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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罪有应得

    “我们的合作里并不包括这些。”池爱提醒了一句,又很快改了口风:“当然,如果这是你自愿帮我的,我感激不尽。至于回报,可能没有。”

    “没关系,风险投资大概都是这样的。”

    他不知是在宽慰池爱还是宽慰自己。

    风险投资向来是高风险高回报,但他面前这位似乎是高风险零回报。

    “池小姐,我们既然是合作伙伴,自然是两者都要兼顾。不要总是强调合作而忘了我们也是伙伴啊。”

    “您说的是。”

    池爱笑着附和他,敷衍至极。

    她本就没什么合作精神,当伙伴更是要投入感情。这每一个都需要伦理道德来约束,对于她这种向来随心所欲只顾自己利益的人来说,有些儿戏了。

    但不妨碍她面上赞同,陪他演这并肩作战的情深戏码。

    当然,她自然也是不信陈吻这副难伺候的老大爷作风能真的这么好心。

    “朱馆长那边我会帮你搞定,如果你还想查郭山的话——”陈吻拖着调子,像是在想如何利用好这筹码。

    “带我一起去吧。”他弯起眼睛。

    说完,又补了几句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他是我的员工,没有随便借的道理。我按合作保护许愿神,也没有随便放你乱跑的道理。池小姐觉得如何?”

    “随便。”

    池爱一点儿也不在乎,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跟自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不过是自己身边多个人少个人跟着的区别而已。

    他不在,自己就回来再查郭山。

    他若在……

    “但我挺希望你能来的。”她忽然笑着换了一句。

    陈吻看着她的笑,挑起眉:“怎么?”

    每次笑的这么甜蜜,都是一个陷阱。

    池爱随便编了个理由道:“陈先生如此尽心尽力的帮我,利少弊多的,我当然要把你哄开心了。”

    ——免得你一个不高兴毁了约,我还得找下家,麻烦的很。

    陈吻若能跟着自己,就能替她应对不少突发情况也能利用他解决不少麻烦。

    莲簪是默空大师所赠,除了陈吻偶然碰见,没有人知道这是个变温武器。池爱的身手也是个秘密,凌羊和苏幕到现在还以为她是个弱不禁风的许愿神。

    陈吻在的话,这些事就可以交由他来做,自己置身事外一身轻,何乐而不为?

    她这一番鬼话溜须拍马,原本还担心陈吻会感到不屑,但池爱说完瞄了他一眼,却见他垂眸静静笑了起来。

    果然是大爷,就得捧着才爽是吧。

    池爱趁热打铁,添油加醋的卖惨:“许愿神身份有限制,若不按期完成任务,所受的惩罚之苦不是常人能够忍受,你既然说替我担去火力是为了保护许愿神,那么帮助我加快进度也算。”

    “我心高气傲不常把谁放在眼里过,若你能帮我,我便服你。”

    好一个虚名!毫无实质性的报答。

    或许是这话说的过于不要脸了,陈吻的笑意忽然淡了下去。

    池爱本也没指望他真能蠢到这地步,随便给自己搭了个台阶就下来了。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放下就准备起身离开。

    刚路过某人,一直沉默的陈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池爱停住,低眸睨着他:“还有事?”

    “上次,仓库放火那次,你受了惩罚?”他没抬眼,余光只虚虚地落在她肩膀,还是懒散的模样,像是随口一问。

    “是啊。”池爱大方承认了,“险些丧命呢。”

    难道,他真有这么蠢?

    可是这话答完,陈吻又没反应了,笑容还挂着,眼里那点淡淡地笑意却消失的了无痕迹。

    池爱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林小姐在等我。”她毫无波澜的催了一句。

    “天气冷,添衣。”

    他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池爱抽开手,客气道:“陈先生也是,秋天肃杀,疾病猛烈,当心点。”

    说完便走。

    薄薄的衣袖从手掌心若有似无的擦过,转瞬落空。

    陈吻垂下眼,手指微曲着慢慢放到了眼前,只是没有什么表情便显得格外冷锐。他平静的看了一会儿,轻轻攥住了。

    翌日清晨六点,空气冷冷清清。

    陈吻靠在中医馆门边,手里夹着一张旧报纸,瘦长的手指灵活翻飞,一朵纸玫瑰栩栩如生。

    而后再拆开,叠了一只小狐狸。

    如此反复,极其耐心。

    静了一晚上的门里终于有了点声响,他将报纸揉皱丢进长衫口袋,站直了等人开门。

    黄求恩打着哈欠打开锁,蓦地瞥到身边站了一个人,吓的哈欠都吞了,咳的满脸通红。

    “诶哟喂!您这站着不出声,真是吓死老夫了!”

    黄求恩拍着胸脯缓着劲儿,正了正大了些的瓜皮帽。

    “老人家,问您一件事。”陈吻笑着。

    黄求恩见他肩上洇湿了一块,还觉得奇怪,今儿是个晴天,也就昨夜里下了雨……

    他恍然明了,怕是等了一夜。老人家心软,赶紧道:“进来说吧。”

    陈吻便进了屋,却还是站着。

    “我不多留,只问一点儿小事。”

    “好好好,你问你问,能说我一定说。”

    黄求恩是来自民国时期的老中医,看到陈吻一身中山装,哪怕知道他和自己不是来自同一时空还是个通缉犯依旧倍感亲切,因此多加照拂了些。

    “池小姐是否每月来您这里问诊一次?”

    陈吻从郭山那儿知道了池爱的住处和平日踪迹,既然搬到了她对面,就将她平时常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因此上次才在中医馆里偶然碰到了池爱。

    池爱没有避讳,与黄求恩的相处都摆在他面前。陈吻大概能猜到,池爱每月会来这里一次,他原先想过会是身体有恙,但上次黄求恩却说池爱身体很好,他才撤去怀疑。

    不过昨日池爱那番话……

    陈吻耐着性子等他回答。

    黄求恩心想池爱上次看见他来并无嘱咐,便也不瞒着,点了点头承认了。

    陈吻继续问道:“她身体状况如何?有没有什么异常?”

    黄求恩这下卡住了。

    池爱曾冷冷威胁过他,自己失去记忆以及身体埋了东西的事情不能随意泄漏。

    黄求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陈吻便知道是池爱的命令。

    “小伙子,你不是会算卦吗?这些事你算上一卦不就全知道了。”黄求恩碍着两边的面子,想了个折中的损招。

    他自己算出来的可就怪不得自己了。

    “不了,她不愿说,我便不问。”陈吻盯着他,双眸忽然暗下来,声音一沉,脸上却还挂着笑:“老人家,此番试探您一句,您倒算守口如瓶。做人还是得向您学习,答应的事就要做到。”

    黄求恩无端端被他这眼神看出了一身冷汗,通缉犯的头衔当真不是闹着玩的。

    但他理解错了,他以为陈吻说的是上次他威胁自己的事。

    “放心放心,你的身体状况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多谢了。”陈吻眨了下眼便又笑的明朗起来,“您可千万要守口如瓶,不论是谁的。”

    “嗐,自然自然。”

    都把人吓成复读机了。

    陈吻并不为难他,黄求恩医术不错,虽然做事显得阿谀奉承了些但总归是好心的。

    他客套了几句就打算离开去找朱蓝。

    临走前,黄求恩忽然叫住了他。

    晚秋的冷风直钻人脖子,冻的行人打了个颤。

    黄求恩站在屋内,笑道:“小伙子,降温的厉害,穿的这么单薄叫我看着怪冷的。”

    陈吻顿住脚步,抬头看了看阳光,明亮却不温暖。

    他昨日只记得依照天气预报让池爱多添衣,忘了自己也是。

    “谢了。”

    他背着身子一抬手,算是听进去了。

    黄求恩看着年轻人高瘦的背影渐渐走近光里消失不见,因为挺拔所以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孤寂。

    在外等了一夜,只因不让说就这么回去了。

    此情此景,难免勾人想到佛家的因果报应。

    黄求恩仰着头有些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博物馆上班没这么早,陈吻因为提前约了朱蓝才能在此时得见。

    “他们什么时候走?”朱蓝又是一副疲倦的模样,咖啡灌下去才显得略微精神抖擞。

    “马上。”陈吻看了眼挂钟,“有劳了。”

    “我说过了,”朱蓝扫了他一眼,“我帮你只是举手之劳,可不代表我就站在你这边了。”

    “知道了朱大馆长。”陈吻懒懒回着。

    朱蓝这才开始调试机器,设定好坐标与参数,时空门就等着池爱一行人的到来了。

    还有一个小时。

    等待的时间里,陈吻无所事事的坐在会客区,好整以暇地看着博物馆墙壁上的画。

    他只是粗略过几眼,好看有趣的便多停留一刹,和普通游客也没什么区别。

    大概是他看起来实在太闲,朱蓝没忍住问了一嘴:“知道是谁给你下的通缉令了吗?”

    陈吻眼光没停,军训似的扫过那些展品,随意答道:“大概知道。”

    朱蓝眼皮一跳:“找得到吗?怎么不解除掉?”

    “为什么要解除?”陈吻觉得这话问的多余,他理所当然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过了,我罪有应得。”

    朱蓝一时哽住,沉默下来。

    时间快到了,陈吻站起身对她笑道:“工作狂小姐,该行动了。”

    朱蓝一丝不苟、一尘不染的工作服与她疲惫的眼神相呼应,俨然一副工作狂的模样,确实不算喊的冤枉。

    门口响起了一阵吵吵闹闹的人语声。

    凌羊边走边汇报道:“小六说七个石头昨天就动身出了不息城。”

    这么快?他也能用时空门?

    池爱目光一抬,看到了朱蓝。

    难道也是她放出去的?

    她正想着,陈吻走到她身边打了个热情愉悦的招呼。

    “现在就可以启程了,朋友们。”他笑的爽利大方。

    “谁跟你是朋友!”凌羊嘴上不饶人,身体却诚实的往后缩了缩。

    池爱蹙起眉:“你居然真的说通了朱蓝。”

    难不成这朱馆长是个谁来给好处都能行方便的贪婪之辈?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嘛,我和朱馆长是朋友,她自然愿意帮我。”

    “谁跟你是朋友。”朱蓝探头否认道。

    老大爷的话接连被人掀了两次,面子倒还稳定挂着。

    “老板,我也要跟着去吗?”小龙人畏畏缩缩的跟在众人身后。

    “当然,我还要借着你的面子才能跟这一趟。”陈吻笑眯眯道。

    欧买噶!我何德何能啊老板!

    小龙人感动的痛哭流涕。

    “林小姐,麻烦你去确认一下位置是否正确。”

    林琳握着自己两只手,一眨不眨的看着朱蓝那边,闻言朝池爱点了点头。

    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问道:“我们都走了,那……”

    池爱了然,微笑着:“蓝羽协会会派人在不息城寻找,您无须担心。”

    “哦……这样,好。”

    林琳若有所思的转回身,显然对蓝羽组织的其他人不太放心,但也没什么办法。

    想来他们拿钱办事也是个有名头的组织,应该不会随意办事砸自己招牌。

    且她故意只付了一半定金,为着剩下那些钱,蓝羽组织应该会尽心尽力。

    这么想完,林琳暂且放下一颗心走近朱蓝,笑着颔首开始仔细检查位置。

    两分钟后,她点了头。

    池爱一瞥眼:“出发。”

    坐标【公元2019年,ZAC林家村】

    他们是从一处土地庙里出来的,各地时空门的位置不同,大多是些教堂寺庙,林家村地理位置偏了些,只有这小小的土地庙能开个门。

    各地时空门的容纳大小有一定规模,林家村的这扇门本来容纳人数就少又因为处在田地间,周围人家都是些留守儿童和孤寡老人,没有几个敢壮着胆子四处游历。

    因而也没有多少人会选择从这里回来。

    他们这六人里起码有三人着着“奇装异服”,在这纯朴乡间显得格外突兀。

    凌羊和池爱虽来自科技时代,却酷爱古着,更不必说陈吻这一身长衫。

    林琳带着他们穿过菜地和小店时,对这一路招来的好奇目光感到有些恼烦。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但这一行人实在瞩目。

    “林小姐等等。”陈吻忽然叫停了她。

    林琳转身,狐疑的看着这位总是笑眯眯的男子,她并不熟悉他因此总带着警惕。

    “林小姐不妨先回去整顿一番,我们晚上寻个人少的时间再去?”

    林琳一愣,这倒正合她意,只是要拖些时间了。

    池爱也觉太慢。

    石磊既然比他们早出发,想来应该已经在查了,他们的进度不能落下,也不能让他们夺了林琳更多的信赖。

    她转头低声吩咐道:“苏幕,你先跟着林小姐过去查查,和小六一起看着点石磊,有情况立即汇报。”

    “好的,队长。”

    苏幕领了任务,就和林琳一同走了,半路搭了顺风三轮,能快些到目的地。

    凌羊看着他俩先行,想不太深,为什么他们要入夜才能去查?她也并不能理解为什么林琳不愿意把这事情摆到明面上,非要做贼似的藏着掖着。

    一路上她好奇心愈加旺盛,池爱就多说几句免得她憋不住说错话。

    “林小姐自尊心强,母亲早亡,父亲不堪,好不容易出人头地家里却突生变故,又与她那恨极了的父亲有关。”池爱淡淡地下了个结论,“面子挂不住。”

    “面子有这么重要吗?不是找东西更紧迫?”凌羊搞不明白这些人类的小心思。

    她的程序设定是直爽纯粹的,适合当个小朋友提供温暖和欢乐,并不适合处理这些复杂的事。

    池爱嘴角牵出一抹笑,煞是讽刺:“不知道。”

    她也并不理解这些人的心思,觉得幼稚。为了自己的利益她完全可以卑躬屈膝,但她就算匍匐在地,心中的头颅依旧是昂着的,拿到自己利益的下一刻她就能从地上爬起来杀了那些不识好歹的东西。

    忍一时而已,何必搞的这么别扭。

    池爱从未表现过这些样子,一向装的随和温柔,旁人自然也不知道她是这种性格。

    于是也没有人跟她说过,她这种人比机器人还要极端。

    陈吻走在她身后,看不见她的神情,但也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嗤嘲不屑。

    心里下意识一紧,仿佛怕人听见她这样极端的想法。

    但幸好,身边不过两个机器呆子,没有人知晓。

    旁人再是害怕,也该是先将畏惧落到自己头上。

    毕竟她是许愿神,而自己是个臭名昭著的通缉犯。

    傍晚时分行人都归家吃饭,路上人少了许多。

    苏幕一个电话打到了池爱那里,三言两语间,池爱的目光缓缓瞥向后方。

    小龙人被盯的背后一寒。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