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钗黛
“给老太太请安，愿老太太福寿康宁。”
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下跪磕头贾珝当然没什么负担，按照辈分对方还是自己的奶奶。
上座的贾母一叠声的叫道：“快起来赶快起来！上前来让我看看。”
贾珝只得近了两步，贾母还在看着，凤姐儿就含着笑先声夺人道：“倒是比下去了！”
凤姐儿话音刚落，一侧的碧纱橱后就传来一阵娇声的嬉笑，隐隐约约有许多穿红着绿戴宝簪珠的人，贾珝一扫而过，料想是众金钗躲在里面。
贾母和那些妇人笑着，其余的丫鬟也是抿嘴偷笑的，她们知道凤姐儿是在说新来的这个珝二爷的长相把老太太疼爱的宝玉比下去了。
众人都在笑着，贾珝也不陪笑，贾母只当他不清楚说话的人的身份。
贾母指着凤姐儿说：“这是你琏二嫂子。”
贾珝只是见过，以嫂称之。王熙凤也回了一福。
“你们东边的老爷也舍得，才会走路的人儿就带到观里去吃苦，连一家的至亲都不认得了！”说罢贾母继续介绍道：“这是薛家太太，这是你大婶子，这是你二婶子，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
贾珝又一一见过，贾母也询问起贾敬的近况，还有贾珝这近十年来在山上道观中的经历。
贾珝一边回答，一边偷听着碧纱橱后细微悦耳的讨论声……
碧纱橱后围坐着一圈姑娘，唯一的男孩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面若中秋之月，这便是贾政之子贾宝玉了。
宝玉难得安静下来，他见贾珝人品出众，生的风流倜傥，不禁就看呆了，暗自道：“天下竟有这等人物！如今看来，我竟成了泥猪癞狗，也是，我这红尘俗物怎能与山中道观的名士相比……”
宝玉旁边坐着一名面色娇弱的少女，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似弱柳扶风，十分动人。
唯独黛玉没有附和别人的笑，听着堂内的对答，黛玉轻声说道：“贾珝？可是那个‘未若柳絮因风起’的贾珝？”
永兴十五年，九月既望，名士赵绅与友人游山中玄真观，恰逢大雪，便相问友人：“白雪飘飘何所似？”
友人思索片刻答道：“犹如天鹅舞清歌。”
赵绅笑之尚未开口，须臾间一旁醉酒道袍少年便插话道：“未若柳絮因风起！”
赵绅与友皆拍手称好。此句罢，顷刻之间，天地异象即生，飘雪更盛三分，紫气东来，文气迸发，此地之人皆大有裨益。
这个赵绅本是京内名士，经常参与文聚诗会，这种扬名的事情自然不会放过。
几天之内，神京城的读书人都知道了有个叫贾珝的少年，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便引得天地异象，文采斐然。
“就是他，东府的珝二哥。”坐在黛玉旁边的是探春。
探春生得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她笑着自嘲道：“现在珝二哥也是名士了呢。枉我们几个还自诩有点文气，喜爱作诗写词，但这些月里姐妹们做了几十首诗，都没能引得半点天地异象，说起来只是附庸风雅之举，便是把几十首诗垒起来，也不如珝二哥随口一句话呢。”
坐在探春身边的是迎春，她肌肤微丰，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的少女。她开口默默地说：
“我作诗也是凑数的，只是勉强读得懂，仅是珝二哥的这一句，我作一辈子的诗也写不出来，珝二哥的才情可见一斑，如果不是拘在山上，想来秀才的功名是有的。”
宝玉还在出神，探春和迎春越发赞赏贾珝，他心中越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直到迎春后半句说秀才的功名，他就醒了过来。
“但我听说珝大哥此次回府，是为了参加钦天监的大考，由此可见他走的是炼气士的路子，而非文人。”探春颇有些遗憾地说。
宝玉听到这话就有些怅然若失了，他原本以为遇上了一个雅人知己？没想到又是一个市侩虚浮的禄蠹俗人！
“探丫头说差了，姐妹们写诗或喻物或寄情，既无悲春伤秋又怎是附庸风雅？”
说话的少女品格端方，容貌美丽，肌肤丰泽，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妩媚风流，颜色极好。
宝钗微笑着，一屋子小姐丫鬟，只有她的容貌可以与黛玉相比，两人不相上下，各有风采。只是宝钗的身材微丰，以这个时代的审美来看稍逊黛玉。
“至于炼气一道更是博大精深，甚至略胜文道一筹，若珝二哥能过钦天监封考成为九品炼气士，府上也多了一位天师，若是能受封乾元殿，那相比一个秀才功名也不差。”
宝钗顿了顿又说：“况且文采也是他的，纵使炼气了也不影响诗词进益。”
宝玉原本就抱憾，听到宝钗这话又怒了三分：“体面清净的作诗赋词不好？非要学的沽名钓誉，入了国贼禄蠹之流，有负天地钟灵毓秀之德！”
宝钗素来是个大气的性子，也不与宝玉计较，探春、迎春也是深知宝玉不爱读书的性子，此刻又在贾母房里，更是不敢多说一句。
唯有黛玉眼神不善地看着宝玉，她从不劝宝玉读书，但是也不喜宝玉这番话，以宝玉之言，她的父亲林如海也入了国贼禄蠹之流……
宝玉留意到了黛玉的眼神，自知失言，一时又无处辩解，只能长叹一声，心中就有些埋怨贾珝了，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了。
屋内好不热闹，末座一个身量未足的小萝莉满脸疑惑地旁观着，仿佛神游世外。
“贾珝？东府的二哥哥？”
说了一会儿闲话，王熙凤就风风火火地出去处理府上的事务了，薛姨妈称乏了告退，贾母也让邢夫人和王夫人下去休息，又叫嬷嬷带宝玉等过来，让兄弟姊妹们见见。
一时钗黛三春齐聚，珠光宝气暗香浮动，荣庆堂内都明亮三分。
此时兴男女大防，贾珝也不好多看，初见时留下守礼的好印象还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面对这些蕙心兰质的少女们。
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下跪磕头贾珝当然没什么负担，按照辈分对方还是自己的奶奶。
上座的贾母一叠声的叫道：“快起来赶快起来！上前来让我看看。”
贾珝只得近了两步，贾母还在看着，凤姐儿就含着笑先声夺人道：“倒是比下去了！”
凤姐儿话音刚落，一侧的碧纱橱后就传来一阵娇声的嬉笑，隐隐约约有许多穿红着绿戴宝簪珠的人，贾珝一扫而过，料想是众金钗躲在里面。
贾母和那些妇人笑着，其余的丫鬟也是抿嘴偷笑的，她们知道凤姐儿是在说新来的这个珝二爷的长相把老太太疼爱的宝玉比下去了。
众人都在笑着，贾珝也不陪笑，贾母只当他不清楚说话的人的身份。
贾母指着凤姐儿说：“这是你琏二嫂子。”
贾珝只是见过，以嫂称之。王熙凤也回了一福。
“你们东边的老爷也舍得，才会走路的人儿就带到观里去吃苦，连一家的至亲都不认得了！”说罢贾母继续介绍道：“这是薛家太太，这是你大婶子，这是你二婶子，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
贾珝又一一见过，贾母也询问起贾敬的近况，还有贾珝这近十年来在山上道观中的经历。
贾珝一边回答，一边偷听着碧纱橱后细微悦耳的讨论声……
碧纱橱后围坐着一圈姑娘，唯一的男孩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面若中秋之月，这便是贾政之子贾宝玉了。
宝玉难得安静下来，他见贾珝人品出众，生的风流倜傥，不禁就看呆了，暗自道：“天下竟有这等人物！如今看来，我竟成了泥猪癞狗，也是，我这红尘俗物怎能与山中道观的名士相比……”
宝玉旁边坐着一名面色娇弱的少女，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露目，似弱柳扶风，十分动人。
唯独黛玉没有附和别人的笑，听着堂内的对答，黛玉轻声说道：“贾珝？可是那个‘未若柳絮因风起’的贾珝？”
永兴十五年，九月既望，名士赵绅与友人游山中玄真观，恰逢大雪，便相问友人：“白雪飘飘何所似？”
友人思索片刻答道：“犹如天鹅舞清歌。”
赵绅笑之尚未开口，须臾间一旁醉酒道袍少年便插话道：“未若柳絮因风起！”
赵绅与友皆拍手称好。此句罢，顷刻之间，天地异象即生，飘雪更盛三分，紫气东来，文气迸发，此地之人皆大有裨益。
这个赵绅本是京内名士，经常参与文聚诗会，这种扬名的事情自然不会放过。
几天之内，神京城的读书人都知道了有个叫贾珝的少年，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便引得天地异象，文采斐然。
“就是他，东府的珝二哥。”坐在黛玉旁边的是探春。
探春生得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她笑着自嘲道：“现在珝二哥也是名士了呢。枉我们几个还自诩有点文气，喜爱作诗写词，但这些月里姐妹们做了几十首诗，都没能引得半点天地异象，说起来只是附庸风雅之举，便是把几十首诗垒起来，也不如珝二哥随口一句话呢。”
坐在探春身边的是迎春，她肌肤微丰，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的少女。她开口默默地说：
“我作诗也是凑数的，只是勉强读得懂，仅是珝二哥的这一句，我作一辈子的诗也写不出来，珝二哥的才情可见一斑，如果不是拘在山上，想来秀才的功名是有的。”
宝玉还在出神，探春和迎春越发赞赏贾珝，他心中越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直到迎春后半句说秀才的功名，他就醒了过来。
“但我听说珝大哥此次回府，是为了参加钦天监的大考，由此可见他走的是炼气士的路子，而非文人。”探春颇有些遗憾地说。
宝玉听到这话就有些怅然若失了，他原本以为遇上了一个雅人知己？没想到又是一个市侩虚浮的禄蠹俗人！
“探丫头说差了，姐妹们写诗或喻物或寄情，既无悲春伤秋又怎是附庸风雅？”
说话的少女品格端方，容貌美丽，肌肤丰泽，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妩媚风流，颜色极好。
宝钗微笑着，一屋子小姐丫鬟，只有她的容貌可以与黛玉相比，两人不相上下，各有风采。只是宝钗的身材微丰，以这个时代的审美来看稍逊黛玉。
“至于炼气一道更是博大精深，甚至略胜文道一筹，若珝二哥能过钦天监封考成为九品炼气士，府上也多了一位天师，若是能受封乾元殿，那相比一个秀才功名也不差。”
宝钗顿了顿又说：“况且文采也是他的，纵使炼气了也不影响诗词进益。”
宝玉原本就抱憾，听到宝钗这话又怒了三分：“体面清净的作诗赋词不好？非要学的沽名钓誉，入了国贼禄蠹之流，有负天地钟灵毓秀之德！”
宝钗素来是个大气的性子，也不与宝玉计较，探春、迎春也是深知宝玉不爱读书的性子，此刻又在贾母房里，更是不敢多说一句。
唯有黛玉眼神不善地看着宝玉，她从不劝宝玉读书，但是也不喜宝玉这番话，以宝玉之言，她的父亲林如海也入了国贼禄蠹之流……
宝玉留意到了黛玉的眼神，自知失言，一时又无处辩解，只能长叹一声，心中就有些埋怨贾珝了，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了。
屋内好不热闹，末座一个身量未足的小萝莉满脸疑惑地旁观着，仿佛神游世外。
“贾珝？东府的二哥哥？”
说了一会儿闲话，王熙凤就风风火火地出去处理府上的事务了，薛姨妈称乏了告退，贾母也让邢夫人和王夫人下去休息，又叫嬷嬷带宝玉等过来，让兄弟姊妹们见见。
一时钗黛三春齐聚，珠光宝气暗香浮动，荣庆堂内都明亮三分。
此时兴男女大防，贾珝也不好多看，初见时留下守礼的好印象还是很有必要的，尤其是面对这些蕙心兰质的少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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