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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片·编发之仪,冰晶之意

    游尽鹤渊,童生开始等待后半旬的到来,那时一悄山洞门尽融,便可进洞观书。

    童生又跌入百无聊赖的状态,她开始胡思乱想。

    童生脑子里突然冒出火锅来,便看向桼和,说:“我在想,如果你吃过火锅和蛋糕,或者看到我家乡的梨花海,看到卢浮宫里的画作,听到古琴、洞箫、风琴、小提琴的音符,会不会爱上地表的人间?”

    桼和:“也许会吧。”

    童生:“桼和,其它生物呢,也与鹤人一样的生活吗?”

    桼和:“它们具体的生活,我也不是完全清楚,但看起来没有太大区别。我知道的有一些,蛇会关注地球哪些地方干旱,一般地球干旱的区域,鹤渊地下相应位置就会发大水。所以每当蛇传达消息后,很长一段时间,一些微小的生物便不会出现在那一区域,目前为止我只见过一次大水。对了,你在鹤渊看到的海,在地球上一般是沙漠,位置不会完全对应,但也差不多,这是白鹤说的。”

    童生:“我还以为鹤渊与地球表面没有关联,原来并非完全是两个世界。”

    桼和:“同属一个地球,怎会是两个世界,只是相隔甚远而已。”

    童生:“可是差别也太大了,地表那么丰富,分明两个世界,好想回地表,好想回地表。”

    桼和:“你回不去的,想也是白想,既然白想那就不要想。”

    童生:“我记得我在落入鹤渊之前,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我看到一只差不多半米高长着角的动物突然消失。我可以肯定那不是幻象,我确实看到它在我前方闪过,后来我追上去,跑着跑着,它突然消失,我当时很好奇,怎么会消失?我继续向前,可没几步,脚下便突然下陷,我开始坠落坠落,眼前一片白,隐约又看到那个动物,它在一个圆形的像是窗户的后面,对了,当时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那个圆东西的颜色是清色。再后来,我就睁不开眼睛,醒来时已经在鹤渊。你说,那巨大的清色圆会不会是那个动物的交通工具?”

    桼和:“这么说,你能来到这里,也许与那个长着角的动物有关,奇怪,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童生:“这里有没有半米高长着角的动物?”

    桼和:“印象中没有,长着角而且半米高,没有没有,长角的只有洞螈和潟鹿了,洞螈是爬行的,潟鹿是飞行的。还有一个住在深海里的丼麒,但它体型庞大,它们出生后生长迅速,很快就能比两个成人叠一起都要高很多,不会是你说的半米。”

    童生:“那太奇怪了......既然没见过,也许,也许住在雾森呢,所以你才没有见过。”

    桼和:“有可能。”

    童生:“如果找到那个动物,也许能带我出去。”

    桼和:“可是不可以踏进雾森,不然死路一条。”

    童生:“是啊,唉......漫长时光啊,鹤渊一无所有,鹤渊满是时间。啊,如果能在这找到喜欢的事物,也许就不会那么无聊。在这里,我对什么感兴趣呢?在地表,我喜欢的爱的那么多,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唉......”

    桼和:“你爱什么?”

    童生:“我爱吃,爱冰凉食饮,爱叶子、爱白色,还有书、纪录片、动画片......你呢,你爱什么?”

    桼和:“我爱飞、爱泠湖的水、爱冰山,可以说,爱鹤渊的一切。”

    童生:“鹤渊无我所爱。吃不好,玩不好,太无趣。苍天,我到底为什么而活着?”

    桼和:“不管是哪里,众生活着首先还是为了生存,为了果腹食粮,不然何言其它。在鹤渊,就不用为此忧愁,我们也没想过去鹤渊以外的地方,在鹤渊就很好,所有鹤人都只有一个共同的期愿,就是‘唯愿平静’,这是从我们祖先至今未曾变过的期愿。”

    童生:“并非所有人类都只是简单地为了食粮而活,有一些人是为了名、权或者其它欲望私心。不过,还有极少数人以超脱的境界活着,他们不屑于物质世界的纷扰,终生追求精神世界的富足,可一旦参透存在的本质,往往会自行结束生命,他们活成了诗,活成了一幅精妙的画。但是很多人,都在为别人而活,就像父母大多为子女而活,一代一代,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很少。那些时间,有很多用来寻找伴侣,将爱情看得很重,好像,活着就是为了爱。”

    桼和:“总之,在鹤渊什么活法都不用去想,只要平静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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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色·片】

    如果以人类为参照,鹤人没有进取的心志,难以生出缜密的心思。因为温饱自足,无欲无求,所以没有城府。不能说是行尸走肉,毕竟这个环境与传统,使它们稚纯温良,虽然有思想,无奈心在“牢笼”。

    鹤渊,平和安静,没有污染,资源饱富,众生长寿。

    桼和从未想过离开鹤渊,现今的其它鹤人亦然,它们只想安静地坦然地活在鹤渊,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食物是树上的果子,摘来便入腹,所住是树屋,无需自己建筑,这,就是它们想要的生活。

    吃喝玩乐睡,从出生便能看尽一生,是鹤渊万物相同的一生。

    在地表,吃喝玩乐睡,这种生活方式是一些人所追求向往的,也是另一些人所蔑视的。无法言其好坏对错,同样的事,有人不耻,有人不齿。就像纯白色衣服,有人喜欢穿,是因为一丁点污垢都能看个清楚,有人不喜欢穿,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地表的人类有好奇心,有各种追求,所以才有了“进取”,只是进取的方向时常把控不准。如果人类像鹤渊的生物那样,甘于食用地球自有食物本原的样子,不去做改变,会是怎样?

    苹果只是苹果,不会被榨成汁或者做成苹果干,如此便不会有榨汁机以及一些列工具。人们会吃鸡肉,会吃土豆,但不会吃到大盘鸡。有多少人会喜欢直接吃柠檬?当然,不会有人将柠檬的汁液滴到牛排上。咖啡豆不会变成咖啡,更不会加入糖或牛奶。豆子只是豆子,不会是豆干、豆浆、臭豆腐。世间不会出现各种火锅、蛋糕与披萨。

    因为人类的各种追求,才创造了无数新的事物。五花八门的美食,造型各异的建筑,材质丰富的器物。谷丘、赴见铃铛、手机、电脑、火箭、飞船、一扇门、一个发夹、一把钥匙、眼镜、硅胶铲、气球帘幔、雕窗天花......

    人类创造了很多有用的东西,也创造了很多无用的东西。还有些是有用的,但也是原可不必的,比如原子武器,从服务于战争变成守护安平,重要无比又多此一举。如果人类能及早认识到万物只是共同寄生在地球上,人类不是主人,只是一个群体而已,应该齐心,而不是对立与厮杀,地球可能就不会病重。只有不去伤害地球,才能活得更久。将心力与时间用在有用的好的发明,创造真正造福地球的东西,才能真正造福人类与万物。

    童生想到,地球表面与内部的巨大不同,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细思起来,鹤渊的活法在地表确实也有。地表,有的人无所事事,没有独立的思想,常常人云亦云,很少去思考,平淡无奇过一生。有的人一生努力生活学习工作,奔波劳碌充实,或者取得成就,享有荣誉。

    到底哪种活法是有意义有价值的,各种活法好像有着天壤之别,又好像都一样。

    如果只是将生存的篇幅缩至周身,也许是有意义的,比如,我踩或者不踩一只蚂蚁,面向辽阔宇宙而言,是无所谓、无意义。但如果缩至我与蚂蚁,我不踩它,它便是生,我便是善。我踩它,它便是死,我便是杀生。这种由人类意识建造而成,给生命扣上的生存意义,需要人的信念方可成型,一旦思想脱缰阔及宇宙,便如尘土,渺小且黯然失色。

    鹤渊,像一张纯白的纸,有很多生物在此真实活过,却未留下什么,由此,好像从未活过。

    地表,已被涂成一张彩色的纸,是万物,特别是人类,从未停止为它着色,才有了满是生命的痕迹。那些留下痕迹的人,好像活过,那些未留下痕迹的人,如果有人记得,好像也活过。

    白纸与彩纸,有何不同?一个是尚未点燃的烟花筒,一个已经绽放,头顶的烟火有美丑有寻常,此刻,只见最后一朵烟花与残筒。

    童生有些矛盾,因为鹤渊的生物没有追求才保有最原本完整的鹤渊。地球上人类有太多追求,所以地球虽然绚丽,但也千疮百孔。于人类而言,白纸无趣枯燥,这样的人生不如死掉,彩纸般的人生才有意思,活的年岁远不及活的质量重要。

    如今,地球病入膏肓,地球表面与地球内部,即便有着巨大不同,都终将消失无踪,一切都毫无意义。

    何种活法,都是死法。

    白纸彩纸,都是空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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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片中片结束,下面连接之前的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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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桼和:“不如你再给我讲一些你在地表的生活,就当打发时间。”

    童生:“行吧,反正无事可做......”

    童生又开始讲地表生活,她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有些人的名字渐渐记不清楚。

    除了美食外,童生还想将美景讲给桼和听,无奈于表达能力太低,桼和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当童生讲到一些有趣的人事物时,桼和还是听得出意趣的。

    无计时光......

    童生:“......哈哈哈哈哈哈,七岁的时候,我哥拿假武功秘籍骗我,因为我懒嘛,整天不是坐着就是瘫着躺着的,家人们都想让我运动,我又不听话,我哥就想出这一招,他自己画了本武功秘籍,还做旧了,跟真的似的,他说是他新买来的古书武功秘籍,男的练不成,得女的连才行,还说我照着练就能飞檐走壁、踏水而行......我开心极了,练了大半个月呢......”

    无计时光......

    桼和:“听你说了那么多地表的生活,倒有点想去看一看,看看你说的风景,吃你说的美食,认识你说的那些有趣的人。”

    此时的桼和,对地表满心向往。

    童生:“可是我们出不去呀,我好想爸爸妈妈哥哥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小姨舅舅......还有我的好朋友,好想好想他们啊,他们现在怎样了?地球现在怎样了?唉......”童生向后倒去,躺在云纱上。

    桼和:“唉......鹤渊永远一个样子,如果也有你说的四季就好了。”

    童生突然想起地表的窗前四季,说:“妈妈曾写过一首诗‘人间,是窗前有四季。人间,是有炊烟的地方。’唉......鹤渊没有窗景没有四季,更没有炊烟。地表,是窗前有四季。地表,是有炊烟的地方。曾经是,现在呢?不知道。”

    童生自言自语:我家在一个小镇上,叫梨花镇。镇上有个繁华十字街,在那个十字路口,每天早晨都有很多早点卖,有水煎包、撒汤、油条、豆浆、糖糕、焦叶、丸子、烧饼、肉夹馍、荷叶馍等等等等。如果再能吃上一口,我愿用十年时光换,反正现在的时光不值钱。

    童生突然坐起,说:“鹤渊,有没有谁无所不知?”

    桼和:“稚翁无所不知。”

    其实,稚翁并非无所不知,地球上唯一无所不知的,是一只白鹤,名叫履冰。

    童生:“桼和,你现在带我去找稚翁。”

    桼和:“现在不行,待到后半旬,书洞门融,我带你去见它。”

    童生:“为什么不行?我不想等了。”

    桼和:“现在去会打扰到它,每个鹤生都有自己最舒服的生活状态,都不喜欢被打破常态。”

    童生:“我不会打扰它,我就问几个问题。”

    桼和:“不行。”

    童生:“就带我去吧,桼和最好了,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不对,是最好的鹤人,桼和你就带我去吧。”童生将在地表的撒娇架势搬出来。

    桼和:“不行。”

    童生:“我真的不会打扰它,就......”

    桼和:“不行。”

    童生:“哼!就知道说不行,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我真是烦透了这里,烦透了你,我受够了,我讨厌鹤渊,讨厌这里的一切......”

    生气的童生,离开了桼和的树。

    桼和一言不发,心中说不出的感觉,它看着童生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许久。

    童生想去找稚翁,但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也不知道自己走在什么方向,就这样一直向前走着。

    无计时光,童生有些饿了,她四处寻果子,终于找到一个,迅速将果子摘掉后狼吞虎咽起来。童生继续前行,无计时光,睡一觉醒来又饿了,便又开始寻果子,遍寻无果。童生原地转,不知哪是前,因为饿,不管不顾继续行走寻果。这种时候,童生希望能有鹤生收留她,那样就有果子吃了,可是一路上遇到的鹤生们都不愿意收留她。

    无计时光,童生终于找到两个果子,她将果子摘下,吃一个,拿着一个,继续向前走。无计时光,童生又看到一棵树有七个果子,这果子长得像冰川冰激凌,童生实在想吃。正要摘时,突然,童生想起桼和说过不可以摘其它鹤生的果子。

    童生看着树上的果子,又看看手里的果子,开始后悔。

    童生坐在树下,无计时光,童生将手中的果子吃掉。之后,童生努力克制自己,一只手抓住另一只手,就这样坐在原地,她在等果子的主人。童生心想,冰川果的主人若是见她这般可怜,也许会将果子送给她一个。

    无计时光,冰川果的主人岸态出现。

    岸态:“人类!”

    童生:“是,我是人类。”

    岸态:“你在我树下做什么?”

    童生:“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树上的果子。”

    岸态:“不能。”

    童生:“我给你讲故事,讲地表上生物的故事。”

    岸态:“那你先讲一个我听听。”

    童生讲了贺家二井。

    贺溟熄家有两个井,一个在前院,一个在后院。前院,是方形的井,名为方寸,盖井的不是扁平木板或石板,而是石球。以球覆方,空窥四隙。后院,圆形的井,名为远景,此井为枯井......

    童生讲到一半突然不讲了。

    岸态:“停下干嘛?继续讲,后来呢?”

    童生:“哎呀,我太饿了,你先摘个果子给我,我吃了果子才能有力气将故事。”

    岸态非常想听,毫不犹豫摘下一个果子给童生,童生吃完继续将贺家二井的事......

    岸态听完,问:“还有其它故事吗?”

    童生:“有有有,多着呢。”童生灵机一动,接着说:“你要是收留我的话,我把肚子里的故事全讲给你听。”

    岸态:“行,我收留你。”

    岸态收留童生不久后,因为童生吃太多,岸态就不愿意要童生了,童生再次无家可归。

    童生无目的行走,她已忘记自己离家是为了去见稚翁。童生饿极,可四处无果,童生身靠着一座白山,心想自己不会就这样饿死掉吧。童生突然想起桼和,想着想着就哭了,瞬时哇哇大哭起来。

    童生哭累了,呆坐在地,一会便睡着了。童生醒来时,看到了向自己飞来的桼和。童生立刻站起,向桼和飞来的方向跑去,桼和落地,童生与桼和相拥。

    童生只一个劲的哭,桼和问:“饿吗?”

    童生点头。

    桼和拿出两个果子给童生,童生边流泪边吃果子。

    桼和:“我们回家吧。”

    童生狂点头:“嗯,嗯。”

    回去路上,童生看到一处聚集了很多鹤人。

    童生:“前面那是在干嘛?怎么那么多鹤人?”

    桼和:“那叫编发仪式,鹤生大多都是独自生活,但鹤人中,偶尔会有两个或三个鹤人一起生活的情况,编发仪式结束后,就可以一起生活。”

    童生:“看着有点像地表的婚礼。”

    桼和:“另外,如果是两个鹤人一起生活,那么它们的只壳就会放进它们两个的头发或羽毛。鸧颉的共生原鹤人,荒与勿丙,它们就举行过编发之仪。”

    童生:“噢,我懂了,用地表的话说,荒与勿丙等同于鸧颉的爸爸妈妈。”

    桼和:“类似。”

    童生:“桼和,你看,那是三个鹤人,三个人的婚礼,哈哈哈哈哈,两个新郎和一个新娘,或者两个新娘和一个新郎,再或者三个新娘,也可能三个新郎。”

    桼和:“哈哈哈哈哈哈,鹤人没有性别,所以无关新郎新娘。”

    童生:“那它们是不是爱情?”

    桼和:“不知道,总之是情感使然。”

    童生:“情感使然不就是爱情吗?难道是友情?哈哈,在地表,爱情是自私的,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只爱自己。”

    桼和:“可有的人就会同时爱着两个人呀,不过,也有你说的那种,伏白与啵嘚就是两个人相爱。”

    童生:“那有四个人五个人或者更多人的编发仪式吗?”

    桼和:“我没见过,应该没有吧,毕竟冰晶手链只有两个,最多只能给两个人。”

    童生:“和冰晶手链有什么关系?”

    桼和:“鹤人在编发仪前,会互换冰晶手链,如果是两个鹤人,就互换一个手链,各取下一个手链戴在彼此的手上。如果是三个人的婚礼,就将两个手链都取下,分别戴在另外两个鹤人的手上,并将那两个鹤人取下的手链分别戴在自己的左右手上。”

    冰晶,对鹤人来说,是至宝,是与翅膀一样重要的存在,如果一个鹤人没有冰晶,那么很难在鹤渊活下去。所以,当遇到所爱之人,行编发之仪时便可互相交换其中一只冰晶手链,代表用自己的生命迎接所爱之人参与自己的余生。

    编发之仪上,互换冰晶手链后,就可进行编发。

    独自生活的鹤人都是散发,或者随意绾一个小结,而编发就是鹤人不再独自生活的象征。发式千奇百怪,垂下的辫子也粗细各异。有的鹤人会将所有头发编在一起,有的会编成垂下的一个个长辫子,有的会留一层散发,在散发上编出各种样式......

    青争取下冰晶手链,一个戴到箩手上,一个戴到木夕手上。

    箩取下冰晶手链,一个戴到木夕手上,一个戴到青争手上。

    木夕取下冰晶手链,一个戴到青争手上,一个戴到箩手上。

    青争与箩为木夕编发,青争与木夕为箩编发,箩与木夕为青争编发。

    此刻,三个鹤人刚刚编好头发,童生看呆了。

    童生:“太美了,太美了。”

    桼和:“是啊。”

    编发之仪便结束,鹤人四散归家。

    路上,童生想起奶奶也喜欢编发,而爷爷经常为奶奶编发。

    无计时光,童生终于回到熟悉的树。

    童生躺在云纱上,桼和正准备去拿水果。

    童生:“桼和,我为你编头发吧。”

    桼和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低头,扬起嘴角转过身看着童生,满心欢喜着说:“好啊,我也为你编。”

    桼和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幻想过一种发式,很漂亮,只是一直没有遇见相互编头发的人。此刻,它心想,用童生的黑色头发编起来一定也很美。

    桼和坐在树屋外的“阶陲湖”边,童生开始为她编头发。

    鹤渊有各种角度与形状的湖,阶陲湖形似新月,竖在地面,可以当做镜子。

    头发编好后,桼和与童生各自吃了一个水果,童生坐在树干上,桼和环绕树飞着。

    无计时光......桼和入眠,过了一会,童生也入眠。

    不知睡了多久,童生醒来时,听到有人喊着桼和的名字,她见桼和正熟睡着,便没有叫醒她。

    童生走出树屋,看到啵嘚。

    啵嘚:“你是谁,你怎么在桼和的家?”

    童生:“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人类。”

    啵嘚:“人类是谁?我不认识。”

    童生被啵嘚高搞得一头雾水,心想,原来鹤人也有记性差的。

    啵嘚:“你笑什么?桼和呢?”

    童生:“桼和还没醒。”

    啵嘚:“我去叫她。”

    童生:“让她再睡会吧,我们之前聊天聊太久,已经很久没合眼,我陪你等它醒来,好吗?”

    啵嘚:“那好吧。”

    童生:“你找桼和有什么事?”

    啵嘚:“告诉她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关于我的。”

    童生:“说给我听听。”

    啵嘚耸起肩膀,笑的五官挤到了一起:“我终于找到为我编头发的鹤人了。”

    童生想起之前啵嘚与伏白在一起,现在却这么说,难道是遇见了新人?

    童生:“是叫伏白吧?”

    啵嘚:“你怎么知道?我尚未同谁提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童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桼和醒来,走出树屋看到童生与啵嘚在聊天。

    桼和:“你们在聊什么?”

    啵嘚:“桼和,你醒啦,我要告诉你,我找到为我编头发的鹤人了。”

    桼和笑而不语。

    啵嘚:“可是,你的这位朋友怎么知道我说的鹤人名字叫伏白,我打算第一个告诉你,她竟然知道是伏白。”

    桼和笑了笑:“童生,你自己解释吧,哈哈哈哈。”

    桼和看向童生疑惑的脸,摇了摇头,然后指着自己的脑子。童生立刻明白桼和不让她提氹山初见的事,以及让她自己编一个解释。

    童生思考了下,便说:“因为之前有一个叫伏白的鹤人,问我认不认识啵嘚,它在找一个叫啵嘚的鹤人。所以,我才猜了伏白这个名字。”

    啵嘚信以为真:“原来如此,怪不得,它见到我时就能喊出我的名字,原来如此。”

    啵嘚走后,童生问桼和这是怎么回事。

    童生:“啵嘚是失忆了吗?”

    桼和:“你可真会骗人。”

    童生:“哈哈哈哈,我在地表的时候为了逃课经常撒谎,练出来了,没想到这技能今天能用到。”

    桼和:“那你有没有骗过我?”

    童生:“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此生永远不会对桼和撒谎。”

    桼和:“如此就好。”

    童生:“话说回来,啵嘚到底怎么了?”

    桼和:“你是第一次见它这种情况,我早已习惯。啵嘚,一结果一失忆,每旬要失忆十四次。醒来后就会忘记一些鹤生与事物,而且每次忘记的鹤生与事物都不同,每次具体忘记哪些无法预知。这次忘记的有伏白有你,也许下次过醒来忘记的就是我,还有一次,她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

    童生:“所以,啵嘚忘记了伏白,伏白就重新去让啵嘚认识它。”

    桼和:“换了我也是。如果这次啵嘚忘记了我,而我没有与啵嘚重新认识,那么我将会永远消失在啵嘚的记忆力,此后的每次旬醒,啵嘚都不会记得我。只要中断一次,就会永远忘记。”

    桼和从未中断过一次,所以,啵嘚旬醒,有几次都记得它,伏白也是。鸧颉中断过一次,所以,自中断的那次之后,啵嘚每次醒来都不记得鸧颉,即便再重复认识无数次,啵嘚再次旬醒,依旧不会记得鸧颉。

    童生:“我明白了,这次伏白与啵嘚重新认识,那下次旬醒,啵嘚就有可能记得伏白,对不对?”

    桼和:“对,有可能记得,有可能不记得。”

    童生:“那它们有没有举行过编发之仪?”

    桼和:“举行过一次,说来,下一个将开启的只壳就是它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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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物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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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埃米的诗,写给人间最初的炊烟

    人间,是窗前有四季

    人间,是有炊烟的地方

    麦田里燃烧的秸秆

    丰盛的晚餐与短暂的狼藉一片

    两天,三天,冬天春天

    大地换了新颜,土壤还是前年模样

    太阳的光扎进泥土,勾住,将万物拉出

    牵引,嫩芽又钻破牢房

    在地表,涂满世界春天的颜料

    一草一木

    自由生长与修剪整齐,都美得不像装饰物

    纸张,压缩了草木四季的温度

    一横一竖钻向纸面,燃烧着

    隔着器物煮着食物

    短暂的炊烟穿过眼睛,沸腾的焰火一瞬成冰

    冰封的焰火里,是人间

    一草一木

    在人间写下

    一横一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