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巴山疑云 剑气惊芒·一
耳旁风声渐小。
子真感到一阵失重。
“可以睁眼了。”温柔的声音响起，他听话地睁开眼睛。
日烈蝉噪，草木丰茂，林中隐有一条山间野路，身外群山耸立，险峻深幽。
他单脚踩在杂草上，从针上下来，那针渐渐缩小，很快又变回绣花大小，一闪钻入女子的袖中不见。
他不禁好奇问道：“姐姐，这是什么宝贝？”
“你说这个吗？”云绣抬起手晃了晃衣袖，“我叫它时乘，已陪伴了我许多段岁月。”
她四处望了望，转过身子指着山腰，“行了有两个时辰，已经到大巴山脉了，我们先去那里歇息，你吃点东西再走。”
山下有条乡间野路，路边有一茶棚，里面有人在卖些酒水。
云绣拾了根断枝，牵起子真的小手，在林间开道，踏上杂草遮盖的小路，寻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那茶棚看着就在山下，但两人一路曲折萦回，跨过好几座山峰才又回到原来的山腰。
子真热得解开衣襟，“为什么不直接飞过去呢？”
“道法奇术还是少在人前显露为好，”云绣捏了捏他的小手，“再说我也没想到这山路竟如此曲折。”
茶棚终于出现在眼前，那真是一处天然的所在，一株参天古柏横着倒下，搭在另一株水杉上。
古柏虽倒却没有枯萎，仍是枝繁叶茂，其下荫凉幽静，就成了一个供路人歇脚的天然所在，自有人在那摆几张方桌长凳，卖起茶水酒醴来。
两人走去，一个白发稀疏的老叟忙上来擦桌倒水。
“今儿可算是开张了。这里山路崎岖，还有很远才能出山呢，二位先在这儿歇会儿脚，喝点茶水再走吧。”
云绣领着子真坐下，卸了包袱，“老人家，来一碗茶一个馍馍。”
“茶水咱家多的是，多送你们一碗也不无妨，可馍馍是难得吃上一回嘞，现在只有神仙豆腐，也能止饿解渴，两位勉强吃些吧。”老叟一旁道。
“也好。”
云绣点了点头，见老叟仍旧站那儿不动，迟疑了一下，随即醒悟，从袖中掏出一方叠好的手帕，掀开一角，拣了三枚铜钱出来，笑着递与他。
老叟慌忙双手接过，不一会儿便端上来两大碗茶和一碟绿色豆腐，子真夹筷尝了一口，里面加了些蕨汁叶粉，可以清热解暑。
云绣朝老人微笑点头，又对子真道：“吃慢一些，吃完了再赶路，今晚便到汉中了。”
“汉中我不知道在哪，但是别说今晚，就是再过几晚，你们想要走出这大山都难哩。你们一对母子到这深山野林来作甚？”
老叟走回灶边蹲下，摇一摇草扇和两人闲话，云绣也不吃饭，便与他聊了起来，讲些日常琐事。
正说话间，山下忽然有人声喧哗。
老叟一下子窜起身来，赶到两人身前，慌张说道：“想是金狮镖局的人又要去拿货了，二位赶紧起来，找个地方躲躲！”
说完，老叟便来回寻找起来，最后走到灶边，用干柴树枝在一旁搭了个空心窝。
“快呀，这一伙人都是粗鲁汉子，做的又是刀口舔血的生意，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貌美女子要是被他们撞见，保不齐会怎么样呢，还是避一避吧！”老叟指着柴堆道。
云绣向来不喜争狠，便把茶水倒了，与子真躲入其中，老叟又取来一堆干草掩上。
这深山多曲折，过了一会儿，树荫外才现出一伙人的身影。
二十多个虬髯大汉，赤膀捉刀，护着一群肩担木箱的挑夫从树荫旁经过。
“小二，所有的酒水吃食都端上来！他奶奶的，这破地方，又热又偏，偏把道观建在这，恁地让大爷难受！”
一个大汉径自坐到树荫下的长凳上，他一身劲肉，赤色面庞上冒着热气。
老叟连忙应声，搬出所有酒水茶碗，给众人斟上。
“呸，嫩的难喝！”
赤面大汉将入口的酒水喷了出来，落了老叟一脸。
“大哥莫燥，”一汉子走进棚中坐在赤面大汉身旁，高声道:“想当年你大战烈火掌陆韧时，那炽烈的掌风能将衣裳燃尽，不知比这猛烈多少！”
又一汉子走了进来，朗声道：“可烈火掌还是败在了大哥刀下！”
赤面大汉摆手大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兄弟休要再提，休要再提！”
三人齐声大笑。
看得柴堆里子真满眼晶光，觉得他们谈笑间甚是豪气。
笑毕，第二位汉子清了清嗓子，压低喉咙，朗声道：
“现在更是不同往日了！自从大哥拜师玄洞观，习得了飞剑神通后，那烈火掌怕是不撑不过三招！”
第三位汉子拍一下大腿，
“一招也撑不过！”
“嘘！这可是能随便说的。”赤面大汉高声呵斥，面色似有不悦，环视四周，其余的镖客和挑夫们立刻移开目光。
柴堆里，小孩看向女子，目视询问，云绣笑着摇头。
飞剑乃峨眉山正宗，哪里是能随便学的。
“我师父他老人家修行百载，一身仙术出神入化，当真是位活神仙！只是，”
武狮强喝多了，举起碗来，酒水洒了一地，“只是偏爱待在种这鬼地方！害我每次拿货都要走个十天半月的。”
左右两人连忙安慰赔笑。
众镖师喧哗一阵，倒也没生事端，喝完了酒，起身便走。
老叟见了，忙赶上前去，向众人拜了又拜，赔笑道：
“感谢诸位大爷赏脸本店，还望大爷们丢几个铜板，好让小人补充酒水，来日大爷们下山时也好享用不是。”
挑夫里有人嗤笑出声。
武狮强左右看了看，眉毛拧了在一起，“你个老不死的，老子几次照顾你生意，怎的这次忘了付钱就拂老子面子！”
老叟身子一颤，望了一眼身前众多汉子，拜首央求道：
“大爷多次照顾小的生意，小人自然是感激的，只怪小人家贫，全身家当就只有这点酒水，还望大爷们丢些铜板，好让小人过活。”
“他奶奶的，老子自然不会少你银子！”
赤面大汉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就朝着老人的苦脸猛力砸去。
这汉子力大势猛，全力一砸之下，银锭破风飞出，如猛虎咆哮，两人所距不过数步，老叟哪里还有活路？
子真看得专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他甚至来不及惊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叟即将命丧此地。
千钧一发之际，有蓝光自他身边一闪而过。
接着只听“砰！”的一声，在空中的银子应声而碎，顷刻间化为齑粉，粉末中，一小截树枝倒飞出去，从大汉头顶掠过，飞出山外了。
子真感到一阵失重。
“可以睁眼了。”温柔的声音响起，他听话地睁开眼睛。
日烈蝉噪，草木丰茂，林中隐有一条山间野路，身外群山耸立，险峻深幽。
他单脚踩在杂草上，从针上下来，那针渐渐缩小，很快又变回绣花大小，一闪钻入女子的袖中不见。
他不禁好奇问道：“姐姐，这是什么宝贝？”
“你说这个吗？”云绣抬起手晃了晃衣袖，“我叫它时乘，已陪伴了我许多段岁月。”
她四处望了望，转过身子指着山腰，“行了有两个时辰，已经到大巴山脉了，我们先去那里歇息，你吃点东西再走。”
山下有条乡间野路，路边有一茶棚，里面有人在卖些酒水。
云绣拾了根断枝，牵起子真的小手，在林间开道，踏上杂草遮盖的小路，寻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那茶棚看着就在山下，但两人一路曲折萦回，跨过好几座山峰才又回到原来的山腰。
子真热得解开衣襟，“为什么不直接飞过去呢？”
“道法奇术还是少在人前显露为好，”云绣捏了捏他的小手，“再说我也没想到这山路竟如此曲折。”
茶棚终于出现在眼前，那真是一处天然的所在，一株参天古柏横着倒下，搭在另一株水杉上。
古柏虽倒却没有枯萎，仍是枝繁叶茂，其下荫凉幽静，就成了一个供路人歇脚的天然所在，自有人在那摆几张方桌长凳，卖起茶水酒醴来。
两人走去，一个白发稀疏的老叟忙上来擦桌倒水。
“今儿可算是开张了。这里山路崎岖，还有很远才能出山呢，二位先在这儿歇会儿脚，喝点茶水再走吧。”
云绣领着子真坐下，卸了包袱，“老人家，来一碗茶一个馍馍。”
“茶水咱家多的是，多送你们一碗也不无妨，可馍馍是难得吃上一回嘞，现在只有神仙豆腐，也能止饿解渴，两位勉强吃些吧。”老叟一旁道。
“也好。”
云绣点了点头，见老叟仍旧站那儿不动，迟疑了一下，随即醒悟，从袖中掏出一方叠好的手帕，掀开一角，拣了三枚铜钱出来，笑着递与他。
老叟慌忙双手接过，不一会儿便端上来两大碗茶和一碟绿色豆腐，子真夹筷尝了一口，里面加了些蕨汁叶粉，可以清热解暑。
云绣朝老人微笑点头，又对子真道：“吃慢一些，吃完了再赶路，今晚便到汉中了。”
“汉中我不知道在哪，但是别说今晚，就是再过几晚，你们想要走出这大山都难哩。你们一对母子到这深山野林来作甚？”
老叟走回灶边蹲下，摇一摇草扇和两人闲话，云绣也不吃饭，便与他聊了起来，讲些日常琐事。
正说话间，山下忽然有人声喧哗。
老叟一下子窜起身来，赶到两人身前，慌张说道：“想是金狮镖局的人又要去拿货了，二位赶紧起来，找个地方躲躲！”
说完，老叟便来回寻找起来，最后走到灶边，用干柴树枝在一旁搭了个空心窝。
“快呀，这一伙人都是粗鲁汉子，做的又是刀口舔血的生意，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貌美女子要是被他们撞见，保不齐会怎么样呢，还是避一避吧！”老叟指着柴堆道。
云绣向来不喜争狠，便把茶水倒了，与子真躲入其中，老叟又取来一堆干草掩上。
这深山多曲折，过了一会儿，树荫外才现出一伙人的身影。
二十多个虬髯大汉，赤膀捉刀，护着一群肩担木箱的挑夫从树荫旁经过。
“小二，所有的酒水吃食都端上来！他奶奶的，这破地方，又热又偏，偏把道观建在这，恁地让大爷难受！”
一个大汉径自坐到树荫下的长凳上，他一身劲肉，赤色面庞上冒着热气。
老叟连忙应声，搬出所有酒水茶碗，给众人斟上。
“呸，嫩的难喝！”
赤面大汉将入口的酒水喷了出来，落了老叟一脸。
“大哥莫燥，”一汉子走进棚中坐在赤面大汉身旁，高声道:“想当年你大战烈火掌陆韧时，那炽烈的掌风能将衣裳燃尽，不知比这猛烈多少！”
又一汉子走了进来，朗声道：“可烈火掌还是败在了大哥刀下！”
赤面大汉摆手大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兄弟休要再提，休要再提！”
三人齐声大笑。
看得柴堆里子真满眼晶光，觉得他们谈笑间甚是豪气。
笑毕，第二位汉子清了清嗓子，压低喉咙，朗声道：
“现在更是不同往日了！自从大哥拜师玄洞观，习得了飞剑神通后，那烈火掌怕是不撑不过三招！”
第三位汉子拍一下大腿，
“一招也撑不过！”
“嘘！这可是能随便说的。”赤面大汉高声呵斥，面色似有不悦，环视四周，其余的镖客和挑夫们立刻移开目光。
柴堆里，小孩看向女子，目视询问，云绣笑着摇头。
飞剑乃峨眉山正宗，哪里是能随便学的。
“我师父他老人家修行百载，一身仙术出神入化，当真是位活神仙！只是，”
武狮强喝多了，举起碗来，酒水洒了一地，“只是偏爱待在种这鬼地方！害我每次拿货都要走个十天半月的。”
左右两人连忙安慰赔笑。
众镖师喧哗一阵，倒也没生事端，喝完了酒，起身便走。
老叟见了，忙赶上前去，向众人拜了又拜，赔笑道：
“感谢诸位大爷赏脸本店，还望大爷们丢几个铜板，好让小人补充酒水，来日大爷们下山时也好享用不是。”
挑夫里有人嗤笑出声。
武狮强左右看了看，眉毛拧了在一起，“你个老不死的，老子几次照顾你生意，怎的这次忘了付钱就拂老子面子！”
老叟身子一颤，望了一眼身前众多汉子，拜首央求道：
“大爷多次照顾小的生意，小人自然是感激的，只怪小人家贫，全身家当就只有这点酒水，还望大爷们丢些铜板，好让小人过活。”
“他奶奶的，老子自然不会少你银子！”
赤面大汉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就朝着老人的苦脸猛力砸去。
这汉子力大势猛，全力一砸之下，银锭破风飞出，如猛虎咆哮，两人所距不过数步，老叟哪里还有活路？
子真看得专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他甚至来不及惊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叟即将命丧此地。
千钧一发之际，有蓝光自他身边一闪而过。
接着只听“砰！”的一声，在空中的银子应声而碎，顷刻间化为齑粉，粉末中，一小截树枝倒飞出去，从大汉头顶掠过，飞出山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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