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犹豫

    等艾达打扫完战场离开尾箕森林时，已经过了戌时。

    她一心考虑着有关灵台构型的事，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玄宫。黎章和洛知秋都不在，没有人可以问，但艾达到底还是走了进去。

    她心中有一点疑惑，无论是为了什么，黎章一定是希望她战胜沈如琢的，否则没必要拐着弯儿训练她。周尧说自己必须尽快完成灵台构型，否则必败无疑。事实上，周尧第一次出手时，目的恰是自己的灵台。如果黎章也想要她赢，她应该会留给她一些关于灵台构型的线索。但是这两天的任务好像都与灵台构型无关。她抬步走进侧殿，侍女提示艾达必须在亥时离开，便把她请进了书房。

    是什么呢？书架围绕着书桌，艾达绕着它们转了一周，只找出三本用通用语写下的书，一本是《道德经》，一本是关于凤凰的饲养方式的笔记，一本是与《基础法术演算》相关的习题册，都与灵台构型没有直接的关系。

    艾达把三本书摊在书桌上，一屁股坐上金丝楠椅子，苦恼地用双手捧起脸颊。黎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她觉得自己没有灵台构型也能赢吗？还是说她会在之后的任务中给自己线索呢？

    好烦，艾达不擅长猜来猜去。

    她伸出手随意地翻动了那本凤凰饲养手册，去星庭偷看沈如琢的那个下午，伊丝达的话跃入脑中——凤凰一出生就是三级奇珍异兽，天生就有魔法构型……魔法构型就是灵台构型。

    艾达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她飞快地往后花园跑去，她要去看看洛知秋的凤凰！

    那只凤凰会是提示吗？

    傍晚的花园被笼罩在一片橙光中，那只通体金红的鸟儿不在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上，也不在花园中。艾达气馁地坐在树下，打开灵视，扫视鸟兽环绕的花园。

    艾达所用的灵视是最初级的，能增强目力，却看不出灵力的分布。但她天赋既高，对未知的感应力就强，凑得近了，她能够感知到一定半径内的灵力流动。可惜，在空中花园，她不能放出自己的灵力试探，便只有把手搭在奇珍异兽身上才能感受到它们的灵力强弱。

    靠着灵囊，艾达很快撸完兔子撸白虎，把整个花园中一十七种能上手的动物都摸了个遍。其中灵力流动最为克制的，是那只豹身鹿角的家伙。

    哪怕对方只有半个艾达大，状态相当温顺，在艾达抚摸它的时候懒懒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艾达还是知道它是整个花园中最为凶险的一只异兽，灵力无法撒谎。

    豹身鹿角，通体雪白的家伙躺在灌木丛中，艾达苦恼地坐在它身边，如果它有灵台构型，艾达就打不过它，如果它没有，放出灵力和它打也没有意义，她暂时想不出什么查探灵台构型的好方法。

    艾达又想起了伊丝达的话，她说尾箕学宫会给学员提供最基础的灵台构型，艾达并不打算用那个灵台构型，却想通过它找找灵感。

    想到这里，艾达又去了一趟藏书阁。

    回到寝宫的时候，普莱赛特来敲了艾达的房门。她是最早推荐大家进入新月学派的人，却已经被缇涅尔.仰光选为了侍从，便对着楚今淑等人有一份难言的愧疚。她听闻艾达进入了新月学派，就想让艾达为她向周尧转交一支长笛。

    那长笛通体碧绿，触手凉润，内部刻有繁复的符文，乃是一件法器。普莱赛特说但凡学徒离开新月学派，都会赠予学派一件临别礼，这是传统。

    艾达却知道普莱赛特加入学派不过一两天光景，不至于需要遵循这条传统。她把长笛交给周尧，多半是想让周尧再转赠给楚今淑，她不便于直接送，便拐了这么一个大弯。但她没说什么，接下了长笛，做传声筒这事她熟。

    她顺口问了普莱赛特关于灵台构型的事，对方听了她的烦恼，谨慎劝说道：“你有黎章师姐和周尧师姐帮忙，我本来不该越过她们给你建议，但灵台构型是会伴随术者一生的东西，为了凤凰蛋仓促做决定我怕你后悔。况且，你不一定能拿到凤凰蛋。”艾达这才知道，初级学徒们已经开了赌局，赔率一比七，都觉得艾达会输。

    她心中喜欢普莱赛特据实以告，便厚着脸皮拉着对方得寸进尺：“有空的话，你陪我练练？据说仰光家族的先祖是一位将军，他成为术士后把兵法杂糅进了他的道法中，兵家讲天时地利，对易学也许有独特的见解，我想为打沈如琢找找灵感。”

    普莱赛特被艾达磨蹭着答应了。她离开后，艾达拆开了今天才送到的信件，是稽犁的信。发生了很多事，但满打满算，她进入学宫也不过四天之久而已。

    后者言辞简练，却提了不怎么客气的要求：他想要一种比书信更快的沟通方式。像黎章联系艾达时所用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