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三更夜半，平安无事
“硄！”
“三更夜半，平安无事！”
街道上，几组打更人正敲着锣吆喝。
待到夜半之时，上半夜的打更人回到了值班室，即将换上下半夜的打更人。
换班之时，值班长拿出一个签桶，上半夜的更夫纷纷抽签，抽到唯一一张“上上签”的打更人站了出来。
“今夜轮到我出城。”
“李七，记住今日汇报的内容了吗。”
“记住了。”
值班长点点头。
“去吧。”
……
“嗒嗒！”
马蹄响起。
李七正驰向北城门，他撰着缰绳的手有些用力。
这是封城以来的第二个晚上，也是他们打更人的第二个出城任务。
虽然李七抽到了“上上大吉”，
但他不知为何还是隐隐感到不安。
明明这只是一个普通任务而已，昨晚的兄弟也顺利完成了任务，途中没有任何变故。
李七加快了速度，打算早点完成。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本不该出现的马蹄声显得有些急促，让静谧的夜色仿佛都被扰乱了几分。
这种不安的静谧让李七越发想看到城门的出现，却没有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缀着一道黑影。
黑影脚尖轻点，轻松地便跃到了马上。
马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鼻子里响了一声，扭动了一下脖子。
李七不耐烦地更加用力拽着缰绳，让马儿继续专注奔跑。
这时，一只手掌从后面探出，捏住了他的喉咙。
李七脸色猛地巨变，双手抓住喉咙上的手掌用力掰扯，却没想到这手掌如铁钳一般，冰冷，牢固，不可挣脱。
“嗬嗬！”
李七面色惊恐，双眼充血，即使努力挣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即将窒息。
黑影立在马上，掐着李七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自己坐下，牵住缰绳，骑到一个深巷中。
这是一个堆满了草堆的胡同，位置偏僻，常人极难发现。
他就这么提着李七走了一路。
李七始终发不出声音，却也不会昏厥。反而在窒息感下疯狂挣扎，让他精疲力尽。
黑影将李七按在墙上，他此时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有双手仍然扣着脖子上的手掌。
随着黑影缓缓凑近，李七终于看到了黑影的面貌。
这是一张冰冷的脸，不带一丝感情，正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睛看着他。
浩都的衣领中，突然钻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
那是一只几乎没有躯干，只有极为修长和纤细的腹足的虫子。
这是……蛊虫！
看着这只诡异的虫子，正缓缓从浩都的手臂爬向自己，李七只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袭向全身，如坠冰窑。
“嗬！”
他的喉咙发出低吼，嘴角诞水直流，脸上青筋暴起，双眼圆凸，双腿疯狂地蹬向浩都，却被无情地挡开。
眼看蛊虫已至面前，李七心中，只剩绝望，即使生存的本能让他拼尽全力地挣扎。
终于，蛊虫钻进了李七的耳朵里。
不一会儿，李七停下了挣扎，双手下垂。不仅如此，他的面色不再狰狞，反而缓缓恢复平静，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正被人掐着脖子按在墙上。
只是他此时目光呆滞，眼里似已在另一个世界。
浩都松手，李七就这么顺着墙面垂坐在了地上。
“今夜向刺史汇报什么内容？”
浩都蹲下，一字一句地问道。
李七的眼珠子转动了两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便恢复呆滞的模样，并不回答。
浩都皱了皱眉。
问法不对？
他略一思考，再次问道：“出城向何人汇报？”
李七这次很快便回答了，声音嘶哑无比。
“向……山间客裴景明……”
“如何汇报？”浩都点点头，继续追问。
“至云霄山庄迎客大堂门口……边报边写……”
“汇报什么内容？”
“卯时三刻起，玄当山当代行走杨道存自北门街逛至水沧街，酉时四刻归。期间撞见聚义庄十数人追人讨债，出手救下欠债人，未曾出剑，将聚义庄一众打手皆放倒在地......
卯时七刻，寻芳阁，箜篌剑黎平携老仆品茶观舞，未曾外出......
辰时三刻，长新街西侧，开山斧段宏和仙拳派掌门郭阳约战，交手十七招，郭阳落败，段宏余力颇多。郭阳称段宏借助双斧才赢他双拳，今日起也将开始习练武器......
......
午时四刻，丽阳街北侧酒铺，一个名为刘等的外来人因对扶摇的褒贬议论，与昌盛镖局三人大打出手，共计损坏课桌一张，客椅两张，酒菜数叠，最终刘等尚未来得及拔剑，便被三人驱逐出店，落荒而逃......
......
申时一刻，千金楼名下的云环街酒楼，李天心与唐四子等人起刀剑冲突，李天心毫发无伤离去，千金楼重伤十七人，皆未死透，但是再难起身......
酉时五刻，李天心现身于明湖酒楼，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住店，应是在昨日长弓逐日、李密和千金楼围杀南潇王世子一事中逃离的两个小孩......”
果不其然，汇报的“大事”都是主要关注目标的动向，而“小事”则是一些小人物的冲突。
见李七不再说话，浩都再次将手放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掐。
“咔！”
随着一道瘆人的骨裂声响起，李七头一歪，没有任何反应，双眼渐渐失去神采。
随后，进入李七耳朵的那只蛊虫从另一侧耳朵钻出。
与进入李七脑袋之前相比，此时的它，躯干和几只长足都饱满了许多，就像立马长大了一般。
只是它在离开李七耳朵后，摔在肩头，似是承受了极大痛苦般，挣扎着扭动躯干和长足，不一会便彻底不动了。
浩都伸手捏住蛊虫，随手搓了搓，很快便化作飞灰消散于空中，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幻生蛊”，练成之后以人脑为食，进入人脑后便与宿主共生，无法换食其他人脑，离开宿主便立马死亡，且了无痕迹。
此蛊会让宿主陷入模糊的幻觉之中，问之必答，但是随着蛊虫的蚕食，会逐渐失去灵智，最终沦为无思无想的痴人。
此蛊炼制过程极难，练成之后具有极高的收益，因此极为珍贵。即使巡狩司也并非人人拥有。
浩都自怀中取出一把小刀和一个小药瓶，将小刀刀尖抵住李七的左鬓，开始边沿着脸颊切割边往裂口处涂撒药粉……
北城门，守卫盯着大街，正等待着什么。
终于，黑暗中一道身影骑马而来。
“停下！”
守卫将领大喝。
来人翻身下马，抱拳躬身。
“属下打更人李七，要出城汇报今日城中大小事。”
将领绕着李七环视一圈，身上马上都单薄干净，没有私自携带什么东西。
“今夜来的有些迟了。”
“属下知错，请大人责罚！”
将领点点头，大手一挥。
“开门！”
随着沉闷的转轮声响起，廊州城北城门缓缓打开。
李七重新上马，一夹马腹，驰出城去。
“关门！”
其中一个守卫在推门之时，眼睛一直盯在远去的李七身上。
他的心里有些疑惑。
他与李七本是好友，平时经常一起喝酒打牌逛窑子。
可是李七出城时并没有与他示意招呼，哪怕自己一直与他挤眼，想恭喜他抽中“上上签”，他也只是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表情冷淡至极，甚至……显得有些僵硬。
而且，由于李七在马下时一直低着头，加之夜色颇黑，因此直到方才对视时守卫才发现，李七的脸色显得异常苍白，似是没有丝毫血色，并且在鬓角处好像还有个细小的伤口。
守卫心里直嘀咕。
李七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和哪个狠辣婆娘做事之时被抓破了吧，而且还被榨得面无人色。
嘶——哪个婆娘这么厉害？竟也不带我见识见识，瞧不起兄弟呢。
云霄山庄，迎客大堂。
裴景明正撑着脑袋，看着堂上舞女们身姿婀娜，舞袖飘摇，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忽然，门口传来脚步声。
只见李七双手抱拳，跪于门口。
“属下李七，来报今日城中大小事！”
裴景明挥了挥手。
门口守卫端着纸笔置于李七面前。
李七接笔，一边大声汇报今日内容，一边将其写于纸上。
听到今日内容的裴景明微微一笑。
“有趣。”
写罢，守卫将纸端入递给裴景明，李七始终维持跪地抱拳的姿势。
“今夜，你去住客房。领下去。”裴景明摆了摆手。
“谢大人！”
李七微一俯首，起身跟随守卫去往客房。
客房中，待守卫离去，李七缓缓揉搓了下鬓角。
夜色正深。
“三更夜半，平安无事！”
街道上，几组打更人正敲着锣吆喝。
待到夜半之时，上半夜的打更人回到了值班室，即将换上下半夜的打更人。
换班之时，值班长拿出一个签桶，上半夜的更夫纷纷抽签，抽到唯一一张“上上签”的打更人站了出来。
“今夜轮到我出城。”
“李七，记住今日汇报的内容了吗。”
“记住了。”
值班长点点头。
“去吧。”
……
“嗒嗒！”
马蹄响起。
李七正驰向北城门，他撰着缰绳的手有些用力。
这是封城以来的第二个晚上，也是他们打更人的第二个出城任务。
虽然李七抽到了“上上大吉”，
但他不知为何还是隐隐感到不安。
明明这只是一个普通任务而已，昨晚的兄弟也顺利完成了任务，途中没有任何变故。
李七加快了速度，打算早点完成。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本不该出现的马蹄声显得有些急促，让静谧的夜色仿佛都被扰乱了几分。
这种不安的静谧让李七越发想看到城门的出现，却没有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缀着一道黑影。
黑影脚尖轻点，轻松地便跃到了马上。
马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鼻子里响了一声，扭动了一下脖子。
李七不耐烦地更加用力拽着缰绳，让马儿继续专注奔跑。
这时，一只手掌从后面探出，捏住了他的喉咙。
李七脸色猛地巨变，双手抓住喉咙上的手掌用力掰扯，却没想到这手掌如铁钳一般，冰冷，牢固，不可挣脱。
“嗬嗬！”
李七面色惊恐，双眼充血，即使努力挣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即将窒息。
黑影立在马上，掐着李七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自己坐下，牵住缰绳，骑到一个深巷中。
这是一个堆满了草堆的胡同，位置偏僻，常人极难发现。
他就这么提着李七走了一路。
李七始终发不出声音，却也不会昏厥。反而在窒息感下疯狂挣扎，让他精疲力尽。
黑影将李七按在墙上，他此时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有双手仍然扣着脖子上的手掌。
随着黑影缓缓凑近，李七终于看到了黑影的面貌。
这是一张冰冷的脸，不带一丝感情，正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睛看着他。
浩都的衣领中，突然钻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
那是一只几乎没有躯干，只有极为修长和纤细的腹足的虫子。
这是……蛊虫！
看着这只诡异的虫子，正缓缓从浩都的手臂爬向自己，李七只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袭向全身，如坠冰窑。
“嗬！”
他的喉咙发出低吼，嘴角诞水直流，脸上青筋暴起，双眼圆凸，双腿疯狂地蹬向浩都，却被无情地挡开。
眼看蛊虫已至面前，李七心中，只剩绝望，即使生存的本能让他拼尽全力地挣扎。
终于，蛊虫钻进了李七的耳朵里。
不一会儿，李七停下了挣扎，双手下垂。不仅如此，他的面色不再狰狞，反而缓缓恢复平静，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正被人掐着脖子按在墙上。
只是他此时目光呆滞，眼里似已在另一个世界。
浩都松手，李七就这么顺着墙面垂坐在了地上。
“今夜向刺史汇报什么内容？”
浩都蹲下，一字一句地问道。
李七的眼珠子转动了两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便恢复呆滞的模样，并不回答。
浩都皱了皱眉。
问法不对？
他略一思考，再次问道：“出城向何人汇报？”
李七这次很快便回答了，声音嘶哑无比。
“向……山间客裴景明……”
“如何汇报？”浩都点点头，继续追问。
“至云霄山庄迎客大堂门口……边报边写……”
“汇报什么内容？”
“卯时三刻起，玄当山当代行走杨道存自北门街逛至水沧街，酉时四刻归。期间撞见聚义庄十数人追人讨债，出手救下欠债人，未曾出剑，将聚义庄一众打手皆放倒在地......
卯时七刻，寻芳阁，箜篌剑黎平携老仆品茶观舞，未曾外出......
辰时三刻，长新街西侧，开山斧段宏和仙拳派掌门郭阳约战，交手十七招，郭阳落败，段宏余力颇多。郭阳称段宏借助双斧才赢他双拳，今日起也将开始习练武器......
......
午时四刻，丽阳街北侧酒铺，一个名为刘等的外来人因对扶摇的褒贬议论，与昌盛镖局三人大打出手，共计损坏课桌一张，客椅两张，酒菜数叠，最终刘等尚未来得及拔剑，便被三人驱逐出店，落荒而逃......
......
申时一刻，千金楼名下的云环街酒楼，李天心与唐四子等人起刀剑冲突，李天心毫发无伤离去，千金楼重伤十七人，皆未死透，但是再难起身......
酉时五刻，李天心现身于明湖酒楼，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住店，应是在昨日长弓逐日、李密和千金楼围杀南潇王世子一事中逃离的两个小孩......”
果不其然，汇报的“大事”都是主要关注目标的动向，而“小事”则是一些小人物的冲突。
见李七不再说话，浩都再次将手放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掐。
“咔！”
随着一道瘆人的骨裂声响起，李七头一歪，没有任何反应，双眼渐渐失去神采。
随后，进入李七耳朵的那只蛊虫从另一侧耳朵钻出。
与进入李七脑袋之前相比，此时的它，躯干和几只长足都饱满了许多，就像立马长大了一般。
只是它在离开李七耳朵后，摔在肩头，似是承受了极大痛苦般，挣扎着扭动躯干和长足，不一会便彻底不动了。
浩都伸手捏住蛊虫，随手搓了搓，很快便化作飞灰消散于空中，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幻生蛊”，练成之后以人脑为食，进入人脑后便与宿主共生，无法换食其他人脑，离开宿主便立马死亡，且了无痕迹。
此蛊会让宿主陷入模糊的幻觉之中，问之必答，但是随着蛊虫的蚕食，会逐渐失去灵智，最终沦为无思无想的痴人。
此蛊炼制过程极难，练成之后具有极高的收益，因此极为珍贵。即使巡狩司也并非人人拥有。
浩都自怀中取出一把小刀和一个小药瓶，将小刀刀尖抵住李七的左鬓，开始边沿着脸颊切割边往裂口处涂撒药粉……
北城门，守卫盯着大街，正等待着什么。
终于，黑暗中一道身影骑马而来。
“停下！”
守卫将领大喝。
来人翻身下马，抱拳躬身。
“属下打更人李七，要出城汇报今日城中大小事。”
将领绕着李七环视一圈，身上马上都单薄干净，没有私自携带什么东西。
“今夜来的有些迟了。”
“属下知错，请大人责罚！”
将领点点头，大手一挥。
“开门！”
随着沉闷的转轮声响起，廊州城北城门缓缓打开。
李七重新上马，一夹马腹，驰出城去。
“关门！”
其中一个守卫在推门之时，眼睛一直盯在远去的李七身上。
他的心里有些疑惑。
他与李七本是好友，平时经常一起喝酒打牌逛窑子。
可是李七出城时并没有与他示意招呼，哪怕自己一直与他挤眼，想恭喜他抽中“上上签”，他也只是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表情冷淡至极，甚至……显得有些僵硬。
而且，由于李七在马下时一直低着头，加之夜色颇黑，因此直到方才对视时守卫才发现，李七的脸色显得异常苍白，似是没有丝毫血色，并且在鬓角处好像还有个细小的伤口。
守卫心里直嘀咕。
李七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和哪个狠辣婆娘做事之时被抓破了吧，而且还被榨得面无人色。
嘶——哪个婆娘这么厉害？竟也不带我见识见识，瞧不起兄弟呢。
云霄山庄，迎客大堂。
裴景明正撑着脑袋，看着堂上舞女们身姿婀娜，舞袖飘摇，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忽然，门口传来脚步声。
只见李七双手抱拳，跪于门口。
“属下李七，来报今日城中大小事！”
裴景明挥了挥手。
门口守卫端着纸笔置于李七面前。
李七接笔，一边大声汇报今日内容，一边将其写于纸上。
听到今日内容的裴景明微微一笑。
“有趣。”
写罢，守卫将纸端入递给裴景明，李七始终维持跪地抱拳的姿势。
“今夜，你去住客房。领下去。”裴景明摆了摆手。
“谢大人！”
李七微一俯首，起身跟随守卫去往客房。
客房中，待守卫离去，李七缓缓揉搓了下鬓角。
夜色正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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