使？
看来还是给朝廷的脸面太多了！
得像朱温李克用一样，揍朝廷一顿才行！
李茂贞盛怒之下，顿时有了这个想法。
于是不过两天的时间，李茂贞上表的奏报再一次传到了长安。
大体意思为：陛下贵为万乘之尊，却连自己舅舅的命都保不下来。尊极九州，连一个小小的杨复恭都对付不了。
朝廷做事，也只看各地节度使的强弱与否，而不计议是非曲直。对弱的藩镇，朝廷就大加约束，行之以法，强的藩镇就百般赏赐，卑躬屈膝。
到最后，还有一句侮辱性极强的话：军情易变，戎马难羁，唯虑甸服生灵，因兹受祸，未审乘舆播越，自此何之！
乘舆，就是指的皇帝的车架。
这话的意思就是嘲讽李晔一定会像唐僖宗一样再次出奔长安、流离迁徙。
这简直就是指着鼻梁骨骂了，甚至还把自己与那废物哥哥唐僖宗相比！李晔这么一个自认为雄姿英发的雄主，哪里能忍？
朝堂之上，得到李茂贞上表的李晔当即御临延英殿，急召宰相、谏官等诸多大臣入御门觐见，商议急事！
人还没到齐，李晔就用愤怒的声音道：“一个小小的程玄，竟敢杀害国家忠臣，一个小小的李茂贞，竟敢如此藐视朝廷。朕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王者之师，雷霆之怒！朕在此立誓，不破贼军，耻于坐此皇位！”
说罢，李晔当场吩咐下去，拟发兵进讨李茂贞。
宰相杜让能连忙上前，抱拳向上位一拜，进谏道：“陛下初登大宝，国难未平，李茂贞镇守凤翔，距离长安近在咫尺，臣愚以为不宜与他构怨，万一大军不克，后悔难追。”
“况且兵事尚未安排妥当，仓促出兵，恐怕不妥。”
李晔也没想到自己引以为知己的杜让能会出面劝阻。
他冷哼一声，道：“现在皇室日卑，号令不出国门，这正是志士痛心疾首的时候，朕不能坐视陵夷！”
李晔一挥袍袖，意气风发地道：“药弗暝眩，厥疾弗瘳！朕不能甘心为孱懦之主！李茂贞敢出言辱朕，朕便要出兵，朕就要整军耀武，必须将此等国蠹，先正典刑，再行正法！看他如何区处！”
“杜卿，你只管为朕调动军队粮食，朕亲自统领军队，以成圣志，不论成功与失败都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这话似乎有指责杜让能想要置身事外的意思了。
更何况，哪有皇帝亲自统领军队的？
杜让能可不认为李晔有着太宗皇帝一样的武艺与军事能力，连忙道：“陛下一定要兴兵讨伐李茂贞，臣自然愿为陛下效力，助陛下实现宏图大志，只不过陛下万乘之躯，沙场凶险，不宜......”
“你不必说了。”李晔当即打断杜让能的话，说道：“朕心意已决，说亲自统兵就亲自统兵！彼乃臣子，朕乃天子，安能示其孱弱！”
说完，李晔又露出笑容，对杜让能道：“杜卿，你身为宰相，自当与朕应当同甘共苦，不应遇事躲避！”
说着，李晔目光扫视着其余的宰相。
方才他这番话，分明是说给那些心怀鬼胎的宰相听的。
而那些宰相似乎也心虚了不少，连忙出言表明态度，顷刻间拜倒一片。
然而杜让能内心却是满是苦涩。
他忽然觉得这光明正大的延英殿，似乎变得阴森森的了。
杜让能又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汉景帝时白白遭受杀身大祸的晁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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