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大唐:疯魔 » 第十九章 意外

第十九章 意外

    晋王的随侍远远的瞧见吴王来了,于是说:“殿下,吴王到了。”

    三人立时息了声响,各自站在一边,以免被吴王发现,上来寒暄。

    大家和回鹘可汗到场之时正值酉时,可汗看见太子,十分喜悦,对大家说了一串突厥话。我听不懂突厥话,只闻大家欢笑,又以一段流利的突厥话回应他。

    太子见我疑惑,于是告诉我:“他说本宫才貌双全,像陛下。”

    我了悟。

    猎会开始,回鹘人击鼓高歌,大家和可汗依次上马,太子紧随其后。

    太子自打学会猎术以来便对其情有独钟,我因此被迫学习了马术,虽称不上熟练,但也勉强能跟得上太子的脚步。

    太子悄悄对我说:“你跟在左右,本宫安心。”

    一记鼓声,众骏马飞驰而出,太子折道前行,我紧随其后,辽阔的草原上,天野一望无际,落日滚滚,孤狼长鸣,大雁重重飞过,太子拉开弓弦,箭出如岚,几只大雁如同失重的星子一般,纷纷的坠落下来。

    一只健壮的麋鹿飞奔而过,太子张弓搭箭,连出三发,那麋鹿都灵巧的一一躲过,最后纵身一跃,钻进了不远处的小树林里。

    依太子的性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策马就追进了那片树林,我喊道:“殿下,林中险恶,弃了吧!”

    太子果然不睬,反倒恼我似的,连声策马,我叹着气,只好也跟着他进了树林。

    麋鹿腿跟健壮,跑得飞快,太子紧追不舍,不知跑了多久,那麋鹿被一棵巨树挡住了去路,太子一手张弓,一手牵紧缰绳,眼见离麋鹿愈来愈近了。

    “砰”的一声。

    太子手里的缰绳突然断裂开来,弓箭脱落在地,我来不及反应,只见太子仰面滚下了马,一跟头摔进了马头前的树丛里,马儿抬起前蹄,我大叫起来:“殿下!”

    马蹄落地,刹那踩过树丛,奔驰而去。

    紧接着,我就听见太子的惨叫。

    我几乎是从马背上翻下来的,落地之后,连滚带爬的奔向树丛,只见太子半躺在草木间,正抱着护膝下的小腿,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来,汩汩的往外流,袖子上,鞋上,都是黏糊糊的血液,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每一口气都在发抖。

    我不知所措,只能大声的喊人,没一会儿,林内看守的羽林军就群聚而来,一个强壮的士卒把太子背上马,我跟着那匹马跑了好久,直到精疲力尽。我低下头,看了看满手的血,仿佛是我自己在流血一样。

    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看他再紧一些,如果我坚持不让他进树林,如果我……

    或许他就不会出事了。

    我回到营帐外时,天已经黑透,唯有太子帐前火把高升,灯火通明。太子的帐外聚集着无数回鹘贵族和我们中原的皇室,回鹘可汗正跪在帐前请求天子降罪,孔颖达在帐外捶胸顿足,大肆责备太子左右侍奉的宫人和亲卫,其中不免小六子和纥干承基。

    大家站在帐帘外,背对可汗,可汗低着头喋喋不休,我听不懂突厥语,但也知道大抵不过些请罪的言辞,大家一言不发,转身时看见了满身是血的我,微一滞愣,我自知有罪,掀衣即要跪地,大家却先一步道:“二八。”

    我立直身子,道:“大家。”

    大家说:“你进去看看太子吧。”

    我向他行礼,掀开帘子进去。

    太子躺在炕上,身上披着一件大氅,太医正给他换药。他抬眼看见我,张嘴想说话,但又仿佛没力气,只好闭上了。

    我凑近些,见他小腿的绷带上浸满了红色,不禁心下颤抖,自跪坐在炕前。

    太子斜着眼睛看了看我,说:“二八,你热?”

    我摇头。

    太子于是有气无力的说:“不热,出这么多汗。”

    我自知他在调侃我,他时常喜欢调侃别人,而且不分场合。便是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要多说几句笑言,似乎说了这些他就能好受些一样。

    小六子过一会儿也进来了,估计是挨完了孔颖达的训,他灰头土脸的跑过来,一会儿看看太子的腿,一会儿打盆水来给太子擦手,一会儿又给太子喂果子吃。太子问他:“叫你查的事情,查清楚没?”

    小六子道:“查过了,正如殿下所想。”

    “嗯。”太子颔首,道:“你细说说。”

    小六子道:“这缰绳制于巴蜀一带,送过来途径十几个地方官,早就无迹可查了,最后一道关卡是今早看守马鞍脚垫等物的江老头,那江老头打奴才们午后取走殿下的用物不久,便搭绳吊死了自个儿,奴于是先从吴王手底下查起,发现他从未见过吴王,奴之后便找了那老头熟识的伙计,说他但有一个儿子在长安,尚是个童生,前些日子还是个穷光蛋,这近日里忽然阔绰起来了,不仅购置了田产,据说还买了个媳妇养在家里……再问吴王那边儿,才知他前些日子救济过一个贫寒学子,算是顶了一桩善事,恰恰巧了,这贫寒学子也姓江……”

    太子闭着眼睛,说:“早料到是他了。”

    我听了半晌,算是听出了个所以然,不禁佩服小六子,怨怪自己平日里低看了他,哪知这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他就把这么一桩案子查的一清二楚。但此刻我心下更多的是愤慨,于是道:“李恪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也忒胆大了些!”

    太子反倒平静,说:“这有什么?盯着储位十几年,结果连个后位都拼不到,再不闹出点动静,本宫都觉得奇怪了。”

    小六子问:“殿下,此事可要禀告大家?”

    “禀告他做什么?只要他想查,咱们能查出来的东西,他就一定也能查出来。”太子道,“难不成你指望他替本宫出头吗?他要是想替我出头,十几年前我挨戒尺时他就该出头了,还用等到今天?”

    他说后半句时眼睛是斜睨着我的,我于是说:“此事事关重大,并非私情可以处之,于情于理,大家都应当重责吴王,并无出头之说。”

    太子发出一声嗤笑,道:“你觉得他是讲情理的人?”

    我知道太子与大家有隙,却不想二人之间的隔阂竟有如此之深。从前我一向盼望太子晓事,多些个心眼,如今他对所有人都饱含猜忌和狐疑,我却反倒怀念起从前的他来。

    我问他:“那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太子说:“没必要。父皇就是再没情理,总该知道是他陷害本宫,他害本宫,本宫不计较,反而叫他离东宫的宝座远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