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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故人重逢

    姜潇举杯揖手“卢兄好快活,跑到沧州开起酒馆来了”

    卢升象道“要说快活,卢某最快活的日子,就是当年跟着你们三兄弟一起闯江湖了。这位兄弟是..”

    姜潇道“这也是自家兄弟,姓张名武。他滴酒不沾”

    卢升象道“既然老兄从不喝酒,请自便”张武抱拳称谢。

    二人对饮一杯,卢升象指着姜潇身后“当年多蒙凌大哥指点,我这枪法才大有突破,如今已经好久没动它了”墙壁上挂着一杆银枪,那是他当年闯荡江湖使用的兵器。

    姜潇笑道“如今,如今天下敢请我喝酒的也没几个”

    卢升象惋惜“凌大哥刀法世间无双,就算被围攻也足以自保,谁料...”将酒饮尽,重重拍在桌上,又道“姜兄你整日漂泊江湖,以我看来,你绝非纵酒之人,当年之事可有眉目?”

    姜潇不语,看着酒杯,现如今他谁都不会轻信,也不愿将谁牵扯进来,道“当年之事,我早已看开,现在姜某我,就是个醉鬼”

    卢升象猜出姜潇心思,举起酒杯道“姜兄不信在下也是人之常理,若是日后有用得上卢某的地方,尽管开口,卢某虽不才,但也从不怕惹上什么麻烦。”

    姜潇揖手举杯“有卢兄这番话足矣,”真是好酒,“卢兄你不在范阳,怎么到这来了”

    卢升象眼中怒意骤起“安禄山多与外邦勾结,其心路人皆知,想与我卢氏结交以求支持,我卢氏两代为相,岂肯与他攀扯,族兄多次带话长安,只是当今圣上...”

    喝了一口酒,又道“哎,我本就是江湖中人,自由惯了。也不想每日应付此等奸贼,便来到这沧州做点买卖,结交各路好汉,图个快活”

    姜潇问道“那朝中竟无一人来查?”

    卢升象语气更怒,略带悲愤道“朝中岂会不派人来查看,多被安禄山贿赂,只有一人刚正不阿,要回朝中将安禄山行径揭发”

    “那后来呢?”姜潇接着问。

    “后来?后来安禄山见那人软硬不吃,竟勾结小人,给安了个叛国的罪名,半路截杀了”卢升象心中不忿,又无从发泄,一杯酒一饮而尽。

    姜潇突然血上心头,不住的咳嗽。

    卢升象轻抚其背“怎么了姜兄”

    姜潇低头笑道“无妨,喝急了,你这酒太香”脸上虽笑,眼神中却略带悲色。

    卢升象笑道“你姜公子若是喜欢,可留下长住,金山银山给不了你,酒我还管的起”

    姜潇道“若哪日我山穷水尽,定来相投”

    二人对饮到深夜,都喝的酩酊大醉。

    张武扶姜潇上马车,辞别林掌柜驾车去往客栈,路上对着车厢说道“公子,当年出发南诏之前,大庄主好像接的是一趟人身镖”。二人相处近二十年,真醉假醉张武一眼便知。

    厢内姜潇眸如闪电,一改往日玩世不恭,沉声道“明日出发太原。”

    翌日清晨,二人前来醉仙阁告别卢升象,管家道“东家多年没有大醉,还在睡着,待我通报”厢内姜潇道“不必了,就说我还会再来,让卢兄多备好酒”。张武挥斥马鞭,健马奔腾直去西门。

    山中,少年冷漠地擦拭脸上的血,生火宰马。身后躺着三个彪汉,俱睁眼而亡。又不知哪三个不长眼的山贼死在了凌天行的刀下。若是别人不伤他,他就算饿上三天,也不会主动杀人。

    韩闯隔着十几丈外,默默看着一切。只教是姜潇吩咐的事,他一定完成。半晌功夫,少年吃饱起身,收拾细软离去。还没开春,寒风呼啸,吹的少年马尾飘摆,披风乱舞,背影渐渐消失在风中。

    不一刻,马蹄滚滚,一彪人马朝这赶来。韩闯头戴斗笠,抱剑怀中,背对众人挡在路前。

    为首大汉身着虎皮,回首怒喝道“就是这人?”

    身后一人小声道“是个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不是此人”

    大汉喝道“快快让开,不然老子连你一起宰了!”

    韩闯平静,道“那三人刀架在少年脖子上,少年不得已出手,你等回去吧,过去也是白送性命”

    大汉怒喝“奶奶的,跑这山中装个鸟甚高人,砍了!”身后小弟听命杀出,韩闯只是背对,待马近时拔剑回斩,收剑又抱与怀中。马嘶哀嚎,应声倒地,那小弟从马上摔了下来,连忙回跑。

    那大汉看出此人不凡,只恨招了强人,无奈拨马回头。

    这山野强贼,大多都是些当地力壮村民恶霸,字都不识得几个,对于乡邻过往商客来说,确实是一伙强人。对韩闯来说,实在是不屑杀他们,也不愿让凌天行再造杀孽,逼得他们回去也就罢了。

    奔波十日,终于到了太原境地。姜潇触景生情,当年他们三兄弟在此地设立山庄,何等潇洒快活,现在已成废墟一片。

    “公子,先去凤鸣楼?”张武问道。

    “万通柜坊,找柴书岩”姜潇答道。

    太原在唐朝时期地位达到鼎盛,封北都太原府,与京都长安,东都洛阳并称三都。

    城内建筑气宇恢弘,青石板大街笔直平铺。城中一处高楼,门前两座石狮奕奕如生立于左右。牌匾上金灿灿四个大字,万通柜坊。

    姜潇下车进门,有些认得他的都惊住。屋内一人约莫三十五六,蓝衣貂裘,说是美男子也不为过,俊俏中带着英武。正低头拨弄算盘,觉得外面安静,回头正与姜潇对视。

    姜潇强忍笑意“怎么!柴大东家生意做大了,倒认不得我这酒鬼了?”

    柴书岩啪的一声摔下算盘,面容似哭似笑,展开双臂快步走出“三哥!三哥!”

    二人紧紧相拥,似姜潇这般铁骨汉子,热泪已在眼眶打转,更别说这柴书岩,早已声泪俱下。

    “三哥,来楼上说话。”拥抱良久,柴万通平复心情,请姜潇上楼。

    楼梯处两名劲装束腿的大汉背负雕弓,持枪而立。上了二楼,又是两人立于楼梯两侧。

    姜潇问道“这些人好生面熟,一时间..”

    柴书岩脸上略有得意,道”不知兄长可听过翻江九蛟

    姜潇惊喜“都知道你柴书岩生意做的大,竟把这九兄弟都请来坐镇柜坊,了不得,还有五人在何处?”

    柴书岩笑道“那自然是更重要的地方”手指楼上,柴万通挥手,示意二人下楼,请姜潇内屋叙话。

    “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请人四处打探,刚在一处得了消息,待我知道你又去别处,也不给我来信,难道是看不起小弟?若是怕给我惹麻烦,那你就看错我柴书岩了。”

    姜潇笑道“贤弟莫要动怒,愚兄这不是来寻你了吗?先去差人给我来几坛竹叶青,再叫张武上来,你认识吧”

    柴书岩道“韩闯,张武,薛家梁,任壮都是跟你好久的兄弟,我岂会不识”

    听的这些熟悉的名字,姜潇百般滋味上心头,低头不语。柴万通拍其肩头“三哥稍坐,我去差人拿酒来。”

    二人饮酒寒暄,张武自顾低头吃饭,吃饱起身抱拳称谢出门。

    柴书岩看着关上的门,道“那韩闯今在何处?”

    姜潇道“我交代了他一些事,他若危险自会寻到我们,韩闯轻功还算不错,倒也不必担心。”

    柴书岩低声道“当年凌大哥曹二哥的本事,按说杀出重围应该不难,我柜坊开在各处,也得到一处消息,只是四处寻你不得。”

    姜潇道“什么消息?”

    柴书岩道“七年前,我在扬州开了柜坊,开业第二日来了一人獐头鼠目,北方口音。说是要存一块和田玉、三十吊铜钱,我还寻思这人别是偷抢来的。看他模样倒不像个狠人,我那掌柜清点铜钱时,我在一旁看着,有一吊铜钱是当时镖局的铜钱。”

    姜潇睁眼道“不过一串铜钱,你怎会认得?”

    柴书岩喝了口酒,道“若是一般铜钱,我岂会认出?以前我在山庄当掌柜,库房一吊铜钱麻绳断了,钱掉了一地,我正在记账回头看时不小心染了墨水,抓了一把麻绳擦拭,其中一根拿去串的那串钱。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钱这东西,我一定认不错。再后来我自己出去开了小柜坊,镖局账目也由我代记,凌大哥走镖时,手下带的铜钱里正有那一串。”

    姜潇起身道“那人现在何处!”

    柴书岩道“兄长勿惊,那人仍在扬州。小弟问他钱从何来。那人扭扭捏捏,只说是做生意,对方给的,我问他做的什么生意,谁给的。他说,这钱只要干净,柜坊无权多问。我看他肯定不是做生意的人,便找人打探。只说是搬来扬州没几年,北方来的,现在就住扬州。他肯定不是凶手,但这钱肯定有问题,后来我找了一些好手拦住恐吓。”

    姜潇心情平复,问道“然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