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我说命啊 » 11、盘丝大楼

11、盘丝大楼

    凌羊不情不愿的走回来,陈吻十分绅士的将位置让了出来且颇为识趣的站远了些,大有一种深明大义的宽宏风度。

    这让凌羊莫名戴上了“霸凌者”、“幼稚鬼”的帽子,她脸都绿了。

    哼,马屁精。

    “这通电话很重要,林建华为什么要出远门,又为什么突然不住店可能就在于这通电话。”

    池爱瞥了陈吻一眼,态度冷淡:“凌羊小孩子心性,你也是?”

    陈吻一脸无辜:“我可什么也没做。”

    “那我是不是还要给您鼓个掌发朵小红花?”池爱面无表情的拍了两下手心,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陈吻看着她麻木的表情,忽然垂下眼,闷闷笑了起来。

    凌羊:“……”

    她眼不见为净的趴上桌子捣鼓着监控,看了一遍后惊奇的发现监视器的画面在她来时已经定格在了最重要的节点上。

    她透过反光镜看了一眼身后人。

    奇怪,既然这老家伙都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还要等自己来看?

    凌羊没想太多,只当是他又要故意显得自己谦虚大度。

    “林建华的口型含糊不清的,前面都是些应声的话。”凌羊将进度条拉到陈吻定格的那里,“但是这里有个发现。”

    “他说,‘我还能活多久’。”

    池爱瞬间明了。

    这是一通来自医院的电话,通话内容一定揭露了林建华的病症和此次匆忙离开的原因。

    “我还能活多久?”

    这句话问的凄凉,林建华在听完医院的这通电话后就急匆匆退房走了,是去了医院还是去了他原本住店后要启程的地方?

    什么地方这么急,一定要在自己身体如此不适的情况下赶去?还要带着骨灰盒?

    池爱站起身,冷静发布任务:“按照原计划,苏幕和凌羊去调监控,我要村里所有的监控画面以及镇上车站的监控点。”

    “好。”凌羊听话的应道。

    池爱转身面向陈吻,眼底含着一簇野蛮的韧劲,冷而锐利:“你和我去一趟省立医院,让我看看你的价值。”

    陈吻松松垮垮的一笑,抬起两指靠在眉上:“好的,池大队长。”

    兵分两路前,陈吻听到凌羊问了一句“七个石头那边怎么办?小六还要放在他们身边吗?”

    池爱收拾好行李交给苏幕,边走边道:“跟着,职责不变,还是监视汇报。”

    她说着,忽然停下脚步,眼神扫过二人声音沉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石磊已经破案了。”

    “什么?!”凌羊和苏幕几乎是异口同声。

    池爱给了他们几秒的反应时间,继续道:“他们一直在抢走放愿人甚至所有顾客的注意,这次无缘无故停手被召回去,大概率是已经破案,不需要再待在这儿了。”

    “那我们还要继续查吗?”苏幕不知所以地问道。

    “查。”池爱点头,“在放愿人接到破案消息之前我们都要继续查,就算来不及给出结果,也要让林琳记住我们的态度。”

    虽然不懂为什么,但两人还是选择无条件服从命令。

    陈吻插着口袋从楼上下来时,挑了个老实人敲了一下。

    苏幕回头:“陈先生,有什么事吗?”

    他虽也对陈吻多有防备,但比起凌羊来还是自然很多,至少面上看起来能够与陈吻和谐相处。

    “我方才听你们讨论,七个石头是谁?名字挺有趣的。”他笑着问道,两手仍插在口袋里,并不显得过分亲昵。

    “那是凌羊取的诨名,石队长原名为石磊磊,因为名字里有七个石头故而凌羊总是这么称呼。”

    就像凌羊总喊你“老家伙”一样。

    这话苏幕没说出来但陈吻也心知肚明。

    “可我听咱们的池大队长喊他‘石磊’?”

    “那是队长懒,所有叠字就喊一个了。”苏幕见他听得认真,心中腹诽:难道搞八卦的人都这么八卦吗?

    陈吻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继续问道:“听说这位石队长被召回去了?任务没完成就走了?”

    苏幕也很困惑:“对啊,我也觉得蹊跷,但蓝羽协会已经不止一次做出半途而废之事,随心所欲,怪得很。”

    “确实怪。”陈吻漫不经心的附和道。

    那边凌羊喊了一声,她瞪了苏幕一眼,催促他走快点别闲聊了。

    “陈先生,我先告辞了。”苏幕微微颔首。

    “我会让郭山陪着你们,他力气大能干活。”陈吻笑眯眯的把身后的小龙人推过去,“凌姑娘和苏小兄弟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两辆摩托他也全数留给了凌羊三人,陈吻和池爱要去省立医院,路途遥远必须选择长途交通工具。

    凌羊不放心池爱与陈吻单独凑在一起,在她身边磨蹭了半天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苏幕离开。

    “凌羊和苏幕不信任你,更对郭山颇为警惕,为什么要安排他们三个在一起?”池爱面色平静,语气却有一丝微妙。

    她更希望郭山留在他们这边,方便观察。

    “既然我们以后要搭伙过日子了,总得需要磨合适应。”陈吻不着调的笑着,“凌姑娘视我们为敌,苏小兄弟与我们有意保持距离,破冰不能在这两人身上实现,就只能靠郭山了。他憨实些,如果给足机会让他主动表现想必能够创造一个新的友好局面。”

    “池队长不同意吗?”他极为有礼的问道。

    “你最好是这样想的。”池爱并不上钩。

    若是真想征求她的同意何必等到做完再说,先斩后奏的做法只能是预测到了她会反对。

    但池爱也没有坚决要求他将郭山留下,如果放在凌羊身边,这机器小呆子只会比她监视的更狠,只是重点可能会有些偏差罢了。

    但靠凌羊的记忆力,想要复刻出来也不是难事。

    “我们怎么过去?”她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间耽误的够多了。

    陈吻挑了下眉看着她。

    他事先并没有和池爱沟通过,自然也没有说过他有方法可以快速到达省立医院,但池爱都猜到了。

    “如果你没有别的方法只靠普通交通工具去往目的地,那么你的价值实在不堪一提。”池爱的眼神透着无机质的冷感,像个只谈效率的机器人。

    “你觉得这样浪费我时间的做法可以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是你觉得我会傻到相信你会这样做?”

    “真是不近人情啊池队长,我只是觉得你我很有默契而已。”陈吻撇了下嘴装着委屈的样子,又忽然笑了。

    “既然这么相信我的能力,那就不负所望了。”

    陈吻指尖忽地转出一个眼睛直径大小的罗盘,磨砂黑的质感,精密繁复的纹刻,昭示着它神秘古老的地位。

    这是一个非常古怪的罗盘,底端在中心凸出一个尖角,像是能嵌在哪里;指针并非单纯磁制而是某种混合材料,呈现金铜色。罗盘虽小但并不粗滥,盘上方位指示极其精简,像星辰棋子散落其上。

    陈吻慢悠悠的晃了它一下,罗盘尖端竟然在指腹上保持了强大的平衡,金铜色的指针均匀旋转两周后静静停在了西北方。

    镇集。

    集市喧闹,沸反盈天。透明的房顶折射着湛蓝的天和金色的光,但房下景象却是脏乱不堪,杀鱼卖鸡、讨价还价,唾沫星子和羊膻鱼腥迸溅在空气里,大有一种杀死闯入者的气势。

    陈吻闲闲散散地走在前面,池爱面色平静的跟在后面。两人与外界似乎隔了一层薄膜,时间在薄膜里只能听话的缓缓流淌。陈吻手上的罗盘还在转,似乎在寻找更为精准的定位。

    拥挤的菜市场很快走到了尽头,跨过一个摆在地上的菜摊就到了一扇模糊的玻璃门前。

    玻璃门上喷了不规则的油漆符号,上面还有一些小广告残留的胶痕。

    “诶!这里没了,还没开发!”菜摊主人好心提醒着,一个月里总有几个不明就里的人闯进去,看到空无一人的场地后又灰溜溜地跑出来。

    “我们不买菜,就看看。”陈吻笑的和煦。

    老奶奶便没再说话,只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了他们,大概是觉得这两人精神不太正常,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一扫眼就能看个干净。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摸不清了。

    门后的景况确如老奶奶所言,堆积了一些石膏板和钢材,范围也不大,灰尘扑扑。否则就那些菜贩见缝插针的能力,这里必会被占据作为吆喝的风水宝地。

    池爱扫了眼四周,别说交通工具连拳脚都难以施展,时间紧耐心有限,池爱发着最后通牒:“再给你最后一分钟。”

    尾音未落,手心忽然被人握住,温凉的触感让池爱一惊。

    她下意识抽开手却被握的更紧。

    “嘘。”

    陈吻食指抵唇,眼底含笑,指尖凭空翻出一张Queen纸牌。

    “别松开哦。”

    纸牌忽然在指尖极速旋转起来,红心被点亮,在惊人的速度下连成光圈,纸牌的光晕在变大,越来越大。

    周遭一阵飓风强烈包裹而来,纸牌在风中高速旋转着将两人圈在其中不能动弹,空气渐渐变得稀薄,光亮慢慢消失,空间在无限延展,四面八方都是黑暗,连声音都消散不见。

    池爱感到一阵窒息,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压抑的感受从胸口闷闷传来,生理性的眼泪在眼眶积氲。这种感觉让她很不适,没来由的难过和痛苦从四肢百骸间渗出,她像漂浮在黑洞的某处,巨大的吸力让所有的生命都粉碎其间。

    除了手心的温度。

    在溺死在空气的前一刻,池爱感觉自己被人揽了一下,后脑勺被轻轻扣住。

    “别怕。”

    陈吻的声音像从远方传来,模糊、朦胧、过分温柔。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来自现实的声音,太像在温水般的回忆里浸透太久,泡软了,泡碎了。

    但回忆这项能力对于池爱来说本就是虚妄。

    响指清脆从耳边传来,风暴一股脑迎面袭来,带着冰凉的空气穿过池爱的身体,砸的她生疼。

    “看。”

    眼前一亮。像电影开场,巨幕突放光芒;像混沌初开,斧头劈开黑暗,恒星顺着缝隙流沙般坠下。

    风暴突止,池爱脱力浑身一软,不得不撑着陈吻的肩平复呼吸。

    半分钟后,她面色苍白甩开陈吻的手,目光冷静。

    “这是哪儿。”

    莲簪已经变色。

    “时空盘丝大楼。”

    池爱一愣,向前望去。

    他们站在大厦天台,脚下的城市星罗棋布,楼台脊角高翘挂着霓虹招牌,灯光色彩斑斓倒映在水间,宽广的公路车水马龙,但安静的犹如失去呼吸。

    头顶是一整片星空,这里没有白昼,星球滚滚从苍穹爬过,双月合一又擦肩而错,行星带铺满了整片天空,分明没有上限,却沉沉压在头顶仿佛即刻砸地而落。

    他们站在最高点俯瞰,却感受不到风,一切都是缓慢的,像通着电的玩具场,按照规定好的路线不停运动着。

    没有声音,没有生命。

    池爱抽出莲簪挡在身前,长发簌簌垂落遮住了她一半侧脸,眼里的光凶狠冷酷。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陈吻静静看着她因为生理性流泪而通红的眼眶,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轻轻摇了摇头。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别问了。”

    莲簪瞬间逼近心脏,池爱抬头冷声道:“怎么来的、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来这儿,一个一个回答。”

    夹克被燎出了一个洞,心口感受到一片烫意,陈吻垂眸静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Queen牌有传输的作用,罗盘能够指示方位,两相结合我就能带你进到这里。时空盘丝大楼是所有时空的汇总,能够在这里随意通过时空门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从这儿去省立医院要快很多。”

    “你能掌控时空门?”池爱蹙起眉,莲簪却逼的更近,“为什么在不息城还要找朱蓝帮忙?”

    “没用。”陈吻不还手,连躲都不曾躲。

    “不息城的时空门只有朱蓝能操纵,在不息城我无法来到这里,只有出了不息城我才能使用这项能力。”

    “为什么?”

    “因为在不息城,我是一个通缉犯。”

    池爱手里一顿,通缉令原来并非形同虚设,它能够限制陈吻操纵时空门的能力,或许还有更多。

    “你为什么会有这项能力?”

    “不知道。”

    莲簪快要触到皮肤了。

    “我真的不知道。”陈吻举起双手偏了偏头,“或许是与生俱来的?”

    “纸牌和罗盘是从哪儿来的?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师传,不过我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他的这些东西和技艺也是上一代传下,估计无从得知了。”

    他说的诚恳,池爱盯了他片刻终于将簪子收回。

    “真是毫不留情啊。”陈吻看着自己新买的衣裳,没过一天就卒了。

    “我没功夫跟你耗,去省立医院。任务完成后我不会放过你。”

    “悉听尊便。”陈吻笑了下。

    “怎么去?”

    “定位已经确定了,只要跳下去就好了。”

    “什么?”

    话音刚落,陈吻便一把拉过她,踏在高楼边沿向后一仰!

    池爱只看到他勾起的笑,弯起的眼睛里映着天空巨大的星体,熠熠生辉。

    她贴着他的胸膛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