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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齐家宁追逐了一段,终于追赶到李小英,他一把拉着李小英,安慰的语气说:“你不要这么任性,你知道这样做,会有多少人的生活受到影响,最重要的是爸会怎么想。”

    “我就是为了别人,自己活成这样子。”李小英说,“想不到你喊我滚,你也不要理我啦,我们一刀两断。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来找你。所有的事情,我一个人承担。”

    齐家宁听到这样的话,他羞愧不已,怎么对自己的初恋这般无情,但又实属无奈。

    “我告诉你吧,你今天对我的言行,让我看清,感情就一文不值。”李小英冷冷地说,“什么情啊,爱啊,就是狗屎。”

    齐家宁无言以对,他感觉到这一次李小英是完完全全的离开自己。他于心不忍,但又说不出话来。

    “你放开手。”李小英目不可遏,“我嫌你的手脏。”

    齐家宁迅速松开手,就像是触碰到玫瑰花里的刺一样弹开。

    李小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渐渐地消失在夜空里。

    齐家宁在黑暗中站立很久,不知不觉想起黎莺莺,这才向着齐家森的小卖部走去。

    当齐家宁走进小卖部时,茶馆里没有看热闹的人,倒是有三桌麻将,一桌挨着一桌,拥挤不堪。茶馆里散发着各种难闻的气味,齐家宁立刻想到黎莺莺怀着孩子,处在这样的环境对自身和孩子都不好,但又你好意思拆散兴致正隆的一桌麻将。他看了看电子表,到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齐家森早看出齐家宁的心思,他笑着对齐家宁小声说:“现在小卖部不好干,东西两头都开了小卖部,我这里一天到晚卖不出几样东西,根本赚不到钱。我只有开茶馆,一天下来,也能挣几十块。”

    齐家宁没有想到堂兄的生活这么艰难,他总以为别人的日子比自己要好,事实也是如此,但也好不了多少。他迎合着点头,很想提出一些建议,比如改善这里的环境,还有在小卖部后面再建一件房,这样会容得下更多的人来打牌。但他想到自己也没有钱资助时,还是没有说出来。

    张心安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笑着对齐家宁说:“兄弟,你喝点茶,再等一会,马上就要下场啦。”

    齐家宁只好点点头,他再次去看黎莺莺的那桌麻将,四个人没有一点疲惫,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看样子打一晚上也不知疲惫。

    齐家森考虑着齐家宁的婚事,他算计了半天,就对齐家宁说:“怎么算都要七八千块。”然后,哪需要多少钱,哪需要多少钱说得清清楚楚。

    齐家宁表示谢意,点点头说:“谢谢啊,我和黎莺莺商量商量,看看她的想法。”

    时间到了十二点,其它两桌麻将已经散了。只有黎莺莺在打的一桌麻将还在战斗。

    齐家宁走了过去,看到黎莺莺跟前放了一堆纸币,就知道黎莺莺一个人赢了钱,其他三个人输了钱,还想继续打牌想翻本。

    齐家宁掏出烟,给三位打牌的人递烟。

    三位打牌的人接过烟,点燃烟时才发现是齐家宁。

    一个头戴鸭舌帽的人赶紧笑着说:“不好意思啊,不打啦。哈哈。”

    另外两个人也站起来,笑着说:“不耽误你们休息啦。”

    齐家宁没有想到这样的一支烟就解散了打牌的人,他心里自然很高兴,带着黎莺莺走出茶馆,然后走上村口的桥时,小声说:“以后,不要在这里打牌啊,这里空气不好。”

    黎莺莺点点头,她笑着说:“那以后,我买一副麻将到家里打。”

    齐家宁点点头,然后笑着说:“刚才,森哥给我算了一下我们结婚的费用,大概要七八千块。”

    黎莺莺笑着说:“不要花那么多的钱,三四千就差不多啦。”

    齐家宁听到这样的话,他问:“你是怎么算的?”

    黎莺莺就把自己的计划和费用大致说了一遍。齐家宁也感觉差不多,但没有说出自己结婚想买什么。

    “你说,想买什么家电?”黎莺莺问。

    “首先,洗衣机那是要买的,而且要买双缸洗衣机。”齐家宁笑着说。

    “为啥啊,”黎莺莺笑着问,“我可以洗衣服啊。”

    齐家宁笑而不答。

    黎莺莺明白齐家宁的意思,她感觉到一阵温暖,就问:“你还想买什么?”

    “没有钱,说什么呢?”齐家宁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以后,不要说自己没有钱啊,你这样说真的就没有钱啦,”黎莺莺一本正经的说,“还有,就是不要叹气,这样对身体不好。”

    齐家宁似乎明白什么,他感觉黎莺莺说得有些道理,就说:“我想买个音响,音质好点的,带唱片的。”

    黎莺莺立刻想起严俊风家的音响,那可是好几千的产品。她有些为难,就问:“你打算用多少钱买呢?”

    齐家宁想起在一位同事结婚买的音响,就说:“他的那个音响只用了九百多,音质还行,我想买一个比那个音质好点的就行。”

    黎莺莺这才放心地点点头,笑着说:“音响,买。”

    “再就是自行车,”齐家宁说,“你一辆,我一辆,对了,你喜欢缝纫机吗?”

    两个人说着话,就回到家里。然后,配合着把日光灯安装好。正当两个人准备休息的时候,翰斌风风火火地骑着自行车驶来。

    “你这时候来做什么?”齐家宁问。

    翰斌看了看黎莺莺,好像担心什么,有话不好开口说。

    齐家宁看了一眼翰斌,然后对翰斌说:“你有话,就直说吧。”

    翰斌思虑再三,才说:“我今天好不容易和陈克兰约会,就被李小英搅局,她去找陈克兰没完没了地哭诉。你刚才对李小英说了什么?本来,我是计划在陈克兰家里休息的,搞得我现在只有回来睡觉。”

    黎莺莺噗嗤一笑,扭过头去。

    齐家宁瞪了一眼翰斌,说:“我现在和黎莺莺结婚,她不大愿意。”

    翰斌说:“难怪李小英在陈克兰面前又哭又闹。”

    齐家宁想撇开这样的话题,问翰斌:“你的拉丝厂,什么时候上班啊?”

    翰斌笑着说:“快啦,就这几天,你让你小姨子来上班。”

    黎莺莺十分高兴地说:“你看,你哪天有时间,我们请你和陈克兰吃饭。你想去哪个地方吃饭,你定吧。”

    翰斌听到黎莺莺说这样的话,故意客套起来,“这个小事情,还值得请客吃饭吗?”说完,紧接着问:“普集镇酒店怎么样?”

    “行啊。”黎莺莺果断地说。

    齐家宁咳嗽一声,心想,你跟翰斌这么客气做什么。再说,自己结婚还有找人借钱呢。他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就对翰斌说:“我感觉自己在油厂干不下去啦。”

    “怎么啦?”翰斌问。

    “我就是有这样的一种感觉。”齐家宁说,“我这么做,肯定是得罪李小英,她要是报复起来,一定会开除我。再说,他也不想在油厂上班,感觉没有多大意思。”

    翰斌想都没有想,说道:“要不,你也去灯泡厂吧。”

    齐家宁听到这样的话,喜不自禁,问:“你有没有把握?”

    翰斌十分自信地说:“陈克兰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找陈副厂长。”

    齐家宁被翰斌的话逗得笑起来。他深感一个人必须得有一个信赖的朋友,在关键的时候能帮上忙。当然,在翰斌有需要的时候,自己也是毫不犹豫地帮忙。

    翰斌看到堂屋里换了日光灯,就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齐家宁笑着说:“还没有定呢?”

    “你不打算去看个日子?”翰斌问。

    “选日不如撞日,”齐家宁说,“要不就这个月的腊月二十四。”

    翰斌连连点头,笑着说:“这个日子,老鼠子嫁姑娘。好得很啊。”

    “就是资金有点不够。”齐家宁说,看了看翰斌,没有再说话。

    翰斌和齐家宁相视一笑,说:“我手里就一千块钱,送你的人情,还有打牌的钱。”

    “我结婚,你还想打牌?”齐家宁故意打趣地说。

    “万一要我凑角呢?”翰斌说。

    三个人在一起又说了一阵,感觉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聊的,翰斌才离开。对于齐家宁和翰斌,他们经常上夜班,习惯于晚间的工作和生活。

    黎莺莺走进齐家宁的房间,齐家宁还是走进奶奶的房间。他再一次感觉自己离奶奶如此之近,实际却阴阳相隔。他想来想去,感觉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至亲的人,想着想着冷不丁想起他的妈妈,他不由得为之一怔,是啊,我还有一个妈妈啊。他又想起奶奶说的话,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到底是去请,还不是不去请呢?他左思右想,就是无法决定,更是没有睡意。

    黎莺莺躺着床上,她再次担心自己要是和齐家宁结婚生下孩子后,齐家宁会不会嫌弃,但现在的形势已经无法选择,只能这样接受命运的安排。她想,必须加倍地对齐家宁好,才能赢得一个男人的心。

    她想到这里,就对齐家宁说:“家宁,我想,还得买个大电视机,必须是彩色的。”

    齐家宁嗯了一声,没有说不行,也没有说行。原因是自己手里没有钱,不好表态。

    黎莺莺见齐家宁没有说话,就喊:“家宁,要不,你过来,我们说说话,这大晚上的,说个话这么大声,让隔壁都听见啦。”

    齐家宁想了想,反正自己也睡不着,还不如和黎莺莺说说话。

    黎莺莺见齐家宁走进房间就往里面挪了一下,把刚才暖热的地方让给齐家宁。

    齐家宁钻进被窝,黎莺莺感觉到一种幸福,她有些害羞的样子说:“等这个孩子出生,我再给你生一个。”

    齐家宁轻轻地点头,他抚摸着黎莺莺的头发,眼睛开始湿润。他一直以为是和李小英结婚,但结果却和黎莺莺,难道,这是命运的安排?

    “家宁,我们这才结婚,”黎莺莺小声说,“我把所有的积蓄都用上,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齐家宁的眼泪就流了出来,他从不敢奢望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只想有个人陪伴自己。

    黎莺莺依然小声说:“我手里有五万块钱,我们这才结婚,都花掉。”

    齐家宁的手颤动着,他还是去捂着黎莺莺的嘴,然后警告说:“不能说出来,小心有人听见。”

    黎莺莺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在银行呢,想偷就去银行。”

    齐家宁不由地笑起来,他每次的工资都交给奶奶,奶奶放在箱子底下,或者柜子的什么地方藏着。

    他十分惭愧地说:“黎莺莺,你嫁给我,委屈你啦。”

    “说什么呢?”黎莺莺说,“我的家庭条件和你差不多,只是,我们化工厂工资高,拿了工资分一半给妈妈,然后,我自己留一半,就说准备结婚时用。”

    齐家宁想了想,说:“你要是嫁给严俊风,生活该有多好啊。”

    黎莺莺推了一把齐家宁,十分委屈地吼道:“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为什么?”齐家宁问。

    “严俊风看似风光,他内心里很苦,我理解他。”黎莺莺说,“我和他缘分已尽。”

    “要是,你们还有机会呢?”齐家宁问,他感觉有这样的可能。

    “我宁愿去做尼姑,也不愿意再嫁给他。”黎莺莺说着,想到什么,又推了一把齐家宁,“我们现在商量结婚呢,你说这些干什么?”

    齐家宁说:“我就是有些担心,趁我们还没有拿结婚证,把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都说了。”

    “我倒是担心,你嫌弃我肚子里的孩子。”黎莺莺说,“毕竟不是你亲生。”

    齐家宁没有说话,他从小遭受太多的苦让他明白,能活着就是一件非常万幸的事情,哪有什么尊严和体面。现在和一个大肚子女人结婚,只要这个女人不嫌弃自己,对自己好就行了。他想起李小英,两个人那么相爱,可是结果却被李超进拆散。

    齐家宁想到这里,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说:“能陪伴在一起的两个人,才是有缘人,才值得珍惜和拥有。”

    黎莺莺扑倒在齐家宁的怀里,然后紧紧地搂着齐家宁。

    齐家宁轻轻地拍打黎莺莺的后背,小声说:“睡吧,天都快亮了。”

    黎莺莺点点头,但还是趴着齐家宁身上。

    齐家宁猛然又想起李小英,他为了不让黎莺莺发现,自得控制情绪,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李小英在陈克兰家里,两个人聊了很久,依然没有睡意。但时间太晚,李小英又担心什么,就说:“天气好冷啊,我在你这里睡吧。”李小英说完,就脱掉外套,钻进被窝里。

    陈克兰笑着说:“以前啊,你不管多晚都要回去的呢?”

    “那时候,有齐家宁陪伴,什么时候,去哪里都不害怕。”李小英很无奈地说,“一旦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去珍惜。”

    陈克兰笑着说:“这样的话,我对你说过,但是,你从不放在心上。”

    “我也是很无奈啊,”李小英摇着头说,“如果,让我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会毫不犹豫选择家宁。”

    “你以为是排练啊,可以重来?”陈克兰摇着头说,“有些事情,必须是自己经历一次,才有更深的体会。”

    “谁说不是呢?”李小英说。

    “但是,你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啦。”陈克兰依然摇着头说,“有些机会只有一次,有时候一次机会都没有。我跟你说啊,你不要再去找齐家宁啦,你结婚啦,人家也要结婚啊。”

    李小英很想说出自己想离婚的事情,然后和齐家宁在一起的想法,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来。

    “睡觉吧。”陈克兰说,然后关掉了电灯。

    黑暗里,李小英的眼泪默默地流淌着,她抚摸着肚子,想着什么。

    黎莺莺躺在床上,她感觉和齐家宁之间还存在一种陌生,久久不能入睡,但又担心齐家宁不能好好睡觉,只得装着睡觉。她想起和严俊风在一起的日子,严俊风不管怎么样都会搂着自己睡觉,但是齐家宁总是不冷不热,想必是有苦衷。她又不好去细问,很明显齐家宁是在想着李小英。就和自己一样,表面上说不想严俊风,但内心里还是担心严俊风。尤其是严俊风这次去浙江创业。

    齐家宁想起李小英今天找来,那样的意思十分明显。但是,自己怎么能答应李小英呢?他又想到李小英说怀了孩子,不由得一阵紧张。他想到自己被母亲抛弃的痛苦,心想,要是真怀了孩子,一定要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他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黎莺莺感觉到齐家宁已经睡着,她松了一口气。这才躺下了,想着和严俊风在一起的时光,心里暗暗地告诫自己,尽早忘记严俊风,开始一段新生活。

    再说严俊风开车带着四个人到了浙江,他顾不上休息,就打听化产业园打听行情。然后在产业园区租下厂房,开始自己的创业计划。他从未这样自由过,但也从没有这样感到压力重大。他想,自己必须要成功,只有成功才能让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提升。

    第二天早上,齐家宁如往常一样醒来,但他睁开眼看到自己不是睡着奶奶的房间,而是和黎莺莺睡在一张床上。他感觉到很不是适应,但也装着无所谓的样子。

    黎莺莺也醒了,然后不好意思地对齐家宁说:“我现在怀孕,不能和你同房,你不会怪我吧?”

    齐家宁压根就没有考虑这个事情,他其实内心里极为犹豫,但当着黎莺莺的面却说:“你说什么呢?现在,你是保护对象。”

    黎莺莺也看出齐家宁的敷衍,淡淡一笑,说:“我们先去普集镇看家具,然后去城里看家电吧?”

    齐家宁立刻意识到什么,他想到马上要结婚,还想再考虑考虑,但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想,还考虑什么呢?黎莺莺的肚子一天天大,他想到这里长舒一口气。

    “哎呀,不是说让你不要叹气,”黎莺莺说,“这样对身体不好。”

    齐家宁勉强一笑,说:“我下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