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草寇
第二日卯时太子起身，梳洗之后喝了半碗粥，慢慢咽了一个鸡蛋，再不肯吃什么，小六子给他打点行装，我搀他坐在轮车上，由其他小黄门推送到正中马车边，我清点了一下马车，微微一慑，正见太极宫的总管太监四处使唤人，于是上前，冲他作揖，他也回礼，我说：“公公，这都快辰时了，马车统共才来了十二驾，其他的还需等到什么时辰？”
总管太监大笑，道：“二八公公说笑了，哪得其他的？该有的，都在这儿啦！”
这下我闹明白了，不是只来了十二驾，是派给我们的只有十二驾！我说：“太子殿下万金之躯，十二驾马车，倘使出了什么意外，你我怎么担待的起？”
总管太监道：“二八公公，您年纪不大，可也算得是宫里的老太监了，我们做奴才的，再大的面子，也不敢管主子的事儿呀！这些，都是大家吩咐的，你我遵从就是了，管得那么多作甚？”
我无言以对，只得向他再次作揖，自离开了。太子已经上了马车，我骑马伴驾在侧，太子探头出来，见我一副懊恼的神情，哈哈笑了，道：“嗬，什么事情恼了二八公公了？”
我看了他一眼，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他撑着下巴盯着我，四下看了一圈，似乎猜到了，道：“哦，原来是心疼本宫了。”
我说：“殿下受委屈了。”
太子笑道：“这是什么委屈？少几辆马车，也少几个把柄，好事嘛。本宫都不恼，你恼什么？”
说完太子就缩回去了。
其实他说的是对的。
太子阵仗摆的小，因而微服归京，十二驾马车均扮作回鹘商队，我也褪去太监的衣帽，换上了寻常人家的布衣。
马车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白日里行走，夜里休息，一路都还算安稳，马车预备进咸阳城时，听闻入城的街道上昨日才办过丧事，太子前几日又遭不幸，于是商定绕道旁边的一处山林进长安，还找了两个本地的猎户带路。
马车轮轱辘辘的转着，我胯下的马儿耷拉着脑袋，似乎很累了，走在最前面的领队商人是羽林军长史，他问猎户：“这山路崎岖，不会有滚石吧？”
“您放心，风吹日晒这么些年了，也不见一颗石头下来。”其中一个看起来灵光些的猎户说。说完，他还回头瞧了瞧后面浩浩荡荡的车队，道，“老板，小人想问问，您卖的是什么货物，摆的如此大的阵仗？”
长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不该问的，别问。”
“是，是。”那猎户忙赔了笑脸，回头还是转动着眼珠子，不安分的瞄来瞄去。趁人不注意时，突然对着山头打了个手势，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我感到他不太对劲，但毕竟没有铁证，不好向长史开口。再说在这深山老林里，人生地不熟的，倘若再赶走了这两个猎户，卫队也不知该怎么走，若是走岔了路，那才是真真糟了。
又走了一截路，前方忽然传来哨鸣，长史勒马，回身一看，那两个猎户居然不翼而飞了，他大惊，我也微微惊了惊，只见长史“嗖”的一声抽出了腰间佩戴的短剑，向上一扬，十二驾马车全部止步，所有羽林卫士都拔剑出鞘，弓箭手迅速到位，张弓搭箭，呈半跪姿态，蓄势待发。
前方马蹄声愈来愈近，直到扬起阵阵尘土，方才跃出的斥候也回来了，长史问道：“如何？”
斥候道：“将军，他们穿着布衣，队形紊乱，绝非官军，只怕是山间贼寇，且有数百人之多，我军虽骁勇善战，但恐怕……”
太子掀开窗幔的一角，低声道：“二八？”
我赶忙说：“快回去！”
太子苦着脸说：“本宫想吐……”
这会儿我可顾不得他吐在哪儿，一把就把窗幔扯上了。
抬头再看，沙尘已散，众草寇已然在前，骑马走在最前面领头的壮汉穿着貂毛大氅，他两膝边站着的正是方才那两个猎户。那领头道：“识相些的，自将货物尽数放下，爷爷自然给你们开路。”
长史冲副将使了个眼色，副将急忙转身，手势调遣军卒暗中向太子的马车靠近。长史说：“好汉所言，恕不能从。”
紧随在领头身后的从属正要下令动兵，领头却一把摁住了他，道：“等等。”
从属道：“大当家请吩咐。”
领头不紧不慢的抬起手，不前也不后，正指在太子的马车上。
我睁大了眼睛。
从属道：“属下明白。”
说完那从属拔刀下令，我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从他手指的方向和长史的神情来看，他是要围攻太子的马车。
果然，领头身后的草寇一拥而上，长史一马当前，手起刀落之间就斩下了两个草寇的头颅，一个草寇的刀子眼见要砍在长史的马腿上，副将拔剑出鞘，手下一挥，草寇便倒在跟前。
二人骁勇，杀敌无数，奈何寡不敌众，那些草寇如同不怕死一般的蜂拥而上，前赴后继，长史大声喊道：“保货！”
这话是个暗号，意思是让所有军卒放弃所有马车，将太子的马车包围起来，护送太子逃出生天。可此举反而更加鼓舞了这帮草寇，他们误以为这货物极为金贵，价值连城，更是不要命的挺立向前，领头也按捺不住，催马向前，快刀斩乱麻，直向太子逼近。
围住太子马车的军卒们与草寇厮杀起来，一个草寇向我扑来，我勒马躲开，他扑在了地上，未及起身，我又操马踏回原地，马蹄重重的踩在他背上，他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军卒们一个个倒下，长史负伤，草寇直逼马车，长史捂着流血的肩膀，一脚踢翻了一个草寇，冲我喊道：“二八公公！跑！”
我会意，情急之下，我抽出刀子，驾马冲进了重围，用尽全力在拉着马车的头马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掌，马儿一声惊叫，其余几匹马也受了惊，在头马的领导下长鸣着飞奔出包围，朝着深林狂奔而去，我连声喊驾，直追上前，回首一看，有几个骑马的草寇想要追上来，被长史一剑一个，全都拦在了深林的入口。
受惊的马跑的飞快，跑了好一会儿，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我的马渐渐有些跟不上了，我拉紧缰绳，向前望去，吓得面无人色——深林已经到了尽头，而前面，是一方无底的悬崖！
总管太监大笑，道：“二八公公说笑了，哪得其他的？该有的，都在这儿啦！”
这下我闹明白了，不是只来了十二驾，是派给我们的只有十二驾！我说：“太子殿下万金之躯，十二驾马车，倘使出了什么意外，你我怎么担待的起？”
总管太监道：“二八公公，您年纪不大，可也算得是宫里的老太监了，我们做奴才的，再大的面子，也不敢管主子的事儿呀！这些，都是大家吩咐的，你我遵从就是了，管得那么多作甚？”
我无言以对，只得向他再次作揖，自离开了。太子已经上了马车，我骑马伴驾在侧，太子探头出来，见我一副懊恼的神情，哈哈笑了，道：“嗬，什么事情恼了二八公公了？”
我看了他一眼，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他撑着下巴盯着我，四下看了一圈，似乎猜到了，道：“哦，原来是心疼本宫了。”
我说：“殿下受委屈了。”
太子笑道：“这是什么委屈？少几辆马车，也少几个把柄，好事嘛。本宫都不恼，你恼什么？”
说完太子就缩回去了。
其实他说的是对的。
太子阵仗摆的小，因而微服归京，十二驾马车均扮作回鹘商队，我也褪去太监的衣帽，换上了寻常人家的布衣。
马车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白日里行走，夜里休息，一路都还算安稳，马车预备进咸阳城时，听闻入城的街道上昨日才办过丧事，太子前几日又遭不幸，于是商定绕道旁边的一处山林进长安，还找了两个本地的猎户带路。
马车轮轱辘辘的转着，我胯下的马儿耷拉着脑袋，似乎很累了，走在最前面的领队商人是羽林军长史，他问猎户：“这山路崎岖，不会有滚石吧？”
“您放心，风吹日晒这么些年了，也不见一颗石头下来。”其中一个看起来灵光些的猎户说。说完，他还回头瞧了瞧后面浩浩荡荡的车队，道，“老板，小人想问问，您卖的是什么货物，摆的如此大的阵仗？”
长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不该问的，别问。”
“是，是。”那猎户忙赔了笑脸，回头还是转动着眼珠子，不安分的瞄来瞄去。趁人不注意时，突然对着山头打了个手势，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我感到他不太对劲，但毕竟没有铁证，不好向长史开口。再说在这深山老林里，人生地不熟的，倘若再赶走了这两个猎户，卫队也不知该怎么走，若是走岔了路，那才是真真糟了。
又走了一截路，前方忽然传来哨鸣，长史勒马，回身一看，那两个猎户居然不翼而飞了，他大惊，我也微微惊了惊，只见长史“嗖”的一声抽出了腰间佩戴的短剑，向上一扬，十二驾马车全部止步，所有羽林卫士都拔剑出鞘，弓箭手迅速到位，张弓搭箭，呈半跪姿态，蓄势待发。
前方马蹄声愈来愈近，直到扬起阵阵尘土，方才跃出的斥候也回来了，长史问道：“如何？”
斥候道：“将军，他们穿着布衣，队形紊乱，绝非官军，只怕是山间贼寇，且有数百人之多，我军虽骁勇善战，但恐怕……”
太子掀开窗幔的一角，低声道：“二八？”
我赶忙说：“快回去！”
太子苦着脸说：“本宫想吐……”
这会儿我可顾不得他吐在哪儿，一把就把窗幔扯上了。
抬头再看，沙尘已散，众草寇已然在前，骑马走在最前面领头的壮汉穿着貂毛大氅，他两膝边站着的正是方才那两个猎户。那领头道：“识相些的，自将货物尽数放下，爷爷自然给你们开路。”
长史冲副将使了个眼色，副将急忙转身，手势调遣军卒暗中向太子的马车靠近。长史说：“好汉所言，恕不能从。”
紧随在领头身后的从属正要下令动兵，领头却一把摁住了他，道：“等等。”
从属道：“大当家请吩咐。”
领头不紧不慢的抬起手，不前也不后，正指在太子的马车上。
我睁大了眼睛。
从属道：“属下明白。”
说完那从属拔刀下令，我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从他手指的方向和长史的神情来看，他是要围攻太子的马车。
果然，领头身后的草寇一拥而上，长史一马当前，手起刀落之间就斩下了两个草寇的头颅，一个草寇的刀子眼见要砍在长史的马腿上，副将拔剑出鞘，手下一挥，草寇便倒在跟前。
二人骁勇，杀敌无数，奈何寡不敌众，那些草寇如同不怕死一般的蜂拥而上，前赴后继，长史大声喊道：“保货！”
这话是个暗号，意思是让所有军卒放弃所有马车，将太子的马车包围起来，护送太子逃出生天。可此举反而更加鼓舞了这帮草寇，他们误以为这货物极为金贵，价值连城，更是不要命的挺立向前，领头也按捺不住，催马向前，快刀斩乱麻，直向太子逼近。
围住太子马车的军卒们与草寇厮杀起来，一个草寇向我扑来，我勒马躲开，他扑在了地上，未及起身，我又操马踏回原地，马蹄重重的踩在他背上，他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军卒们一个个倒下，长史负伤，草寇直逼马车，长史捂着流血的肩膀，一脚踢翻了一个草寇，冲我喊道：“二八公公！跑！”
我会意，情急之下，我抽出刀子，驾马冲进了重围，用尽全力在拉着马车的头马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掌，马儿一声惊叫，其余几匹马也受了惊，在头马的领导下长鸣着飞奔出包围，朝着深林狂奔而去，我连声喊驾，直追上前，回首一看，有几个骑马的草寇想要追上来，被长史一剑一个，全都拦在了深林的入口。
受惊的马跑的飞快，跑了好一会儿，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我的马渐渐有些跟不上了，我拉紧缰绳，向前望去，吓得面无人色——深林已经到了尽头，而前面，是一方无底的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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