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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交心

    “娘娘腔,喂,娘娘腔!”

    被一阵大声惊醒,睁开眼,来人是吕蒙。

    而我,居然在萤火下睡着了。

    “你怎么睡在这?”

    他有些诧异的问,我的精神还有些恍惚,坐在地上清醒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晚上失眠,随便转转,没想到在这睡着了。”

    我复又看向他:

    “你呢?你怎么到这来了?”

    “本大爷是今晚守岗领队,到轮班休息时间了,睡不着,也来转转。”

    他在我身边坐下,很认真的看着我,神情严肃起来:

    “以后大半夜别瞎转悠,就你那身板,还不够喂狼的!”

    可能是被他严肃的神情吓到,四周聚集的萤火竟有些散开的迹象,我微微仰头看着那些精灵:

    “我觉得它们很熟悉,就跟着来了,下次我会注意。”

    “熟悉?几只小虫有什么好熟悉的。”

    我说的同样认真,可他却耸了耸肩,显然是没有相信我的话。

    “你不懂。”

    我仍歪着头,望向那些点点萤火。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几只萤火虫飞到了我的身旁,缓缓盘旋着,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有一只竟胆大的落在了我的指尖:

    “我看着它们,仿佛看到了昔日的……爱恋之人。”

    我注视着指尖细碎的光点,这个生命虽小小的,散发的光芒却驱散了我的恐惧,令人感到心安。

    “白痴。”

    听到我的解释,他似乎有些不屑:

    “乱世之中,哪有诸多儿女情长。”

    心头猛然一震。

    他这句话犹如敲响的钟,让我的心跟着颤抖了一下。

    他说的没错,这样狼烟四起的烽火乱世,儿女情长,恐怕都是奢望,而我心中,偏偏却又向往着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恋。

    或许先前我错怪了吕蒙,就算他此时还不爱读书,也并非我所认为的莽夫,毕竟,他也是东吴未来的大都督,他能生存于乱世,威震于天下,名留于青史,这样的人,本就并非常人可语。

    所以他,那个世人皆称道的鬼才,后世万千瞩目的军师祭酒,我又了解他的多少呢?仅仅读了传记史册而已吗?我好天真,那么天真的想见他一面,可是,我连他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算穿越而来,就算先知历史,我也永远不可能与他并肩,乱世女子卑微,我能凭借什么?貌美吗?还是只能用来博人一笑的技艺?我又怎知自己不会被当做一枚棋子呢?说到底都不过身若浮萍,命如蝼蚁,何求他的眷顾真心,这种神明般的人物,哪是我能够轻易染指的……

    黑夜会无限放大人的悲伤,我甩了甩脑袋,阻止自己继续往后想。

    “郭澄鹓,其实我觉得你……”

    吕蒙率先打破了安静的气氛,他语气淡淡的,却没有把话说完。

    “我怎么了?但说无妨。”

    “没……那种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从我身旁站起,望向远方,黑夜里,他青丝飘动,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看着他的样子,我开始联想起他白衣渡江的情景,那一定和三国杀画上一样帅,不对,要比那画还帅千万分。

    吕蒙,一定会前程似锦。

    感受到我在看他,吕蒙低头对上我的眸子:

    “干嘛盯着大爷我?”

    我笑而不语。

    “你肯定又发呆了,貌似你很喜欢发呆,真打起仗这样可是要命的。”

    他认真的模样又勾起了我刚被萤火平复的恐惧,无奈,我只好对他坦白:

    “我害怕,怕杀人,怕被杀,我怕丢掉性命。”

    “说什么呢,西征黄祖一事可是你亲口说的。”

    他以为我在玩笑,语气中并没有带着鄙夷。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

    “如你所说,郭澄鹓是个白痴,白痴做的事情又怎会过脑子。”

    “你……”

    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起来:

    “你再开这样的玩笑我可要把你当成女人了。”

    我也抬头看向他,故作生气:

    “你别侮辱人好不好!谁说害怕打仗就不配是男人!你不怕打仗,不见得别人不怕啊,这世间有谁是真心喜欢打仗呢!”

    “是啊,谁又真心喜欢打仗呢?时代如此罢了,战争面前,本就由不得你。”

    吕蒙盯着那从我指尖飞起的小小光点,淡淡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非此间人,这个时代,本就应与我无关。”

    嘴里不自觉的回应了他这样一句,这虽是真的,但恐怕无人会信。

    “无论如何,你已身在此处。”

    他好像没有惊讶,亦没有怀疑,或许,他本就以为我这是一句玩笑,只是静静的告诉了我,我已经穿越而来的事实。

    “吕蒙,你现在有点哲学家那味儿了。”

    可能因我忽的调高了声调,衣上落着的几只萤火虫受了惊吓,振振翅膀飞向了空中。

    他疑惑:

    “那是什么?”

    “没,是夸你的!”

    我扯出一个笑容,想要努力隐藏心中的伤感:

    “吕子明,我不想死,若是我临阵脱逃了,你会怨我吗?”

    “你不会逃。”

    他的语气非常肯定:

    “为了兄弟我,你也不会逃的。”

    “嗯?”

    我心虚的低头不再看他,没料到他能说出“为了兄弟”这种话来。

    吕蒙却笑了,他笑得坚定,亦如他坚定的相信着我:

    “你之前说我是你大哥,如果大哥的部下里有了逃兵,那身为大哥的我当然免不了领罚,因此——我的好兄弟,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背信弃义之事,对吗?

    所以,他算是戳到了我的为难处。

    我没有回他,直接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仰望着头顶那片深邃的夜空。

    脑海里回荡起了那首歌: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身边有怎样风景;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却如此难以忘记。

    “征战危险,刀枪无眼,作战时你紧跟在我身后,我全力保你周全。”

    此时此刻,和我一起处于这片夜空之下的人,他的话,让我感到心安温暖。

    我感动着,却不知该如何对他表示心中那深切的感激。

    “子明,我想给你唱支歌。”

    眼角湿润,口中有些梗塞,半晌,对他轻轻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音乐细胞全被前世透支了,21世纪的我五音不全,虽然喜欢音乐,却从不敢唱给别人听,如今,回到前世重新拥有了这些音乐能力,终于可以放声歌唱了。

    就当是答谢吧,我压低了嗓音。

    心头萦绕着,萦绕着那首打动心底的曲子。

    是那首‘星月神话’。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陌生又熟悉……

    如果当初勇敢的在一起,会不会不同结局;

    你会不会也有千言万语,埋在沉默的梦里。”

    在许多年后,我依旧会永远铭记,这天于星空下,与我一起的你。

    “如果当初……”

    他似乎重复着某句歌词,良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评价:

    “我从没听过这种曲子,但却,格外好听。想不到你很会唱……”

    “吕蒙……”

    我将他打断,很认真的唤住了他:

    “三千宇宙,我们何其渺小,但却于浩渺中有幸相遇,希望你多年后还能忆起,有个叫郭澄鹓的人,也曾在你的一生中短暂的出现过。”

    他先愣了愣,随即小声嘟囔:

    “我可是第一次见到的连摔跤都哭的娘娘腔。”

    知道了他话中的含义,我总算露出一抹笑容:

    “不管怎么说,我一定不会忘却你的,因为你是我最厉害的好基友,吕蒙吕子明啊。”

    “什么?”

    貌似我又说了他闻所未闻的词语。

    眼皮变沉,困倦感紧随而来。

    睡去的瞬间,耳边好像听到了非常蹩脚的呢喃。

    翌日苏醒时,我已经躺在了营帐内,这让我一度怀疑自己在昨晚做了一个梦中梦,只是后来才知道,那天子夜,有人听到了他一生中,最打动内心的曲调。

    一连又行军了几日,并没有经历什么厮杀,我的心也有些放松起来,不料战机就偏偏在这种最懈怠之时降临了我。

    这日,孙策下令让吕蒙率领一批人马去前方探路,而我就有幸身在其中,我本来还觉得这是个小任务,危险系数较低,但事实却狠狠的给我上了一课。

    本来大家是想先去探路然后进行埋伏,谁知却让敌人抢了先,他们蹲守于此对我方展开了伏击。

    我们背着行囊身穿便装,装作是过路的行人,跟随吕蒙走了个僻静的小道,正当我们抵达一处有着不少断崖的洼地时,突然遭到了万箭齐发。

    “危险!”

    吕蒙大喊一声,刹那将我拉到了他的背后。

    回过神,面前的身影高大,而我心中仍然惊魂未定,愣愣的看着吕蒙,看着这个在那不知是否是梦的夜晚说过要在战场全力护我周全的男人。

    在这一瞬,我后悔了,后悔将他当做自己的护身符,我竟然开始希望那晚确实是梦,希望他从未说过要护我周全,即便是做做样子让我心安,就已经足够了。

    这不是沙场,眼下的情形也不算真正的厮杀,等到他日真的上阵杀敌,我担心他会为我而忽略自己,即使这或许仅仅是我的自作多情。

    “好一个太史慈!”

    吕蒙冷声。

    等到箭雨稍稍停息,从地势较高处传来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吕蒙也在这时镇静的下达了指令:

    “伤员在前,所有人,退到断崖下方!”

    离我们最近的断崖下有着一片突出的不大平地,距离高一人左右,可以跳下去暂时落脚。

    待落定后,我先前的惊慌已消去了大半,大概是因知道太史慈早晚会归顺孙策,心存侥幸的认为我们就可以借此活下来。

    “吕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危机时刻,有人发问了。

    吕蒙将耳朵贴在岩壁上细细聆听:

    “来者不出十人,下方悬崖,若无他法,只得拼死一战。”

    “拼死一战?”

    我喃喃道: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和谈呢?说不定能说服他们归降呢……”

    我天真的问,但这番蠢话压根没人想搭理。

    “下面的,快束手就擒!”

    马蹄声停住了,敌人已经到了崖壁上方。

    “他是太史慈吗?”

    我拽了拽吕蒙衣角轻轻问:

    “你想知道?”

    他冲我眨眨眼,露出一抹狡黠,随后竟唇角一勾跃上了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