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灵台构型
一夜过去，艾达能清晰地感觉到灵台之上微妙的变化，灵力没有什么显著的增长，但它越来越能听从自己的调遣。以前，她断断想不到可以将一股灵力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然后让每一股灵力去做不同的工作，但是昨天清扫演武场却要求她分出灵力协同操纵不同的元素，解开残留在演武场的法术痕迹，再用灵力感知结界的构型，操纵结界的开关和形式。当她逐步掌握灵力的精细化使用方法之后，就连看书的速度都快了起来，她甚至可以在灵台上预演针对不同法术该如何分配和调用灵力。
艾达到底不笨，她能猜到所谓的“恒殊上人的任务”不过是黎章拐着弯儿指给她的修炼途径罢了。黎章大概还有事瞒着自己，艾达也并不很担心，一是知道自己这位指引师姐嘴硬心软，二是注意力实在有限，战胜沈如琢是如今的头等大事，艾达分不出心思胡思乱想。
待到寝宫外脚步声与人声并起，艾达才匆匆洗漱两下，抱着今天的课本去上课了。她明明一宿没睡，却并不感觉多么困倦，艾达自觉可能是灵力恢复的速度增快了。
艾达通过红砖墙时，又想起伊丝达来，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和她和好。艾达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任何事，但伊丝达小她三分一的岁数，本该让着她。想到伊丝达她又想到选课的事，伊丝达说过算数很难，艾达不确定自己在目前这种忙碌的情况下，是不是仍然有必要报名最耗费时间的功课。毕竟，她现在最想的是拿到凤凰蛋。
踏进青垣殿时已经快要开始上课了，艾达在学堂的最末找了个位置坐下了，今天她们会学习用灵力施行法术的原理，课本和实际的演练艾达都已经看过试过了，但对于某些细节她仍然一知半解，便寄希望于课堂，听得很认真。
术者，鬼神道也，法者，术之理也。
清癯的老者在讲台上朗朗陈言，说术者以灵力与万物沟通，灵力既得证，森罗万象都可为术者所用。学宫会教会她们运用最为基础的四大元素，然而法术的奥秘远不止于此，时间把泥沙聚集成石头，岩层下埋藏着金玉宝石，水可以结冰也可以化成气，火焰可以摧毁一切也能够铸陶铸铁，风推动万物的演化…..术者的道路是无穷的，学徒们会在学宫中找到自己的道路。越是了解起始的人，就越有可能创造出还没有人走过的道路，抵达还没有人去过的终结。
对于初级学徒，没有比重构灵台，也就是建立自己的灵台构型更为重要的事了，当灵台的构型确定下来，道法便有了方向，术者的道便有了基石和指引。老者的声音平缓中正，她劝说大家不必着急，因为灵台构型是会伴随术者一生的大业，无可逆转，没有回路，哪怕要用五年的时间去完成它，都未必是不值的。
老者临走时，艾达决心学习算术。
青垣殿的内庭摆着八尊四方大鼎，鼎上升起熊熊火焰，鼎身上分别写着：天文、地理、农政、历史、医术、武术、算数、几何。据说当一门课程报满以后，鼎上的火焰便会熄灭。眼下，八口大鼎都还烧着，艾达把写着自己名字的纸条投入“算数”四方鼎中，火焰把纸条烧成灰，这就算是报名成功了。
她报完名，瞥见伊丝达正从灵星门进入内庭，她不知道去了哪儿，没上第一节课，神色恹恹的。艾达贼兮兮凑了过去，小声问她：“报名了吗？”
伊丝达捂着嘴打个哈欠：“昨天就报了。听说你新进了新月学派？”
艾达一脸警惕地望回去，她直觉地知道伊丝达的下一句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她们挺好的，她们的议长周尧答应我教我《周易》。”
伊丝达点头：“新月学派配你正好。”
这个评价比艾达想象的温和太多，她没被攻击到：“你第一节课怎么没来？”
伊丝达仰头瞪她，她摇摇头，抬手挽住艾达的胳膊，拉着她登上了青垣殿的台阶：“先上课，下课和你说。”
伊丝达性子骄傲，但不向艾达说自己的境遇倒不是这个原因，她不能说。下课后，她把话题绕到灵台构型上，艾达果然对此非常感兴趣。
灵台构型是学徒们在大试之外所面临的最重要的任务，虽然有少数学徒会在刚入学宫后就完成灵台构型，还有极少数学徒在第三年之后才完成灵台构型，大多数人会在第一年内完成这个任务。尾箕学宫以驭兽见长，而奇珍异兽天生就有完整的灵台结构，因此，大多数平民学徒会参详自己的异兽建立自己的灵台构型。世家子弟则大多使用家族给的灵台构型。
艾达本以为伊丝达会参考她母亲留下的灵台构型，伊丝达却说她不能。
不是不想，是不能。
她会使用尾箕学宫课本上的灵台构型，她没的选。
那是最粗浅的灵台构型，还没有学徒以那样的灵台构型通过大试的例子。
这是艾达的一次认识到“质女”这个身份的糟糕之处。她觉得这不公平，伊丝达却早早接受了自己的必然面临的命运：“不用母上的构型对我而言不是坏事，她擅长风元素，我却天生更亲近火。”
午后，艾达进得玄宫，在侧殿明堂的梨花桌上找到了一张指笺，今天黎章给她布置的任务是喂养恒殊上人的奇珍异兽，那是一只小小的应龙，被喂养在玄宫的空中花园中。艾达问了侍从，才知道空中花园的入口。后花园占地不大，周长不过半里，东侧用乱石堆出瀑布，两人高的小小水瀑之下是一片奇石作底的碧水池。这里却不仅水元素充沛，更有多种交融并杂而满盈的法力自碧水流泻间隐隐渗出。
艾达照着侍从的说法，在岸边找到了那颗最大最红的鸡血石，她用水元素往瀑布的反方向推动石头，瀑布的水帘便自中心向左右分开了，内里别有洞天。
那是后花园之上的，悬在半空中的花园，玄宫的主人将奇珍异兽养在这里。
这里不止有艾达的任务，还有似乎永远也不会动弹的，壳如银甲的玄龟；青玉羽毛珊瑚斑的鹳鸟；豹身鹿角的，艾达见也没见过的黑色动物……
更有一种尾巴上染着金红火焰的美丽鸟儿，它从远处飞回来，晴空好似被点燃了一般留下它飞行的轨迹，它的身体上掉下金粉般华美的羽毛，待到飞近了，又引吭发出震撼人心的鸣声，一时空中花园中各类异兽都抬起头来相和，就连玄龟也从银壳中冒出一点脑袋。
艾达看得痴了，那就是凤凰吗？
酉时还要找周尧请教，此刻却容不得她多想。
艾达是佩着明堂桌上放着的灵囊进入空中花园的，乃是因为大多鸟兽只对只对主人温顺，灵囊中有恒殊上人和洛知秋上人的灵力残留，她戴着灵囊，便不会受到奇珍异兽的攻击。
应龙是一种长着翅膀的龙，艾达绕着花园走了一圈，都没能看见它。她本想放出灵力探索，但她的灵力对于此地的鸟兽们来说是很陌生的，艾达才探出一点灵力就遭到了一只獠牙青兔的攻击，只得作罢。她改用灵力覆盖眼睛，四下远眺，只看见一条毛虫大小的动物飞在目力的尽头，该是应龙。艾达不敢在这里放出灵力，自然也飞不过去，她很快放弃“把应龙捉回来喂食”的想法，转念想找到应龙的栖息处，把食物放在那里就走。
然而，花园中十多种珍奇野兽，都待在不同的地方，却不是所有的异兽都画出了明确的边界，要找到应龙栖息地谈何容易。灵视行不通，艾达想到用灵力增强嗅觉，然而后者她还没有学过。不过，灵嗅想来不难。这么想着，她匆匆从花园中退出来，回到侧殿中翻开书本，翻到“增强五感”这一章，忘寝废食地看了下去。
掐着点完成了任务，酉时，艾达准时出现在尾箕深林的那个谷底之中，周尧徐徐从入口的天然阶梯走下来，她一句废话都没有，抬手捏紧拇指和食指：“六五：黄裳，元吉。”
艾达恶补了一整宿，知道这是改变气运的口诀，法术覆盖的范围之下，敌为凶，己方逢凶化吉。周易中有很多对付这则法术的方法，比如“彖传：应地无疆”可以将法术的覆盖范围改为无穷之辽远，气运被高度稀释之后，也就不足为惧了。再来，以“泰：小往大来，吉亨。”反击亦可，此术要求己方先遭厄运，但却能令更大的凶相降临在敌方身上。
化解此术方法众多，艾达的麻烦是，她还没有完成任何灵台构型，她的灵台尚不能储存外界法力转换而来的灵力，因而只能运用自己的灵力战斗，她的灵力，不足以驱动以《周易》为原型的这一套法术。
进入学宫以后，艾达自知对法术和知识都了解得太少太少，她没有办法确定自己一个月内就能重构出让她此生无悔的灵台，但如果没有灵台构型，她就必须用自己目前的灵力总量赢。和自己不同，沈如琢是世家子弟，他也许早就确定好了他想要的灵台构型，他也许已经构筑好了他理想的灵台，所以能对易学法术运用自如，正如现在的周尧一般。
打败周尧，也许就能打败沈如琢！这就是艾达目前的设想。她汇集起风送她上浮，周尧仰头送她上浮，嘴唇开合，又是一招：“彖传：万物资生”，之间谷底凭空冒出繁枝嫩叶，它们在一个吐息间便长到一人高，藤蔓眼看就要缠上艾达的双脚！
艾达在空中疾走，她抬起左手引来一股小小的水流，在空中画出化水为冰的符文，一把锐利的冰剑赫然出现在手上！
周尧站在原地，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她们双方都猜到了对方的下着。艾达在奔到周尧身边前被藤蔓锁住，但她右手凭空画出阵符，已然使出了预定的招式。只见谷底上空平白飘来乌云，斗大的水珠从空中落下，然后汇聚成瀑布，却是向着谷底的入口来的，暴雨浇松本就松软的泥地，水与泥沙、石块沿着斜坡滚滚而下，直扑周尧！
艾达反而因为被枝干举起而站在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周尧面无表情，更多鲜嫩的枝叶在小型泥石流冲刷前破出谷底，它们在水上紧密地聚成高台，把周尧从原地托起，泥沙冲刷而下时，她全身上下不染一处尘埃，甚至有莲花开上青枝。
在艾达得以砍断最后一条藤蔓前，周尧抬手，五指合拢：“用六永贞，以大终也。”
她的话音落下时，艾达只差砍断半截藤蔓就能离开束缚，只差一点，真是太不幸了。
缠住艾达的藤蔓突然以五倍于前的速度疯狂增长，一圈圈缠上艾达举着冰剑的左手，她一点点动弹不得，艾达勉力在手指都被缚住前用风卷起水蒸气高速旋转，潮湿的热气团上行，冷气团下降，乌云的形态改变了，一个放电的小型气柱出现在周尧头顶！
这是昨天在演武场打扫时学到的法术，它能够引起名为龙挂的飓风和雷暴，只不过她灵力微薄，支撑不起这个法术原本的规模，便只得一人高的旋转气柱和小小一两条闪电。
周尧皱起眉头，终于是招来长风，稳稳地落在林地上，离开了气柱即将进入的范围。
艾达又一次耗尽了灵力，她瘫软在藤蔓丛中，却嘿嘿笑了：“你动了。”，昨天，她被一招“龙战于野”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今天也没能赢，却有机会让周尧使出了三种招式，还让周尧离开了她站立的位置。
艾达觉得自己不贪心，每天多撑一些时间便是，她没想过朝夕之间就能战胜一个水平绝对不弱的高级学徒。
周尧却不像是有好心情的样子，她到底比艾达在学宫多待了五年，艾达打什么如意算盘她可再清楚不过，周尧一边放下她一边冷声喝斥她：“偶变投隙，私智小惠。”
“放弃幻想，你要么在十日内重构好灵台，要么去跟沈如琢认输。”
“明天还在这里，乾卦和屯卦。”
艾达到底不笨，她能猜到所谓的“恒殊上人的任务”不过是黎章拐着弯儿指给她的修炼途径罢了。黎章大概还有事瞒着自己，艾达也并不很担心，一是知道自己这位指引师姐嘴硬心软，二是注意力实在有限，战胜沈如琢是如今的头等大事，艾达分不出心思胡思乱想。
待到寝宫外脚步声与人声并起，艾达才匆匆洗漱两下，抱着今天的课本去上课了。她明明一宿没睡，却并不感觉多么困倦，艾达自觉可能是灵力恢复的速度增快了。
艾达通过红砖墙时，又想起伊丝达来，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和她和好。艾达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任何事，但伊丝达小她三分一的岁数，本该让着她。想到伊丝达她又想到选课的事，伊丝达说过算数很难，艾达不确定自己在目前这种忙碌的情况下，是不是仍然有必要报名最耗费时间的功课。毕竟，她现在最想的是拿到凤凰蛋。
踏进青垣殿时已经快要开始上课了，艾达在学堂的最末找了个位置坐下了，今天她们会学习用灵力施行法术的原理，课本和实际的演练艾达都已经看过试过了，但对于某些细节她仍然一知半解，便寄希望于课堂，听得很认真。
术者，鬼神道也，法者，术之理也。
清癯的老者在讲台上朗朗陈言，说术者以灵力与万物沟通，灵力既得证，森罗万象都可为术者所用。学宫会教会她们运用最为基础的四大元素，然而法术的奥秘远不止于此，时间把泥沙聚集成石头，岩层下埋藏着金玉宝石，水可以结冰也可以化成气，火焰可以摧毁一切也能够铸陶铸铁，风推动万物的演化…..术者的道路是无穷的，学徒们会在学宫中找到自己的道路。越是了解起始的人，就越有可能创造出还没有人走过的道路，抵达还没有人去过的终结。
对于初级学徒，没有比重构灵台，也就是建立自己的灵台构型更为重要的事了，当灵台的构型确定下来，道法便有了方向，术者的道便有了基石和指引。老者的声音平缓中正，她劝说大家不必着急，因为灵台构型是会伴随术者一生的大业，无可逆转，没有回路，哪怕要用五年的时间去完成它，都未必是不值的。
老者临走时，艾达决心学习算术。
青垣殿的内庭摆着八尊四方大鼎，鼎上升起熊熊火焰，鼎身上分别写着：天文、地理、农政、历史、医术、武术、算数、几何。据说当一门课程报满以后，鼎上的火焰便会熄灭。眼下，八口大鼎都还烧着，艾达把写着自己名字的纸条投入“算数”四方鼎中，火焰把纸条烧成灰，这就算是报名成功了。
她报完名，瞥见伊丝达正从灵星门进入内庭，她不知道去了哪儿，没上第一节课，神色恹恹的。艾达贼兮兮凑了过去，小声问她：“报名了吗？”
伊丝达捂着嘴打个哈欠：“昨天就报了。听说你新进了新月学派？”
艾达一脸警惕地望回去，她直觉地知道伊丝达的下一句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她们挺好的，她们的议长周尧答应我教我《周易》。”
伊丝达点头：“新月学派配你正好。”
这个评价比艾达想象的温和太多，她没被攻击到：“你第一节课怎么没来？”
伊丝达仰头瞪她，她摇摇头，抬手挽住艾达的胳膊，拉着她登上了青垣殿的台阶：“先上课，下课和你说。”
伊丝达性子骄傲，但不向艾达说自己的境遇倒不是这个原因，她不能说。下课后，她把话题绕到灵台构型上，艾达果然对此非常感兴趣。
灵台构型是学徒们在大试之外所面临的最重要的任务，虽然有少数学徒会在刚入学宫后就完成灵台构型，还有极少数学徒在第三年之后才完成灵台构型，大多数人会在第一年内完成这个任务。尾箕学宫以驭兽见长，而奇珍异兽天生就有完整的灵台结构，因此，大多数平民学徒会参详自己的异兽建立自己的灵台构型。世家子弟则大多使用家族给的灵台构型。
艾达本以为伊丝达会参考她母亲留下的灵台构型，伊丝达却说她不能。
不是不想，是不能。
她会使用尾箕学宫课本上的灵台构型，她没的选。
那是最粗浅的灵台构型，还没有学徒以那样的灵台构型通过大试的例子。
这是艾达的一次认识到“质女”这个身份的糟糕之处。她觉得这不公平，伊丝达却早早接受了自己的必然面临的命运：“不用母上的构型对我而言不是坏事，她擅长风元素，我却天生更亲近火。”
午后，艾达进得玄宫，在侧殿明堂的梨花桌上找到了一张指笺，今天黎章给她布置的任务是喂养恒殊上人的奇珍异兽，那是一只小小的应龙，被喂养在玄宫的空中花园中。艾达问了侍从，才知道空中花园的入口。后花园占地不大，周长不过半里，东侧用乱石堆出瀑布，两人高的小小水瀑之下是一片奇石作底的碧水池。这里却不仅水元素充沛，更有多种交融并杂而满盈的法力自碧水流泻间隐隐渗出。
艾达照着侍从的说法，在岸边找到了那颗最大最红的鸡血石，她用水元素往瀑布的反方向推动石头，瀑布的水帘便自中心向左右分开了，内里别有洞天。
那是后花园之上的，悬在半空中的花园，玄宫的主人将奇珍异兽养在这里。
这里不止有艾达的任务，还有似乎永远也不会动弹的，壳如银甲的玄龟；青玉羽毛珊瑚斑的鹳鸟；豹身鹿角的，艾达见也没见过的黑色动物……
更有一种尾巴上染着金红火焰的美丽鸟儿，它从远处飞回来，晴空好似被点燃了一般留下它飞行的轨迹，它的身体上掉下金粉般华美的羽毛，待到飞近了，又引吭发出震撼人心的鸣声，一时空中花园中各类异兽都抬起头来相和，就连玄龟也从银壳中冒出一点脑袋。
艾达看得痴了，那就是凤凰吗？
酉时还要找周尧请教，此刻却容不得她多想。
艾达是佩着明堂桌上放着的灵囊进入空中花园的，乃是因为大多鸟兽只对只对主人温顺，灵囊中有恒殊上人和洛知秋上人的灵力残留，她戴着灵囊，便不会受到奇珍异兽的攻击。
应龙是一种长着翅膀的龙，艾达绕着花园走了一圈，都没能看见它。她本想放出灵力探索，但她的灵力对于此地的鸟兽们来说是很陌生的，艾达才探出一点灵力就遭到了一只獠牙青兔的攻击，只得作罢。她改用灵力覆盖眼睛，四下远眺，只看见一条毛虫大小的动物飞在目力的尽头，该是应龙。艾达不敢在这里放出灵力，自然也飞不过去，她很快放弃“把应龙捉回来喂食”的想法，转念想找到应龙的栖息处，把食物放在那里就走。
然而，花园中十多种珍奇野兽，都待在不同的地方，却不是所有的异兽都画出了明确的边界，要找到应龙栖息地谈何容易。灵视行不通，艾达想到用灵力增强嗅觉，然而后者她还没有学过。不过，灵嗅想来不难。这么想着，她匆匆从花园中退出来，回到侧殿中翻开书本，翻到“增强五感”这一章，忘寝废食地看了下去。
掐着点完成了任务，酉时，艾达准时出现在尾箕深林的那个谷底之中，周尧徐徐从入口的天然阶梯走下来，她一句废话都没有，抬手捏紧拇指和食指：“六五：黄裳，元吉。”
艾达恶补了一整宿，知道这是改变气运的口诀，法术覆盖的范围之下，敌为凶，己方逢凶化吉。周易中有很多对付这则法术的方法，比如“彖传：应地无疆”可以将法术的覆盖范围改为无穷之辽远，气运被高度稀释之后，也就不足为惧了。再来，以“泰：小往大来，吉亨。”反击亦可，此术要求己方先遭厄运，但却能令更大的凶相降临在敌方身上。
化解此术方法众多，艾达的麻烦是，她还没有完成任何灵台构型，她的灵台尚不能储存外界法力转换而来的灵力，因而只能运用自己的灵力战斗，她的灵力，不足以驱动以《周易》为原型的这一套法术。
进入学宫以后，艾达自知对法术和知识都了解得太少太少，她没有办法确定自己一个月内就能重构出让她此生无悔的灵台，但如果没有灵台构型，她就必须用自己目前的灵力总量赢。和自己不同，沈如琢是世家子弟，他也许早就确定好了他想要的灵台构型，他也许已经构筑好了他理想的灵台，所以能对易学法术运用自如，正如现在的周尧一般。
打败周尧，也许就能打败沈如琢！这就是艾达目前的设想。她汇集起风送她上浮，周尧仰头送她上浮，嘴唇开合，又是一招：“彖传：万物资生”，之间谷底凭空冒出繁枝嫩叶，它们在一个吐息间便长到一人高，藤蔓眼看就要缠上艾达的双脚！
艾达在空中疾走，她抬起左手引来一股小小的水流，在空中画出化水为冰的符文，一把锐利的冰剑赫然出现在手上！
周尧站在原地，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她们双方都猜到了对方的下着。艾达在奔到周尧身边前被藤蔓锁住，但她右手凭空画出阵符，已然使出了预定的招式。只见谷底上空平白飘来乌云，斗大的水珠从空中落下，然后汇聚成瀑布，却是向着谷底的入口来的，暴雨浇松本就松软的泥地，水与泥沙、石块沿着斜坡滚滚而下，直扑周尧！
艾达反而因为被枝干举起而站在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周尧面无表情，更多鲜嫩的枝叶在小型泥石流冲刷前破出谷底，它们在水上紧密地聚成高台，把周尧从原地托起，泥沙冲刷而下时，她全身上下不染一处尘埃，甚至有莲花开上青枝。
在艾达得以砍断最后一条藤蔓前，周尧抬手，五指合拢：“用六永贞，以大终也。”
她的话音落下时，艾达只差砍断半截藤蔓就能离开束缚，只差一点，真是太不幸了。
缠住艾达的藤蔓突然以五倍于前的速度疯狂增长，一圈圈缠上艾达举着冰剑的左手，她一点点动弹不得，艾达勉力在手指都被缚住前用风卷起水蒸气高速旋转，潮湿的热气团上行，冷气团下降，乌云的形态改变了，一个放电的小型气柱出现在周尧头顶！
这是昨天在演武场打扫时学到的法术，它能够引起名为龙挂的飓风和雷暴，只不过她灵力微薄，支撑不起这个法术原本的规模，便只得一人高的旋转气柱和小小一两条闪电。
周尧皱起眉头，终于是招来长风，稳稳地落在林地上，离开了气柱即将进入的范围。
艾达又一次耗尽了灵力，她瘫软在藤蔓丛中，却嘿嘿笑了：“你动了。”，昨天，她被一招“龙战于野”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今天也没能赢，却有机会让周尧使出了三种招式，还让周尧离开了她站立的位置。
艾达觉得自己不贪心，每天多撑一些时间便是，她没想过朝夕之间就能战胜一个水平绝对不弱的高级学徒。
周尧却不像是有好心情的样子，她到底比艾达在学宫多待了五年，艾达打什么如意算盘她可再清楚不过，周尧一边放下她一边冷声喝斥她：“偶变投隙，私智小惠。”
“放弃幻想，你要么在十日内重构好灵台，要么去跟沈如琢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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