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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红颜

    眼望那天上宫阙,云上仙府,飘摇于璃月港之上。那是七星之首,天权星凝光的府邸,也是提瓦特大陆上最高的人造建筑。而端坐于其中的天权星,自从岩神魂归高天,仙人退居山野之后,她手握重权,统管着整个璃月。夜兰来到群玉阁之下,打算按照往常的方式,对暗号乘浮生石登阁。虽然她已经多次进入过群玉阁之内,但每一次都十分紧张,在她眼中,即便已经相处了好多年,但往常善于识人的夜兰始终也无法看清凝光的想法,她太恐怖了,甚至每一个微笑都那么令人胆寒。

    由于家道中落,夜兰曾多年在盗宝团中生存,能力出众的她进入了暗杀部,成为了一个盗宝团的杀手,后来有幸得到凝光的赏识,便脱离了盗宝团,成为了总务司的雇员。尽管在心里她经常劝说自己并不是凝光的下级,但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她和凝光之间,是一种契约关系,一种带有等级制度的契约,一种有尊卑的契约。夜兰明白,自己只有不断为天权星做事,才能突破璃月港中那无形的阶级隔膜。

    千岩军为夜兰开了门,她进入了群玉阁,缓步走下台阶,旋转的楼梯围绕着翠绿的玉柱,无形之中透露着难以直视的尊贵。凝光坐在她的办公桌后面,处理着文件,她用余光看到了夜兰的身影,头也不抬的对她说:“我让你调查的如何了?”

    “凝光大人,层岩巨渊之中确实是魔神的力量”

    凝光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夜兰一眼,而夜兰不敢直视,那种眼神像是直接把她看透了一般,凝光说道:“还有呢?”

    “天枢星大人确在使用仙人所创已经失传了的古阵法,但此阵杀敌十分有效。”

    “果然吗”凝光抬起头看向夜兰,稍微露出一点微笑,“我听闻你有一个老友在千岩军中做左后将军,他叫什么?”

    “他名醉今朝,是在下一位故人”

    凝光看着低着头的夜兰,她的眼神犀利无比,令人无法直视,夜兰低着头,也不敢正视她。

    随后她又低下头处理文件了,用着很随意的口气说道:“天枢星已至暮年,该换届了”

    夜兰不敢有丝毫的反驳之意,但天枢星待她和醉今朝很好,这让她很为难。

    凝光又说:“我的线人告知我,潘塔罗涅又有了新动作,夜兰,我希望你能去层岩调查一下。”

    夜兰缓步退出群玉阁,逃离了阁中那令人窒息的气氛,哪怕只要回想一下都觉得十分可怕。伴君如伴虎,但夜兰从未质疑过凝光的决策,她认为阴阳有序,善恶对等,世间没有纯粹的善,也没有一味的恶,大多数时候,善恶要兼顾,七星代表了善,而恶就由自己承担吧,只有这样,才能保璃月太平。

    在万民堂吃过一顿饭之后,她来到港口,往常的渔民都已不见了踪影,海面到处是战船,远处看到了北斗的南十字船队,如蛟龙一般的死兆星号,在孤云阁一带和魔物交战着,刻晴带领的千岩军将士也与海中大魔进行着死战。

    战争固然可怕,但远处的夕阳却犹如梦幻般吸引着她,金色的光芒照尽了这座城市中的死生,溢满了这座港口几千年来的悲喜。千年来依旧的风景在她眼中是一成不变的颜色,从村子里的小乞丐,到盗宝团的杀手,再到总务司的雇员,她变了那么多,她接触的人也变了那么多,但在这千年的港口之中,这些也都变成了不值一提的事,一如她对醉今朝的感情,也和这夕阳一同落入了深海。

    夜晚,她来到了层岩巨渊之中,打算调查潘塔罗涅的事。却在进入层岩的时候,被千岩军发现了,于是她撕下身上大氅的一块布料,遮住脸部,避免有人认她出来。她极快的移动着,没有人能够追得上,只见她从层岩边缘的断崖直接跳入了巨渊之中,见到这种场景,千岩军禀告给了他们的将军醉今朝。醉今朝来到这处断崖,看到挂在崖边的一块布料,他就明白了那人正是夜兰,他命其他人回到军营中,自己则在崖边坐下,冷风吹过他的长发,星辰闪耀着他的双眸,他盯着巨渊的入口,那里的秘密令他露出担忧之情。正当他要离开之时,从巨渊深处传来了一阵笛声,时而婉转凄恻,时而波澜壮阔,那感情不似今曲一般明烈,而是淡淡的隐藏在曲子深处,更像是来自太古的诉说,引得他不由得驻足良久。

    层岩巨渊是古战场,在此地已有太多的纷争,魔神之间,魔物之间,还有人类之间的战争,无法归天的游魂更是数不胜数,这曲子比起是诉说某种情感,不如说是奏给那些战死的英雄们的挽歌。

    剑客用剑把一首诗雕在一块石头上:

    秋色霸霜晚,木落战风寒。

    今朝醉笛歌,月夜照幽兰。

    那笛声是行秋用宝儿赠予他的竹笛吹奏的。在深渊的公主殿下离开之后,那些深渊法师便蜂拥而上,行秋在忍受着强大的业障和深渊之力的同时,费力的解决掉了这些深渊魔物。

    层岩巨渊之下的亡魂众多,五百年前坎瑞亚魔物入侵之时,几千名千岩军将士和一位护法夜叉与魔物同归于尽,一时间亡魂无数,周围村庄之内的居民从不敢靠近此地,他们在夜里能听到亡魂的声音,看到亡魂的身影。七星于是下令用术法将其封印,从此再不许任何人进入此地。

    在笛声之中,那些亡魂纷纷从空间中以半透明的形体的方式出来游荡,渐渐的,他们都移动到了层岩巨渊的上层,千岩军中的将士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他们都十分震惊。伴随着这古朴的笛声,所有人都想到了已经消失在人们记忆之中的“岩王帝君”,他们落下泪水,但并非是悲伤,而更是一种怀念,渺小的人类在怀念那段与神同行的历史,而人只有真正长大,才懂得怀念过去。

    起初,万千游魂在层岩之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们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意识。但笛声逐渐变得急促,随着乐曲的变化,这些游魂渐渐恢复了神志,他们认出了彼此,互相倾诉着故事,表达着情感。

    或悲或喜,人世间种种到最后,都不过一句再见。行秋的笛声又变得悠扬舒缓,那是来自太古的靡靡之音,是一种近乎于神性的音律。那些游魂变成了金黄色,发着光芒,渐渐变为了星光飘到天上。直到这时,醉今朝才看出来,那笛声不是随意吹奏的,那是在超度亡者。

    这时,宝儿的灵魂出现在行秋面前,行秋依然吹奏着竹笛,但双眼的泪水已经沾湿了衣衫。宝儿轻轻向他微笑着,像一个老友一样静静的听着行秋用她的竹笛吹奏出的曲子。而渐渐的,面前的她也消失了,变为了星星升上天空,曲终人散,此地亡魂留下的业障也都消失了。

    但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从漆黑的前方走来了一只三头六臂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