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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见龙在田

    天乱七年八月,全盛的西凉军团在授封大典后迎来了第一场战役——北上迎击公孙伯圭的乌桓军。但董仲颖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只派出四个人出战——陷阵营四人组。这也是对他的天赐者“特种小队”的第一次尝试。

    公孙伯圭是一直雄踞在东北一带的诸侯之一,武艺高强。而乌桓军原本是游牧民族的一支主力军,被公孙伯圭收复,并且把其中最精锐骁勇的八百人训练成自己的亲卫军,因为统一穿白衣骑白马,人称白马义从。西凉军团灭张角和丁建阳以后威名赫赫,公孙伯圭对自身实力比较自信,为了不让西凉军继续做大,亲率一万能欺善射的乌桓军向西凉军团宣战。

    “哼,区区三千人的西凉军,我就不信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公孙伯圭一骑当先,率一万铁骑在平原上驰骋,整个大地都随着马蹄声而颤动。“乌桓铁骑天下无敌,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随我一起碾碎西凉军团!”正说着,突然身后铁骑中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了?”公孙伯圭大喊。

    “将军,你看!那是什么?”身后的白马义从惊恐地喊道。

    只见夕阳余晖下,一个曼妙的展着翅膀的身影在高空中向这边急速飞来。夕阳,碧空,白羽,简直是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仿佛天使降临人间。正当所有人都在愣神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弓响,一名健壮的乌桓铁骑应声落马。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弓声接二连三响起,天使变成恶魔,开始了她的收割。

    “是天赐者!而且还是个神箭手。所有人,放箭!”公孙伯圭并没有慌,当机立断下达指令。乌桓铁骑都是能欺善射的少数民族,箭术精湛,听到指令,立刻拉弓搭箭,万箭齐发。黑压压铺天盖地的箭羽向空中的羽人小桥射去,小桥猛挥翅膀,向上飞出几十米,千钧一发避免了被射成马蜂窝的结局。“乌桓铁骑果然不容小觑啊!”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第一次登上战场的她既紧张又兴奋,她享受着每一支箭羽都有收获的成就感。这个恶魔般的天使飞在乌桓铁骑无法射及的高度继续拉弓搭箭,射出的每一支白羽都仿佛是死神的令箭,成为某一个乌桓铁骑的噩梦。

    公孙伯圭是一名久经沙场的将领,虽不是天赐者,但武艺高强实力强大,他亲自拉开自己马背上的巨弓,对着高空中的羽人,全力射出一箭。“嗖”的一声,小桥躲闪不及,小臂被突如其来的黑羽箭划出了一道伤口。公孙伯圭臂力过人,射程远超于其余乌桓铁骑,他紧接着再次拉弓搭箭,瞄准空中受伤的羽人少女。小桥本就是第一次上战场,加上本身也是个没经过太多世事的少女,突然受伤让她有点不知所措,楞在空中。

    就在公孙伯圭准备再次放箭的那一刻,他的坐骑突然嘶鸣一声原地栽倒!公孙伯圭本能的一个飞纵跳下马来,发现不知何时阵前飞出一条巨大的铁链,拦在马腹之下,周围的乌桓铁骑和身边的白马义从的坐下战马也都随之接二连三跌倒,前排战马的失蹄摔倒在极速飞奔的骑兵大军中掀起了连锁反应,后续的铁骑们躲闪不及,也都纷纷栽倒在地。有些骑兵躲开了前排摔倒的战马和铁链,却发现随着一个紫色身影的飘过,胯下战马的马蹄竟然都一瞬间被砍断!!随着紫色身影的快速闪过,所到之处马蹄皆断!整个乌桓大军瞬间大乱。

    一个月过去了,张文远的速度变得更快了,剑法也精进了很多。那天在高顺的启发之下,张文远也开始思索自己“天赐”的更多可能性:速度,还能做什么?思索了三天以后,他顿悟了!时间是相对的,如果在平时练功的时候也把速度提起来,就可以获得相对更多的苦练时间,同样过去一个时辰,自己用三倍于常人的速度练习,就相当于获得了三个时辰的练功时间!只是这样对体力消耗极大,但是即便多花一个时辰的时间来休息回复体力,自己也额外获得了一个时辰!张文远就这样把自己速度的优势用在了平时的练功时间中,以至于段之间内提升极大!

    上有展翅拉弓的白羽死神小桥冷箭夺命,下有不知何时会出现的紫色残影张文远诡异收割。不多时,乌桓铁骑死伤已经过百。公孙伯圭的贴身卫队白马义从们这时展现出了他们的强大,他们冷静的围绕着公孙伯圭结阵,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防御阵型,高强的战争素养和密不透风的防守配合竟然让小桥的羽箭无法射入,让强如张文远这样的神速天赐者也无法近身。

    尽管如此,在小桥的箭羽和张文远的刀锋猛烈攻击下,其余乌桓士兵已经方寸大乱,几乎溃不成军。

    公孙伯圭继续发号施令,身经百战的乌桓铁骑也很快稳定住阵脚,围绕白马侍从的防御阵型开始集结布阵,摆出了一个更大的防御阵型,尽管随着小桥和张文远的攻击还是不断有铁骑跌入马下,但是阵型竟然丝毫不乱,有人倒下就会立刻有人补上。张文远和小桥的能力虽有些无解,但是在万余人人的铁骑大阵面前还是显得有太渺小了。公孙伯圭在稳定住局势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正当他打算进一步发号施令的时候,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他感受到一股杀气,那是来自强者的战意,这时一个人,一把刀,出现在了乌桓铁骑防御阵的前方,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着一双黝黑的重瞳子。少年高顺随即出刀。

    第一刀,势大力沉!竟然把乌桓铁骑的防御阵撕开了一个口子!

    随即张文远闪现出现在高顺身旁,利用极致的速度在乌桓铁骑的阵型缺口还没补上之前把他带到了阵中心白马义从的防御阵前!

    高顺出第二刀,力拔山河,破掉了白马义从的正面防御!!

    小桥在空中不断发箭,为高顺的下一刀清理阻碍,拉开空间!

    高顺紧接着出第三刀,这一刀气贯长虹,直击公孙伯圭项上人头。陷阵营小队的配合恐怖如斯!

    “擒贼先擒王!”高顺必杀一刀转瞬即至!

    刀光闪过,血溅三尺!

    不过,那溅出的并不是公孙伯圭的血,竟然是高顺的血!

    公孙伯圭的武力超乎高顺的想象,他在高顺发刀的瞬间抽出了自己身背的长槊,在躲过高顺进攻的同时刺向高顺的胸口!好在高顺这一个月以来的修炼也并没松懈,他用“气”预判了公孙伯圭的出手,并且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长槊擦着高顺的腰间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高顺因为躲避攻击失去重心,重重地落在地上。

    此时高顺正处于敌军阵营正中央,并不敢有丝毫停留,他一个打挺跳起身来,紧接着又是一刀劈向严阵以待的公孙伯圭!

    公孙伯圭武功虽强,但一回合下来老道的经验告诉他,这个少年并不好对付。不过好在周围都是自己的精锐,虽然现在阵型被打开了一个口子,只要他能拖住两个回合,阵型恢复以后,眼前这个少年就插翅难逃了!拼尽全力先挡下这一刀,应该没那么难!但是……公孙伯圭突然心中大惊:大意了!!

    真的大意了!!

    此刻攻向自己的并不只有正面的持刀少年!竟然还有那个不知何时闪到自己身后的紫衣少年,以及头顶射来的一串带着破空之声的白色羽箭!!刚才竟然只是佯攻!这一回合的三面夹攻才是他们真正的杀手!!公孙伯圭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插翅难逃的人!

    转瞬之间,局势瞬息万变。但这并不是偶然,而是高顺、张文远和小桥演练了足足一周的战术!一周前,当得知乌桓军拔营来袭的消息,高顺就主动请缨要求派陷阵营出战,董仲颖看年轻人这么有干劲儿,自然也是欣然同意,但行事小心谨慎的他让军师“奇谋”贾文和给年轻的陷阵营当起了参谋。贾文和乃是当世鬼才,根据陷阵营各人的能力特点针对乌桓铁骑的优劣势制定了这个“擒贼擒王”的速战战术。当然就算是贾文和也做不到完全算无遗策,他的战术本来天衣无缝,但是他漏算了一个人……

    就在公孙伯圭几乎必死的时候,一条银枪突然破空而出!!以雷霆万钧之势挡掉了高顺必杀的一刀!就这一瞬间,公孙伯圭有了腾挪的空间,长槊挥出击退了身后的张文远,并躲开了小桥的连珠箭!

    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龙吟响彻大地!一条白色的巨龙从天际带着滚滚雷鸣呼啸而至!一个十七八岁左右、样貌清秀的年轻乌桓士兵脱掉了身上黑色战甲,露出了一袭白衣,飞身接住弹回来的银枪,踏上龙背。这所有一切仅发生在瞬息之间,所有人都呆住了,不知是被眼前这个传说中的远古巨兽震慑还是为白衣少年精湛的武艺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龙的存在是真的!高顺吃了一惊,乌桓军中竟然还藏有这样一个能召唤神兽的天赐者!并且,眼前这个少年竟然仅凭飞枪就挡住了自己全力的一刀,这样恐怖的战力,恐怕可以跟战神吕布一较高下了。这就是战场的变数吗?没能察觉到这样的高手还是自己的“气”练得不到家!

    公孙伯圭同样大吃一惊,他也不知道自己阵中竟然还有一个这么牛逼的天赐者!竟然可以召唤上古巨龙!不过他并来不及多想,急忙重新摆好架势,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陷阵营三人缓过神来,不论如何,趁白马义从和乌桓铁骑的阵型还有最后的缺口,必须尽快解决公孙伯圭!三人再次合力出击!!

    “想杀公孙大人,先过我赵子龙这一关!”白衣银枪少年赵子龙骑在巨龙之上,威风凛凛,英姿飒爽,宛如战神一般呼啸而至!陷阵营三人感受到了强大的威胁,不约而同转攻赵子龙!

    因为战场在乌桓军的阵型中央,这条白色的巨龙并没有轻易发起进攻手段,但是不久之后名扬天下的武神赵子龙的银枪在电光石火之间刺出了!

    第一枪!击飞了挥刀而至的高顺!

    第二枪!将飞速移动的张文远凭空打出原形!刺穿了他的大腿!

    第三枪!携巨龙直冲云霄,一枪刺穿小桥的左翅!

    这三枪随着巨龙的疾速在一息之间完成!站在游龙之上的赵子龙身影也矫若游龙!

    张文远见情况不妙忍着腿上的剧痛用最后的力气施展神速拖着高顺闪现到乌桓军阵的阵外,避免了在阵中被乱军围攻的局势。

    小桥还没反应过来,就发觉左翅一阵剧痛传来,一下子失去重心从高空摔落。赵子龙随即御龙飞速而下,一枪自下而上点在小桥后心。小桥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失去了意识。

    张文远无奈摇摇头,用尽最后的最后的一点点力气施展“神速”在小桥落地之前接住了她!转瞬抱着小桥回到高顺身边,然后也重重地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张文远!小桥!”高顺怒吼一声,看着空中同伴的危急,突然双目血红,瞬间浑身长满了鳞甲变成一副狰狞的样子,挥刀而上。赵子龙笑了一声,驱动座下巨龙疾驰而来。一声巨响,高顺倒飞出几十米,赵子龙竟也感觉手腕发麻。“有趣。”赵子龙喃喃道,继续御龙向上,准备再次发起冲击。那矫健的身影,在刚出山的明月下如天神下凡一般!

    “大桥,就是现在!”高顺吐了一口血,大喊。

    突然一束巨大的月光之力从天而降,强压在子龙座下的巨龙身上,雪白的巨龙重重摔在地上,挣扎着,竟然无法起身!大桥带着愤怒出现在不远处。“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刚领悟的潮汐之力!”大桥同时借助月光引力将自己拉向空中,宛如月下神女!

    高顺心知面的上古巨龙,即便是大桥的潮汐之力也并不能压制太久,他必须利用好这段时间解决赵子龙!为小桥报仇!

    公孙伯圭这时开始鸣金收兵,留神勇的赵子龙在前方牵制。其实陷阵营四个天赐少年的实力都不容小视,但张文远和小桥此时已经失去战斗力,以公孙瓒和赵子龙的实力联手对付高顺和大桥应该并不是件难事,更何况还有这两千久经沙场的乌桓铁骑!但果断组织退军。但眼前四人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四个少年,已经几乎完成了不可思议的斩首行动,而西凉军元老大将门还一个都没露面,西凉军的实力,还真不是自己的乌桓军可以匹敌的,再攻下去无疑是白白送死了。乌桓铁骑鸣金收兵,但是快速有序的退军还是展现了他们强大的军队纪律和战场素养,不多久已经全部撤远了。

    而这一边,没有了巨龙优势的赵子龙跟高顺战到了一起。高顺实力虽然较子龙还要弱很多,但是为小桥复仇的愤怒和变身之后的复原力让他还是勉强不至于迅速落败。当然,赵子龙也没尽全力痛下杀手。

    “你们为什么要杀那么多无辜的士兵?”赵子龙持枪挡住了高顺的刀,一字一句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杀小桥?”高顺更加愤怒了,不断聚集刀上的“气”,压着赵子龙的银枪大吼道。

    “我没杀她,想杀的话,第一枪我就可以把她穿心。刚才在她下落的时候,帮她卸了一下下坠之力而已。”子龙不紧不慢地回答。“所以你呢?”

    “我……”高顺一时语塞。

    “我要是想杀你们的话,应该也并不是一件难事。”赵子龙说着,轻喝一声,高顺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从赵子龙的银枪上传来!只听一声巨响,高顺手中的玄铁长刀竟然被这股强大的“气”击得粉碎!

    原来赵子龙一直都没有用尽全力!

    高顺被强大的冲击力击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呢……我……我要帮董仲颖首领消灭各大军阀和诸侯,才能终结这个乱世。”高顺想了想,咬着牙说。

    “哦?只有董仲颖才是爱民的?不属于他的都不配活着嘛?其他人的存在都是错误的吗?”赵子龙瞪着高顺,质问道。“公孙大人为了百姓不受少数民族的侵扰,征战多年收复乌桓军,他对百姓也是光广施恩泽,早些年如果没有他,可能我们一家人早就饿死了。因此,我才会甘心于在他部下当一个普通的骑兵,保护他的安全。而你们西凉军团也就三千人的规模,没了这些诸侯,你们有能力保护得了全天下的百姓吗?终结乱世就是杀掉所有不顺从的人吗?那你们和暴君还有什么区别?”

    “这……”高顺说不出话来,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思想被颠覆了,觉得自己最近功利得仿佛失去了善良和理智。

    赵子龙大喝一声,被压制的巨龙发出一声清脆的龙吟,冲破的大桥潮汐之力的束缚,飞到了子龙座下。

    “好好想想吧,你我日后战场必然还会相见,但愿你下次能想清楚自己为何出刀。”子龙说罢,腾龙远去,留下高顺呆坐在原地。

    天乱七年八月,公孙伯圭率两千乌桓铁骑征讨西凉军,半路被击而反。西凉军仅出战陷阵营四人,便让乌桓军伤亡过百,还险些完成对乌桓军主帅的斩首,陷阵营自此一战成名。公孙伯圭虽败,但手下的一名少年英才赵子龙却在此战以无比高调的方式骑着远古神兽白色巨龙横空出世,成为天乱年间最闪耀的将星之一。

    经历一场胜仗,陷阵营的主力高顺却并不开心,虽然击退了乌桓军,但小桥和文远都身受重伤,如果不是赵子龙手下留情,陷阵营可能会直接在成团第一战全军覆没。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说华雄的强大源自他的经验和年龄,那么吕奉先和赵子龙这样几乎和自己同龄的强者展现出了天赋上的巨大鸿沟,这种鸿沟是用努力无法填补的。这让高顺开始明白他无法成为这个世上最强者的现实。除此之外,赵子龙的话也一直回响在他的耳边。他从未以为实现梦想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需要夜以继日不懈怠地努力才能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有可能去终结乱世,但是有战争就会有伤亡,但那些伤亡的士兵真的就该死嘛?他们就真的应该为了自己的梦想去献身嘛?终结乱世是为了什么,想来也就是为了终止战争,可是自己为了这所谓的“目标”正在享受战争!享受战争和杀人带来的荣誉和刺激!但是,除了用战争来终结战争,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呢?

    万千思绪让他辗转反侧,高顺躺在营房中度过了人生第一个无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