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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看相

    苏幕恍然记起了,打招呼的那位正是全城通缉十年之久仍旧逍遥无边的陈吻。

    说是十年,其实苏幕也不记得是多少年了。自他来到不息城的那一天,陈吻就已经背上了通缉令。

    可这位通缉犯自己看起来也不过才二十多岁的样子。

    “看起来年轻,他的占卜术可一点儿不青涩,要么是世家传下的手段要么是天赋极高。”

    凌羊当时被陈吻看穿所有后有些恼羞成怒,但嘴还是很硬。

    “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科技时代的人会拥有的技能,这些老封建的东西只有你们那个时代才会有。”

    “我才不管他多大年纪,既然离现在差了几千年的时间,他也算个老家伙。”

    她满脸通红的痛骂道:“所以,这老家伙从时空门里来到了不息城,到处招摇撞骗,活该被通缉!”

    就这样,陈吻获得了一个“老家伙”的称号以及一个非常不好的初印象。

    其实这也不能怪凌羊小心眼,实在是因为他们的初次见面闹的非常不愉快。

    “池爱!你看到对面的房子被人租下了吗?”她一回到家就奔向了书房。

    “看到了。”池爱不以为意的翻了一页书。

    “那你知道租下它的是谁吗!我跟你说你绝对想不到——”

    “陈吻。”池爱眼都没抬的答了一句,“我们刚刚见过面了。”

    凌羊见她如此淡定,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些过于紧张了,于是她故作轻松下来。

    思绪一放开就嗅到了点不对劲。

    “那个神秘组织是他的人吗?”

    “啊我想起来了!”苏幕在一旁忽然出声,“方才那名又哭又笑的男子是窑洞里跟着我们的那位啊。”

    “这么看来,还真是他安排的了。”凌羊脑子转了转。

    陈吻一直跟池爱过不去,城中那么多人偏偏只有他认定池爱和许愿神有关,只是因为他算卦算出了池爱是许愿神。

    这天杀的卦术,还真让他算准了。

    “那现在怎么办?他已经跟到这儿了。”

    池爱没说话,苏幕竟也淡定如斯。

    他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这么多年都无人能够顺利拿下他,通缉令形同虚设,甚至让他在不息城逍遥自在。我们能有何办法?”

    池爱赞同的点了点头,虽然陈吻像个不定时炸弹,但总的来说还不算侵害到她的利益。既然目前自己的利益没有任何受损,还能因为他镇在此处闲杂人等便不敢再来惹事,反而给了南归巷一片清静。

    何乐而不为?

    既然当事人都这个态度了,凌羊也就没再说什么。

    “对了,咱们囤了几个放愿人了?”她换了个话题。

    “算上前几日从窑洞出来的那位小姑娘,一共有三位了。”苏幕担心的看向池爱,“队长,你的身体如何?有什么不适反应吗?”

    “他们目前没有动静。”池爱闭了下眼靠在软椅里,“愿望不出现我就没事。”

    “这些反应太奇怪了,有时候愿望拖着一星期不实现你也没事,有时候只两三天没完成就开始惩罚你了。”凌羊抱怨道,“这许愿神也太难当了。”

    他们说的池爱都理解,她知道自己身体里埋了东西,她只能按照指令行事。

    她必须帮助放愿人完成他们的愿望,否则她就会受到惩罚,从五脏六腑开始痛不欲生。

    但她身体里的是什么,那些放愿人究竟在什么时候出现,为什么她是许愿神,那些惩罚时间为什么没有规律等等。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凌羊和苏幕退出房间之后,池爱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窝了很久。

    太阳渐渐溺入云海,她看着一盏暖灯从日落看到月明。

    人在发呆的时候常常会将眼前的东西或脑海里正在思考的东西与曾经的记忆联系起来。

    但池爱不能,她丢失了近一半的记忆。

    池爱的记忆从不息城开始,在此之前的,她通通不记得了。

    这件事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丢失记忆的原因使她看起来倦懒散漫,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懒得亲近。

    就算凌羊和苏幕有时候想问问她究竟是为什么会成为许愿神也找不到机会,问了大概也只是一场敷衍。

    面对着一片空白的曾经,池爱就像无根的浮萍,只一副躯体空荡,不知魂归何处。

    在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是正常人时,池爱的反应异常冷静。

    她将身体的奇异处和身份全都打包藏了起来,苏幕和凌羊也只是比常人多了解她是个倒霉的许愿神而已。

    她思考过,既然丢失记忆后没有亲人来寻她,或许那些人也都遭遇了变故。

    她懒得很,不息城是个包容性很强的城市,形形色色的人汇聚在这儿但各自的联系都不深,人人孑然。她懒得寻找失忆的真正原因,这里不错,生活也过的很好。

    她得过且过。

    *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池爱醒了一次,其实根本没做什么梦。她忽然从黑暗里脱身出来看到一片洁白的天花板,说实话,有点无语。

    于是她盯着天花板上唯一的东西——灯,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凌羊去蓝羽协会值班,苏幕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门户紧闭。

    阳光透过珐琅彩的玻璃投在地上化身五彩的影子,池爱咬了块面包下楼被苏幕的防范意识逗了一下。

    她推开窗,空气瞬间流通进来。

    “对面的不吃人。”

    闻言,苏幕薄薄的脸皮又漫上一层红。

    “他确实跟到了家门口也派过人监视我们,但他算出我是许愿神这事,到现在也没有和别人提过。”池爱敲了下苏幕的脑袋,补了一句:“就算他真的想杀了我,我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打的过吗?”

    苏幕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池爱肯定是不用说了,身体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他自己拼一下说不定,凌羊比他智能些,应该也可以。

    要真打起来,还是稍微有点胜算的吧?

    池爱没拆穿他,就让他沉浸在自己对敌人的低估中吧。

    “我去查个身体,别再制造无菌室了。”

    “噢……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用。”池爱鞋都没换直接出了门。

    老中医就住在她隔壁,每月一次的检查是她与老中医约定好的。

    其实这个月的月头她已经来过一次了,但是保险起见,她决定再来看一遍。

    下楼时她下意识朝对面看了一眼,看到对面和苏幕一样门户紧闭,池爱倒有些意外。

    大家的防范意识都这么强?

    这里如她所料,自从陈吻搬来后,南归巷惹事的人都少了许多。只是有一点不好,连卖早点的小摊都不见了。

    面包干巴巴的,池爱的豆浆就这么没了。

    于是在中医馆里看到陈吻的后脑勺时,池爱的第一反应是“至于吗,那些人胆子这么小?”

    这不跟传说中凶神恶煞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中医不愧是见识过风浪的名医,面对通缉犯依旧面色不改。

    池爱进来时没想到要排队,不过似乎前面这位也快要结束了。

    “啧啧啧。”黄求恩搭着脉感叹道:“小伙子,身体素质很好,就是脉象有些奇怪啊。”

    “哪里奇怪了?”陈吻笑眯眯的问道。

    “还是少熬夜吧,一日三餐一定得按时吃。”大爷说的模糊,撤了手再次观察了下对面的年轻人。

    “嘶,你这喉下痣不太吉利啊。”他莫名看起了相。

    “是吗?”陈吻抬手准确的摸了摸喉结下的那颗小痣,“我师父他老人家也这么说过,说是大凶,不祥之兆。”

    他抬眼笑的随和,调侃的话却让人捉摸不透。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的。”黄求恩正了正头上的瓜皮帽,拿起毛笔舔了舔墨。

    “没什么大问题,你就拿这药挡挡秋日的常见病疾吧。”

    “谢谢。”

    陈吻拿起方子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停在了池爱身边。

    “对了,要不您再看看,她这眉尾的痣有什么讲究吗?”

    冰凉的指尖虚虚点在眼角上方,池爱眨了下眼偏过头。

    她语气平静:“看过了,大吉。”

    陈吻挑眉:“什么时候看的?”

    “刚刚。”池爱坐下来,头也不抬的胡说八道:“我自认的。”

    黄求恩“哈哈”笑了两声:“年轻人就是自信。”

    “老人家,医术我不如,看相我倒略懂一点。”陈吻似乎没打算走,撑在桌边低眸看着池爱的眉尾,轻轻一笑。

    “池小姐确是有福之人。”

    池爱毫不避讳的伸出手,当着他的面让老中医搭脉,闻言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他的喉结,敷衍道:“你也是。”

    陈吻一顿,食指随着她的目光摩挲了下脖颈凸起那处,错目沉沉笑了。

    “这位先生说的不错。”黄求恩笑着,“你身体好得很。”

    但他有些疑惑还以为自己记错了:“你这个月是不是来过一次?”

    池爱点头:“我比较心疼自己。”

    “哈哈哈哈人呐,多宝贝宝贝自己是应该的。”

    黄求恩目光忽然一转,又盯上了陈吻:“小伙子你也是,多吃点好的,放松心态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这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池爱略显震惊的转过头:“怎么你……命不久矣?”

    莫名其妙被判死刑的陈吻直接被气笑了。

    “这些天追查池小姐的下落,夜不能寐苛待了自己。”

    “嗯怪我怪我,可惜了,年纪轻轻的。”池爱抓起没啃完的面包,虚伪的随口关心了一句:“陈先生多吃点药,日子还长,总会好起来的。”

    她刚出门,陈吻便转身看向黄求恩,意味不明的笑着,食指抵唇“嘘”了一声。

    黄求恩熟练的点了点头。

    这年头赚点钱真不容易,一个两个都拿命来威胁。

    陈吻离开中医馆时以为池爱早该走远了,谁知她就站在自己家门口一点一点喂着黑猫。

    “这猫叫什么来着?”听到他走近,池爱随意找了个话题。

    “黑泽。”陈吻抱着手靠在她身边,陪着她绕弯回话。

    “碰瓷上古神兽白泽?”池爱将最后一点面包丢到黑泽嘴边,批评道:“不红倒是爱蹭。”

    她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自认为已经铺垫完毕了,开始步入正题:“你能将你的咖啡角改成豆浆铺吗?”

    陈吻:“?”

    “哦,是这样的。”池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您的咖啡劲太足,昨天下午的一杯直接让我凌晨才入睡,黄老先生说过了,您不能熬夜,咖啡就戒了吧。”

    “至于为什么改成豆浆铺,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因为您的大驾光临,这边的小摊贩都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导致我饮食受损,我想您应该赔罪。”

    末了,她还云淡风轻的加了一句:“当然,相信您也看得出来我主要是为了占便宜,我先承认一下免得您说我不要脸。”

    忠于职守的保安小龙人在一旁听了个全,这既要也要的,是一点亏不吃啊。

    黑泽若能说话也要叹一句:您比我黑啊!

    陈吻倒是面不改色的听完了,一言不发。

    小龙人心想这下完了,老板铁定要生气了,两人又要打起来了。

    刚这么想着,就听他老板笑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池小姐的建议我一定采纳。”

    小龙人:“???”

    这局势,他怎么看不懂了?

    池爱笑容不变,心里的防备却无端加重了一些。

    “你这猫借我玩两天?”她继续试探。

    “可以,不过它不太爱理人,恐怕池小姐会失望。”陈吻对答如流。

    “我可以去你家里坐坐吗?”

    “求之不得,随时欢迎。”

    “你的符纸铜钱我也能碰?”

    “现在就可以拿给你。”

    “什么都行?”

    “当然。”

    陈吻依旧倚在她身边,放松的犹如老友闲聊。

    池爱默了片刻,真情实感的笑了:“陈先生很厉害。”这招以退为进用的顺手的很。

    “池小姐又冤枉我了。”陈吻微微低头偏向她,羽睫微垂,唇角却勾着淡笑。

    “我一向真诚。”

    脑中忽然“嗡”了一声,犹如耳鸣般在脑中拉起了一阵机械警告。

    池爱蹙眉向后一退,深呼吸了片刻才缓过来。

    她转头看向侧方,巷子口有一名放愿人正缓缓向她走来。

    池爱这反应来的猝不及防,陈吻瞬间直起身盯着她的脸色,顺着她的目光向左望去。

    那人手里拿着池爱曾递出去的信物,正低头看着手机里的导航,似乎在寻找南归巷888号。

    陈吻的目光没有在那人身上停留很久,又转回到池爱的脸上。

    “我们是不是见过?”池爱依旧看着那名女生,像是喃喃自语。

    “什么?”他很快反应过来,“你和这位小姐吗?池小姐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我哪里清楚。”

    “我说,我们。”

    池爱转头,紧盯他的眼睛:“我和你是不是见过?在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