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中不知岁·二
子真定定站了一会儿，向房门走去，忽地瞥见门边阴影下，一道人影倚墙而立。
“对这里还习惯吗？”那是大侠哥哥的声音。
他点了点头，“哥哥姐姐们都对我很好。”
“就留在此地，一起修行怎么样？”
他迷茫地摇了摇头，以后要怎么样，他其实一点也不在乎。
黑暗中久久无人说话。
良久，赵玄瑛忽然道：
“昨日见你裤腿上有一滩血迹，你腿受伤了？”
子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腿没受伤，摔了之后就这样了。”
“在哪儿摔的？”
子真想了想，便将上山寻仙的经过还有所做的怪梦一五一十的说出，只是他年龄尚小，说起话来不讲先后，内容很是杂乱。
赵玄瑛默默听着，直到子真将整个经过说完，他仍然静静地倚在墙上，漆黑的眼珠在阴影中闪烁光泽。
良久，他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轻轻拍了拍子真肩膀，柔声道：“好好休息！”
说完转身离开，再次没入了阴影之中。
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远处，有溪水汇入湖泊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在黑夜中静谧，幽深。
子真默默打开竹门，走入房间，转身将门关上，一只荧蝶顺着开门时的缝隙飞进了屋子，在黑暗里洒出点点荧辉。
他打开窗子，想将荧蝶赶出去，哪想又有几只飞了进来，一时无奈，只好留着窗扉，任由它们自由来往。
不想点灯，他脱掉衣服，借着萤光摸到床上，上面不知何时放了一叠被子，便取过来盖上，被子暖暖的，竹床有些硬，还有些凉。
他睁着眼睛，看几只荧蝶在屋内追逐玩耍，于黑暗中划着梦幻的蓝色曲线，有一只似乎是累了，盘绕着落了在他盖着的被子上。
他看着它的翅膀，精细的花圈纹路里沾满了蓝色的粉末荧光。
他细细地看过每一颗的粉末，渐渐地，花纹和荧光模糊重叠地，小孩进入了梦乡。
......
再睁眼时，窗外一片明亮。
出得门来，清澈的湖边芦苇依依，远处一间竹屋外的花丛中，一个绿色小巧的女孩身影正低头闻嗅花香。
子真远远走去，来到屋外花丛里，朝女孩打招呼。
“姐姐好。”
绿衣女孩转过头来，小脸如粉雕玉琢一般，看着他点了点头，
“弟弟好。”
看清女孩面容，子真诧异道：“你不是姐姐。”
女孩歪歪脑袋，表情疑惑。
“哈哈！”一道清亮的笑声从屋内传出，紧接着，一个黄色身影从门口飞掠而出，落在两人身前，不是李灵月还能是谁？
“这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个肿包脑袋，不，那位弟弟。”
偷偷看了眼子真后脑的伤口，绿衣女孩捂嘴轻笑，声音轻灵动听，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你好，子真，我叫周兰珞。”
不等子真回应，李灵月扯了扯兰珞衣裳，掏出一本书来，“这是从三师兄那讨来的，名为蜀剑奇侠传，比上次借你的诛神还要好看！”
周兰珞接过书本翻了几页，叹气道：“我想让你借世人百典的，之前那本诛神我看了一半就不爱看了。”
“哎呀，世人百典找不到了。”李灵月摆了摆手，脑袋左顾右盼，眼神有些闪烁。
过了一会儿，她又贴近周兰珞的脸，盯着她眼睛道：“真的很好看，你一定要看！”
周兰珞微微后仰，“哦，我看就是了。”
子真打量着那本书，余光里，一只脑袋从竹屋的墙角探了出来，鬼鬼祟祟的，也在偷偷打量那本书。
“我都看见你了，躲躲藏藏的干嘛，夏香逸！”李灵月眼尖，立刻发现了墙角人影。
“哟！”一个身穿紫色衣裳的小男孩大大方方走了出来，“我今儿算是明白了，你跟她好，不跟我好。”
他身形格外消瘦，走路时像柳枝一样，左右摇摆，仿佛一阵风来，随时能将他风吹倒。
夏香逸穿过花丛，来到几人身前，先是对子真微笑示意，随后用手帕捂嘴，轻轻咳嗽了几声，隐约间，四周花香愈发浓郁了。
“我怎么就不跟你好了？”李灵月问道。
“你借书给她，怎么不借书给我？”夏香逸扭过头去。
“好意思说，”李灵月英眉倒竖，双手插腰，“上次借你的诛神你一个字都没看！”
“你明知我不爱看这些的，咳咳，”夏香逸捂嘴咳嗽，从绣帕中挤出话来，“还故意借我，我看，你就是诚心气我的。”
“我没有！”李灵月高声道。
夏香逸咳嗽的更厉害了。
“她没有气你，”周兰珞上前扶住夏香逸，一边轻拍他背，一边轻嗅香味，“这次是我先找她借书，她才去讨了书给我的。”
“不要你装好人，大家都只和你好！”夏香逸假意推了推她，“那下次把红楼记讨来借我吧。”
“嗯嗯。”李灵月和周兰珞上下点头不已。
“哈，直接来找我借就是了。”
慵懒声打断了孩子们的嬉闹，孩子们转头看去，书生正站在花丛中轻摇折扇，一只蝴蝶停在他头顶，半展着月白翅膀，也不知道他在那偷听了多久。
“你们是跟着宋师姐来的吗？这次来玩多久？”书生看着兰珞和香逸，
“嗯，一听说灵月回山了，宋师姐就要过来，我们也正好跟来。她现在正和云绣师姐叙旧呢，”
周兰珞彬彬有礼地说道：“照往日的习惯，又免不了秉烛夜谈了，我们自是明早回去。”
“那真巧了，我正要带这位小兄弟去谷中赏景。”书生笑道，“两位同去如何？”
夏香逸和周兰珞相视一眼，顿时眉开眼笑，忙点头答应。
他俩特别喜爱这位上清一脉的师兄，因为他不仅腹中有讲不完的故事，屋里更是藏有看不尽的书籍，在整个蜀山派中都是独此一家。
众人说完便动身，在厨房拿了干粮就往谷中深处行去。
这一路清流急湍，怪石嶙峋，白鹤花鹿，翠绿幽深暂不详说，小孩们你追我赶嬉笑打闹也不必说，单说众人来到一处荒岩苍壁。
这苍壁微微倾斜可以站人，其上布有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温泉，有的蒸汽升腾，有的结了霜寒。
五人寻了两处合宜的温泉，中间隔着一凸起的石壁，于是子真，香逸和书生一边，灵月，兰珞另一边，皆宽衣入泉。
泉水水温正适，泉外空山飞鹤，白云如絮，岩壁前的一片溪水桃林，山风拂过，点点红雨随水逝。
书生双臂倒靠在泉边，体闲意懒，仰天长舒，“风乎舞兮浴乎沂！”
夏香逸也跟着摇头晃脑道：“风乎乎兮浴兮沂”
一旁的石壁上传来女孩的笑声，还有灵月的嘲讽，“夏香逸，你怎么也开始学三师兄文绉绉的了？”
“呵呵，”子真也不禁轻笑出声来，他虽心有所困，难以畅怀，但也爱静看他们说笑。
众人玩闹了一阵，渐渐安静下来，静心欣赏大自然的美丽风景。
过了一会儿，书生轻声说道：“我派传承，不收自来拜师者，皆是去寻有缘之人，但即便如此，也要机缘者自己愿意才行。”
他转头看着小孩的眼睛问道：“你愿意待在山中修行吗？”
子真一愣，茫然摇头，对于修行他没什么想法。
“我，我不知道。”
“修行能强身健体，”夏香逸拉着子真劝说，“我师父说了，修行能让身子骨健壮起来，就不会再咳嗽了，也不会被人欺负。”
他说着还悄悄指了指隔壁。
“谁欺负你了，”李灵月声音传来，“不过若修行有成，便能以气御剑，仗剑江湖，子真，你留下来咱们一起行侠闯荡，岂不好吗？”
周兰珞也跟着说道：“修行有成后还能御剑飞行，一日行千里，到时候看尽人间百种风景，也是有趣啊。”
子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们，只能默默地不作声，这些憧憬听上去都很快乐，但他内心毫无波动。
此时此刻，这些美好的事情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
“我，我不知道。”
“好吧。”书生叹了口气，众人便不再言语，就连李灵月也安静下来。
谷中悠悠，第二日清晨。
一位看上去年貌三十的女子从云绣屋内走出，她体态丰腴，头盘发簪，对着房门一拜，“请止步，多谢师姐照顾月儿，师妹这就去了。”
而不远处的湖边，四个小孩正在互相道别。
“咳咳，今日一别，不知还能否相见，子真兄！”夏香逸泪眼朦胧，咳嗽地有些厉害。
“祝君一切顺利！”周兰珞向子真施了一礼，从袖中掏出几枚铜币来，递到他手中，
“看书上说，在世间走动，谁都离不开此物，你要收好。”
子真认真点头接过，他心中很是不舍，一个劲儿地挥手作别，但话到嘴边却只能挤出“多谢，再见”四字。
“咳咳。”夏香逸咳嗽着又从怀中掏出一方紫色的手帕，也想送给子真，可话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人影从他头上掠过，捞起两个小孩便飘走了。
“也不知道是来看我，还是来看二师姐的。”李灵月瞧着远去的人影小声嘀咕。
谷中又恢复了往日平静。
来回一算，子真已在北冥休养了十几天了。
山中寂寞，一二三四五师兄妹们都常来找他玩耍，他在擦了二师姐特制的药膏后，脑后的肿包也已经渐渐消去，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赵玄瑛几日前便已匆匆出山，众人说好，由二师姐林云绣带着他去梁州城找伯伯。
这日天还未亮，他便爬起了床，拿着这几日自己新编的竹扫帚扫起地来，先是客房然后是厨房，餐厅和一些杂物间，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待他从打扫完出来，已有人在外面等他了。
云绣和壮汉各拿着一个包袱，书生仍是闲情地摇着折扇。
“这是一些药草~，山中也没什么好东西~，将就着用吧~。”壮汉甜甜道。
子真接过包袱，随后向四周环顾，似乎在寻找什么。
“灵月说她不舒服，就不过来了。”
书生说着拿来一枚青玉果子和一本书，“这个果子是她送你的，这本书是《南华经》，闲时翻翻，或可以排忧解烦。
“还有，若没找到伯伯，就再回来！”
子真使劲点头应诺，一一从众人脸上看过，按下不舍，朝身前一拜，有样学样道：“请止步，多谢哥哥姐姐们的照顾，我这就去了。”
众人莞尔。
大家挥手作别，云绣在前领路，带着他渐行渐远。
两人背着包袱，路经一处山丘，路边有几朵黄色小花轻轻摆动，清香扑鼻，子真跟在云绣身后默默走着。
他小手不断紧握，又慢慢松开，再紧握，再慢慢松开......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双手紧紧握住拳头不放，然后在云绣惊讶的目光中，疾转过身向湖边跑去。
小孩在青草地上奔跑，脚下跨过的无数小溪清流，都轻轻哼起欢快的歌谣。
花丛包围的竹屋前，一道小孩的身影悄悄溜进了花园，他解下腰间的竹壶，将其轻轻放在门前，接着转身，悄然离去。
回到云绣身边，子真嘴角多了一分笑意，两人一齐走过百溪河，攀上凝碧崖，来到了栖剑台。
悠悠苍天，滚滚白云，还与来时一样。
云海中，云绣白衣飘飘，仿佛化为了流云一般。
一根银针忽地从她袖口飞出，在空中盘旋了两圈，迎风而涨。
她一挥衣袖，子真便觉自己被拖了起来，身子飘至针上坐下，这针金属质感，细腻圆滑，只有头部是尖的，坐在上面并不硌腿。
“闭上眼睛。”温柔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他乖乖照做。
“呼！”
凌风扑面而来，想来已在云海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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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剑奇侠传，南华经，红楼记，世人百典，诛神，等等都是作者本人喜爱的作品，以后书中可能会出现这些作品中的重名人物或法宝，仅为彩蛋，其来历、生平、性格、外形以及功用等等一切都会另有一番故事和演绎，还望读者朋友们不要带入已往的观念哦~。
“对这里还习惯吗？”那是大侠哥哥的声音。
他点了点头，“哥哥姐姐们都对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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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赵玄瑛忽然道：
“昨日见你裤腿上有一滩血迹，你腿受伤了？”
子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腿没受伤，摔了之后就这样了。”
“在哪儿摔的？”
子真想了想，便将上山寻仙的经过还有所做的怪梦一五一十的说出，只是他年龄尚小，说起话来不讲先后，内容很是杂乱。
赵玄瑛默默听着，直到子真将整个经过说完，他仍然静静地倚在墙上，漆黑的眼珠在阴影中闪烁光泽。
良久，他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轻轻拍了拍子真肩膀，柔声道：“好好休息！”
说完转身离开，再次没入了阴影之中。
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远处，有溪水汇入湖泊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在黑夜中静谧，幽深。
子真默默打开竹门，走入房间，转身将门关上，一只荧蝶顺着开门时的缝隙飞进了屋子，在黑暗里洒出点点荧辉。
他打开窗子，想将荧蝶赶出去，哪想又有几只飞了进来，一时无奈，只好留着窗扉，任由它们自由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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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细细地看过每一颗的粉末，渐渐地，花纹和荧光模糊重叠地，小孩进入了梦乡。
......
再睁眼时，窗外一片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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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真远远走去，来到屋外花丛里，朝女孩打招呼。
“姐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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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好。”
看清女孩面容，子真诧异道：“你不是姐姐。”
女孩歪歪脑袋，表情疑惑。
“哈哈！”一道清亮的笑声从屋内传出，紧接着，一个黄色身影从门口飞掠而出，落在两人身前，不是李灵月还能是谁？
“这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个肿包脑袋，不，那位弟弟。”
偷偷看了眼子真后脑的伤口，绿衣女孩捂嘴轻笑，声音轻灵动听，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你好，子真，我叫周兰珞。”
不等子真回应，李灵月扯了扯兰珞衣裳，掏出一本书来，“这是从三师兄那讨来的，名为蜀剑奇侠传，比上次借你的诛神还要好看！”
周兰珞接过书本翻了几页，叹气道：“我想让你借世人百典的，之前那本诛神我看了一半就不爱看了。”
“哎呀，世人百典找不到了。”李灵月摆了摆手，脑袋左顾右盼，眼神有些闪烁。
过了一会儿，她又贴近周兰珞的脸，盯着她眼睛道：“真的很好看，你一定要看！”
周兰珞微微后仰，“哦，我看就是了。”
子真打量着那本书，余光里，一只脑袋从竹屋的墙角探了出来，鬼鬼祟祟的，也在偷偷打量那本书。
“我都看见你了，躲躲藏藏的干嘛，夏香逸！”李灵月眼尖，立刻发现了墙角人影。
“哟！”一个身穿紫色衣裳的小男孩大大方方走了出来，“我今儿算是明白了，你跟她好，不跟我好。”
他身形格外消瘦，走路时像柳枝一样，左右摇摆，仿佛一阵风来，随时能将他风吹倒。
夏香逸穿过花丛，来到几人身前，先是对子真微笑示意，随后用手帕捂嘴，轻轻咳嗽了几声，隐约间，四周花香愈发浓郁了。
“我怎么就不跟你好了？”李灵月问道。
“你借书给她，怎么不借书给我？”夏香逸扭过头去。
“好意思说，”李灵月英眉倒竖，双手插腰，“上次借你的诛神你一个字都没看！”
“你明知我不爱看这些的，咳咳，”夏香逸捂嘴咳嗽，从绣帕中挤出话来，“还故意借我，我看，你就是诚心气我的。”
“我没有！”李灵月高声道。
夏香逸咳嗽的更厉害了。
“她没有气你，”周兰珞上前扶住夏香逸，一边轻拍他背，一边轻嗅香味，“这次是我先找她借书，她才去讨了书给我的。”
“不要你装好人，大家都只和你好！”夏香逸假意推了推她，“那下次把红楼记讨来借我吧。”
“嗯嗯。”李灵月和周兰珞上下点头不已。
“哈，直接来找我借就是了。”
慵懒声打断了孩子们的嬉闹，孩子们转头看去，书生正站在花丛中轻摇折扇，一只蝴蝶停在他头顶，半展着月白翅膀，也不知道他在那偷听了多久。
“你们是跟着宋师姐来的吗？这次来玩多久？”书生看着兰珞和香逸，
“嗯，一听说灵月回山了，宋师姐就要过来，我们也正好跟来。她现在正和云绣师姐叙旧呢，”
周兰珞彬彬有礼地说道：“照往日的习惯，又免不了秉烛夜谈了，我们自是明早回去。”
“那真巧了，我正要带这位小兄弟去谷中赏景。”书生笑道，“两位同去如何？”
夏香逸和周兰珞相视一眼，顿时眉开眼笑，忙点头答应。
他俩特别喜爱这位上清一脉的师兄，因为他不仅腹中有讲不完的故事，屋里更是藏有看不尽的书籍，在整个蜀山派中都是独此一家。
众人说完便动身，在厨房拿了干粮就往谷中深处行去。
这一路清流急湍，怪石嶙峋，白鹤花鹿，翠绿幽深暂不详说，小孩们你追我赶嬉笑打闹也不必说，单说众人来到一处荒岩苍壁。
这苍壁微微倾斜可以站人，其上布有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温泉，有的蒸汽升腾，有的结了霜寒。
五人寻了两处合宜的温泉，中间隔着一凸起的石壁，于是子真，香逸和书生一边，灵月，兰珞另一边，皆宽衣入泉。
泉水水温正适，泉外空山飞鹤，白云如絮，岩壁前的一片溪水桃林，山风拂过，点点红雨随水逝。
书生双臂倒靠在泉边，体闲意懒，仰天长舒，“风乎舞兮浴乎沂！”
夏香逸也跟着摇头晃脑道：“风乎乎兮浴兮沂”
一旁的石壁上传来女孩的笑声，还有灵月的嘲讽，“夏香逸，你怎么也开始学三师兄文绉绉的了？”
“呵呵，”子真也不禁轻笑出声来，他虽心有所困，难以畅怀，但也爱静看他们说笑。
众人玩闹了一阵，渐渐安静下来，静心欣赏大自然的美丽风景。
过了一会儿，书生轻声说道：“我派传承，不收自来拜师者，皆是去寻有缘之人，但即便如此，也要机缘者自己愿意才行。”
他转头看着小孩的眼睛问道：“你愿意待在山中修行吗？”
子真一愣，茫然摇头，对于修行他没什么想法。
“我，我不知道。”
“修行能强身健体，”夏香逸拉着子真劝说，“我师父说了，修行能让身子骨健壮起来，就不会再咳嗽了，也不会被人欺负。”
他说着还悄悄指了指隔壁。
“谁欺负你了，”李灵月声音传来，“不过若修行有成，便能以气御剑，仗剑江湖，子真，你留下来咱们一起行侠闯荡，岂不好吗？”
周兰珞也跟着说道：“修行有成后还能御剑飞行，一日行千里，到时候看尽人间百种风景，也是有趣啊。”
子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们，只能默默地不作声，这些憧憬听上去都很快乐，但他内心毫无波动。
此时此刻，这些美好的事情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
“我，我不知道。”
“好吧。”书生叹了口气，众人便不再言语，就连李灵月也安静下来。
谷中悠悠，第二日清晨。
一位看上去年貌三十的女子从云绣屋内走出，她体态丰腴，头盘发簪，对着房门一拜，“请止步，多谢师姐照顾月儿，师妹这就去了。”
而不远处的湖边，四个小孩正在互相道别。
“咳咳，今日一别，不知还能否相见，子真兄！”夏香逸泪眼朦胧，咳嗽地有些厉害。
“祝君一切顺利！”周兰珞向子真施了一礼，从袖中掏出几枚铜币来，递到他手中，
“看书上说，在世间走动，谁都离不开此物，你要收好。”
子真认真点头接过，他心中很是不舍，一个劲儿地挥手作别，但话到嘴边却只能挤出“多谢，再见”四字。
“咳咳。”夏香逸咳嗽着又从怀中掏出一方紫色的手帕，也想送给子真，可话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人影从他头上掠过，捞起两个小孩便飘走了。
“也不知道是来看我，还是来看二师姐的。”李灵月瞧着远去的人影小声嘀咕。
谷中又恢复了往日平静。
来回一算，子真已在北冥休养了十几天了。
山中寂寞，一二三四五师兄妹们都常来找他玩耍，他在擦了二师姐特制的药膏后，脑后的肿包也已经渐渐消去，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赵玄瑛几日前便已匆匆出山，众人说好，由二师姐林云绣带着他去梁州城找伯伯。
这日天还未亮，他便爬起了床，拿着这几日自己新编的竹扫帚扫起地来，先是客房然后是厨房，餐厅和一些杂物间，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待他从打扫完出来，已有人在外面等他了。
云绣和壮汉各拿着一个包袱，书生仍是闲情地摇着折扇。
“这是一些药草~，山中也没什么好东西~，将就着用吧~。”壮汉甜甜道。
子真接过包袱，随后向四周环顾，似乎在寻找什么。
“灵月说她不舒服，就不过来了。”
书生说着拿来一枚青玉果子和一本书，“这个果子是她送你的，这本书是《南华经》，闲时翻翻，或可以排忧解烦。
“还有，若没找到伯伯，就再回来！”
子真使劲点头应诺，一一从众人脸上看过，按下不舍，朝身前一拜，有样学样道：“请止步，多谢哥哥姐姐们的照顾，我这就去了。”
众人莞尔。
大家挥手作别，云绣在前领路，带着他渐行渐远。
两人背着包袱，路经一处山丘，路边有几朵黄色小花轻轻摆动，清香扑鼻，子真跟在云绣身后默默走着。
他小手不断紧握，又慢慢松开，再紧握，再慢慢松开......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双手紧紧握住拳头不放，然后在云绣惊讶的目光中，疾转过身向湖边跑去。
小孩在青草地上奔跑，脚下跨过的无数小溪清流，都轻轻哼起欢快的歌谣。
花丛包围的竹屋前，一道小孩的身影悄悄溜进了花园，他解下腰间的竹壶，将其轻轻放在门前，接着转身，悄然离去。
回到云绣身边，子真嘴角多了一分笑意，两人一齐走过百溪河，攀上凝碧崖，来到了栖剑台。
悠悠苍天，滚滚白云，还与来时一样。
云海中，云绣白衣飘飘，仿佛化为了流云一般。
一根银针忽地从她袖口飞出，在空中盘旋了两圈，迎风而涨。
她一挥衣袖，子真便觉自己被拖了起来，身子飘至针上坐下，这针金属质感，细腻圆滑，只有头部是尖的，坐在上面并不硌腿。
“闭上眼睛。”温柔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他乖乖照做。
“呼！”
凌风扑面而来，想来已在云海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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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剑奇侠传，南华经，红楼记，世人百典，诛神，等等都是作者本人喜爱的作品，以后书中可能会出现这些作品中的重名人物或法宝，仅为彩蛋，其来历、生平、性格、外形以及功用等等一切都会另有一番故事和演绎，还望读者朋友们不要带入已往的观念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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