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片·心湖,是意识的墓穴
月圆大雪夜。
万籁俱寂。
能否救出彧,声风没有确切答案,唯一确定的是,此行极其危险,但它不会改变初衷。就当是去奔赴一场死亡盛宴,在未死之前,即使双翅被折断,也绝不回转。
声风按计划出发,飞入断崖山界内。
沏铜钟鼎共八座,围成圆形,此圆中心是一棵腔树。
声风飞向钟顶,一座一座寻找彧,终于在第四座看到彧,于是降落在钟顶。
声风:“夫子,我是声风,夫子......”
彧正受钟声之苦,并未听到任何旁声。
声风听不到钟声,它只能看到彧正非常痛苦。
声风:“夫子,彧夫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在上面,彧夫子......”
此刻,彧再次出现幻象,它看到声风在冰裂的湖面,将一块块锋利的冰片扎进自己的身体,彧大声呼喊:“住手、住手......”
可是声风听不到。
声风见彧一直不应,决定环绕钟鼎,企图找到开钟之法,久寻不得,最终飞向地面。声风虽力大无穷,但它的力量不足以搬动钟鼎。
声风发现腔树露出地面的八条树根分别对着钟鼎,于是走近腔树。声风叩击对应彧所在钟鼎的树根,没有任何反应,钟鼎依旧岿然不动。声风开始观察另外七条树根,发现其中一条有断痕,那断痕被砍后慢慢自愈,但尚未愈合。声风心想,也许开启钟鼎的方法就是断根,可腔树的根至坚,需要锋利的器具才能砍断,要去何处寻利刃呢?
声风快步奔至白羽跟前,白羽上有一层冰片,此冰片是眼下唯一可断腔根的器具。可问题是,若想抽出冰片,需将白羽完全拆解,拆解白羽耗时久长,完成时天必大亮,定会被发现。若再想重组,耗时不说,能不能复原也是难说。
拆解得冰片可断腔根,白羽尽散,如何飞出去?
万一断腔根后,钟鼎依旧未开,又该如何?
声风焦急万分。
声风不知道,方才它叩击腔根时,腔树内部形成腔声,此声沿着根腔直冲所对应的钟鼎,腔声与钟声相撞,钟内瞬间寂静。
彧闭着眼睛,呼吸极轻。
声风四处寻利器不得,最终将目光锁定在自己的鞋子,它惊喜地意识到鞋底也可当做利刃,声风脱下鞋子,以鞋底片为锯,锯向腔根。一刻钟过去,腔根只被锯出浅痕,锯根声与叩击声一样,也会直冲钟鼎,彧夫子被锯根声唤醒。
钟鼎内漆黑,彧夫子一动不动。
声风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它的巨力面对钟鼎并未毫无用处,虽然移不动钟鼎,但它可以用长绳将彧拉出钟顶。
声风想到此,瞬间欢喜,只见它脱下自己的云纱衣,没有了云纱衣,身体便冷,但声风顾不了那么多,只想着救彧。
声风用鞋底片将云纱破成窄条,又将云纱条团成细绳,然后一个个打了死结。
声风带着云纱绳再次飞落钟鼎。
声风:“彧夫子,彧夫子......”
因钟内暂无钟声,彧听到了声风的声音,彧抬起头看到声风。
声风:“彧夫子,我与稚翁已造成飞行器,可带你飞离断崖狱。”
声风说着便将云纱绳的一端从钟顶丢下,云纱绳如卯时光束般,散垂下去。卯时光束可触到钟底,而云纱绳只够悬在钟腔。
声风:“彧夫子,你抓住绳子,我将你拉上来。”
云纱绳垂在彧上方,此时只要它举起双臂就可抓住救命之绳,声风的巨力必可助它从钟顶逃出钟鼎。
彧:“我不会随你离开,我确实私收楹人,于律大错,罪有应得,心甘受罚。但我不悔,因为于理无错,于心无愧。”
声风:“可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彧:“我已决定坦然领死。”
声风:“夫子......彧夫子......”
彧:“你走吧,无论如何,我不会随你离开。”
声风:“我不走。”
彧:“你要弃稚翁与臼鸿不顾吗?”
声风:“我......我已经将它们安顿好,不会......不会有事的。”
彧:“即便此时无碍,那今后呢?”
声风:“我......”
彧:“我绝不会逃走,你不必再多言,回去吧,去守护本该守护的。”
声风:“彧夫子......”
彧:“你若再不离开,我就死在你面前。”
声风:“别!别......别,我走。”
声风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彧。
声风:“夫子保重。”
彧,闭上眼睛,未言。
声风走后不就,钟声再次响起,痛苦继续。
月圆大雪夜,声风救彧失败。
只待明早,执谷拿到开启钟鼎的“钥匙”,那时,就可将彧强行救出。
天亮前,弓泷的悬钟槌丢失,弓泷沉睡着,一时并不会醒来。
悬钟槌就是开启钟鼎的钥匙,此用槌敲打钟鼎对应的腔树根五下,钟鼎就会悬起,但悬起高度距地面只有半米,所以人进出钟鼎需爬行。
闻人匹而将悬钟槌交给执谷,执谷出发前往弯梯冗桥。
执谷按计划行事,一路极其顺利,执谷很快通过冗桥抵达断崖山。
执谷用悬钟槌敲打强树根,很快看到彧。
执谷:“夫子,我来救你,你快出来。”
彧:“我不会走。”
执谷:“你若不走,我也不走。”
执谷说完便坐在钟外。
彧:“难道你也想死吗?”
执谷:“死有何惧。”
彧:“你......”
执谷见彧始终不肯爬出,心想不能再拖延时间了,既然彧不出,那它就入。
执谷爬进钟鼎,彧力气尽无,只能任凭执谷将自己拉出。
执谷将彧背出断崖山,而后出了弯梯冗桥。执谷没有去壑浊乐馆后面竹林的石屋,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
执谷精疲力竭,正巧来到了丹飕的居处。丹飕此时不在家,它在去往浠潕的路上,去试验新浮器。
声风在距丹飕居处两公里的问能山等执谷与彧,它张望着,始终不见它们出现。实在焦急,于是驾着赤行车出发,它直接路过丹飕居处继续向前行去。
声风的赤行车行离不久,声风恢复力气,继续背着彧向问能山行去。
声风将赤行车停在弯梯冗桥附近,望着桥的方向,始终不见声风与彧出来,加上一路并未看到它们,所以误以为它们尚未出桥。这时,突然有大量狱兵齐聚桥前,它们兵分四路离去。见此,声风心想,执谷应该已经救出彧,可是又不知去了哪里。
声风打算掉头回问能山,但被一群狱兵团团围住。
狱兵囚皲:“它是彧的学生,声风。”
狱兵殓:“出现在这里肯定有问题。”
狱兵叵耐:“彧的学生没一个好东西,抓住它。”
狱兵齐向前。
声风见此,果断入赤行车上面的白羽,迅速飞离。
狱兵们惊异,它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有人造成了飞行器。
声风心想,不能飞问能山,万一执谷与彧在那里,岂不是被狱兵抓个正着,也不能向扇仝学塾或者家的方向飞去。盘旋的声风思来想去,决定飞向浠潕。
新浮器试验再再次失败的丹飕,正欲离开浠潕回家,突然看到一个人飞过,飞到了浠潕上空。丹飕拍手叫好,虽然不认识声风,但它在由衷祝贺造成飞行器的声风。
脚踏大地的狱兵们无法捉到飞在空中的声风,只能站在浠潕边等声风降落,它们想着,声风总不能一直飞着,终会落地。
到达问能山的执谷与彧没有见到声风,还未等执谷缓过劲来,突然一批狱兵也来到此处。
执谷手执冰刃,尖端对着狱兵。
狱兵掰vei:“拿下。”
狱兵银盏:“慢。”
银盏走到执谷近前,用拳头拉住自己的头发,说:“你知道你该做什么。”
银盏想让执谷杀了彧。
狱兵跳以为银盏是想让执谷交出彧,于是说:“等什么,两个都带回去不就行了。”
银盏上前假作要抢执谷手中的冰刃,握住执谷的胳膊与手腕,执谷肘部后撤,银盏前扑,银盏重力推执谷,执谷后退,就在近彧时,银盏旋身,执谷重心不稳,随银盏倒下,冰刃插在了彧的心脏上。
银盏的力气虽比不上声风,但对抗执谷还是没问题的。若此时守护彧的是声风,它可轻松击倒大力银盏,可惜,执谷无声风巨力,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中冰刃插向彧。
这时,银盏双手皆控制着执谷,众狱兵擒获彧。
狱兵将彧带回断崖山的半路时,彧死亡。
此刻,声风借助白羽,飞到断崖山峰顶。
声风想起彧夫子曾言:登上峰顶不是为了接受膜拜,而是为了看到更辽阔风景。
此刻,声风孤独地站在峰顶,无心看风景,目空无物,心绪繁杂,它在等黄昏的到来。
扇仝被大火彻底烧毁,狱兵将所有站在彧一侧的人抓捕。
稚翁听到彧在被押回断崖山的中途死亡,它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它以为牢内比牢外安全,可既然有人想让彧夫子的死,无论哪里都危险。
声风看到扇仝所在的位置燃起大火,于是向扇仝飞去。
在声风到达前,算上稚翁共九十六个人,皆被投入扇仝门外不远处的一口枯井。
声风得知彧夫子以及家人尽亡时,悲痛欲绝,天生巨力又如何,才智非凡又如何,造出人人向往的飞行器又如何,到头来,重要的人一个都保护不了。
声风瘫坐在扇仝门外,泪已流干。在狱兵赶到前,浮游将声风带走,并将它安置在奇山。
黄昏,审判时刻到来。
虽然彧已亡,但秋浮子说依然按原计划审判,此提议只要过冉与崎川二人皆赞同,就可执行。
崎川当然赞同,见三人有两人赞同,于是过冉也赞同。
其余众人不解秋浮子为何执意要求必须审判,但因它是秋浮子,所以无人提出异议。
罪人已亡,为何还要审判?
为了将它的痕迹扫清。
防防、掌横、咒菌、禽仦四小人的言证是点火前奏。它们只是在叙述,而非忏悔,甚至还有些荣光意味。
来蓄的言证与泉luai的认罪是点燃导火线。真相其实离每个人都很近,只是有些人不愿看到而已。
重楼的一番话,是炸弹爆炸,将彧夫子彻底置于大恶大罪,过冉下令禁止彧的一切思想学说。
一旦彧的学说被禁止,天下再次秋浮子一人独大。
彧的审判结束,接下来就是执谷。
执谷之罪有二,盗窃悬钟槌以及断崖救罪彧。
闻人素遮中毒,闻人月隐为求解药,说:“盗窃悬钟槌以及救彧的是声风,而执谷是大义灭师,有功。”
狱兵银盏作证,称确实是执谷亲手杀了彧。
此前,秋浮子对声风无感,但自从得知声风造出飞行器,便想要解决掉声风。此时,正是机会。
秋浮子宣布:“执谷无罪。”
秋浮子说出这四个字,执谷的枷锁被解开。上一秒罪人,下一秒英雄。秋浮子的放言,也是生死分割线。
执谷没有离开,它目光呆滞,只说了一句话,就撞向身旁的巨石。
执谷说:“我是罪人,罪大恶极。”
执谷所说的罪人,并不是指犯了盗窃与劫狱之罪,而是杀师之罪。虽然无意杀师,但师确实死于它手,所以它是罪人,且罪大恶极。
众人听此,皆认为它是认罪,认盗窃与劫狱之罪。
天渐渐暗下来,云纱灯四起,世界如白日明亮。
在大家以为审判结束时,细羊出现,随之证据一一呈现,审判反转。
细羊出现的结果是:秋浮子、过冉、闻人户皆成罪人,而彧无罪。
此后,无论秋浮子再说什么,皆无任何人信。
令崎川意想不到的是,闻人月隐背后的人竟然是淹树乐馆的现任馆主问迹。
当问迹身披忋叶袍来到审判处时,崎川便知自己无法动问迹分毫。正当崎川苦思解法时,一个与问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被押至,此人是高人烈睛,它被易容成问迹,问迹之罪便迁易到烈睛身上。
这场战役中,所有人都面目全非、伤痕累累,只有问迹全身而退。
天再次亮时,崎川望着朝阳,望着它所向往的和谐。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和谐,和谐意味着幸福,人人都希望幸福,但总有人会打破和谐。
无论是崎川,或是旁人,都无法保证永恒的和谐。
又是月圆大雪夜。
此时夜已深,声风走出奇山。
白羽已被声风搁置一雪,这一雪,它看都没看白羽。虽有白羽,但声风已经没有飞跃浠潕的心情,而它之所以造飞行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飞到高空以及飞跃浠潕,去看一看万物赖以生存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而今,一切皆已不重要。
声风一直低着头,走在归家路上,长长的路上只有它一人。雪太大,身后的脚印很快被新雪填平,当走到石舍桥上,突然停下脚步,它抬起头,望着纷飞的白色花儿,静默着一动不动。
以前,声风都是站到石桥上欣赏月亮,这次,它走下石桥,躺在童心湖冰面上,天空飘着大雪,它闭上眼睛。
声风心灰意冷,向死之心,静卧心湖。冰封湖面,雪落白头。
不远处,一只白鹤站在雪中。
声风曾言:心中美极唯鹤于雪。
声风曾见过一次鹤雪之景,自那以后便心心念念着想要再次见到,可一直未得见。
此刻,声风安详地闭着眼睛,它心中的美极鹤雪就在不远处,只要它睁开眼睛,站起身就可看见。
当人沉溺心湖,不采外物,则终将死于意识。身亡意识未必随亡,但意识亡身必随亡。
声风,于风雪夜,冻死在童心湖冰面上。
白鹤,在一望无际的雪地上留下爪痕,如果雪继续落,会盖住痕迹,如果雪融,会分解痕迹。痕迹,总会消失,只是以不同方式罢了。
次日,奇尘发现童心湖上的声风,长叹一声,最终,将它埋在湖边的梨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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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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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素遮的诗,写给执谷
人如初
花辞树
井心沉
纵溢曾几度
景如故
朱颜辞镜
候鸟书
难否不识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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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知后觉的诗,写给草丛
被草叶划伤后才明白
这不是草丛,是刀丛
每个叶片都是一把锋利的刀
它们密密麻麻,舞爪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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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的诗,写给清醒
阳光热烈时
万物的影子很重
大地悄悄下沉
一针一线穿过布面
一朵花轻轻绽放
一瞬恍惚,多了个针孔
当万物沉睡,意识薄轻
大地悄悄上升
屋顶紧挨着夜空
伴着一盏微光
一个人,走在长长路上
无比清醒,多了片影
万籁俱寂。
能否救出彧,声风没有确切答案,唯一确定的是,此行极其危险,但它不会改变初衷。就当是去奔赴一场死亡盛宴,在未死之前,即使双翅被折断,也绝不回转。
声风按计划出发,飞入断崖山界内。
沏铜钟鼎共八座,围成圆形,此圆中心是一棵腔树。
声风飞向钟顶,一座一座寻找彧,终于在第四座看到彧,于是降落在钟顶。
声风:“夫子,我是声风,夫子......”
彧正受钟声之苦,并未听到任何旁声。
声风听不到钟声,它只能看到彧正非常痛苦。
声风:“夫子,彧夫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在上面,彧夫子......”
此刻,彧再次出现幻象,它看到声风在冰裂的湖面,将一块块锋利的冰片扎进自己的身体,彧大声呼喊:“住手、住手......”
可是声风听不到。
声风见彧一直不应,决定环绕钟鼎,企图找到开钟之法,久寻不得,最终飞向地面。声风虽力大无穷,但它的力量不足以搬动钟鼎。
声风发现腔树露出地面的八条树根分别对着钟鼎,于是走近腔树。声风叩击对应彧所在钟鼎的树根,没有任何反应,钟鼎依旧岿然不动。声风开始观察另外七条树根,发现其中一条有断痕,那断痕被砍后慢慢自愈,但尚未愈合。声风心想,也许开启钟鼎的方法就是断根,可腔树的根至坚,需要锋利的器具才能砍断,要去何处寻利刃呢?
声风快步奔至白羽跟前,白羽上有一层冰片,此冰片是眼下唯一可断腔根的器具。可问题是,若想抽出冰片,需将白羽完全拆解,拆解白羽耗时久长,完成时天必大亮,定会被发现。若再想重组,耗时不说,能不能复原也是难说。
拆解得冰片可断腔根,白羽尽散,如何飞出去?
万一断腔根后,钟鼎依旧未开,又该如何?
声风焦急万分。
声风不知道,方才它叩击腔根时,腔树内部形成腔声,此声沿着根腔直冲所对应的钟鼎,腔声与钟声相撞,钟内瞬间寂静。
彧闭着眼睛,呼吸极轻。
声风四处寻利器不得,最终将目光锁定在自己的鞋子,它惊喜地意识到鞋底也可当做利刃,声风脱下鞋子,以鞋底片为锯,锯向腔根。一刻钟过去,腔根只被锯出浅痕,锯根声与叩击声一样,也会直冲钟鼎,彧夫子被锯根声唤醒。
钟鼎内漆黑,彧夫子一动不动。
声风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它的巨力面对钟鼎并未毫无用处,虽然移不动钟鼎,但它可以用长绳将彧拉出钟顶。
声风想到此,瞬间欢喜,只见它脱下自己的云纱衣,没有了云纱衣,身体便冷,但声风顾不了那么多,只想着救彧。
声风用鞋底片将云纱破成窄条,又将云纱条团成细绳,然后一个个打了死结。
声风带着云纱绳再次飞落钟鼎。
声风:“彧夫子,彧夫子......”
因钟内暂无钟声,彧听到了声风的声音,彧抬起头看到声风。
声风:“彧夫子,我与稚翁已造成飞行器,可带你飞离断崖狱。”
声风说着便将云纱绳的一端从钟顶丢下,云纱绳如卯时光束般,散垂下去。卯时光束可触到钟底,而云纱绳只够悬在钟腔。
声风:“彧夫子,你抓住绳子,我将你拉上来。”
云纱绳垂在彧上方,此时只要它举起双臂就可抓住救命之绳,声风的巨力必可助它从钟顶逃出钟鼎。
彧:“我不会随你离开,我确实私收楹人,于律大错,罪有应得,心甘受罚。但我不悔,因为于理无错,于心无愧。”
声风:“可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彧:“我已决定坦然领死。”
声风:“夫子......彧夫子......”
彧:“你走吧,无论如何,我不会随你离开。”
声风:“我不走。”
彧:“你要弃稚翁与臼鸿不顾吗?”
声风:“我......我已经将它们安顿好,不会......不会有事的。”
彧:“即便此时无碍,那今后呢?”
声风:“我......”
彧:“我绝不会逃走,你不必再多言,回去吧,去守护本该守护的。”
声风:“彧夫子......”
彧:“你若再不离开,我就死在你面前。”
声风:“别!别......别,我走。”
声风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彧。
声风:“夫子保重。”
彧,闭上眼睛,未言。
声风走后不就,钟声再次响起,痛苦继续。
月圆大雪夜,声风救彧失败。
只待明早,执谷拿到开启钟鼎的“钥匙”,那时,就可将彧强行救出。
天亮前,弓泷的悬钟槌丢失,弓泷沉睡着,一时并不会醒来。
悬钟槌就是开启钟鼎的钥匙,此用槌敲打钟鼎对应的腔树根五下,钟鼎就会悬起,但悬起高度距地面只有半米,所以人进出钟鼎需爬行。
闻人匹而将悬钟槌交给执谷,执谷出发前往弯梯冗桥。
执谷按计划行事,一路极其顺利,执谷很快通过冗桥抵达断崖山。
执谷用悬钟槌敲打强树根,很快看到彧。
执谷:“夫子,我来救你,你快出来。”
彧:“我不会走。”
执谷:“你若不走,我也不走。”
执谷说完便坐在钟外。
彧:“难道你也想死吗?”
执谷:“死有何惧。”
彧:“你......”
执谷见彧始终不肯爬出,心想不能再拖延时间了,既然彧不出,那它就入。
执谷爬进钟鼎,彧力气尽无,只能任凭执谷将自己拉出。
执谷将彧背出断崖山,而后出了弯梯冗桥。执谷没有去壑浊乐馆后面竹林的石屋,而是去了相反的方向。
执谷精疲力竭,正巧来到了丹飕的居处。丹飕此时不在家,它在去往浠潕的路上,去试验新浮器。
声风在距丹飕居处两公里的问能山等执谷与彧,它张望着,始终不见它们出现。实在焦急,于是驾着赤行车出发,它直接路过丹飕居处继续向前行去。
声风的赤行车行离不久,声风恢复力气,继续背着彧向问能山行去。
声风将赤行车停在弯梯冗桥附近,望着桥的方向,始终不见声风与彧出来,加上一路并未看到它们,所以误以为它们尚未出桥。这时,突然有大量狱兵齐聚桥前,它们兵分四路离去。见此,声风心想,执谷应该已经救出彧,可是又不知去了哪里。
声风打算掉头回问能山,但被一群狱兵团团围住。
狱兵囚皲:“它是彧的学生,声风。”
狱兵殓:“出现在这里肯定有问题。”
狱兵叵耐:“彧的学生没一个好东西,抓住它。”
狱兵齐向前。
声风见此,果断入赤行车上面的白羽,迅速飞离。
狱兵们惊异,它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有人造成了飞行器。
声风心想,不能飞问能山,万一执谷与彧在那里,岂不是被狱兵抓个正着,也不能向扇仝学塾或者家的方向飞去。盘旋的声风思来想去,决定飞向浠潕。
新浮器试验再再次失败的丹飕,正欲离开浠潕回家,突然看到一个人飞过,飞到了浠潕上空。丹飕拍手叫好,虽然不认识声风,但它在由衷祝贺造成飞行器的声风。
脚踏大地的狱兵们无法捉到飞在空中的声风,只能站在浠潕边等声风降落,它们想着,声风总不能一直飞着,终会落地。
到达问能山的执谷与彧没有见到声风,还未等执谷缓过劲来,突然一批狱兵也来到此处。
执谷手执冰刃,尖端对着狱兵。
狱兵掰vei:“拿下。”
狱兵银盏:“慢。”
银盏走到执谷近前,用拳头拉住自己的头发,说:“你知道你该做什么。”
银盏想让执谷杀了彧。
狱兵跳以为银盏是想让执谷交出彧,于是说:“等什么,两个都带回去不就行了。”
银盏上前假作要抢执谷手中的冰刃,握住执谷的胳膊与手腕,执谷肘部后撤,银盏前扑,银盏重力推执谷,执谷后退,就在近彧时,银盏旋身,执谷重心不稳,随银盏倒下,冰刃插在了彧的心脏上。
银盏的力气虽比不上声风,但对抗执谷还是没问题的。若此时守护彧的是声风,它可轻松击倒大力银盏,可惜,执谷无声风巨力,力不从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中冰刃插向彧。
这时,银盏双手皆控制着执谷,众狱兵擒获彧。
狱兵将彧带回断崖山的半路时,彧死亡。
此刻,声风借助白羽,飞到断崖山峰顶。
声风想起彧夫子曾言:登上峰顶不是为了接受膜拜,而是为了看到更辽阔风景。
此刻,声风孤独地站在峰顶,无心看风景,目空无物,心绪繁杂,它在等黄昏的到来。
扇仝被大火彻底烧毁,狱兵将所有站在彧一侧的人抓捕。
稚翁听到彧在被押回断崖山的中途死亡,它突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它以为牢内比牢外安全,可既然有人想让彧夫子的死,无论哪里都危险。
声风看到扇仝所在的位置燃起大火,于是向扇仝飞去。
在声风到达前,算上稚翁共九十六个人,皆被投入扇仝门外不远处的一口枯井。
声风得知彧夫子以及家人尽亡时,悲痛欲绝,天生巨力又如何,才智非凡又如何,造出人人向往的飞行器又如何,到头来,重要的人一个都保护不了。
声风瘫坐在扇仝门外,泪已流干。在狱兵赶到前,浮游将声风带走,并将它安置在奇山。
黄昏,审判时刻到来。
虽然彧已亡,但秋浮子说依然按原计划审判,此提议只要过冉与崎川二人皆赞同,就可执行。
崎川当然赞同,见三人有两人赞同,于是过冉也赞同。
其余众人不解秋浮子为何执意要求必须审判,但因它是秋浮子,所以无人提出异议。
罪人已亡,为何还要审判?
为了将它的痕迹扫清。
防防、掌横、咒菌、禽仦四小人的言证是点火前奏。它们只是在叙述,而非忏悔,甚至还有些荣光意味。
来蓄的言证与泉luai的认罪是点燃导火线。真相其实离每个人都很近,只是有些人不愿看到而已。
重楼的一番话,是炸弹爆炸,将彧夫子彻底置于大恶大罪,过冉下令禁止彧的一切思想学说。
一旦彧的学说被禁止,天下再次秋浮子一人独大。
彧的审判结束,接下来就是执谷。
执谷之罪有二,盗窃悬钟槌以及断崖救罪彧。
闻人素遮中毒,闻人月隐为求解药,说:“盗窃悬钟槌以及救彧的是声风,而执谷是大义灭师,有功。”
狱兵银盏作证,称确实是执谷亲手杀了彧。
此前,秋浮子对声风无感,但自从得知声风造出飞行器,便想要解决掉声风。此时,正是机会。
秋浮子宣布:“执谷无罪。”
秋浮子说出这四个字,执谷的枷锁被解开。上一秒罪人,下一秒英雄。秋浮子的放言,也是生死分割线。
执谷没有离开,它目光呆滞,只说了一句话,就撞向身旁的巨石。
执谷说:“我是罪人,罪大恶极。”
执谷所说的罪人,并不是指犯了盗窃与劫狱之罪,而是杀师之罪。虽然无意杀师,但师确实死于它手,所以它是罪人,且罪大恶极。
众人听此,皆认为它是认罪,认盗窃与劫狱之罪。
天渐渐暗下来,云纱灯四起,世界如白日明亮。
在大家以为审判结束时,细羊出现,随之证据一一呈现,审判反转。
细羊出现的结果是:秋浮子、过冉、闻人户皆成罪人,而彧无罪。
此后,无论秋浮子再说什么,皆无任何人信。
令崎川意想不到的是,闻人月隐背后的人竟然是淹树乐馆的现任馆主问迹。
当问迹身披忋叶袍来到审判处时,崎川便知自己无法动问迹分毫。正当崎川苦思解法时,一个与问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被押至,此人是高人烈睛,它被易容成问迹,问迹之罪便迁易到烈睛身上。
这场战役中,所有人都面目全非、伤痕累累,只有问迹全身而退。
天再次亮时,崎川望着朝阳,望着它所向往的和谐。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和谐,和谐意味着幸福,人人都希望幸福,但总有人会打破和谐。
无论是崎川,或是旁人,都无法保证永恒的和谐。
又是月圆大雪夜。
此时夜已深,声风走出奇山。
白羽已被声风搁置一雪,这一雪,它看都没看白羽。虽有白羽,但声风已经没有飞跃浠潕的心情,而它之所以造飞行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飞到高空以及飞跃浠潕,去看一看万物赖以生存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而今,一切皆已不重要。
声风一直低着头,走在归家路上,长长的路上只有它一人。雪太大,身后的脚印很快被新雪填平,当走到石舍桥上,突然停下脚步,它抬起头,望着纷飞的白色花儿,静默着一动不动。
以前,声风都是站到石桥上欣赏月亮,这次,它走下石桥,躺在童心湖冰面上,天空飘着大雪,它闭上眼睛。
声风心灰意冷,向死之心,静卧心湖。冰封湖面,雪落白头。
不远处,一只白鹤站在雪中。
声风曾言:心中美极唯鹤于雪。
声风曾见过一次鹤雪之景,自那以后便心心念念着想要再次见到,可一直未得见。
此刻,声风安详地闭着眼睛,它心中的美极鹤雪就在不远处,只要它睁开眼睛,站起身就可看见。
当人沉溺心湖,不采外物,则终将死于意识。身亡意识未必随亡,但意识亡身必随亡。
声风,于风雪夜,冻死在童心湖冰面上。
白鹤,在一望无际的雪地上留下爪痕,如果雪继续落,会盖住痕迹,如果雪融,会分解痕迹。痕迹,总会消失,只是以不同方式罢了。
次日,奇尘发现童心湖上的声风,长叹一声,最终,将它埋在湖边的梨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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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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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素遮的诗,写给执谷
人如初
花辞树
井心沉
纵溢曾几度
景如故
朱颜辞镜
候鸟书
难否不识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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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知后觉的诗,写给草丛
被草叶划伤后才明白
这不是草丛,是刀丛
每个叶片都是一把锋利的刀
它们密密麻麻,舞爪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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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的诗,写给清醒
阳光热烈时
万物的影子很重
大地悄悄下沉
一针一线穿过布面
一朵花轻轻绽放
一瞬恍惚,多了个针孔
当万物沉睡,意识薄轻
大地悄悄上升
屋顶紧挨着夜空
伴着一盏微光
一个人,走在长长路上
无比清醒,多了片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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