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决议
在听过白天出乎意料的简洁回答以后，四位长老的脸色都有些复杂。
他们当然全都知道今早的事——白瑶说所有房顶都经过加固，可唯独白天的房间掉进去了一头链甲猪。他们也都明白，白厉在讨论荒兽事件的中途，突然打断讨论，刻意提到白天是什么意思。
众人思考着，也不知道在他们在白天苏醒以前讨论过几次了，最后还是大长老先开了口，仍然没有提及白天早上的遭遇：
“白厉，前次你提议去请圣手离司主来为白天疗伤，我们几个长老又商量过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族内现在是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了。只怕离司主她未必会答应啊。”
这没头没尾的话，白天始终很难理解。不过这并不妨碍清楚的人继续谈下去，白厉说：
“长老们放心！这次我不会动用家族的资源。白战之前托人回来跟我说，他已经直接去信给离司主了。离司主答应过来，现在应该已经启程在路上了，最快明天就到。也不用族内负担报酬的事，这次只当是他个人一力负担了。”
一脸正气的四长老听到白厉这么说，他觉得很是不妥，于是语重心长地对白厉说道：
“白厉啊！白战能确保让离司主出手，一定是用了不小的人情。能让离司主亲自前来，代价只怕不小啊。他虽说已归属调查兵团，族内无权再约束他什么，可他终归还是姓白啊！这样的事，我们还是应该劝他慎重……”
四长老在四位长老中年龄最小，与白厉差不多年纪。四长老也向来公正，万事以家族利益为先，况且刚才的话考虑的不仅是家族，更多考虑的还是白战。
所以白厉听他开口，也没有马上反驳，而是耐心地继续听下去。
“刚才我们一起讨论那么久，已经大致可以确定，这次的兽潮迁移，肯定是跟调查兵团的动向有关的。荒原距离我们枫叶城数千里之遥，影响能一直传递到这里，那之前调查兵团的行动一定非同小可啊。”
“相信不久之后，调查兵团就要前出了，其中的凶险，白战他不是不知啊！如果他在离司主那里的确有大人情，也应该用在下次随调查兵团前出的时候。”
“当然，白战无事最好，可万一有什么不测，说不定离司主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啊！你身为一族之长，又是他的兄长，不应该在这个时候……”
还没等四长老说完，二长老已经相当不愉快了，他强行接过了四长老的话，不自主地一掌拍在桌子上说：
“这件事一开始就不能这么办！”
二长老脾气霸道，他本来就一直力主不能再纠缠给白天治伤的事。只是因为白厉是族长的原因，才一直没有爆发。现在已经牵连到了白战，二长老也不再避退，把话正面挑开了说：
“白厉，白天的伤治不了了，这是谁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事。”
白厉想反驳。可他放眼看去，可在场所有的人的脸上，无疑都是一副虽然惋惜，但都对二长老的话深以为然的表情，白厉最终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是，白天是我们白氏几代难得一出的天才，我们几个老不死的也想尽量保住他的前途。”
“可他灵腑的损伤程度，断然是没有任何希望的。伤情如此，早已经不可挽回。退一万步说，就算倾尽我们白家的一切，能够治好，让他重修灵力一道，上限也不过四五品。”
“我白家几代凋零，自老太公以下五代，只有白战一人修成灵身境。他如果出事，我白家只会更快地衰落下去。”
“白厉，你是一族之长，更多要为家族考虑，而不能只考虑儿子。何况，你还有一个更有天赋的女儿，依依现在已经被万林王妃收做亲传弟子了。全力供给培养她，才是我们白氏的出路！”
“白天的事，早就该决断了！”
二长老口气很重，指责之意溢于言表。虽然面上不说，可白厉内心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袒护白天了，因此他也没有插嘴，而是让二长老说完。
一旁稳重的大长老，一贯是善于调停家族内部议事时候的分歧的，可这次他没有做声；四长老虽然被二长老打断，可没有觉得不妥；三长老则是照例沉默。
几位长老的反应让白厉知道，这件事恐怕难以交代过去了。族堂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看白厉不说话，二长老干脆转了身，直接面对白天开口说到：
“白天啊，我就直说了吧！你年纪虽然不大，可向来是个识大局的孩子。以前我们几个长老，也都非常看好你。可事已至此，你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情况，你应该说服你爹，主动放弃才对。”
白天很是无奈，不是他不会为家族考虑什么的。如果这不是一场梦的话，他还准备好好在这个世界中逍遥地活下去呢。家族是他最重要的依靠，这点他当然知道。
问题在于，他自己的情况他是真的不明白啊！
他在剧痛中苏醒，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身边围了一群身着古装，举止怪异的人。其中最令他不解的就是：这些人说他受了严重的伤，可自从那次剧痛以后他没有任何不适感觉。
因为完全就不知道自己的伤到底是什么，所以他也无从回答。
虽然经过几天，他大致了解了自己和面前正在议事的这些人的关系。但对于他们商量的事情，他仍然是茫然的。他不敢轻易表态，倒不是舍不得什么，单纯就是因为不清楚情况……
还有就是，他在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位置，以及自己和这些人的相互关系之前，他不愿意轻易站队！
表面上看来，白厉似乎在维护他。可世间的事，有太多不确定，谁能肯定一个好的初衷就能带来好的结果呢？
“还是继续沉默吧！继续观察观察。”
白天无奈在心里这么想着，人只是一动不动，低头盯着地上的青砖。
众人见白天这幅态度，长老们多少有些不快，白厉是纠结，白瑶是心疼，而其他人则是惋惜。
可他们也都知道，不能太逼迫白天。二长老这次出头直接质问和要求白天，在一些人看来已经有些过分了——抛开白天本来是天骄不说，他的伤，原本也是为了家族才造成的。
房间中又再次陷入了死寂……
深思熟虑后，白厉还是做出了让步，他沉了沉嗓子，对几位长老说：
“这样吧！四长老和二长老的话也不无道理。不过，白天的灵腑能止住继续溃散，就说明……”
白厉顿了顿，想了想再纠缠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没有再铺垫转折，而是干脆直接地说：
“现在离司主已经在路上，反悔已经没有用了。只有等离司主来了以后，再具体和她商量。可以先请她诊断，而不用直接让她出手帮忙疗伤。”
“诊断后，如果还有希望的话，我会负担所有耗费，相信还是能够换离司主出手试一次的。而且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让出坊市、灵园和矿区的股子，交给各位长老重新分配。”
“如果白天确实无法救治，或者治好后仍无前途，那么就不用她再出手了。我个人给出一些赔礼，就当做是离司主这一趟的劳神费用。”
“离司主圣心仁厚，只要我们诚心致歉，相信她是不会跟我们计较的！如此白战的人情，也不算浪费了。这样的话，各位长老觉得怎么样呢？”
本来几位长老知道白厉心性坚定，是不容易轻易让步的，听他这么说，觉得也还不错。四人相互交换了眼神后，由大长老代表四人回应到：
“那就这样吧！再试最后一次，如果离司主也判断白天不能治，那时候白厉你不能再坚持。到时候就免去了白天灵支的身份吧！族内会给他安排个恰当的位置。”
然后大长老起了身，拄着拐，走到白天跟前对他说：
“白天啊，你可听清了？这次你爹和你二叔，还是坚持要试一试，耗费白家的底蕴保你的前途。我们这次虽然答应了，可你要明白，没有下一次了！”
大长老说得郑重，还特意颤颤巍巍起了身，向白天示以老朽的姿态。
白天怎么会不懂他的用意，无论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自己什么伤情，治疗不治疗有什么影响，免去灵支身份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些都不怎么重要了。
当一个老人言辞恳切又坚定地向你发出请求或命令，多数人是无法拒绝的。
白天自然也拒绝不了，所以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搞清楚情况，都几乎毫不犹豫地立马答应：
“我明白！”
他们当然全都知道今早的事——白瑶说所有房顶都经过加固，可唯独白天的房间掉进去了一头链甲猪。他们也都明白，白厉在讨论荒兽事件的中途，突然打断讨论，刻意提到白天是什么意思。
众人思考着，也不知道在他们在白天苏醒以前讨论过几次了，最后还是大长老先开了口，仍然没有提及白天早上的遭遇：
“白厉，前次你提议去请圣手离司主来为白天疗伤，我们几个长老又商量过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族内现在是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了。只怕离司主她未必会答应啊。”
这没头没尾的话，白天始终很难理解。不过这并不妨碍清楚的人继续谈下去，白厉说：
“长老们放心！这次我不会动用家族的资源。白战之前托人回来跟我说，他已经直接去信给离司主了。离司主答应过来，现在应该已经启程在路上了，最快明天就到。也不用族内负担报酬的事，这次只当是他个人一力负担了。”
一脸正气的四长老听到白厉这么说，他觉得很是不妥，于是语重心长地对白厉说道：
“白厉啊！白战能确保让离司主出手，一定是用了不小的人情。能让离司主亲自前来，代价只怕不小啊。他虽说已归属调查兵团，族内无权再约束他什么，可他终归还是姓白啊！这样的事，我们还是应该劝他慎重……”
四长老在四位长老中年龄最小，与白厉差不多年纪。四长老也向来公正，万事以家族利益为先，况且刚才的话考虑的不仅是家族，更多考虑的还是白战。
所以白厉听他开口，也没有马上反驳，而是耐心地继续听下去。
“刚才我们一起讨论那么久，已经大致可以确定，这次的兽潮迁移，肯定是跟调查兵团的动向有关的。荒原距离我们枫叶城数千里之遥，影响能一直传递到这里，那之前调查兵团的行动一定非同小可啊。”
“相信不久之后，调查兵团就要前出了，其中的凶险，白战他不是不知啊！如果他在离司主那里的确有大人情，也应该用在下次随调查兵团前出的时候。”
“当然，白战无事最好，可万一有什么不测，说不定离司主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啊！你身为一族之长，又是他的兄长，不应该在这个时候……”
还没等四长老说完，二长老已经相当不愉快了，他强行接过了四长老的话，不自主地一掌拍在桌子上说：
“这件事一开始就不能这么办！”
二长老脾气霸道，他本来就一直力主不能再纠缠给白天治伤的事。只是因为白厉是族长的原因，才一直没有爆发。现在已经牵连到了白战，二长老也不再避退，把话正面挑开了说：
“白厉，白天的伤治不了了，这是谁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事。”
白厉想反驳。可他放眼看去，可在场所有的人的脸上，无疑都是一副虽然惋惜，但都对二长老的话深以为然的表情，白厉最终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是，白天是我们白氏几代难得一出的天才，我们几个老不死的也想尽量保住他的前途。”
“可他灵腑的损伤程度，断然是没有任何希望的。伤情如此，早已经不可挽回。退一万步说，就算倾尽我们白家的一切，能够治好，让他重修灵力一道，上限也不过四五品。”
“我白家几代凋零，自老太公以下五代，只有白战一人修成灵身境。他如果出事，我白家只会更快地衰落下去。”
“白厉，你是一族之长，更多要为家族考虑，而不能只考虑儿子。何况，你还有一个更有天赋的女儿，依依现在已经被万林王妃收做亲传弟子了。全力供给培养她，才是我们白氏的出路！”
“白天的事，早就该决断了！”
二长老口气很重，指责之意溢于言表。虽然面上不说，可白厉内心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袒护白天了，因此他也没有插嘴，而是让二长老说完。
一旁稳重的大长老，一贯是善于调停家族内部议事时候的分歧的，可这次他没有做声；四长老虽然被二长老打断，可没有觉得不妥；三长老则是照例沉默。
几位长老的反应让白厉知道，这件事恐怕难以交代过去了。族堂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看白厉不说话，二长老干脆转了身，直接面对白天开口说到：
“白天啊，我就直说了吧！你年纪虽然不大，可向来是个识大局的孩子。以前我们几个长老，也都非常看好你。可事已至此，你自己最清楚自己的情况，你应该说服你爹，主动放弃才对。”
白天很是无奈，不是他不会为家族考虑什么的。如果这不是一场梦的话，他还准备好好在这个世界中逍遥地活下去呢。家族是他最重要的依靠，这点他当然知道。
问题在于，他自己的情况他是真的不明白啊！
他在剧痛中苏醒，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身边围了一群身着古装，举止怪异的人。其中最令他不解的就是：这些人说他受了严重的伤，可自从那次剧痛以后他没有任何不适感觉。
因为完全就不知道自己的伤到底是什么，所以他也无从回答。
虽然经过几天，他大致了解了自己和面前正在议事的这些人的关系。但对于他们商量的事情，他仍然是茫然的。他不敢轻易表态，倒不是舍不得什么，单纯就是因为不清楚情况……
还有就是，他在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位置，以及自己和这些人的相互关系之前，他不愿意轻易站队！
表面上看来，白厉似乎在维护他。可世间的事，有太多不确定，谁能肯定一个好的初衷就能带来好的结果呢？
“还是继续沉默吧！继续观察观察。”
白天无奈在心里这么想着，人只是一动不动，低头盯着地上的青砖。
众人见白天这幅态度，长老们多少有些不快，白厉是纠结，白瑶是心疼，而其他人则是惋惜。
可他们也都知道，不能太逼迫白天。二长老这次出头直接质问和要求白天，在一些人看来已经有些过分了——抛开白天本来是天骄不说，他的伤，原本也是为了家族才造成的。
房间中又再次陷入了死寂……
深思熟虑后，白厉还是做出了让步，他沉了沉嗓子，对几位长老说：
“这样吧！四长老和二长老的话也不无道理。不过，白天的灵腑能止住继续溃散，就说明……”
白厉顿了顿，想了想再纠缠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没有再铺垫转折，而是干脆直接地说：
“现在离司主已经在路上，反悔已经没有用了。只有等离司主来了以后，再具体和她商量。可以先请她诊断，而不用直接让她出手帮忙疗伤。”
“诊断后，如果还有希望的话，我会负担所有耗费，相信还是能够换离司主出手试一次的。而且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让出坊市、灵园和矿区的股子，交给各位长老重新分配。”
“如果白天确实无法救治，或者治好后仍无前途，那么就不用她再出手了。我个人给出一些赔礼，就当做是离司主这一趟的劳神费用。”
“离司主圣心仁厚，只要我们诚心致歉，相信她是不会跟我们计较的！如此白战的人情，也不算浪费了。这样的话，各位长老觉得怎么样呢？”
本来几位长老知道白厉心性坚定，是不容易轻易让步的，听他这么说，觉得也还不错。四人相互交换了眼神后，由大长老代表四人回应到：
“那就这样吧！再试最后一次，如果离司主也判断白天不能治，那时候白厉你不能再坚持。到时候就免去了白天灵支的身份吧！族内会给他安排个恰当的位置。”
然后大长老起了身，拄着拐，走到白天跟前对他说：
“白天啊，你可听清了？这次你爹和你二叔，还是坚持要试一试，耗费白家的底蕴保你的前途。我们这次虽然答应了，可你要明白，没有下一次了！”
大长老说得郑重，还特意颤颤巍巍起了身，向白天示以老朽的姿态。
白天怎么会不懂他的用意，无论具体情况到底是什么，自己什么伤情，治疗不治疗有什么影响，免去灵支身份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些都不怎么重要了。
当一个老人言辞恳切又坚定地向你发出请求或命令，多数人是无法拒绝的。
白天自然也拒绝不了，所以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搞清楚情况，都几乎毫不犹豫地立马答应：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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