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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壹片·六曲空廊,芹株草丧

    童生赶到盎古街时,一切都已结束,街道如常,和颜悦色。

    戴溦:“你来晚了,不过有视频看,你看,就是西流对吧。”

    童生本来记性就不好,丘令现在又整个一古代装扮,所以不太能认出。

    童生:“像,应该是吧,看着还是有些像的。”

    戴溦:“他刚被别人说是小偷,好多人都看着他被骂,但后来那人又说不是,说误会。我觉得他肯定是小偷,只是花钱了事了,一定是的。”

    童生:“在皖皖家那次,他就是小偷,现在又被人说小偷,嗯,绝对就是小偷,还不止偷一次。我们得告诉皖皖,让她知道她放掉的就是小偷。”

    戴溦:“先别说,皖皖要是知道自己放走了个骗子小偷,只会徒增烦恼,反正以后不可能再见了,知不知道已经无所谓。”

    童生:“那好吧。”

    戴溦:“想不想坐轿子?西流抬的那个。”

    童生:“小偷抬的轿子呀,我不敢。”

    戴溦:“看你那怂样,我是想我们去吓吓他,你倒被吓着。”

    童生:“我.....我我......”

    戴溦:“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面对个小偷都不敢,以后你还好意思自称齐天大圣?”

    童生:“小偷......为什么要去面对小偷,那么多轿子,干嘛非得去坐他的?”

    戴溦:“好玩呀,你想,他要是见到两个知道他是小偷的人,表情会是怎样?肯定很精彩。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

    童生:“我去我去,跟你后面我怕啥?”

    戴溦:“走快点啊,再磨蹭天都要黑了。”

    戴溦与童生跑了三条街才找到丘令,她们走到轿子近边。

    站在丘令前面的轿夫柴正在问:“你们是要坐轿子吗?”

    柴正在旁边的轿夫巢英才接着说:“我们这是单人轿,一次只能上一个。”

    戴溦走到丘令跟前,看着丘令说:“西流,还认识我们吗?”

    丘令抬头,微皱眉头,有些慌张,戴溦见此继续说:“你打碎了我的花瓶,总该赔给我了吧。噢,对,还吃了我家很多东西,记得吧?”

    还未等丘令说话,他旁的轿夫东仑说:“你认错人了,它叫丘令,不叫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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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仑·片】

    丘令现在的工作是东仑介绍的,东仑算是他绝路时遇见的恩人。同时,丘令也是东仑的恩人。

    那日,东仑三岁的儿子东乐在小区里的小游乐场玩,东乐的姐姐东纳帧在一旁边写作业边看着东乐。东纳帧因为太专注于学习,一时忘记将东乐局限在视线之内,等她发现东乐不见时,东乐已经被一魁梧大叔唐肋抱出了小区。正巧那一幕被丘令看到,丘令见东乐不停地挣扎哭闹,直觉告诉自己,此小孩与抱他的人非亲非故。丘令知道东乐家人的模样,因为丘令平时没事就会坐在单杠上看这些小孩子玩乐,他记得每个孩子家长的样子。

    丘令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飞速跑到小区保安冉再面前说明了情况,冉再与丘令拿着武器最终将东乐从唐肋的手中解救。警察将唐肋抓走的时候,丘令逃回了家,是的,他依然不敢面对警察,即便做了一件正义的事,他也无法抹去在逃窃贼的身份。

    后来,冉再带着东仑去丘令家道谢,东仑看到丘令住的地方只有一张床、一张单人沙发以及一个窄衣柜,电器都是老式的,厨房更是没有做饭的痕迹。

    东仑回到家,让老婆戈层做了一些菜,并带了酒饮再次来到丘令家。丘令打开门时,先是惊讶,后礼貌地让东仑进了门,毕竟他也饿了。

    东仑:“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东仑猜想丘令没有工作,所以才这么问。

    丘令:“还未找到工作。”

    东仑有些无奈地说:“很多人都这样,现在工作难找啊。”东仑停顿了一会,说:“我给你介绍个工作吧,就是比较累,工资也不多,如果你愿意......”

    丘令:“我愿意,能有工作就行。”

    东仑:“我现在在盎古街做轿夫,这工作很少有人能坚持下来,所以人员流动很大。我抬的那顶轿子,后天有一个人会离职,你想去的话,我向领导推荐你。”

    丘令:“没问题,那谢谢你了。”

    有些话,东仑难以启齿,但还是得说:“还有就是,我做轿夫的事,不要让我老婆和孩子知道,我不想让她们......”

    丘令:“嗯,我不说。”

    东仑精通中、日、英、法、韩五国语言,本在一家外贸公司做销售,一年前裁员,他失了工作。优秀的人太多,掌握五国语言已经不算什么,更何况如今科技发达,就算不懂外语,借助翻译系统也可以无碍交流。东仑找新工作四处碰壁,荒废了半年多的时间,几经绝望,为了活下去,最后无奈做了轿夫。

    失业的那段时间,东仑每天依然西装革履,早出晚归,家人们并不知道他已失业,现在更不知道他做了轿夫。东仑怕家人担心,打算一直瞒下去,他边做轿夫边关注工作机会,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找到理想的工作。虽然很难再如过去那般风光无限,至少可以昂首阔步,不像现在这么累,就已心满意足。

    戈层只知道东仑的工资在减少,确实不知道东仑失业,但她能看出东仑假装轻松愉悦以及努力隐藏着疲惫。她心疼,但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曾多次找工作,但都无功而返。她的饭量越来越小,身体日渐消瘦,东仑每次对她说多吃点,她便说自己减肥,瘦了好看。同样,东仑的体重也在减轻,结婚后鼓起的啤酒肚如今已经凹回去了,戈层说让他多吃点,他便说也在减肥,胖了容易得病,瘦了健康。

    东仑每次用肩膀扛起轿子,就会想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化成餐桌上的饭菜与老婆孩子们的笑容,所以,一定要挺住,要一步一步走下去,要活下去。

    这晚,东仑与丘令聊了很久,丘令在东仑身上看到了顽强的生命力,分明生活已经很糟糕,却还能如此乐观地活着。

    两个人喝着酒,不知不觉已到深夜。

    丘令:“你不觉得我很无用吗?”

    东仑:“在我看来,世上没有无用的人,虽然我不了解你,但我觉得每个的存在都有其价值。”

    丘令冷笑:“价值?呵,价值,你是不了解我,所以才会那么说。我是怎样的人呢?苟延残喘,我的人格病入膏肓,已经无药可救,我就是废物。”

    东仑:“人一旦妄自菲薄,就很容易将自己的光点忽略,你可以试着重新认识自己,就像认识一个新朋友。”

    丘令:“我不想认识那样的朋友。”

    东仑:“或者,把自己的人生当做一本书。如果你对现有的部分很不满意,可后面还有很多空白纸,你重新写,去扭转,去医治。”

    丘令:“可我看不到希望。”

    东仑:“你看不到希望,那我呢?我还有家人要养,你只身一人,总比我要轻松些吧。”

    丘令:“家人正是你的希望,你的动力,你撑下去的理由。我,一无所有,所以我这个人没有了也就没有了,我的离开,就连伤心的人也不会有。”

    东仑:“活着的人,定都有活着的理由。你是孤身一人,但你并非一无所有,至少现在,我们是朋友,你有朋友。”

    ......

    东仑见丘令颓丧,眼神无关,愁容不展,便说了很多鼓励的话,暖心的话。

    丘令听东仑一番苦心劝说,暖意油然而生。

    丘令:“谢谢你将我这个废物当朋友。”

    东仑:“你绝不是废物,你是一个人,有用的人。别忘了你今天救了一个小孩,怎么可能是废物呢。如果没有你,此时此刻我们全家定沉浸在痛苦之中,我与妻子女儿今夜定无法安眠。所以千万不要再认为自己是废物,你有手有脚,可以做的事有很多。”

    东仑给了丘令很多鼓励,丘令的心态渐渐变得健康。

    这日,丘令又听到楼下的住户在唱歌,唱的依旧如以往那般难听扰耳,但能听出来他很陶醉,很享受于自己的音乐。

    丘令,开始认真聆听,聆听那并不美妙的深情歌声,渐渐沉入其中,原来,美好的心态可以化噪音为天籁。说来也是有趣,同一个人同样的歌声,在以前,丘令会觉得吵,但现在,他觉得人类可爱。

    终于,丘令有了开始新生活的勇气,他心中有了希望,眼中有了光。

    过去,所见人世间那般灰暗朦胧,日复一日如行尸走肉游魂半空。

    如今,雾气重重的人生路渐清,重新踏出的脚步终于掷地有声。

    丘令终于不再做噩梦,这夜梦中:丘令手捧花束,笑容灿烂且神情温柔,步伐轻盈欢快,有些紧张又满怀期待着奔向那个叫皖皖的女孩......

    丘令的人性顽疾,何以治愈?

    丘令自己的善念善意是一味味药材,管壶迎的善意是药引、钟鳞皖的善意是药引、东仑的善意是药引......对于人性顽疾,所有善意都是药引,而最终愈疾的汤药,需要病者自己用心去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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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片中片结束,下面连接之前的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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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溦转身看了看同样疑问的童生,继而对丘令说:“你不是......西流吗?”

    丘令强装镇定,说:“不是,你认错了,可能与你说的那人长得比较像吧。”

    东仑:“肯定是认错了。”

    戴溦:“也太像了吧,怎么可能呢?你,你就是西流。”

    东仑:“你这人怎么这样,都说了不是,他是丘令,丘令,听好,不是什么溪流河流的。”

    戴溦走近,想再仔细观察观察。

    柴正在:“你们是想干嘛?到底坐不坐轿子?”

    巢英才:“不会是对家找来惹事的吧,估计与那个镯子大姐是一伙的。”

    戴溦:“你才跟她一伙,我不可能认错,你就是西流。”

    东仑:“如果想坐轿子呢,就坐轿子,不想的话,劳烦别在这耽误我们生意,在下先行感激二位。”

    戴溦:“如果他是西流,我们就坐。”

    柴正在:“他不是,行了,你们走吧,若再留这浪费我们时间,可要收费了。”

    戴溦见问不出个所以然,略有失望地走开了。

    戴溦与童生走后,东仑说:“丘令,物极必反,你今天有够倒霉,明天必有好事。”

    巢英才:“啧啧啧,你该买个彩票,搞不好倒霉换来的运气全应在彩票上。”

    丘令想着过会下班了去买彩票,也许真的会有好运。

    东仑:“今天你小子还真是一波三折,好在都是乌龙。”

    柴正在:“三折?这才两折,还差一折。”

    正说着,警察来到他们面前,原来警察看到网上传出的视频时,认出了丘令就是在逃窃贼,身上有多起盗窃案。

    警察羿华民擒住丘令,说:“丘廉均。”

    丘廉均是丘令身份证上的名字,丘令这名是他在小学时给自己起的名字,一直用到现在。

    认识丘令的人大多都不知道丘廉均这本名,都以为他就叫丘令,另外,他也没想过将身份证上的名字改成丘令。

    丘令因盗窃而入狱。

    这日深夜,童一将亭的楹联发给公竹,风帔亭楹联草书,帔风亭楹联瘦金体。

    风帔亭:万籁俱寂,深极则白

    帔风亭:古今过浮风声,空书凼倾心以

    三日后,於则与童戟出发去了JDZ,打算住上一个月再回梨花镇。

    这日,童生闲着无聊,听阴睦和没去过苏州,于是带她去苏州玩。她们的降落点是童生最爱的那家梅花糕店“梅香梅花糕”。

    童生:“越云叔叔,我要十个梅花糕,十个海棠糕。”

    越云:“哈!是生生呀。”

    越云的老婆梅香听此,立马抬起头。

    梅香:“呀,有一阵没见,头发又长长了,生生头发长得是真快。”

    童生:“就这还剪了一段呢。”

    前段时间,童生的头发被卡进给大地喷营养液的复轮机器牙锁里,此牙锁只有逆时针一个方向,所以必须剪下被咬的那段头发才行。从那以后,童生再也不敢靠近复轮机器的牙锁。复轮机器可以说是大地的营养医生,就像片警一样,每个复轮机器负责某一块区域。复轮机器在工作时好比片警巡视,来回移动,不少小孩就喜欢爬上去玩。之前一些小孩一般都是被卡着衣服,因为童生头发太长,所以她是第一个被卡住头发的人。

    拿到梅花糕与海棠糕后,童生与阴睦和边吃边走向枕水居。到了枕水居后,童生发现空守柽与孔鄢颇不在家,于是就边吃零食边等她们回来。

    童生与往常一样先打开冰箱拿冰激凌吃,边吃冰激凌边从零食柜拿出各种零食摆桌子上。

    阴睦和:“哇,这个薯片太好吃了,太好吃了,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薯片。”

    惊叹之余,阴睦和向嘴巴里狂塞薯片,塞满了口腔。

    童生听阴睦和激动的声音,以为是自己没吃过的新款薯片,赶紧看了眼阴睦手中的薯片盒,发现是经常吃的鱼子酱薯片。鱼子酱薯片确实好吃,但童生还是觉得阴睦和的反应过于夸张。阴睦和也确实是发心感叹,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吃鱼子酱薯片,她以前吃的薯片价格不会超过二十元,而鱼子酱薯片八百元一盒,她自己是不可能买的。

    童生:“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很寻常的薯片嘛。”

    阴睦和:“我要爱上这个薯片了,不行不行,我也要买几盒。”

    阴睦和说着就打开谷丘查找鱼子酱薯片,当她看到价格时,她呆住了,随后果断利索地退出谷丘。阴睦和不再狂塞式吃薯片,而已一片一片慢慢地吃,甚至一片能分个三四段进入口中。

    随后,童生应阴睦和之愿带她在枕水居内逛了一圈。

    阴睦和:“啊!这也有一套你。”

    阴睦和说的是3D打印真人手办,童生从出生到现在每年都会至少打印一次。

    童生:“看,我的弹弓,我打弹弓可厉害了。”

    阴睦和看到好十多个弹弓,各式各样的。童生有段时间很喜欢玩弹弓,打破了好几个窗户。空守柽不但没有责批童生,反而买了许多弹弓给童生,并在院子里支起一个纸壳窗户,让童生尽兴玩。

    此时,童生与阴睦和所在房间有一排百鸟顶箱柜,阴睦和发现几乎每个房间都有这么一大片木柜子,便问:“这是什么?没见过这样的柜子。”

    童生:“顶箱柜。”

    枕水居每个人的房间都有一套顶箱柜,而且每套都不同。

    童生房间是白木雪花顶箱柜,空攸米房间是小叶紫檀素面顶箱柜,梁梦房间是大红酸枝耕织图顶箱柜,蒯弥尔房间是黄花梨洛神赋图顶箱柜,空守柽与孔鄢颇房间是金丝楠木刻棱顶箱柜,童一房间是黄花梨木纹山刻雀顶箱柜,童卄深与空埃米房间是紫檀齐白石蝉碟虾鹤顶箱柜,空候里房间是黄花梨素面安透格门顶箱柜,哈羹房间是紫檀流水浮莲顶箱柜......空间房间是小叶桢楠焰火顶箱柜,空绣文房间是木艺师滑崚嶒仿作黄花梨百宝嵌蕃人进宝图顶箱柜,梁在与蒯丁壑房间是黄花梨鸾凤飞天顶箱柜。

    还有几个房间早已无人住,房间内的顶箱柜是鸡翅木雨柳河图顶箱柜、黄花梨雨滴竹林顶箱柜、黄花梨王羲之雨后贴顶箱柜、香樟木蝶恋花冰裂纹顶箱柜、阔叶黄檀黑漆描金彩绘花鸟顶箱柜......

    另外,童一所居的尾舍有两层,去年新定制了一套梨园雪海顶箱柜,镶嵌汉白玉玉片作梨花花瓣,下个月就可以运到苏州来,打算放在二层。

    阴睦和:“这柜子那么大,运上来应该挺不容易的。”

    童生:“以前我屋里是黄花梨素面顶箱柜,十岁那年,云南长出一种白树,木头是纯白的,姥姥就给我定制了一套白木雪花顶箱柜。”此顶箱柜,外六面与内部共有一百零一片雪花,形各异,皆用白玉雕成。

    阴睦和以前羡慕童生有奶奶,此刻,又开始羡慕童生有外婆。

    阴睦和:“我以为你家就够大了,没想到你外婆家更大,这到底是有多少房间呀?能住得过来吗?”

    童生:“没数过,不过,苏姥爷家的房间更多。”

    阴睦和:“之前听你提过苏姥爷。”

    童生带阴睦和去了园心亭的二层,指着一条小河之隔的苏宅,说:“就在那里。”

    阴睦和:“哇,好漂亮呀。”

    在阴睦和世界里,空家位于她的眼界金字塔之顶。如果她去到苏宅,那她绝对会惊呆。比方说苏宅的浴室,铺的不是防滑地板或防滑垫,更不是鹅卵石,而是嵌入了一颗颗宝石玉石,别人戴在身上的昂贵宝贝,对苏家人来说是踩在脚下防滑地。

    童生跳到一片竹子边,说:“我给你变个魔术,你闭上眼睛,我让你睁开你再睁。”

    童生开了竹边的灯,绿光骤起。

    童生:“睁开吧。”

    阴睦和看到竹子上的绿光,眼睛也跟着放光:“哇!”

    童生:“晚上比较好看,光会显得更亮。”

    阴睦和:“现在也挺好看,像是竹子会发光。”

    童生:“特别是冬天的晚上,最好看。”

    走着走着就来到空攸米的“千木田”,这间房子墙上挂着七十九种木质画框,每个画布上都画了一棵树,画面的树就是画框木质的木类。

    一通看下来,童生惊诧于阴睦和竟能认出七种木,分别是蚬木、奇楠、铁桦、白坚木、维腊木、蛇纹木、骆驼刺。

    阴睦和:“蛇纹木虽然坚硬,但它易裂,不适合做画框。”

    空攸米爱的就是蛇纹木开裂,觉得另有一种美感。

    童生:“睦和,了不得呀,你怎么认出的?”

    阴睦和:“在你家书房看到过一本关于树木的书。”

    童生:“哦,原来如此,啊哈,我哥能一口气说出这里所有树的名字。”

    阴睦和:“我想也是,我就没那好记性,顶多认出七种。”

    再回厅堂时,阴睦和发现照片墙上的照片换了,其实那是电子相框,照片可以轮动播放。

    阴睦和:“你外婆家是回来人了吗?还换了照片。”

    童生听此大笑:“哈哈哈哈哈哈,照片不用人去换的呀。”

    阴睦和仔细观察了会电子相框,说了声:“哦,这相框真好。”

    阴睦和见窗边垂了片空白画布,问道:“这怎么挂了个白布?”

    童生:“你不懂了吧,小姨说,这叫天光作画,太阳的光线不停地在画画。”

    阴睦和:“看着很不吉利。”

    童生:“你这就是迷信了,把思想打开些,不然会错过很多妙趣。”

    阴睦和望着画布,阳光将树影映在上面,和着微风微动,确实有些意思。

    阴睦和向前走了几步,又看到一幅画。

    这幅画贴在垂直于窗的墙,画面是几束光落在墙上贴着的画上。此刻正好有光,如此看来,光影落在画上,就成了光影落在了光影上。

    阴睦和看呆了,不自觉自言自语:“光影捕捉光影......”

    童生唤了几声阴睦和,她这才回过神来。

    童生拿给阴睦和一个黑巧克力,阴睦和吃着直打喷嚏,喷出了一小截鼻涕。童生见此大笑,阴睦和有些难为情,赶紧将鼻涕吸回去。

    阴睦和:“哇,有片小山景,这石头雕的跟真山似的。”

    童生:“不是石头,是木头,有香味的。”这是用奇楠木做的群山景。

    阴睦和:“原来香味是山散发出来的,我还以为是有香薰呢。”

    童生走到木柜旁,随手从上面拿了一个莺歌绿奇楠手串给阴睦和。

    童生:“呐!送你啦。”

    阴睦和的手腕上,一边戴着妈妈亲手穿的塑料珠手链,一边戴着姨妈亲手编的彩色手花绳。

    阴睦和:“还是不要了,你看,我两只手都戴着呢。”

    童生:“那算喽。”

    童生突然想到什么,拉着阴睦和跑出去,穿廊越石过亭绕花......两个人气喘吁吁来到一幽僻处,童生进了廊屋,阴睦和也跟着进去。

    此屋是六边形的曲转廊屋,取名“六曲空廊”,是后建建筑,由空攸米设计。整个建筑像拧麻花一样,将六边形拧变形,若在内里,则见地面渐渐倾斜,本来是边在地,渐渐角在地,最后又变成边在地。六曲空廊未安实物门,只有两处门洞,两侧各一。两头半封闭皆设有窗洞,两侧四边廊除两处门洞外,其它处皆是窗洞,门洞又叫空门,同样,窗洞又叫空窗。总之,无实窗实门,屋头即屋尾,屋尾即屋头。

    六曲空廊在枕水居最幽僻处,一般少有人行至这里,即便有除空家以外的人来,从外面便能将廊内“一览无余”,错以为就是一废旧空置的破屋,所以极少有人进入,也就极少有人见过廊内奇景。

    阴睦和:“搞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童生:“你看,这幅画怎么样?”

    阴睦和:“画?哪里有画?”

    童生大笑不止。

    阴睦和:“你笑什么?画在哪呢?”

    童生走近窗边:“呐,就是这个。”

    阴睦和满目疑惑,不解:“那明明是窗户。”

    童生:“哎呀,你过来,到跟前来。”

    阴睦和走到画跟前。

    阴睦和:“确实是窗户呀。”

    童生拉着阴睦和的手摸向画,阴睦和触到画布的一瞬间大惊,这才明白原来真的是画不是窗。

    童生:“小姨说这是窗景画,我姥爷的弟弟的朋友画的。”

    阴睦和整个惊呆,要不是实实在在的触到,根本不会相信是画。

    阴睦和:“我从未见过这样真的画。”

    童生转过身,从倾斜面斜跑过去,向里边去,说:“你过来,再看那边。”

    阴睦和小心地走在两个倾斜面。

    阴睦和:“呀,屋尾还有一幅。”阴睦和走近,边走边说:“没有刚才那幅逼真,这幅能看出来是画。”

    童生再次大笑不止。

    阴睦和:“你又笑什么?”

    童生:“来来来......”

    阴睦和走过去,到了跟前正要伸手摸,童生将她轻轻一推,便半身在“画”中,半身在“画”外。

    阴睦和这次不止是惊,还有吓,惊呼:“这竟是个窗!!!妈呀妈呀!我的妈呀!太不可思议了!!!”

    阴睦和无法理解,以为是窗的竟是画,以为是画的竟是窗,远近同景,眼睛根本无法辨别,非得走到跟前,亲身去验证才能明了,画艺高超,窗的创意也高超。

    童生:“好玩吧。”

    阴睦和:“今天真是大开眼界,进来之前,我还以为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童生:“所以小姨说,具体原话我忘了,意思就是在外面只能看见里面是空的,但看不见两头。”

    空攸米原话是:于外只得见廊腔空荡,于内里立方见头尾。

    阴睦和:“我知道一些建筑的意境设计,门与窗都可作画框。如此一看,没想到还能这样,一整个丰富了认知与想象,虚虚实实好有意思。”

    童生:“小姨也说过门窗都是画框,时光穿来穿去溜达玩。”

    空攸米原话是:窗门画框,轮换天时,流转天工,手作寄境,蕴实以灵。

    两人在六曲空廊逗留了一会才回主楼。

    童生:“我们干嘛呢?没什么好玩的。”

    阴睦和看到了巨屏,说:“找个电影电视剧看吧。”

    童生:“不想看,没意思,天天就知道谈恋爱,恋爱了吵架了分手了复合了结婚了离婚了,全是这些事,没意思。”

    阴睦和:“也对,现在的电视剧大部分都是以爱情为主题,就知道谈恋爱,这样谈那样谈变着花样谈,都快把恋爱给谈烂了。没意思太没意思,人类除了爱情还有很多事可以拍嘛。”

    童生:“哈哈哈哈哈,想到小姨将爱情悲剧当喜剧看,你知道吗,每次小姨见剧里的人爱得死去活来,一会这个疯掉,一会那个痛苦死掉,她就觉得好笑,特别是看到那些演员撕心裂肺痛哭流涕时,小姨都会被逗笑,哈哈,那种时候,姥姥在哭,小姨在笑。哈哈哈哈,之前有一次剧情可煽情了,把姥姥感动的稀里哗啦,姥姥擤着鼻涕疑惑地看向笑到拍腿的小姨,问她那么感人的剧情她笑啥,小姨一个劲地说太搞笑了,你看男主哭得那样,笑死我了。”

    阴睦和:“哈哈哈哈哈,也就你小姨那种对爱情不感兴趣的人才能有那样的反应,因为无法共情,所以看着像笑话,哈哈哈哈哈哈。”

    童生:“对对对,小姨就是纯当笑话看的,哈哈哈哈哈。哎呀,我们看动画片吧,看图图。”

    阴睦和:“好呀,你去开,我还不知道巨屏怎么开呢。”

    两人看了两集《大耳朵图图》,不一会,空攸米回到家,童生向空攸米介绍了阴睦和后,空攸米说:“正好,等下一起吃蛋糕。”

    阴睦和见空攸米提着一盒蛋糕,于是问:“原来今天有人过生日。”

    空攸米:“啊哈,没有。”

    阴睦和:“那这蛋糕?”

    空攸米:“突然想吃,就买了呀。”

    蛋糕被吃掉一半时,空守柽与孔鄢颇回来了。他们听了三个小时戏,听完戏又去做了按摩,做完按摩逛了会“泛黎集市”。

    孔鄢颇:“生生在家!生生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声,不然我和你姥爷早些回来。”

    空守柽:“早些回来你能买到这泡泡杆?哈哈哈哈哈哈。”

    孔鄢颇:“噢,对对对,生生,给你买的,能吹很大的泡泡,可以放进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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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泡泡宇宙·片】

    孔鄢颇与空守柽在集市上看到泡泡表演,长杆一挥,一个人就被彩色的大泡泡给包住了。他们被吸引到,想着童生喜欢玩泡泡,便驻足观看起来,过程中给童生买了两套。

    各种颜色、大小、形状的泡泡,实在有趣。

    有的泡泡可以自己变大缩小,比如吹出来的是个小泡泡,它会渐渐变大。有的泡泡吹出来很大,后来越来越小。有的泡泡变大后可以再缩小,有的泡泡缩小后可以再变大。有的泡泡里可以生新泡泡,一个或更多。有的泡泡里生的泡泡还以再生新泡泡,生泡泡的泡泡有的越来越大,有的越来越小。就像此刻,一个半头大的泡泡飞来孔鄢颇这边,泡泡里生出一个新泡泡,新泡泡里又生出一个新新泡泡......泡泡越来越小,生了数不清的泡泡,最后竟化一体,变成了一个泡泡。

    有的泡泡吹出来是一棵树,有的泡泡吹出啦是一只羊,有的泡泡吹出来是不规则的各种形状,总之,千奇百怪、千变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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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片中片结束,下面连接之前的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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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守柽:“来,生生,姥爷教你玩泡泡杆。”

    这时,阴睦和从厕所出来,童生再次介绍了阴睦和。介绍完后,童生、空攸米、阴睦和、孔鄢颇跟着空守柽来到院中。空守柽将六块水纹板放在地面,而后将泡泡杆的头调成圆形放在一块水纹板上,示意童生站在里面。

    空守柽:“生生站着别动哦,看姥爷的。”

    空守柽按了下长杆上的灰色按钮,圆头瞬间被注满泡液,空守柽将圆头向上提,于是就形成了圆形泡泡柱。童生站在泡泡柱中,出于好奇用手指头戳向腔壁,大泡泡便炸开了。

    童生:“哈哈哈哈哈,好玩,好玩。”

    空守柽:“还有更好玩的呢。”

    孔鄢颇:“是的,你姥爷学了好几样。”

    童生:“姥爷,还能怎么玩?我要看。”

    空守柽将水纹板排成一排,问童生:“你想看刚才那种圆的,还是想看扁的。”

    童生:“扁的吧,扁的。”

    空守柽将圆头调成细椭圆形,然后按下灰色按钮,从第一个水纹板开始,泡泡杆头在空中过度了个弧形落在第二个水纹板,依次继续,直到第六个水纹板。

    童生钻过一个泡泡桥,又钻过另一个泡泡桥,就这样,玩得开心极了。

    孔鄢颇又拿了几个水纹板,先在一边首尾相接摆一排,又在间隔两米的平行位置首尾相接摆一排,然后,空守柽给生生搞个泡泡通道。

    空守柽:“你们进去玩吧,如果不碰到的话,20分钟后才会破。”

    孔鄢颇想到,如果小孩多了更好玩,于是给宰风吟视频。

    孔鄢颇:“风哥,你看,生生在玩泡泡,你家谁在家,让他们也来玩。”

    宰风吟:“礼礼还有余故在,等我叫他们过去。”

    苏礼与苏余故很快便飞来枕水居,宰风吟紧随其后。

    因为苏余故个子比较高,刚进到泡泡通道里就给撞破了。空守柽正打算再做一个泡泡腔,只听童生说:“姥爷,给我,我也要挥泡泡。”

    空守柽将泡泡杆给到童生,童生不停地挥出各种泡泡。苏余故见此,也想挥泡泡,但童生不愿意给他,两个人就抢起了泡泡杆。

    正与宰风吟聊天的孔鄢颇见此,笑道:“小鱼儿,这还有一个泡泡杆呢,来,给你个新的。”说着就拿出一个新的泡泡杆给苏余故。

    宰风吟:“这俩孩子,每次一见面和平没几分钟就得吵起来打起来。”

    孔鄢颇:“幸亏买了两套,本想着一套放这,一套放梨花镇。过会,他们玩累了,你带一套回去。”

    宰风吟:“嗯,看来余故挺喜欢。”

    此时,童生在前面吹泡泡,苏礼与阴睦和跟着戳泡泡。苏余故一个人在水纹板上挥各种大泡泡,不让人靠近,生怕有人把他的泡泡给搞破了。

    童生玩累了,跑到堂厅吃起蛋糕,吃到还剩最后一块时,童生将蛋糕放一个盘子上,端着边吃边走到院子里。童生趁苏余故没注意,进到苏余故的泡泡腔中,然后坐下继续吃蛋糕。刚吃了五口,就被苏余故发现了。

    苏余故气汹汹的大吼了一声:“童生你给我出来。”

    声音过大,将童生吓了一大跳,没拿稳盘子,蛋糕碰到了泡泡壁,泡泡腔随之破碎消失。

    苏余故:“气死我了,你干嘛跑到里面去,你干嘛毁了我的泡泡?”

    童生也生气,因为蛋糕掉地上了。

    童生:“你干嘛声音那么大,我也气死了呢,我的蛋糕,我的蛋糕,你赔我的蛋糕。”

    苏余故:“你赔我的泡泡......”

    正在二层的孔鄢颇与宰风吟闻声来到窗边,见童生捡起地上的蛋糕扔向苏余故,而苏余故不停按按钮,童生被泡泡包围,没法睁眼。孔鄢颇与宰风吟见此赶紧从二楼下来,将童生与苏余故隔得远远的。童生与苏余故这情况,大家早就习以为常,如果哪天不吵了不打了,反而觉得奇怪呢。

    童生哭着对孔鄢颇说:“最后一块蛋糕......都怪苏余故......”

    童生看到苏余故头发上的蛋糕,分外滑稽,顿时又想笑,就这样,童生在孔鄢颇怀中半哭半笑的诉苦让孔鄢颇做主。

    孔鄢颇:“不就是蛋糕嘛,姥姥再给你买啊。”说着孔鄢颇启动谷丘,让童生选蛋糕。

    童生:“我要这个snoopy的,要大的。”

    孔鄢颇:“好,给你买最大的。”

    下完单后,童生彻底开心了,宰风吟也将苏余故衣服上以及头上的蛋糕洗净了。蛋糕到了之后,大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起吃起蛋糕来。正吃着,突然下起暴雨,一时间,屋内美味入喉,其乐融融,屋外雷暴大风,枝乱花摇。

    童生与阴睦和这天没有回梨花镇,第二日,空守柽与孔鄢颇没有去听戏,而是带着童生与阴睦和去太湖水下乐园玩湖底穿梭。

    每当童生来枕水居,空守柽与孔鄢颇都会取消原本的一切计划,将所有时间都用来陪童生玩。

    於则在JDZ的第二周,收到一个噩耗——於飞鉴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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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芹株草·片】

    一个名叫伍宅桑的少年误食了河边新长出的植物芹株草的果子而中毒,抢救无效死亡。

    伍宅桑是伍察唯一的儿子,也是伍察仅余的亲人。

    第二日,伍察依然难以接受儿子的死亡,于是持刀进医院捅向给伍宅桑做手术的医生李悬恩。於飞鉴也在现场,他为了救李悬恩,从背后紧紧抱住伍察。伍察挣扎,反用刀割伤了於飞鉴,於飞鉴用另一只手拉住伍察的衣服,让大家都快逃。伍察疯了一般,割向於飞鉴的咽喉,当场毙命。

    镇静后的伍察,发现他杀了曾救过自己的於飞鉴。

    伍察干了三十多年的烧烤生意,在一次海边烧烤派对中,年轻人们吃着烤串唱着歌,他独自一人走到不远处的森林,抽了支烟。后来,他将烟头丢到地上时,特意用鞋尖碾了几下,他以为烟头已经完全灭了,于是迎着暖风向海边走去。这暖风救了奄奄一息的烟头,紧接着害了一整片森林。

    森林大火,“纵火人”无从查得,人们认为极大可能与那次烧烤派对有关,但具体是谁引起了火灾,无法确定。伍察觉得可能是自己,因为只有他去了森林,而且抽了烟。他最终没有将此行为坦诚布公,虽躲过了一劫,但他心中有个疙瘩,这疙瘩看不见摸不着,一直在那。

    伍察的生活依旧风平浪静,但自从那次大火后,他总是莫名心慌。再后来,他的身体开始出现异样,恶心、呕吐、腹痛......有一天夜里,实在疼痛难忍,于是,他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出乎意料,他得了胃癌,伍察的主治医生就是於飞鉴。

    於飞鉴没有想到,一生为医,救了无数人,如今快要退休,竟死在自己曾救过的人手里。

    到底是该怪失了至亲而疯掉的捅刀人,还是该怪误食中毒的已亡人,或者该怪污染了河水的众人?为何芹株草有毒?为何偏偏长在了污水河边?为何伍宅桑会吃野草的果子?

    芹株草,这种新植物可以净化被污染的水,它靠吸食污水为生,沿水处长满芹株草,水就会渐渐清澈。它之所以能净化水,是因为将水中的污毒之物吸食到了自己体内,正因此,自身才有了毒。

    芹株草最初的果子是白色,吸污食毒之后,渐渐变成鲜艳的红色果子,最后,会变成蓝紫色。蓝紫色的果子,可以摘去焚烧,烧成的灰可制成超强威力弹药,也就是说,一个芹株果等同于一颗炮弹,杀伤力极强。但是这些,人类并不知道。

    人类知道什么呢?人类知道芹株草的果子像极了蓝莓。

    伍宅桑常常身处烟熏火燎的环境,而且从小到大一直吸爸爸的二手烟,长此以往,眼睛总觉不适。伍察听说蓝莓对眼睛好,于是常给儿子买蓝莓吃。

    那片因伍察的烟头而燃烧的森林,渐渐被时光擦去伤痕,后来建了座足球场。

    森林被烧后,很多以此森林为家的动物失了家园,包括将屎拉在伍宅桑身上的鸟儿们。

    当日,伍宅桑与朋友人踢完球各自回家,路上,伍宅桑头上与衣服上落了鸟屎,正巧他经过一条河,便跑去河边将鸟屎洗掉。洗完后,伍宅桑看到了芹株果,伍宅桑眼睛一亮,心想:原来蓝莓是这样长出来的,这竟有那么多,不要钱的,不吃白不吃。

    伍宅桑摘了一颗放进嘴巴里,竟是苦的,他感觉味道不对,想着那颗也许坏掉了,于是又摘了一棵,味道依然是苦的。一颗芹株果足以毙命,而他吃了两颗,根本来不及思考就倒在了芹株草下。

    这曾是一条污水河,少有人来,而芹株草刚长出没多久,所以尚无人知。伍宅桑的死亡,使得芹株草的存在被看到。

    因为芹株草有毒,不足半日,所有芹株草被清理干净。

    芹株草的使命是净化污水,而今,水重回干净,它的使命已经完成,而它,却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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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片中片结束,下面连接之前的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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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飞鉴的葬礼上,不知死亡为何意的於然子堃见人总会问:“爷爷呢?爷爷去哪了?我要爷爷。”

    见不到爷爷,於然子堃便哭闹。他不懂,为什么亲戚全来了,就是不见爷爷。平时家里来了亲戚,爷爷会笑得很开心,他们会坐在一起聊天,一起吃各种东西。

    於然子堃指着於飞鉴的遗照,说:“为什么把爷爷照片放那里?爷爷呢?”

    於然子堃抱着於飞鉴的遗照喊爷爷。

    於然子堃:“我知道了,爷爷一定是跑到这个框框里去了。爷爷,你又在跟我玩捉迷藏对不对?爷爷,你出来吧,爷爷,爷爷,你从照片里出来吧。”

    童生:“人是不能从照片里出来的,舅爷爷不在照片里。”

    於然子堃:“姐姐,你知道爷爷在哪里吗?”

    童生:“他就在这里面呢。”童生指着棺材,童生没有看到棺材里面的样子,她是听爷爷说舅爷爷在棺材里。

    於然子堃:“不是的,姑姑也这么说,可我看过了,那里面没有爷爷。大箱子里有个小箱子,小箱子里全是骨头和灰,没有爷爷,真的,没有爷爷。”

    童卄深:“小布丁,你爷爷......爷爷他去旅行了。”

    於然子堃:“去哪里旅行了,怎么不带我,爷爷去哪里都带上我的。”

    童卄深哽咽:“这次,你爷爷没办法带你。”

    於然子堃:“为什么不带我?那......那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童卄深:“会久一些,你......”童卄深一想到是永久,不自觉地再次泪崩。

    於然子堃拉住童卄深继续问:“爷爷去哪里旅行了?我去找他。”

    童卄深已经说不出话。

    於然子堃:“你们怎么都在哭?谁欺负你们了吗?”

    童生看到童一在墙角抽泣,在她的印象里,哥哥极少哭的,于是跑过去。

    童生:“哥哥你也哭了?爸爸奶奶他们都在哭,小布丁刚也哭了,他找不到爷爷就哭了。”

    童一的眼泪流的越来越猛。

    童一:“生生,我们再,再也见不到舅爷爷了,永远都见不到了。”童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童生:“永远?就是说一辈子都见不到了,是吗?”

    童一泣不成声,只能点头回应童生。

    童生:永远......永远......原来去世就是永别呀。

    大人的伤痛多在人情,往往寂无声,隐隐默默。小孩的伤痛多在磕碰,往往惊放声,仰天嚎啕。

    很长一段时间,於则与衡瑞苹都沉浸在伤感之中,他们与於飞鉴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天人永隔,实在难以接受。无比熟悉的人突然消失,只能在照片与视频中看到身影容貌,无法相拥,无法对话。那个有血有肉的人只剩一堆灰骨,不存在了,永不得见了。一些物,一些称呼,都能令她们想起於飞鉴。

    每当童生喊哥哥的时候,於则就会想起自己的哥哥,可她已经无法像童生那样,对着自己的哥哥叫声哥哥。

    童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叫出哥哥这个称呼会触动奶奶的神经,但童一发现了。童一注意到奶奶突然哀伤的神情,那哀伤中还有些羡慕。

    这日,童一与童生在书房,童一在学习,童生在看绘本。

    童生突然说:“舅爷爷是奶奶的哥哥,舅爷爷是奶奶的哥哥......”

    童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童生:“哥哥,如果你死了......”

    童一起先无语,用一种疑问的眼神瞪向童生,童生立刻闭嘴。但童一转而又想,童生可能是因为看奶奶那么难过,也许共情了也未可知。童一想到这突然很感动,心想,这个妹妹还是有点良心的。但很快,童一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童生“诡异”笑容再次浮现了。一般这种时候,就说明童生又开始动“坏心眼”了。

    童一:“你这就开始咒我死了。”

    童生:“嘿嘿,我是说如果,哥哥,你看啊,如果你要是死了的话,这些书怎么办?我能......嘿嘿,我能卖了吗?反正你也看不着了,留着也......”

    童一:“你敢!你要卖我的书,我就把你卖了。”

    童生一本正经:“你都已经死了,永远见不到了,你没办法卖我。”

    童一:“童生,就凭要卖我的书,我肯定得好好活着,争取死在你后头。”

    童生:“不会的,你比我大五岁,要死也是你先死。”

    童一:“就你这体格,好吃懒做不运动,以后身体肯定一团糟。我身强体壮,绝对比你活得久,到时候,我就把你的那些破烂给卖了。”

    童生:“卖吧卖吧,反正那时候我也用不着了,全给卖了吧,无所谓。你看,我多大度。”

    童一:“是,你可真大度。”

    童一正准备拿书打童生的头,童生见此条件反射瞬即逃窜,但一时没站稳将自己给绊倒了。童生正想爬起来时,突然接到了空攸米的视频。

    空攸米:“生生,姥姥姥爷都想你俩了,快飞过来,有好吃的。”

    童生:“噢,我这就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童生在枕水居已经住了一周。

    这日,童生在苏家玩,被留下吃午饭,厨师戚恩遇给每个人都上了竹筒饭。

    童生吃了一口,然后怔怔的看着竹筒,不自觉地流下泪来。

    宰风吟:“呀,生生,怎么哭了?”

    童生:“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

    童生之所以哭,是因为想起了舅爷爷於飞鉴,於飞鉴喜欢做竹筒饭。

    戚恩遇不解,以前童生吃过他做的竹筒饭,那时明明好好的,今天是怎么了,难道自己今天做的真的不好吃?

    西望:“有那么难吃吗?竟能将你吃哭了。”

    西望尝了一口,说:“挺好吃的呀,和之前味道一样。”

    童生哭得更厉害了。

    童生:“就是不好吃,不好吃,我以前吃过天下最好吃的竹筒饭,这个就是不好吃。”

    西望:“你在哪里吃的?我也去尝尝。”

    童生:“吃不到了,再也吃不到了,见不到了,见不到了。”

    宰风吟不明白童生是怎么了,见她哭得那么伤心,于是说:“好了好了,生生,不好吃咱就不吃了,呐,把生生的竹筒饭给端走吧。”

    仇知给童生夹了一块红烧肉。

    仇知:“来,生生,你喜欢的红烧肉。”

    童生哭着说:“不想吃了。”

    童生突然没了胃口,起身离开餐桌,西望放下筷子一路跟着她,童生走到枕水居门口时,倚着门坐下继续哭着。

    西望给空埃米开视频问:“刚吃饭时生生吃了口竹筒饭,然后就哭个不停,这是怎么了?”

    空埃米听到竹筒饭,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对西望说:“没事,你不用管她,去吃饭吧,就是心里难过,让她自个哭一会吧。”

    西望:“生生竟有难过的事,怎么回事?”

    空埃米:“生生以前喜欢吃她舅爷爷做的竹筒饭,前不久,舅爷爷去世了,睹饭思人,所以这才......”

    西望:“喔,我知道了,我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呢?现在放心了。”

    空埃米:“你回去吃饭吧,她自己哭一会就好了。”

    西望并未回去,她坐在童生旁,静默地陪伴着。

    西望突然想起已逝多年的爸爸西亢(hang),不自觉地也流泪了。

    童生嚎啕大哭,西望无声哭泣,她们都非常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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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物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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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仑的诗,写给脚链

    那时的天涯很远

    但只要你出发,到达只在于时间

    如今的天涯很近

    可并非每个人都有抵达的资格

    前方,似有还无

    一步、一步地走着

    只要行走,就能将无走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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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的诗,写给丘令

    人间是上苍的戏具

    你看它正笑得猖狂

    笑泪便是一场雨

    人们急着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