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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莎娜·亨利

    唤醒恩施的是一阵阵叫喊声,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股阵痛感,恩施侧过头看向阵痛感传来的方向。

    那是自己的双臂,黑紫色的淤血聚集在他的肘关节处,那一块的肉都已经肿胀起来,恩施明显可以感觉到自己好像已经无法控制小臂地移动了,他重重的呼出了两口气然后便低头回忆刚刚发生的事,不过疼痛感很快就打断了他的思维。

    那个被叫做七的男人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他很清楚尺度的把握,足以让你感到剧烈的疼痛又不至于因为并发症而死在这个地方。

    恩施抬起头看向他头顶的甲板,对于海盗出现的时间还是稍微超出了恩施的想象,这也太快了,就像早就在这埋伏好似的,这群海盗展现出来的纪律性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海盗用了这么久的时间都还没将这艘船攻打下来。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抛弃了,甲板上的叫喊声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呼啸的风,杂乱的雨与高昂的雷声,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莎娜看着面前这个两米多高,独眼独臂的男人皱起了眉头,这个人应该就是这群海盗的首领,自从海中的那个怪物唤起巨浪之后这群海盗便登上了这艘船,而这个男人也是在那时展示出了海盗的凶狠,无论什么人在他眼前全都是一刀的功夫,不是被横劈成两段就是竖劈成两半,直到船上除她以外无一个活口。

    不对,莎娜想起来船舱下方还关着一个人,但是这都无所谓了,自从这群海盗出现后莎娜便明白她的下场只有一条。

    其实莎娜和灭魔团内其他的人有很大的区别,首先便是她的身份,她的原生家族是一个王族——亨利家族,在希卡帝国建立之前她的家族可以说是最有可能建立国家的一股势力,但最后她的爷爷却死在了亚瑟的剑下。

    虽然亚瑟在战争结束之后赦免了战争期间所有敌对家族的成员,但是对于这些家族来说,衰败仍然不可避免的,而莎娜便是承当着他们族群振兴的责任,一直活到了今天。

    其次便是她的能力,她从五岁开始握剑,仅十一岁就做到了在朔玛同龄人中无敌手,就连洛伦家族与她同龄的少族长也败于她的剑下,而且她不仅仅习得剑术,在马术,仪态,舞蹈,学识等等多项领域也异于常人。

    但是仅仅这些是完全不够的,希卡帝国建立之后便颁布了一条法案,贵族只存在称号而不再享有特权,而贵族的身份也不再得以继承,只能通过给帝国创造价值的人才会被皇室授予,所以这便是她的机会——灭魔团。

    当时她找到刚刚继承皇位的三皇子的时候,那个比她小得多的人信誓旦旦的承诺,一旦事件全都完成,不仅仅会授予她贵族的称号,还会恢复他们家族的荣誉,其实这次抓捕任务她很早就发现不对劲,但她从未细想,她所思考的只有一件事,当一切结束都之后她便可以骄傲地告诉她的父亲,她成了家族的荣耀。

    莎娜站起身来脸色冷漠地看向那个男人,身为家族骄傲的她是不能放下手中的剑,然后她便举起了剑。

    狂风在她身旁呼啸着,暴雨也不断地洗刷着甲板上的血污,一道闪电划过乌黑的天空,她的身影便立即消失在甲板上,那个男人大笑地向着他的右边挥舞了一刀,先是一声清脆的‘叮’,随之而来的便是金属摩擦的爆裂声,这一段声音极其短暂但却十分有力,在莎娜的眼中就连待在剑上还未滴落的水滴也炸裂成无数更小的细珠,这个过程就像花瓣开花了似的,如此的美丽,但她明白这朵‘花’如果在她身子上绽开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莎娜不断提醒自己,唯一获胜的手段便是他瞎掉的左眼和断掉的左臂,于是她将剑锋向自己左后方一撤自己化身成一道锐利的锋芒刺破风声的屏障飞跃到那个男人的另一侧,就连空气也跟着她的移动发出了阵阵爆鸣声,随着她的右脚踏停至甲板上,她的身子便顺势直接向后一倾,左脚作为支撑点紧紧地立在地上,而右手手腕则向前翻越,在她与那个男人如此接近的空间之中她居然创造出了一个刺击的条件。

    雷声也随之而来,轰隆隆的像是跨越了天与地的间隔带着毁灭一切的决心而奔驰而至,就在闪电与雷声这两者短短的一瞬之间莎娜竟展现出如此杀机,真无愧于其天才的称谓,但很可惜的是她还是太过于年轻了一点,有时候在生死搏斗之间,对面留给你的弱点可能便是对面留下的陷阱。

    一道奇怪的刀芒闪过,莎娜的右臂上出现了一个惊人的伤口,她连忙向后撤了两步但眼神仍然看着这个男人,这道刀芒的方向太奇怪了,莎娜从未想过在那个地方会出现那样一道刀芒,她十分疑惑对面是如何做到的,但在这种时候她也明白这个问题光靠疑惑是没有办法的,只能靠自己解决了。

    于是莎娜重重的呼吸了两口气,然后大喝了一声,右手持剑再次奔向那个男人,这次她选择从左下向右上的斩击,而这个斩击方式也有一个十分通俗的名字——二号斩,这便是希卡帝国建立后就连普通老百姓都能学习到的斩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的一击,可身为家族未来的她从小便每日挥刀千次,无数次的练习将其打造成一个无情机械,精准而又快速。

    但很显然对面这个男人的速度也不慢,甚至他还选择了竖劈这种明显劣势的招式来应对,这一刻莎娜的眼神突然变了,那是一种舍身无畏的眼神,随着她眼神改变的还有她的招式,她紧握着的右手松开了剑柄,本来应该和那把刀激烈碰撞的剑无力地在空中飞舞着,而她的身躯也全力地向右方拧去,随着身躯而动的是她的左手,就在空中接住了飞舞的剑并改上挑为横切,这一招变化之快几乎无人能反应过来,更何况还是已经出刀了的他。

    可莎娜不仅并未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慌乱,反而还感觉到他那种像根本不在意般的平静。

    果然,那道奇怪的刀芒再次向着她袭来,这一次被刀芒带走的是她一整个左手,强烈的疼痛感不断地侵蚀着她的大脑,但她仍然没有放弃思考,到底是哪?到底是为什么?这两道刀芒完全颠覆了莎娜对于兵器的想象,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莎娜半跪在被雨水打湿而发黑的甲板上,她的右手紧握着剑搀扶着她的身躯,手臂上的伤口鲜血仍然在缓缓流淌,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一下,两下,三下...这令她想起了小时候教导自己剑术的父亲。

    莎娜小时候的时光大多数都用在了训练与识字当中,而陪伴她最久的便是父亲的那条教鞭,父亲的教育总是这样的,一下,两下,三下让她用身体记住自己犯下的错误,而那时在训练室最容易出现的便是一边哭泣并且一边挥舞着剑刃的她,而父亲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你看到自己的错误没?”

    “我没有错”

    “不,你错了,你还明白自己为什么错了,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

    “不,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错了”

    “不,你知道的,你其实都知道...”

    “你知道你的剑让我看到了什么吗?”一道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维,那个男人站到了她的面前大笑着看向她“软弱,那是弱者挥剑的姿态”。

    “不,父亲...我没有错!”

    莎娜低下头闭上了双眼,她突然化身一道剑芒冲向了那个男人,但他仅仅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刀便将莎娜的剑刃弹开,可莎娜的身躯却没因为剑刃被弹开而停下,她的右脚用力地踏在了被浸湿的木板上,强大的反激力打出了一道美丽的水花,而她的身体则以更快的速度攻向那个男人,被弹开的剑刃也转化了招式变为横切攻了过来。

    男人不慌不忙的再次竖劈了一刀,铛!铛!两道金属的碰撞声将快要落下的雨水也击开,白芒闪烁她的剑刃终于结束了自己的一生,飞出的剑刃划过她的脸颊夹着从她边鬓落下的雨水画出了一道精致的血花,那花美艳妖异的点缀了莎娜闭上的眼眸。

    不知她是不知还是不惧,在这种危机之下,自己的步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让,男人的眼神中多了一缕认真,他看到了那股剑意,那股带着冲破一切的心而袭来的剑意,莎娜带着断剑再次向前踏了一步,天空之上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乌黑色的云层仿佛就要被这天穹之怒撕破一般。

    可男人的身躯依然是那般巍峨不动,他手中的刀轻飘飘地劈了过来,就在断剑距他的身躯仅一厘米处。

    雷声响起,乌黑色的云层还是那般压在他们的头顶之上,仿佛那道闪电是个笑话一般。

    莎娜的身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不过她看清了,就在那一刻她将一切都看清了,无论是那奇怪的刀芒还是她前半生的时光,泪水抑或是雨水都无所谓了,她终于看清了一切,她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从前莎娜虽然一直睁开着眼,但她却从来没有看清过什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终于能开口说道“父亲...再见了...”猩红的血液顺着雨水从莎娜的脖子中滴了下来,像一条条阴暗的蛇一般爬满了甲板上的每一个缝隙,那个男人并没有管倒在地上的莎娜反而疯狂地大笑着然后期待地看向远方。

    一个巨大的黑影在船舱下方的水中游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