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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格陵兰阴影(19)

    “今天是圣诞节吧。”楚天骄说:“我的手机上显示现在是24号凌晨,美国和我那有16个小时的时差。我刚来的路上还看见两个小情侣,真羡慕。”

    “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昂热引用着这句名言:“谁叫你自愿把生命献给了魔鬼,你什么时候去见上帝应该听他的。”

    “别再跟我提他妈的上帝了。我们中国人和你们西方人真聊不来。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许诺’我这辈子也不想回到这个地方,而是应该住在出租屋里继续过我一个人的日子。”

    “好消息我的儿子和他老妈一样是个开朗的人,他很阳光,懂得照顾人,能很快适应没有我的生活。”楚天骄说:“虽然我是有点失落,但这就是我需要的结果。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做了这个叫楚天骄的破落户的儿子,他本不该到这个世上来受苦。我都没问过他愿不愿意。”楚天骄声音慢慢低沉。

    “我还是有一个问题。”

    “我不一定能回答。”

    “当年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如果你不帮我,也许就没有现在这些事了。”

    “你当年已经问过了,我当时已经回答你了。只是刚好有些老人特有的多余的善心而已,就这么简单。”

    “是因为那让校长你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么?”楚天骄问,他也受过“校长下午茶”的邀请,当然听过那个故事。

    “真的只是碰巧。”昂热说:“那时中国刚刚恢复开放,我代表学院和秘党来和中国的混血种尝试重新建立联系。我瞒过所有人乘了一个航班来,刚到没多久就下起了雨,那么巧就在那里遇到了你。”他想起过往的细节:“我当时其实连对面的人是哪一家的都不知道,只是看他们嚣张的样子很不爽。”

    “好吧,但希望他将来不会像我一样碰上你们。如果不碰上你们他大概永远也不会觉醒血统,那样他最多会过的有些孤独。”

    “即使我们故意不去找他,血之哀也会让他来找我们。”

    “你们可以假装没看见。”

    “但是当年我没有假装看不见你。”

    楚天骄沉默了:“……至少保护好他,不要让他去太危险的地方,或者做太危险的事情。希望他是个平庸的人,只继承了我的垃圾基因。可是拉风老爹的儿子大概不会是个庸才啊。”

    “如果他还是找上了你们或者你们找上了他,尽量别让他知道我曾经的那些事。”

    “你想让你儿子也遗忘你这个作为混血种的你?”

    “不,只是怕他顺藤摸瓜找到以前的人和事情。楚天骄很快就会在秘党的世界里无人知晓,但是他结下的恩怨不会那么轻易消失。”楚天骄在那边轻车熟路地找出了昂热的烟,点了一根:“毕竟我现在还活着这件事就是个错误。”

    “我说过校长办公室里禁止抽烟,除了我本人。”昂热说:“但你永远不记得,我当年真不该让你那么顺利就毕业。别的学生都以校长下午茶为荣,只有你非要和我当面吞云吐雾。”

    “因为喝茶会让我想起不愉快的往事。喝茶令人清醒,抽烟让人迷醉。而且校长你的烟很高级,好久没抽过了。”

    “那你为什么不顺便彻底把名字也改了?我叫到你的这个名字的时候你不会感到心绞痛吗?”

    “我只是讨厌只能喝茶的日子,何况这名字和我还挺配的,很拉风,虽然有点中二。”

    “什么是‘中二’?抱歉我的中文没有那么好。”

    “那校长你应该跟副校长多学学,中二就是男人至死是少年的意思。”

    “那你确实很中二。”

    “你也很中二,校长。所以我喜欢和你聊天。”

    “我不中二。”昂热说:“我大二。”

    ***

    “相比先知你这呆呆的一面,我觉得还是严肃的一面更好。都是黑框眼镜对你造成的不良影响!”

    “施耐德又和你讲了什么让你这么说?”

    “唔……忘记了。”eva歪着头:“谢谢我的记忆,我只知道我一点也不想想起来!”

    “要不我发个短信问一下?”先知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这就不用了吧!”芬格尔和僧侣同时说。贞女在旁边又笑得止不住,一把把他的手机夺过来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祭司被她感染的也笑起来,最后eva也跟着笑起来。房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我要不要笑?”先知没为自己的手机哀悼,举手问。

    芬格尔很无语,他突然感觉经常忘记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件好事。

    虽然是圣诞节,但以卡塞尔学院的军事化程度学生们也没什么特别丰富的娱乐活动。如果可以大约副校长会给学生们举办一个“圣诞夜自由泳之星锦标赛”之类的活动。而且今天是Eva的生日,准确地说是今晚12点。按照惯例他们会聚在一起随便做点什么,比如讲讲故事然后等到十二点eva把几位男性轰走,后半夜是她们的“知性女性私房话”时间。

    “今天亚当讲了一个故事。”Eva说:“说是先知说的中国童话。”

    “我怎么不记得我们几个私下里讲过童话?”僧侣蹭蹭先知的侧身,小声问:“我只记得你讲过书生和女狐狸之类的故事。”

    “广义来说这也是童话。”先知说:“是哪个?”

    “忘记了。”Eva说:“我只记得小偷好,警察坏。”

    “这是什么新的暗黑系童话吗?”僧侣对先知吐槽:“你们中国还有这种童话?”

    “《窦娥冤》?《铡美案》?”先知类比了一下:“但我好像没讲过这些吧。”

    “是小偷坏,警察好。”芬格尔连忙说:“她又记错了。我给她讲了一个你之前讲过的警察抓小偷的故事。”

    “是吗?”Eva冥思苦想。

    “别想了。”芬格尔阻止了她。万一Eva真想起来还都讲出来他又要被这一圈人借题发挥了,这里有十二箱酒。这样他明天可以不用上课了。

    “我们来打牌吧。”芬格尔灵机一动:“先把‘非人类的学术语言’放松掉。”

    “你今天很积极啊,亚当先生。”贞女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芬格尔心说我当然积极了,我不积极等会积极的就是你们了。打牌的时候芬格尔一直故意乱丢牌,果不其然地输了。按照规则他要回答一个问题。

    “什么动物早上用四条腿走路,中午用两条腿走路,晚上用三条腿走路?”eva拿起记事本,念着不知道从哪摘抄来的谜语。这是很有名斯芬克斯的谜语,芬格尔当然知道答案。

    “是不是有点太放水了,这就是爱情吗?”僧侣又小声和先知吐槽。

    “答案是什么?”先知小声回问。

    “我不知道。”芬格尔假装想了一会,干脆地说。

    “没有诚意!”eva戳破:“是人啦。你根本没认真想嘛。”

    芬格尔一副听罚的样子。

    “唱首歌吧。”贞女提议。“我猜是《魔卡少女樱》的主题曲。”祭司说。

    “不要抢答啊!”

    “我唱歌不好听你可是亲自认证过的。”芬格尔对eva说:“而且这是少女漫歌曲吧。”但他还是哼了起来。eva很喜欢这首歌。他早就听会了。

    芬格尔倒是没太谦虚,他唱歌的声音确实有点破鼓抡铜槌的样子,不过那显然和芬格尔唱的有点随便也有关系,因为eva也跟着哼起来。

    “很没味道。”祭司点评:“没认真唱。”

    “因为这是少女漫啊。”芬格尔边洗牌和发牌边说,难得振振有词了一回:“而且唱歌根本就不会有味道吧,这只是浪漫的幻想而已。——等等……什么味道?”芬格尔皱眉。这回他是真闻到“味道”了,而且伴随着低低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有点焦焦的诶,是什么被烧着了?”

    “不用想,肯定是装备部那帮人又把哪里点着了。”

    “我们要穿越异世界了吗?”eva兴奋地说,一下抱紧了芬格尔:“坐好坐好,不然等一下过去你们离我这个独一无二的魔女太远会出危险的哦。”eva抓着手里的牌,显然又把自己当成木之本樱了。

    “你只是想趁机偷看我的牌吧!”

    “应该是塑料烧着的味道。”祭司看向垃圾桶里。

    “我能说话吗?”先知说。

    “估计是垃圾桶烧着了。我刚想起来那个手机是装备部刚产的重力感应定时炸弹,大约是我们扔的垃圾太多压力到感应阈值所以自动触发了。”

    “你怎么不早想起来……”贞女有点后悔,踢了他的腿一下。

    芬格尔一语没发,立刻去把整个垃圾桶提起来,抱着跳出了阳台。

    “应该只是普通的燃烧款吧,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吧。”僧侣不在乎地说。

    “不,会爆炸……”先知说。

    “没事他是铁块,多烧烧有好处。”贞女小声说。

    外面果然应声传来爆响,先知有些愧疚地闭上眼。楼底下的芬格尔微笑着,张口没发出声音。那是芬格尔学会的另一句中国国骂。他的黄金瞳盛烈,虽然烧的跟煤球似的,但仍好像希腊神话中的天神。

    eva把半瓶矿泉水倒了下去。祭司比较直接,把饮水机的水桶搬了下来,长刀切开瓶颈往下倒。

    其他学生也有很多被惊动的,主要是一个烧着的东西从天而降比较稀奇。他们都认出了那是芬格尔,很多人自发的搬来水桶往下倒,还有不少拍照的,可以预见这又将是学院论坛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最大娱乐新闻。

    “老公你好帅!”楼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不排除就是eva的可能。

    看来这注定会成为一个难忘的圣诞夜。

    ***

    副校长的圣诞节既没有和学院师生在“圣诞节自由泳之星锦标赛”中欢度,也没有独自躲在阁楼的小屋里看一部很老的西部片,而是罕见地出现在卡塞尔地下深处的装备部里。

    “咱们能正经点么?虽然我也想夺了昂热的校长之位,但是你们这个弹劾书和列的理由还是太匪夷所思了吧?”

    副校长手里是装备部刚刚提交上的一份文件,写了好几页纸,都是弹劾昂热的内容。难以想象这个脑子里只有公式和炸药的部门是怎么写出这样一份长达好几页只有文字的报告的。他们平时的报告书只差直接放在钞票箱子里送来上书一个大字:钱。按他们的说法反正校董们不懂科学,写个几十页的详细计划书并没有意义,只需要看效果就可以了,好消息是他们的装备效果确实很好,所以他们虽然部门文化怪异,经常造成实验事故,但是从来没人要调查他们,也没有人以昂热包庇他们或者培植私人势力为理由对昂热发难。虽然现在的装备部是昂热在二战后大力从世界各地挖掘理工人才后才发展起来的,但昂热也无法从“忠诚”之类的角度领导他们,这些人几乎是埃及金字塔一样的严丝合缝。对付他们的有效办法是减少他们下一年的科研预算,更好的办法是直接给他们断水断电,最好的办法是不给他们采购垃圾食品。断水断电也许他们会通过自己手搓核反应堆解决,但这些人没有一个懂得制作薯片和可口可乐的配方。

    “事实上我们的决定出于大量的科学验证和深刻的哲学考虑。”阿卡杜拉·艾哈迈德·穆哈默德·法鲁格部长这么解释:“校长每次出现在瓦塔阿尔海姆身上总是伴随着刺激性味道,我们的分析机显示那是一些致病细菌散发的气味,而瓦塔阿尔海姆必须处于无菌环境中,否则那会影响成员们的身心健康进而影响他们的科学研究,引起他们对科学世界观和自由世界的普遍价值理念的怀疑,最终导致不可控后果。”

    “这么扯淡的理由你们自己相信吗?”副校长对这位名字很长的部长欲吐槽而不能。装备部以前还没有现在这么离谱,直到现任部长阿卡杜拉上台。昂热感觉他对各种形式的爆炸物有变态般的迷恋,要把执行部的每件装备都做成脱手即爆的手榴弹。

    “而且校长对科学有近来几十年在科学界流行的实证主义和证伪主义偏见,而副校长你对科学一直保有着单纯的无功利兴趣。我们认为你是比昂热校长更合适的校长人选。”

    “意思是我是个门外汉,从我这里比较好骗经费是吧?”副校长心说你们不如直接点。难怪说装备部都是一群神经病,他才在这里小半天已经感觉自己的大脑回路发生了某些不可逆的转变,再待下去他确实是要对炼金术世界观和“自由世界的普遍价值理念”产生怀疑了。

    “这是科学探究必须要付出的代价。”阿卡杜拉部长循循善诱:“如果副校长接受我们这份文件里的建议那么我们可以为副校长先生神不知鬼不觉地获得新研发的超级计算机的最高权限。”

    “可是我到现在甚至都还不知道这个最高权限是什么,有什么用!”

    “这就是我们不满昂热的地方。”阿卡杜拉说:“他和那些愚蠢的校董一样总要问这玩意有什么用。科学是婴儿,最开始都是没用的。”

    “……那之后呢?”副校长尝试用直接一点的办法和这些人对话。

    “这个最高权限是对‘诺玛’的终极掌控。”

    “‘终极’掌控?”

    “意思就是可以引爆。”阿卡杜拉耐心地解释:“我们都是无神论者,身体死去什么都没有了,当然是终极掌控啊。”

    “谢谢你的解释但我是搞炼金术的,和你们自然科学不分享同一套世界观。”副校长说:“而且我为什么要引爆它?这玩意很贵,可以给学院所有人发一个世纪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