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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格陵兰阴影(9)

    “这么珍贵啊。”芬格尔小心地收好:“你这老家伙对我从来没这么慷慨。”

    “一个老师最多只能记得两种学生。一种是好学生,一种是差学生。像你这样平庸的学生没有老师会记得。”

    “但是你一共就我和Eva两个学生。”芬格尔提醒:“学院不会追究么?”

    “少这么一小节影响不了他们要求的那些大事,这玩意和已经定型的炼金金属的唯一区别就是它还没定型。Eva自己就能处理好它,你只需要送给她就行了。她要做的就是和这块金属建立起内在的联系,意念相通,和以前我送的那些一样。本来这是我今年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但是这玩意毕竟是你冒着危险挖出来的,昂热说同时行动的其他人当时差点以为你要被突然增大的水压压死了。”副校长很随意,仍旧懒散地躺在椅子上:“记得把它带给我们的小龙女。也许你可以考虑把这玩意做成一个求婚戒指送给她,千万别跟我说你连怎么给炼金金属塑形都不会。”

    “小龙女又是什么新的称呼方式?”芬格尔还记得Eva昨天叫他“肯德基上校”的事,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捉弄回去的机会。

    “哦,她两个星期前说的,那次你在执行任务。问题研讨的时候她说她要超越我成为最接近龙的女人。虽然是因为她又被我问住了恼羞成怒才会那么说。”

    “我怎么没有被你问住过?”

    “那是因为你的水平太差了不值得我用高深的问题考你。”

    话虽然如此说,但其实芬格尔的炼金术造诣和Eva并没有相差太大,否则副校长也不会同时收他做学生了。就像Eva的战斗素养和芬格尔比也没有相差那么大,但是副校长总是对此哀声叹气一样。

    Eva的生日是圣诞节,这是因为她是圣诞节那天被当时正出来多买些蜡烛的孤儿院院长捡到的。虽然根据学院后来的调查她事实上是圣诞节前两个星期出生的,属于射手座。但因为Eva已经习惯了圣诞节过生日,因为那天很喜庆,她能顺便假装全世界都在给自己过生日。加上Eva拒不承认学院的调查档案,同时坚称自己不可能是花心的射手座,至少表面上,所以她的生日事实上仍然按照圣诞节来过。

    “我替她谢谢你。”

    “我怎么感觉你这话像是在损我。”

    “明明是因为你自己损人太多了吧。”芬格尔说:“校长先生来过了吧。”

    “我记得你的专业好像不是刑侦方面的吧。”

    “空气里有股香水味,这股特调香水的味道我只在校长办公室闻到过,而且以你的状态至少半个世纪没用过香水了。”施耐德说自己鼻子灵纯粹是开玩笑,芬格尔则确实嗅觉比较敏锐:“而且桌上有两个酒杯,但酒罐和酒瓶数量没有明显变多,显然是因为校长无法过多忍受你的劣质啤酒,所以只是礼貌性地喝了一点。另外阁楼里一直很潮,特别是到了秋冬季节,你的裸体女郎海报把本来透气的墙都糊住了,你还一直不开窗,这么阴暗狭小的空间里湿气一直聚集散不出去。那里刚才有一滩没干的水渍——你别看,我已经拖干净了——校长先生每次都把他的伞放在那个位置。门口的地毯也是脏的,必然是因为校长在门口弄干净了鞋底才进来的,因为昨天晚上下过雨。”

    “幸好你是个男人,而我恰巧对男人没兴趣。”副校长大受震撼:“如果我当年有你这样的情人感觉我已经在她的床上身首异处了。”

    “如果你的情人有儿子他也一样会想让你这个色鬼身首异处,不需要你的女情人或者我这个男人来动手。你的女情人也不会像你一样连空气里的特殊的香水味都闻不出来,更别说正在和自己亲密接触的男人身上的,她们只是假装没闻到而已。”

    “芬格尔我感觉你最近说话越来越损了,特别是对我。你对Eva的态度比我好多了。明明我是你的老师,中国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我并不想有儿子,尤其是你这么没有幽默细胞的儿子。”

    “因为我也是男人,对男人同样恰巧没有兴趣。”芬格尔说:“而且我是个德国人,不是中国人。德国人天生就没有幽默细胞。”

    ***

    “喂,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干也要和你一起挨罚!”Eva仰脸瞪着芬格尔,两手拄着一把大扫帚。

    处罚的决定来的有些迟,距离圣诞节只剩下一个星期时才下来。先知和僧侣被罚自然是意料之中,而芬格尔也莫名其妙受了牵连,被罚来打扫教堂。纪律委员会的人对着先知和僧侣问答如流的状况虽然气得胡子发抖,但是没有任何办法,因为甚至连当地的分部都帮他们隐瞒。纪律委员会的老头们愤怒之下又上给校董会一份报告,强烈抨击昂热的所谓“自由教育”正在严重侵蚀卡塞尔学院的教育人才和根基。至于这根稻草能不能成为那弹劾昂热的最后一根就很难说了。

    但是他们当然知道芬格尔一定出谋划策了,而且是主谋,自然要表达他们的不满。反正芬格尔的错误一抓一大把,即使以“防止以后再犯促进对校规校纪的理解”这种话为理由也能很合理地小小惩罚一下他。

    “我冤枉啊!”芬格尔很想这么说。

    但其实Eva并不是芬格尔叫来的,完全是她自己突然跑来说要帮忙的。五分钟后,当芬格尔面对Eva的扫帚大风车把教堂搞得一片灰的时候,只能一边跟在她后面叹气一边重新扫一遍。

    “就算你对着那把扫帚再碎碎念一百遍它也不会载着你飞起来的。”

    “可是哈利·波特就是这么飞的啊……”

    不过如果不是因为刚好要过圣诞节了,那帮老头们也许也想不到让他来打扫教堂。因为晚上教堂要举办活动,所以让他白天来打扫。Eva认为这个处罚太一针见血和恶毒了,因为等芬格尔打扫完晚上大约就没精力过圣诞了。所以她自告奋勇来帮着扫地。

    “圣诞节不应该快乐一点吗?笑一笑啦芬格尔先生。”Eva捏着芬格尔的脸,比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芬格尔叹气:“如果你能认真点扫地的话我可能会更快乐。”

    “真没劲。”Eva:“这么好的节日你居然只想着扫地!”

    “我再不扫地这么好的节日就和我无关了,这位女士。”

    其实不需要Eva来,芬格尔起的很早。而早晨永远从中午开始的Eva来的时候芬格尔已经扫完一遍了,芬格尔只是难得的有些无聊,所以把已经扫过的地方扫了再扫,偶尔还会发现。Eva当然会扫地,只是故意给他找点事做罢了。

    芬格尔也拄着扫帚停在那里,任由Eva摆弄他的衣服。他无聊地抬起头,穹顶上是摹本的《创世记》,那是米开朗基罗为西斯廷教堂所作的壁画,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那幅《上帝创造亚当》。学院礼堂前段时间再次在装备部持之以恒的努力下穹顶开裂,前不久才重新装修好,壁画也换成了这幅组图。芬格尔觉得应该把先知和僧侣这二位发配到装备部去,这样无论他们捅出什么篓子都不会有被问责的风险了,可以说那是自然科学实验不可避免的结果,装备部就是有这样的特权。

    以Eva的知识面大约不会认识这幅名画,芬格尔却想起了他们认识时候的事,那时候他们也才开始交往不久。几个人某次聚会的时候Eva对他们互称代号很好奇,知道了原因后她严肃地沉思了一会,然后好像有什么重大发现一样:

    “我要叫上帝,因为上帝创造了亚当!”Eva兴奋地大声说。

    “不行!”大家异口同声。

    “哦……”Eva小声地答应着,说不清是沮丧还是幽怨。

    Eva也抬起头看见那幅画,芬格尔耐心地给她解释这幅画的内容。

    “他们应该请madhouse来作画,为什么不画木之本樱?他们本应该把木之本樱画上去的!木之本樱创造世界!”Eva愤愤不平,好像下一秒自己也要从某个地方变出一把库洛牌似的。可是她手上只有一把不能飞行的麻瓜扫帚,只能作罢。

    芬格尔仍拄着手里的扫把,仰着头若有所思,难得的没有吐槽Eva奇怪的脑回路,认真地说:“啊,如果她能叫圣木之本樱的话也许可以考虑画进来,或者你可以考虑把你的上帝称为木之本樱,毕竟圣经上说过何必问我的名,我的名是奇妙的。”

    “他必称为奇妙策士的天使,全能的神,永在的主,和平的君。”Eva居然也小声背起来,难得的有些心虚:“在教堂里说这种真的不会被雷劈吗?书上说布鲁诺就是因为宣扬日心说才被迫害的诶。都是因为你啦,不然我才不会圣诞节还要来这扫地。你们德国人坏事做尽!”

    “首先布鲁诺是意大利人不是我们德国人,烧死他的也不是德国人。以及布鲁诺主要是因为宣传赫尔墨斯异教才受的火刑,跟他宣扬日心说没什么关系。”

    “哦,”Eva说:“记住了!”好像这么说就真的能把那些话都一直留在记忆里似的。

    虽然这么说,芬格尔觉得她可能根本记不了多久。

    “其实根本记不住啦。”Eva坐在旁边的座位上,掰着手指,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地默数着,两条腿来回晃悠:“本来我懂的就少,记性还这么差,被你骗了都不会记得的那种。”

    Eva身上最神秘的大约就是她的大脑,Eva的言灵很神秘,或者说很难认定这是否是一种言灵。言灵序列表并不能包含所有的言灵,总有例外的情况出现。不同的言灵之间也找不到非常明显的联系,并不能像元素周期表一样预测有什么样的言灵存在。但Eva的言灵仍然和别人的有特别的不同,她的言灵就是复制别人的言灵,就像数学上的罗素悖论一样。芬格尔曾经开玩笑地跟她说:“你能不能复制自己的言灵?”

    “那要有另一个跟我一样的人才能知道吧。”Eva倒是很正经地回答了他:“最好还是不要有,这样我就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魔女了。”

    “那我有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魔女女朋友也挺独一无二的吧。”芬格尔那么回答。那天天气很好。

    “即使在那些世界罕见的病例里这也是很奇怪的一种了吧。”芬格尔某次和副校长扯淡的时候这么说。Eva不是单纯的忘记过去某段时间的失忆,比如典型的老年痴呆症状。她对某些事情能记得很清楚,比如昨天上课时施耐德说的每一句话;但有时候芬格尔刚刚捉弄过她的事她也不记得,有时还会伴有头疼的症状。

    “确实很奇怪,因为混血种是不应该会得这些奇怪的病的,尤其是像她这样血统优秀的混血种。”副校长也不能理解。富山雅史医生曾试图用精神分析的方法治疗,他怀疑这是某种精神分裂,但并没有什么效果。考虑到进一步的治疗过程也许会出现不可控的发展,这个方法也只有作罢。

    “和她的’言灵’会有关系吗?”芬格尔问。

    “也许吧,至少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解释,虽然和瞎猜差不多,但也只能理解为某种平衡机制了,让她获得了这么强的精神和分析天赋能力的同时就让她在别的方面有缺陷了。”学院有责任和义务对每个学生的进行调查,Eva当然也不例外。学院的人找到了当年Eva出生的医院,甚至还找到了她的亲生父母,但是从他们的家族病史中也没能发现什么。

    Eva的疾病不是天生的,据她自述是逐步发展的结果,但尽管如此学院也找不到她的原因。副校长倒是一直在试图用炼金术和其他奇异科学解释这种情况,但目前尚没有什么进展。虽然芬格尔经常说她懂的东西很奇怪,但他知道那是Eva在测试自己能记住的东西是否有什么特定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