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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心上

    太子不必南巡,可我反而更忙碌了,旁的且不说,当务之急是将南巡事宜一一接手给魏王,太子闭关,心情也郁闷,无心跟旁人再絮说这些,因此只得我代劳。有时我也请纷娘给我搭把手,如今的东宫,除了小六子,便是纷娘办事最为得力了。

    这几日皇后病了,前些日子就听说她染了风寒,还牵出不少病痛来,近日里病的越发厉害,南巡也去不成了,太子得准,可以偶尔去看望她。

    我但愿皇后无恙,因为这几日的坏事实在太多了。

    卯时五刻,我煮了一碗热粥喝了,去寻纷娘,却听人说一早便走了。

    我只好先让小六子整理伴驾的衣饰,一批批的往魏王那儿送,近辰时,纷娘总算回来了,她披着一件厚厚的麻布披帛,鼻尖冻的通红,我迎她进屋烤火,问她:“去哪儿了?”

    她把手凑到火堆边揉搓着,说:“御史台。”

    我说:“去御史台做什么?”

    纷娘道:“我去见了孔大人一面。”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她见我这样神情,晓我是迷糊了,于是解释道:“殿下的事,小六子同我讲了,殿下委屈,我听着也揪心。大家那边我可不敢乱说,没准落下个蒙蔽圣聪的罪名。于是我想着,不若去劝劝孔大人,跟他说说,殿下已然成年,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私底下训斥也好,总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既伤他的颜面,也教他几日都不好过。”

    我问:“孔大人怎么说?”

    “他就跟我说了八个字,”纷娘回答,“蒙国厚恩,虽死不恨!”

    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个孔大人,果真是个正人君子,或者说,他太想当正人君子,便是再矫揉造作,只要像君子,便足够了。

    大家会杀他吗?不会。他训导太子,大家赏他还来不及呢,谈何杀戮?

    太子会杀他吗?不会。他是太子的老师,便是太子再厌恶他,继位篡统之后,碍于师徒之恩,也不可能杀他。

    但他这句“蒙国厚恩,虽死不恨”带了些读书人的耿直,又裹了一层君子的猪油,显得他无畏强权,忠心不二。

    不得不说,他是个聪明人。

    小六子跑出宫采买,顺道带了食盒回来,进东宫之前验查,被纥干承基截了下来,听闻是我手下的人,于是送交我处理。我掀开食盒一看,是一罐桂花蜜焖饭,还有牛皮纸包着的黑乎乎的小点。

    桂花蜜焖饭我知道,因为太子常贪嘴,但这黑乎乎的点心我着实不曾见过。我问小六子:“这是什么?”

    小六子说:“这是西市王家果部里卖的芝麻扎球,私家做的,别处买不到,我排了半个时辰的队,就想给殿下尝尝鲜。”

    我说:“你平日也不出宫,怎么如此通晓长安城的小食?”

    小六子嘿嘿一笑,说:“晋王殿下说的。”

    我给太子端去了。给太子解闷这方面,小六子远比我在行。

    太子正在补功课,书本扔的到处都是,也不叫人收拾。闻见焖饭的味道,他眼睛亮了一亮,从榻上翻身起来,正要拿勺,方是一怔,指着芝麻扎球,说:“这是哪个厨子做的?怎生的如此难看!”

    我说:“这是芝麻扎球,小六子从宫外带回来的,给殿下尝个鲜。”

    太子十分嫌弃的挑起一个,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确定并无异常,这才放进嘴里。

    进口之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这种东西绝不会好吃,本宫吃了定会上火。”

    没一会儿,太子就把这些令他上火的东西都一扫而空了。

    太子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躺回了榻上,手里还拿着书,没一会儿他就看不下去了,把书盖在脸上,不停的打呵欠。

    我给他倒了杯姜茶,他喝了一口,问:“怎么没加红糖?”

    我说:“殿下方才吃的芝麻扎球里有不少红糖,红糖吃多了头痛。”

    太子吐了吐舌头,说:“不吃它,有了孔夫子,本宫也一样头痛。”

    太子不肯再读书,跷起腿,无所事事的摸着肚子。我说:“殿下闭关东宫,若不读书,也不能总在丽正殿待着,出去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太子说:“走动什么?小小的东宫,青雀走了,雉奴又上街去玩,本宫有什么地方好去?”

    我说:“殿下清心寡欲实属不易,偶尔一度良宵也是好的。”

    太子看着我,他显然没听懂。

    我叹气道:“殿下多上合春宫走动走动吧。”

    “嘁。”太子说,“还以为你有什么好去处,原是太子妃传你来给本宫吹风呢。”

    我有点尴尬。

    “前些日子母后不是选了个侍妾给本宫,一来就封了承徽,闺名唤作雨妾的。你记得吧?”

    我说:“自然。”

    太子接着问:“你道她相貌何如?”

    我说:“奴不敢妄议主子。”

    太子“啧”了一声。

    我只好说:“皇后娘娘千挑万选,自然是绝色佳人。”

    太子颔首,道:“是啊,是啊,美则美矣,本宫初见她时,也动了几分心思。上她宫里去过几趟,结果呢,一日不去了,便如太子妃如今这样,摔碗砸盆,怨妒不休。本宫给她送东西,嫌本宫敷衍,去了呢,又说是人到心不到。对她越好越是猖狂,还不如不再去了。人终归是不能满足的。”

    我被逗笑了,说:“殿下是盼着有个合心的主子伴在身边吧。”

    太子摇头,道:“那也不是。”

    我给他的茶杯里添了些姜茶,道:“太子妃和吴承徽日日盼着殿下,一日不见殿下便忧思成疾,想也是因为太把殿下放在心上了。”

    “放在心上不是这样的。”太子从榻上翻起来,“放在心上,是盼着他好,若是他好,自己不好也好,若他不好,自己好也不好,你明白吗?”

    我迷惘的看着他。

    “罢了罢了,”太子又倒下去,“你懂什么?你又没有把谁放在心上过。”

    我道:“殿下有将谁放在心上过?”

    太子摸了摸下巴,说:“没有。”

    他翻身起来,说:“但本宫无师自通,不像你,十窍通九窍,一窍不通。行行行,不说这些了,你不是叫本宫多走动走动?事不宜迟,你给本宫找一套雉奴出去鬼混用的衣物,本宫要去城阳公主府,让妜真高兴高兴。”

    我说:“孔大人说过晌午要来查检殿下的功课。”

    “那咱们就晌午回来。”太子一脚踩进六合靴,顺手从架子上牵了一只豹纹圆顶帽盖在乱蓬蓬的头发上,将吃了一半的桂花蜜焖饭端起来,拌了一拌,又吃了几口,便放下来,说:“妜真的手艺好,咱们上她那儿蹭饭去。本宫叫小六子包几盒汤料,要她煮羊肉给我们吃。”

    说着太子就拍了拍门框,喊道:“小六子!”

    我无奈,只得招呼人找晋王拿衣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