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食堂之旅
和瑟梅尔成为朋友这件事是卡尔始料未及的。
地下要塞的有趣之处可能不只是这些，矮人说不定还和皇帝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制造了一系列的新型战争机器正等着送上战场。
威尔特一世和矮人们建立交流这件事，实在是颁布禁魔条令后的明智之举。矮人们不光有一些特殊的魔法技术，科学领域更是比人类世界发达的多，如果不是爱好和平，可能连地精和鼠人都不复存在了。
如果在科技同样发达的三者之间选一个，卡尔感觉还是矮人更容易让自己接受一些，起码长得像个人。
在回去的路上，他不断思索着明天下午的高层会议该如何应对。
不知不觉走到了爆炸现场，四周已经放上了警戒杆，悠扬的警笛和巡逻的士兵络绎不绝。
碎尸已经被盖上了一盏白布，一堆人站在前方不知在干什么，但哭泣的声音好像表明那个女孩认错了人。
卡尔一刻都没有停留，快步走过人群。
玛格丽塔的告诫历历在目。
过程并不重要，结果令自己满意就行。
现在对于卡尔来说，恩格·博克的死亡成为了过程，而他要达成的结果就是消灭法尔尤斯人和阻碍神圣奥托帝国前进的因素，最终让自己去坟墓前看望恩格时感到满意就行。
他是这么认为的。
恩格的死让卡尔认清了现实，但恩格的信念一直都在影响着卡尔。
亲生父母在他还没断奶时就丢下了他，卡尔也不知道是否还有祖父祖母。约德尔·神父和费尔德娜·修女并没有计较这些，反而靠着可怜的捐献一点点将卡尔抚养到13岁，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他的亲人。
这恩情，卡尔此生难忘。
他决定等实现了恩格的夙愿后就此收手，在老家的教堂里当一名牧师，顺便照顾年纪越来越大的两人。
学院门口的闸门早已关闭，这时候应该是吃饭时间。
后墙离食堂近一些，卡尔决定跑到学院后面翻墙进去，那个位置只有他和恩格知道。
月亮渐渐升起，皎白的月光撒在小路上，像极了费尔德娜给他讲的精灵圣地传说。
那些精灵虽然居住在古老森林里，但每逢夜晚，月光便会穿透树木的遮掩照耀在精灵圣地上，显得神秘又庄重。
话是这样说，但谁也没见过精灵，卡尔认为编纂传说的人只是靠着自己的想象力来卖书罢了，骗骗他这种向往精灵的小孩。
要说现在唯一比较像精灵的……可能是皇帝一族。
银发血瞳，就差一对尖耳朵。
卡尔想起了凯瑟琳，瞪着他的俏脸确实有种精致而又高雅的感觉，高挑的身段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独特魅力，让自己的拳头不由自主就收了力。
就是这性格不太敢恭维，刁蛮到对总参谋长恶作剧，要知道自己在最过分的时候也没敢伤害贝恩哈特的身体。
以结婚的标准来看，外貌和性格……差不多有50％算合格吧，另外的50％纯粹因为她是人类。
当然最终结果是100％不可能，卡尔还没天真到会信穷小子癞蛤蟆能吃到公主天鹅肉这种狗血故事。
后墙有一段的铁尖头是松动的。卡尔向后退去，一段助跑后两脚便蹬上了墙头，顺势撞掉了铁尖头，随后往里跳了下去，转过头重新把这些障碍物又装了回去。
接下来，先去食堂吧，不过现在应该没剩下什么吃的了，喝口汤凑合一下也行。
卡尔从围墙边借着月色混到了学院大道上，大摇大摆的走向食堂。
今晚的菜单很朴素，是脆皮猪肘配酸菜、黄油面包和土豆培根浓汤，猪肘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没了。卡尔走到窗边让普林德大妈给自己拿了三个黄油面包，又打了一大盘热乎乎的浓汤，撒上了一些白胡椒粉和酸菜准备大快朵颐。
“卡尔，你该注意用餐时间！在战场上没那么多空留给你一个人吃饭！”
克劳斯的突然袭击直接让卡尔手里的面包滑落到汤盘里，汤汁溅了一脸。
他赶快起身立正站好，和克劳斯对着干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是的，监督！”
“已经是晚上7点05分了，已经超出了规定用餐时间五分钟。卡尔，说明一下，让我有理由特许你延时加餐！”
“是！我于傍晚4点30分时听说了恩格教员的临时调任通知，去火车站送行后听到了市区传来爆炸声，然后就去帮忙救助市民了……直到那个小孩脱离危险我才回来，以上！”
“是谁允许你擅自出学院大门?是谁允许你去给恩格送行?又是谁允许你去救助市民的?如果帝国军人全都像你这样不听指挥擅自行动，那还不如让动物园里的猴子替你上战场！”
“是的，监督！”
“唉，恩格……他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他是不是去陆军总部了?”
“是的，监督！他给我透露说可能还会执行……”
“停！我知道了，卡尔候补生，你拥有延时用餐的资格！”
他摸了摸自己微白的双鬓，拿着教鞭走出了用餐区，剩下站在原地的卡尔。
“克劳斯和恩格也是同期生，你不知道吧?”普林格拿着抹布从窗内走了出来说道。
“还真不清楚，不过他俩军衔倒是一样，克劳斯监督是不是也没有接受晋升?”
“是的，说是不想烂在办公室里，比起天天端着热咖啡数日子，他更喜欢和士兵们在一起。”
卡尔插起泡得松软的面包，想也没想就往嘴里塞。
普林格看着这个狼吞虎咽的年轻人，有种说不上来的悲伤感觉，问到:“面包都泡烂了，我再给你拿一些去。”
“不用了，谢谢你，普林格大妈。这样挺好吃的，还管饱。”
在学院里，卡尔只信得过两样东西——恩格的教学和普林格的厨艺。
晚上没有安排课程，卡尔可以直接回宿舍，但看到普林格一个人忙碌，感觉有些过不去。
普林格已经四十多岁了，除了供应外，食堂所有的活计都由她一个人完成。这样下去可不行，卡尔可以接受没有口福，但接受不了相处六年的优秀厨师累倒在自己最期待的厨房里。
这也算是积累一些生活技巧，等回了法斯提斯，教堂里的活不会少的。
“大妈，我来帮您吧，回去也是闲着没事干。”
“这怎么行，被其他人看到了影响可不好。卡尔，有你觉得我做的饭好吃就够了，用不上帮忙。”
“没事没事，不就是一些小活嘛，交给我就行。”
卡尔将盘子放进回收箱，然后拉着沉重的箱子往后厨走去，不顾普林格的劝阻。
他随便抓了个椅子过来，坐在水管边拿起人工海绵挤了一滩合成洗洁精开始刷餐具。
没过一会，腰部就出现了酸痛不适的感觉。
简单的一个刷盘子的动作在重复了几十遍之后，卡尔忍不住站了起来直起腰来。回头看了眼箱子，这才只是四分之一。
“累着了吧？我来吧。”普林格来到后厨问道，手里拿了一部分零落的盘子回来放在回收箱里。
“不累不累，我就活动一下筋骨。”
“歇一会吧，在这坐着是什么感觉，我可比你清楚。”
为防普林格把他挤走，卡尔赶快坐下去继续搓了起来。
在卡尔眼里，普林格·贝丝简直就是女超人，每天要凌晨起床接收食材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不仅要供应四百多人的食物，而且还能保证每一顿都能让学员、教员吃得舒服，远比那些高档餐厅的五星级厨师优秀。
如果普林格想的话，她完全可以辞去现在吃力不讨好的累活，转头去拥抱高薪生活。
“大妈，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我记得从我刚入学的时候就是您。”
“得有……13年了吧，那时候还叫骑兵学校来着。”
“前身是骑兵学校，这我知道，那么这就说明您是近卫军的？”
“嗨呀，早就不干了。刚当上炊事军士的时候有个转业计划，她们把名额让给了我，现在想想还真怀念那时候。”
“原来是前辈，我还以为您是学院雇来的高级厨师。”
“大差不差了，现在我就是个平民，顶多有服役背景。”
普林格擦了擦围裙，坐下来和卡尔一起刷盘子。
“卡尔，你怎么来得那么晚？刚刚你和克劳斯说的话我没听清。”
“啊，我出去送恩格教员了，然后回来的时候不是正巧爆炸嘛，顺手救了几个人。”
“心地这么善良，你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好军官的。恩格也真是厉害，能把你培养到这种地步，我想他一定会很骄傲的。”
“好军官啊……”
好军官的定义是什么？
是每次都能立下赫赫战功、夺得胜利的英勇指挥官？
是体贴下属、通情达理的温柔上司？
还是政绩耀眼、精明能干的十足人精？
或许只有真正在军队里待过才能知道。
和普林格闲聊的工夫，568套餐具基本都过了一遍。得益于合成洗洁精的方便性，两人只需要再用清水冲洗一遍餐具即可。
卡尔看到普林格将没有喝完的土豆培根汤全都倒入了下水道，香气弥漫在整个后厨间。
“普林格大妈，您说在没转到这里以前是炊事军士，那么我想问您一些问题。”
“问吧，就冲你今天非要帮我干活，你问一百个问题我都会问答的，如果我的嗓子没坏的话。”
“放心，没那么多，我只是对士兵们的饮食感兴趣。第一个，请问现在前线部队都是怎么进餐的？”
普林格摆好一摞盘子，想了想说到：“现在的不太清楚，但以前开拔前都是要求士兵按照天数带足干粮和水。干粮种类倒是很多，一般都是饼干、脱水面包、炼乳、果酱和一些风干肉，如果提前吃完了就只能饿肚子。我这个炊事军士只负责在驻地做饭，他们一走我们就没事干了，除非在附近设立营地，我们会把饭做好然后用马车送过去，不过一般在路上就凉了。”
“也就是吃不上热饭。”
“对，还有好多人因为长期吃不上蔬菜水果然后出现各种病状，便秘是最轻的一种，每次他们一回到驻地就有一大堆人请假去找军医。”
能否吃上热餐和其他副食对于士气绝对是个严重考验。
饭都吃不饱，士兵饿着肚子连枪都抓不稳，这还怎么作战。
“好，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您是如何练成这身厨艺和提高食品加工速度的?”
“可能是习惯吧?我之前在第2近卫步兵团炊事队，不算休假的，队里平常有12个人，如果要保障全团3280人都能按时吃上饭的话，就需要供应商尽早把食材准备好送过来然后拼命处理。刚开始那段时间简直就是牲口，每天都有堆积成山的土豆和胡萝卜等着我削皮，削完了还要洗，洗完了还要切。”
“这么大的工作量，肯定很难支撑下来吧?”
“再难也要做啊，你偷个懒，他再上个厕所，全团人就等着喝梅尔德的西北风吧。后来时间长了，就练出了速度，再配上我们自己采购的特殊刀具和手套，我一个人一分钟就能削10个土豆或者15根胡萝卜，两个小时就能全部处理完然后倒入大锅里熬汤，只需要看着时间然后起锅再熬下一锅就行。这是最简单的熬制，也是我们最喜欢的环节，空闲时间都是从这挤出来的。当然肉类也占大头，要先切完熬出血沫后才会放进汤中，处理完一整块牛大腿也只是五分钟的事。”
“这么厉害。”
“心灵手巧”用在这里不是很合适，但“分秒必争”却是炊事队的标签之一。
“谈不上厉害，做饭做多了，速度和手艺自然就上去了。当然也有受不了压力，要求调离炊事队的。”
这样看来，炊事队的成员必须要人人都掌握快速加工食材的方法才能解决步兵团的温饱问题，一名炊事队成员平均要负责近300名士兵的饮食，成员素质的上下限直接影响到了部队用餐时间和质量。
而且不能全指望达到普林格这样的程度，如果有只看重速度的炊事单位，可能削完土豆洗都不洗就随便切碎了扔到锅里，也可能士兵们会在盘子里发现带有血丝的肉块。
卡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将洗干净的菜盆放回原处，擦了擦手。
普林格从后厨仓库里拿出了两瓶牛奶递给卡尔，感激道:“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放心，这是我自己买的。”
“谢谢您，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伊克特奴隶主。”
正好卡尔有些口渴，旋即打开其中一瓶一饮而尽。
“真爽快，感觉一天的烦恼全都消失不见了。”
“天才的烦恼……想必肯定不一般。”
“哪有，大妈您别恭维我了，我不是什么天才，只是比起他们来说更会利用时间罢了。”
“哈哈，要是我儿子能像你这么优秀，我也就能放下心来专心研究新菜式了。”
“您还有个儿子?”
“嗯，他叫爱德华，和你一样大，在陆军第多少来着，好像是第三军团吧，今年刚成了下士。”
“下士的话，也不错啊，待遇比豁免兵要好。”
“他之前说要考军校，结果已经很长时间了都没个后续，给他写信也不回。这孩子，我真怕他出什么事。”
“不用担心，大妈，既然他有能力成为下士，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你要相信爱德华。”
“但愿吧……”
“想开点，我还等着品尝您的新菜式呢。我先回去了，感谢您的解答。”
“好，明天就别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够。”
“那可不是您说了算的！走了，您早点休息。”
普林格提供的消息很关键，军队的“吃”是个重点项目，总参不会对这种情况坐视不管。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卡尔不断思索着普林格提到她儿子爱德华的事情。
第三军团，卡尔最熟悉不过了。
陆军第三军团部署在奥托半岛的西北角，梅尔德平原西侧，210平方公里的防区范围涵盖了包括法斯提斯在内的八个地级镇和一个地区行政首府霍尔海姆市。最北处距离法尔尤斯边境线仅有一公里，主要监视并扼制法尔尤斯军在梅尔德平原西侧可能发动的攻击，与东侧梅尔德平原中部的第五军团相互策应。两个军团防区交界处有个叫做基顿的林间小镇，植被茂密，易攻难守，但那不是自己该担心的事。
在这种边境军团里服役，是普通士兵在和平时期里晋升最快的途径，除了可以抓一些越境逃犯、奸细和偷渡者外，也会和法尔尤斯军发生一些局部冲突，不过媒体很少报导这些事情，大部分武装冲突都被当做军队内部战术实例用来教学、警示。
爱德华，可能凶多吉少。
地下要塞的有趣之处可能不只是这些，矮人说不定还和皇帝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制造了一系列的新型战争机器正等着送上战场。
威尔特一世和矮人们建立交流这件事，实在是颁布禁魔条令后的明智之举。矮人们不光有一些特殊的魔法技术，科学领域更是比人类世界发达的多，如果不是爱好和平，可能连地精和鼠人都不复存在了。
如果在科技同样发达的三者之间选一个，卡尔感觉还是矮人更容易让自己接受一些，起码长得像个人。
在回去的路上，他不断思索着明天下午的高层会议该如何应对。
不知不觉走到了爆炸现场，四周已经放上了警戒杆，悠扬的警笛和巡逻的士兵络绎不绝。
碎尸已经被盖上了一盏白布，一堆人站在前方不知在干什么，但哭泣的声音好像表明那个女孩认错了人。
卡尔一刻都没有停留，快步走过人群。
玛格丽塔的告诫历历在目。
过程并不重要，结果令自己满意就行。
现在对于卡尔来说，恩格·博克的死亡成为了过程，而他要达成的结果就是消灭法尔尤斯人和阻碍神圣奥托帝国前进的因素，最终让自己去坟墓前看望恩格时感到满意就行。
他是这么认为的。
恩格的死让卡尔认清了现实，但恩格的信念一直都在影响着卡尔。
亲生父母在他还没断奶时就丢下了他，卡尔也不知道是否还有祖父祖母。约德尔·神父和费尔德娜·修女并没有计较这些，反而靠着可怜的捐献一点点将卡尔抚养到13岁，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他的亲人。
这恩情，卡尔此生难忘。
他决定等实现了恩格的夙愿后就此收手，在老家的教堂里当一名牧师，顺便照顾年纪越来越大的两人。
学院门口的闸门早已关闭，这时候应该是吃饭时间。
后墙离食堂近一些，卡尔决定跑到学院后面翻墙进去，那个位置只有他和恩格知道。
月亮渐渐升起，皎白的月光撒在小路上，像极了费尔德娜给他讲的精灵圣地传说。
那些精灵虽然居住在古老森林里，但每逢夜晚，月光便会穿透树木的遮掩照耀在精灵圣地上，显得神秘又庄重。
话是这样说，但谁也没见过精灵，卡尔认为编纂传说的人只是靠着自己的想象力来卖书罢了，骗骗他这种向往精灵的小孩。
要说现在唯一比较像精灵的……可能是皇帝一族。
银发血瞳，就差一对尖耳朵。
卡尔想起了凯瑟琳，瞪着他的俏脸确实有种精致而又高雅的感觉，高挑的身段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独特魅力，让自己的拳头不由自主就收了力。
就是这性格不太敢恭维，刁蛮到对总参谋长恶作剧，要知道自己在最过分的时候也没敢伤害贝恩哈特的身体。
以结婚的标准来看，外貌和性格……差不多有50％算合格吧，另外的50％纯粹因为她是人类。
当然最终结果是100％不可能，卡尔还没天真到会信穷小子癞蛤蟆能吃到公主天鹅肉这种狗血故事。
后墙有一段的铁尖头是松动的。卡尔向后退去，一段助跑后两脚便蹬上了墙头，顺势撞掉了铁尖头，随后往里跳了下去，转过头重新把这些障碍物又装了回去。
接下来，先去食堂吧，不过现在应该没剩下什么吃的了，喝口汤凑合一下也行。
卡尔从围墙边借着月色混到了学院大道上，大摇大摆的走向食堂。
今晚的菜单很朴素，是脆皮猪肘配酸菜、黄油面包和土豆培根浓汤，猪肘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没了。卡尔走到窗边让普林德大妈给自己拿了三个黄油面包，又打了一大盘热乎乎的浓汤，撒上了一些白胡椒粉和酸菜准备大快朵颐。
“卡尔，你该注意用餐时间！在战场上没那么多空留给你一个人吃饭！”
克劳斯的突然袭击直接让卡尔手里的面包滑落到汤盘里，汤汁溅了一脸。
他赶快起身立正站好，和克劳斯对着干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是的，监督！”
“已经是晚上7点05分了，已经超出了规定用餐时间五分钟。卡尔，说明一下，让我有理由特许你延时加餐！”
“是！我于傍晚4点30分时听说了恩格教员的临时调任通知，去火车站送行后听到了市区传来爆炸声，然后就去帮忙救助市民了……直到那个小孩脱离危险我才回来，以上！”
“是谁允许你擅自出学院大门?是谁允许你去给恩格送行?又是谁允许你去救助市民的?如果帝国军人全都像你这样不听指挥擅自行动，那还不如让动物园里的猴子替你上战场！”
“是的，监督！”
“唉，恩格……他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他是不是去陆军总部了?”
“是的，监督！他给我透露说可能还会执行……”
“停！我知道了，卡尔候补生，你拥有延时用餐的资格！”
他摸了摸自己微白的双鬓，拿着教鞭走出了用餐区，剩下站在原地的卡尔。
“克劳斯和恩格也是同期生，你不知道吧?”普林格拿着抹布从窗内走了出来说道。
“还真不清楚，不过他俩军衔倒是一样，克劳斯监督是不是也没有接受晋升?”
“是的，说是不想烂在办公室里，比起天天端着热咖啡数日子，他更喜欢和士兵们在一起。”
卡尔插起泡得松软的面包，想也没想就往嘴里塞。
普林格看着这个狼吞虎咽的年轻人，有种说不上来的悲伤感觉，问到:“面包都泡烂了，我再给你拿一些去。”
“不用了，谢谢你，普林格大妈。这样挺好吃的，还管饱。”
在学院里，卡尔只信得过两样东西——恩格的教学和普林格的厨艺。
晚上没有安排课程，卡尔可以直接回宿舍，但看到普林格一个人忙碌，感觉有些过不去。
普林格已经四十多岁了，除了供应外，食堂所有的活计都由她一个人完成。这样下去可不行，卡尔可以接受没有口福，但接受不了相处六年的优秀厨师累倒在自己最期待的厨房里。
这也算是积累一些生活技巧，等回了法斯提斯，教堂里的活不会少的。
“大妈，我来帮您吧，回去也是闲着没事干。”
“这怎么行，被其他人看到了影响可不好。卡尔，有你觉得我做的饭好吃就够了，用不上帮忙。”
“没事没事，不就是一些小活嘛，交给我就行。”
卡尔将盘子放进回收箱，然后拉着沉重的箱子往后厨走去，不顾普林格的劝阻。
他随便抓了个椅子过来，坐在水管边拿起人工海绵挤了一滩合成洗洁精开始刷餐具。
没过一会，腰部就出现了酸痛不适的感觉。
简单的一个刷盘子的动作在重复了几十遍之后，卡尔忍不住站了起来直起腰来。回头看了眼箱子，这才只是四分之一。
“累着了吧？我来吧。”普林格来到后厨问道，手里拿了一部分零落的盘子回来放在回收箱里。
“不累不累，我就活动一下筋骨。”
“歇一会吧，在这坐着是什么感觉，我可比你清楚。”
为防普林格把他挤走，卡尔赶快坐下去继续搓了起来。
在卡尔眼里，普林格·贝丝简直就是女超人，每天要凌晨起床接收食材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不仅要供应四百多人的食物，而且还能保证每一顿都能让学员、教员吃得舒服，远比那些高档餐厅的五星级厨师优秀。
如果普林格想的话，她完全可以辞去现在吃力不讨好的累活，转头去拥抱高薪生活。
“大妈，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我记得从我刚入学的时候就是您。”
“得有……13年了吧，那时候还叫骑兵学校来着。”
“前身是骑兵学校，这我知道，那么这就说明您是近卫军的？”
“嗨呀，早就不干了。刚当上炊事军士的时候有个转业计划，她们把名额让给了我，现在想想还真怀念那时候。”
“原来是前辈，我还以为您是学院雇来的高级厨师。”
“大差不差了，现在我就是个平民，顶多有服役背景。”
普林格擦了擦围裙，坐下来和卡尔一起刷盘子。
“卡尔，你怎么来得那么晚？刚刚你和克劳斯说的话我没听清。”
“啊，我出去送恩格教员了，然后回来的时候不是正巧爆炸嘛，顺手救了几个人。”
“心地这么善良，你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个好军官的。恩格也真是厉害，能把你培养到这种地步，我想他一定会很骄傲的。”
“好军官啊……”
好军官的定义是什么？
是每次都能立下赫赫战功、夺得胜利的英勇指挥官？
是体贴下属、通情达理的温柔上司？
还是政绩耀眼、精明能干的十足人精？
或许只有真正在军队里待过才能知道。
和普林格闲聊的工夫，568套餐具基本都过了一遍。得益于合成洗洁精的方便性，两人只需要再用清水冲洗一遍餐具即可。
卡尔看到普林格将没有喝完的土豆培根汤全都倒入了下水道，香气弥漫在整个后厨间。
“普林格大妈，您说在没转到这里以前是炊事军士，那么我想问您一些问题。”
“问吧，就冲你今天非要帮我干活，你问一百个问题我都会问答的，如果我的嗓子没坏的话。”
“放心，没那么多，我只是对士兵们的饮食感兴趣。第一个，请问现在前线部队都是怎么进餐的？”
普林格摆好一摞盘子，想了想说到：“现在的不太清楚，但以前开拔前都是要求士兵按照天数带足干粮和水。干粮种类倒是很多，一般都是饼干、脱水面包、炼乳、果酱和一些风干肉，如果提前吃完了就只能饿肚子。我这个炊事军士只负责在驻地做饭，他们一走我们就没事干了，除非在附近设立营地，我们会把饭做好然后用马车送过去，不过一般在路上就凉了。”
“也就是吃不上热饭。”
“对，还有好多人因为长期吃不上蔬菜水果然后出现各种病状，便秘是最轻的一种，每次他们一回到驻地就有一大堆人请假去找军医。”
能否吃上热餐和其他副食对于士气绝对是个严重考验。
饭都吃不饱，士兵饿着肚子连枪都抓不稳，这还怎么作战。
“好，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您是如何练成这身厨艺和提高食品加工速度的?”
“可能是习惯吧?我之前在第2近卫步兵团炊事队，不算休假的，队里平常有12个人，如果要保障全团3280人都能按时吃上饭的话，就需要供应商尽早把食材准备好送过来然后拼命处理。刚开始那段时间简直就是牲口，每天都有堆积成山的土豆和胡萝卜等着我削皮，削完了还要洗，洗完了还要切。”
“这么大的工作量，肯定很难支撑下来吧?”
“再难也要做啊，你偷个懒，他再上个厕所，全团人就等着喝梅尔德的西北风吧。后来时间长了，就练出了速度，再配上我们自己采购的特殊刀具和手套，我一个人一分钟就能削10个土豆或者15根胡萝卜，两个小时就能全部处理完然后倒入大锅里熬汤，只需要看着时间然后起锅再熬下一锅就行。这是最简单的熬制，也是我们最喜欢的环节，空闲时间都是从这挤出来的。当然肉类也占大头，要先切完熬出血沫后才会放进汤中，处理完一整块牛大腿也只是五分钟的事。”
“这么厉害。”
“心灵手巧”用在这里不是很合适，但“分秒必争”却是炊事队的标签之一。
“谈不上厉害，做饭做多了，速度和手艺自然就上去了。当然也有受不了压力，要求调离炊事队的。”
这样看来，炊事队的成员必须要人人都掌握快速加工食材的方法才能解决步兵团的温饱问题，一名炊事队成员平均要负责近300名士兵的饮食，成员素质的上下限直接影响到了部队用餐时间和质量。
而且不能全指望达到普林格这样的程度，如果有只看重速度的炊事单位，可能削完土豆洗都不洗就随便切碎了扔到锅里，也可能士兵们会在盘子里发现带有血丝的肉块。
卡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将洗干净的菜盆放回原处，擦了擦手。
普林格从后厨仓库里拿出了两瓶牛奶递给卡尔，感激道:“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放心，这是我自己买的。”
“谢谢您，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伊克特奴隶主。”
正好卡尔有些口渴，旋即打开其中一瓶一饮而尽。
“真爽快，感觉一天的烦恼全都消失不见了。”
“天才的烦恼……想必肯定不一般。”
“哪有，大妈您别恭维我了，我不是什么天才，只是比起他们来说更会利用时间罢了。”
“哈哈，要是我儿子能像你这么优秀，我也就能放下心来专心研究新菜式了。”
“您还有个儿子?”
“嗯，他叫爱德华，和你一样大，在陆军第多少来着，好像是第三军团吧，今年刚成了下士。”
“下士的话，也不错啊，待遇比豁免兵要好。”
“他之前说要考军校，结果已经很长时间了都没个后续，给他写信也不回。这孩子，我真怕他出什么事。”
“不用担心，大妈，既然他有能力成为下士，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你要相信爱德华。”
“但愿吧……”
“想开点，我还等着品尝您的新菜式呢。我先回去了，感谢您的解答。”
“好，明天就别来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够。”
“那可不是您说了算的！走了，您早点休息。”
普林格提供的消息很关键，军队的“吃”是个重点项目，总参不会对这种情况坐视不管。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卡尔不断思索着普林格提到她儿子爱德华的事情。
第三军团，卡尔最熟悉不过了。
陆军第三军团部署在奥托半岛的西北角，梅尔德平原西侧，210平方公里的防区范围涵盖了包括法斯提斯在内的八个地级镇和一个地区行政首府霍尔海姆市。最北处距离法尔尤斯边境线仅有一公里，主要监视并扼制法尔尤斯军在梅尔德平原西侧可能发动的攻击，与东侧梅尔德平原中部的第五军团相互策应。两个军团防区交界处有个叫做基顿的林间小镇，植被茂密，易攻难守，但那不是自己该担心的事。
在这种边境军团里服役，是普通士兵在和平时期里晋升最快的途径，除了可以抓一些越境逃犯、奸细和偷渡者外，也会和法尔尤斯军发生一些局部冲突，不过媒体很少报导这些事情，大部分武装冲突都被当做军队内部战术实例用来教学、警示。
爱德华，可能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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