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一节课
艾达起得很早。昨天晚上她和伊西丝试着往远处走过，走了很久之后，她们发现自己在原地打转，便约定明天早前来看通往学宫的砖墙何时出现。
因为和伊丝达耗费了太多时间，艾达错过了欢迎新学徒的晚宴。
昨天一整天艾达都很兴奋，法术能够实现太多她闻所未闻的事了，回到宿舍后艾达又开始抱着自己的课本猛看，看累了也舍不得撒手，就这样抱着书本上床睡熟了。
她重又换上紫色的长袍，在长长的铜镜前扎好一头乱发，便推开木门出门了。清晨的住所雾气朦胧，看不见太遥远的景致，艾达慢悠悠地顺着长廊走进长殿，才是早上四时，其它孩子仍在睡觉。艾达轻悄悄走出宿舍，在约定的地点找到了伊丝达。
本该是砖墙所在的地方仍然空无一物，但是早晨的雾气已经开始消散了。艾达和伊丝达坐在住所边缘的旷野上，艾达好奇地询问她：“你好像知道很多关于魔法的事。”，伊丝达称呼法术为魔法。
伊丝达板起脸：“你其实是白痴吧？”，她带着小女孩那种胖乎乎的稚嫩可爱，发怒时也不怎么凶，艾达当她是小妹妹，只管瞪大眼睛等她回答，也不生气。
伊丝达道：“你以为这里的学徒都是哪儿来的？上万个普通人不一定能出一个魔法师，而哪怕是最差的魔法师，一百个后代也该有一两个魔法师后裔了。从普通人中寻找魔法学徒就和大海捞针一样，我劝你把之后遇见的所有人都当魔法师的后裔，所以，是的，作为拉尔萨王朝最伟大的魔法师的后代，我知道许多关于魔法的事。是你比较罕见。”
艾达配合地赞叹：“你的家人听上去好厉害！”
伊丝达骄傲地仰起脸来：“那当然！我的妈妈在是王国最伟大的魔法师！只是......”她把小小的脑袋垂下来。
艾达想起北海行省的右平章形容他父亲的词汇：“她陨落啦？”
伊丝达抬起脑袋瞪她：“帝国的人都想像你这样粗暴无礼吗？她没有陨落，她只是失踪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艾达“哦”了一声，说：“我没有妈妈，缪纱姨妈说她在生我弟弟的时候难产死了。”，缪纱说爸爸很伤心，于是把她托付给了缪纱。艾达一个字也不信，缪纱撒谎的时候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伊丝撒达拉拉她的胳膊：“快看！”
晨雾之中，一睹红墙隐隐浮现。
伊丝达兴奋地站起来，说了些在艾达听来高深莫测的话：“果然没有任何符文！甚至找不到线索或者标志，不像是被隐藏起来了，在砖块里头吗？也不对......”
伊丝达昨晚大致地给艾达讲过，说连接学宫和住所的是一个超厉害的空间魔法，它不需要使用者提供任何魔力，却能够源源不断地传送使用者，也看不出需要施术者本人作为凭仗。
艾达对于这些东西厉害在哪儿还是懵懵懂懂，她又问了，伊丝达白她一眼，还是讲了：“魔法的实施需要魔力作为动力，魔法途径作为介质，魔法装置必须遵守魔法的原则，也就是说，魔法装置也需要魔力的注入才能实现功能，也需要用符文给出有关途径的线索，可是你看这块传送墙有这些东西吗？你昨天是做鲸鱼船来的，对吗？”
“对。”
“你们在鲸鱼背上所以什么也看不见，但鱼腹上和鱼嘴内其实遍布魔法阵型，也有见习魔法师坐在鲸鱼头部操控航天船。这就是很常见的大型魔法装置。但这个传送墙似乎有别的运作方式。”
对艾达而言，鲸鱼船的运作方式也是超凡脱俗的，所以很兴奋地说：“你说洛知秋能操纵鲸鱼船吗？她是学宫的师姐，她选出了我。”
伊丝达嗤笑道：“我知道她，但是她应该做不到。洛知秋只不过是一个未来的见习魔法师，她还不是正式的见习魔法师。”
“可是她很厉害！”艾达也想变得像她一样厉害。
伊丝达狐疑地看向她：“你不会就见过她一个准见习魔法师吧？”
被说中了，艾达闭上了嘴。
伊丝达摇摇小小的脑袋，老成地叹一口气：“没事，上课以后你一定能看见许许多多的见习魔法师。”
天色渐渐清晰起来，艾达和伊丝达早已穿过了隧道踏入了青垣殿。她们是最早到达教室的两个孩子，为了不和彼此说话而分别坐在了教室的斜对角。随着清晨的光线驱散晨雾，在学堂中的坐下的孩子越来越多。
艾达坐在学堂第一排的右侧，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在她身旁落座了：“你是新来的学徒？”
艾达点点头，好奇地看向她：“我叫艾达。你们也和我们一起上课吗？”
少女笑了笑，浅淡的眉毛下一双细细的眼睛弯了弯：“我叫舒禾，黎章和我提起过你。我是来旁听的。”
她的说法有些特别，但艾达满心只注意到一点：“你们也和我们一起上课吗？”，艾达知道缪莎会把学习一年、两年和三年的孩子们分开来授课，但是学宫里似乎不是这样，她才刚入学，却和先入学五年的师姐坐在一起。
舒禾倒是耐心，她温和地向艾达描述课程运作的方式：“术士学徒的授课方式不同于其它课程。老师们都是久负盛名的术士甚至法师大人，无法抽出太多的时间用于重复授课，便几位大人分别函授一门科目，讲的也都是最紧要的地方，会有人想要反复听讲。除了最新进入学宫的你们这届学生，其余学生可以按照自己的情况决定是否参与课程。要上课了，我的老师会向你们作更详细的说明。”她向艾达比出“嘘”的手势，数秒之后，晨钟的声音开始响彻。
新入学的有三百多人，学生总数更是多达六百余人，只有青垣殿能容纳这样多的学徒，艾达满心对那些更小的学堂的功效感到好奇。这时，只见一个身穿常服的中年男性走了进来，四下响起低低的抽气声。
面容清瘦的男人站上讲台，声音冷漠：“进入学宫，你们就踏上了和凡俗殊异的道路，但进入学宫也仅仅是道路的开始。在座诸位之中，每五年只有数人到数十人能够成为正式的术士，只有这些人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艾达这才发现问题，舒禾称呼这个中年人为我的老师，她应该是知道这个傲慢的男人的真名的少数人之一，也就是说，舒禾也是正式的术士。
中年男人紧接着切入了正题：“所谓法术就是捷径，法术让起始直达终结，术士得以省略过程。”
“但是，就算是术士，无法踏上起点，法术也就无法帮助你抵达终结。”
“一个无知的人，哪怕有惊人的天赋，因为起始太过局限，他也不可能达到真理般的终结。”
“除了法术相关的课程，学宫还会为你们提供算数、天文、地理等种种内容，凡俗的课程能够帮助你们理解起始，对于起始的认知越是深入和广泛，你们可能使用和构筑的魔术回路也就越多，你们所能抵达的终结也会因此越发深邃迷人。”
......
下课以后，坐在艾达附近的学徒们急匆匆围住舒禾，舒禾却跟着她的老师快速走掉了。艾达还沉浸在那个脾气不好的男人所描述的宏伟世界中震撼不已，原来法术就是从起始直达终点，原来法术的研习就是从起始直达终结的“道”的研习，而“道”甚至可以自己构建！用语言、图形、工具、各种个样的载体和不同的方式都能够实现法术，这是多么精妙诱人的世界啊！
伊丝达却走过来讥笑她：“你走了好运，却没有抓住机会。”
艾达疑惑地看向她，伊丝达果然继续说了下去：“你以为大多数学徒是怎么成为术士的？抱术士甚至法师的大腿，借用他们的‘道’和法力晶石通过大考。”
伊丝达说的这些听上去好无聊，艾达很快把注意力转向了自己更在意的方向：“你想学习哪一方面的通识呢？天文和算数听上去都好有趣，但据说这两门课都很难，你说我该先选哪一个？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伊丝达仰起头瞪她：“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她老成地叹一口气，“除非你想要构建自己的‘道’，否则我不建议你在这两门功课上话费太多的时间，它们又难又费时间。“
艾达理直气壮地点点头：“我就是要构筑自己的‘道’啊！”，在艾达心里，要成为魔法师却必须借助他人的“道”，这简直毫无趣味可言，法术或魔法最有趣的一部分都被剥夺了。她又很可惜地问伊丝达：“你不打算研习这两门课吗？”
“算数，我会学习算数。”伊丝达说得倒很坦然。
“那你还不让我学算数！”
伊丝达表情复杂地又瞪她一眼：“我和你不一样，我没得选的。”
回到住所之后，普莱赛特带着别的孩子来找艾达，她提醒她远离伊丝达。
“你不知道她是谁吗？”
艾达茫然地看向普莱赛特，伊丝达是伊丝达，这就是艾达全部的认知。
“她是拉尔萨王国送来帝国的质女，和她走得太近，你当心触犯叛国的重罪。”
因为和伊丝达耗费了太多时间，艾达错过了欢迎新学徒的晚宴。
昨天一整天艾达都很兴奋，法术能够实现太多她闻所未闻的事了，回到宿舍后艾达又开始抱着自己的课本猛看，看累了也舍不得撒手，就这样抱着书本上床睡熟了。
她重又换上紫色的长袍，在长长的铜镜前扎好一头乱发，便推开木门出门了。清晨的住所雾气朦胧，看不见太遥远的景致，艾达慢悠悠地顺着长廊走进长殿，才是早上四时，其它孩子仍在睡觉。艾达轻悄悄走出宿舍，在约定的地点找到了伊丝达。
本该是砖墙所在的地方仍然空无一物，但是早晨的雾气已经开始消散了。艾达和伊丝达坐在住所边缘的旷野上，艾达好奇地询问她：“你好像知道很多关于魔法的事。”，伊丝达称呼法术为魔法。
伊丝达板起脸：“你其实是白痴吧？”，她带着小女孩那种胖乎乎的稚嫩可爱，发怒时也不怎么凶，艾达当她是小妹妹，只管瞪大眼睛等她回答，也不生气。
伊丝达道：“你以为这里的学徒都是哪儿来的？上万个普通人不一定能出一个魔法师，而哪怕是最差的魔法师，一百个后代也该有一两个魔法师后裔了。从普通人中寻找魔法学徒就和大海捞针一样，我劝你把之后遇见的所有人都当魔法师的后裔，所以，是的，作为拉尔萨王朝最伟大的魔法师的后代，我知道许多关于魔法的事。是你比较罕见。”
艾达配合地赞叹：“你的家人听上去好厉害！”
伊丝达骄傲地仰起脸来：“那当然！我的妈妈在是王国最伟大的魔法师！只是......”她把小小的脑袋垂下来。
艾达想起北海行省的右平章形容他父亲的词汇：“她陨落啦？”
伊丝达抬起脑袋瞪她：“帝国的人都想像你这样粗暴无礼吗？她没有陨落，她只是失踪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艾达“哦”了一声，说：“我没有妈妈，缪纱姨妈说她在生我弟弟的时候难产死了。”，缪纱说爸爸很伤心，于是把她托付给了缪纱。艾达一个字也不信，缪纱撒谎的时候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伊丝撒达拉拉她的胳膊：“快看！”
晨雾之中，一睹红墙隐隐浮现。
伊丝达兴奋地站起来，说了些在艾达听来高深莫测的话：“果然没有任何符文！甚至找不到线索或者标志，不像是被隐藏起来了，在砖块里头吗？也不对......”
伊丝达昨晚大致地给艾达讲过，说连接学宫和住所的是一个超厉害的空间魔法，它不需要使用者提供任何魔力，却能够源源不断地传送使用者，也看不出需要施术者本人作为凭仗。
艾达对于这些东西厉害在哪儿还是懵懵懂懂，她又问了，伊丝达白她一眼，还是讲了：“魔法的实施需要魔力作为动力，魔法途径作为介质，魔法装置必须遵守魔法的原则，也就是说，魔法装置也需要魔力的注入才能实现功能，也需要用符文给出有关途径的线索，可是你看这块传送墙有这些东西吗？你昨天是做鲸鱼船来的，对吗？”
“对。”
“你们在鲸鱼背上所以什么也看不见，但鱼腹上和鱼嘴内其实遍布魔法阵型，也有见习魔法师坐在鲸鱼头部操控航天船。这就是很常见的大型魔法装置。但这个传送墙似乎有别的运作方式。”
对艾达而言，鲸鱼船的运作方式也是超凡脱俗的，所以很兴奋地说：“你说洛知秋能操纵鲸鱼船吗？她是学宫的师姐，她选出了我。”
伊丝达嗤笑道：“我知道她，但是她应该做不到。洛知秋只不过是一个未来的见习魔法师，她还不是正式的见习魔法师。”
“可是她很厉害！”艾达也想变得像她一样厉害。
伊丝达狐疑地看向她：“你不会就见过她一个准见习魔法师吧？”
被说中了，艾达闭上了嘴。
伊丝达摇摇小小的脑袋，老成地叹一口气：“没事，上课以后你一定能看见许许多多的见习魔法师。”
天色渐渐清晰起来，艾达和伊丝达早已穿过了隧道踏入了青垣殿。她们是最早到达教室的两个孩子，为了不和彼此说话而分别坐在了教室的斜对角。随着清晨的光线驱散晨雾，在学堂中的坐下的孩子越来越多。
艾达坐在学堂第一排的右侧，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在她身旁落座了：“你是新来的学徒？”
艾达点点头，好奇地看向她：“我叫艾达。你们也和我们一起上课吗？”
少女笑了笑，浅淡的眉毛下一双细细的眼睛弯了弯：“我叫舒禾，黎章和我提起过你。我是来旁听的。”
她的说法有些特别，但艾达满心只注意到一点：“你们也和我们一起上课吗？”，艾达知道缪莎会把学习一年、两年和三年的孩子们分开来授课，但是学宫里似乎不是这样，她才刚入学，却和先入学五年的师姐坐在一起。
舒禾倒是耐心，她温和地向艾达描述课程运作的方式：“术士学徒的授课方式不同于其它课程。老师们都是久负盛名的术士甚至法师大人，无法抽出太多的时间用于重复授课，便几位大人分别函授一门科目，讲的也都是最紧要的地方，会有人想要反复听讲。除了最新进入学宫的你们这届学生，其余学生可以按照自己的情况决定是否参与课程。要上课了，我的老师会向你们作更详细的说明。”她向艾达比出“嘘”的手势，数秒之后，晨钟的声音开始响彻。
新入学的有三百多人，学生总数更是多达六百余人，只有青垣殿能容纳这样多的学徒，艾达满心对那些更小的学堂的功效感到好奇。这时，只见一个身穿常服的中年男性走了进来，四下响起低低的抽气声。
面容清瘦的男人站上讲台，声音冷漠：“进入学宫，你们就踏上了和凡俗殊异的道路，但进入学宫也仅仅是道路的开始。在座诸位之中，每五年只有数人到数十人能够成为正式的术士，只有这些人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艾达这才发现问题，舒禾称呼这个中年人为我的老师，她应该是知道这个傲慢的男人的真名的少数人之一，也就是说，舒禾也是正式的术士。
中年男人紧接着切入了正题：“所谓法术就是捷径，法术让起始直达终结，术士得以省略过程。”
“但是，就算是术士，无法踏上起点，法术也就无法帮助你抵达终结。”
“一个无知的人，哪怕有惊人的天赋，因为起始太过局限，他也不可能达到真理般的终结。”
“除了法术相关的课程，学宫还会为你们提供算数、天文、地理等种种内容，凡俗的课程能够帮助你们理解起始，对于起始的认知越是深入和广泛，你们可能使用和构筑的魔术回路也就越多，你们所能抵达的终结也会因此越发深邃迷人。”
......
下课以后，坐在艾达附近的学徒们急匆匆围住舒禾，舒禾却跟着她的老师快速走掉了。艾达还沉浸在那个脾气不好的男人所描述的宏伟世界中震撼不已，原来法术就是从起始直达终点，原来法术的研习就是从起始直达终结的“道”的研习，而“道”甚至可以自己构建！用语言、图形、工具、各种个样的载体和不同的方式都能够实现法术，这是多么精妙诱人的世界啊！
伊丝达却走过来讥笑她：“你走了好运，却没有抓住机会。”
艾达疑惑地看向她，伊丝达果然继续说了下去：“你以为大多数学徒是怎么成为术士的？抱术士甚至法师的大腿，借用他们的‘道’和法力晶石通过大考。”
伊丝达说的这些听上去好无聊，艾达很快把注意力转向了自己更在意的方向：“你想学习哪一方面的通识呢？天文和算数听上去都好有趣，但据说这两门课都很难，你说我该先选哪一个？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伊丝达仰起头瞪她：“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她老成地叹一口气，“除非你想要构建自己的‘道’，否则我不建议你在这两门功课上话费太多的时间，它们又难又费时间。“
艾达理直气壮地点点头：“我就是要构筑自己的‘道’啊！”，在艾达心里，要成为魔法师却必须借助他人的“道”，这简直毫无趣味可言，法术或魔法最有趣的一部分都被剥夺了。她又很可惜地问伊丝达：“你不打算研习这两门课吗？”
“算数，我会学习算数。”伊丝达说得倒很坦然。
“那你还不让我学算数！”
伊丝达表情复杂地又瞪她一眼：“我和你不一样，我没得选的。”
回到住所之后，普莱赛特带着别的孩子来找艾达，她提醒她远离伊丝达。
“你不知道她是谁吗？”
艾达茫然地看向普莱赛特，伊丝达是伊丝达，这就是艾达全部的认知。
“她是拉尔萨王国送来帝国的质女，和她走得太近，你当心触犯叛国的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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