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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逍遥七剑

    经中乾坤大,寺里岁月长。一日,王亦仙照例滥竽充数,参加完课程,仗着读经有得,便找到海潮和尚,要求离开牛鼻寺。

    “经读明白了?”海潮问亦仙。

    亦仙大言不惭:“马马虎虎吧!你只管问我!”

    海潮指着门口走过的一个和尚说:“这是什么?”

    亦仙脱口而出:“和尚啊!”

    海潮摇头:“尚未明白!”

    亦仙说:“不算不算,再来一次!”

    这时,又有和尚走过方丈室门口,海潮指着和尚道:“这又是什么?”

    亦仙想了想说:“走过去的是佛!”

    海潮摇头:“尚未明心见性!”

    王亦仙骂骂咧咧回到牛脑阁继续读经,他心想:“这和尚莫非诓我?非要把我留在寺里看经,还要看明白,什么时候是个头?”

    亦仙碰了壁,气鼓鼓来到牛脑阁顶层,眺望远方。远方不仅有自由,还有北斗山,更有他一心追寻的仙道。现在滞留牛鼻寺,犹如蛟龙困于浅滩,不得不发奋图强,终有一日要龙飞九天。

    牛脑阁的顶层供着一尊佛像,这日,阳光正好,洒在佛像慈祥的脸上,佛像的表情似乎在随着光线的移动而变换。佛像后有一扇小门,门上写着四个大字“伏藏三千”,听寺里的僧人说这里面是海潮大师的私人物品,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亦仙也就没有进去过。在海潮那里吃了瘪,亦仙满肚子火气没处发,正好拿海潮的私人物品“消消火”,于是照着“伏藏三千”四个字就是一掌,排闼而入,门刚打开,就有一道寒光射来!

    亦仙大惊,闪身躲过,心中扑通直跳,抬眼看去,门后竟然是个熟人!

    二人四目相对,都愣了半晌,还是亦仙先反应过来:“霍大哥,是你!”

    门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剑神霍逍遥。

    “哟,亦仙兄弟!”霍逍遥不好意思道,“得罪得罪!我还以为是谁!差点儿误伤了你!”

    “霍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逍遥手中拿着书,笑道:“我到寺中游玩,听说这阁楼上有不少好书,所以就来看看!”

    “我怎么没有在寺里见到你?”亦仙有些奇怪。

    “哈哈,我悄悄来的,你可别惊动寺里的僧人!”

    “霍大哥,你不是在骗我吧?霍逍遥会到这里看经书?”

    “这里的书可不是经,看得我手不释卷,废寝忘食!你自己瞧瞧,颇有意思!”霍逍遥笑得有些邪恶。

    亦仙粗略翻看,几乎全是小说话本和其他杂书,《翠红记》《寻钗记》《天地交欢录》《风月楼》《六国演义》《古蜀伏魔记》《祖丘记》《味道手札》……各种各样的都有,可谓光怪陆离。

    “想不到海潮和尚会收藏这些书……”亦仙对海潮有了新的认识。

    霍逍遥道:“这两扇门儿挺厉害,竟然有隔绝神识的作用,不然我早该察觉兄弟你开门了!”

    亦仙并非寺僧,更是被强迫留下的“囚犯”,对霍逍遥的目的不以为意。

    霍逍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兄弟你已经开始修行了?练的哪家哪派,什么心法口诀?恕我眼拙,虽然看不出你的境界,不过总算是半只脚踏入修仙之门,可喜可贺!”

    亦仙不好意思道:“不过是自己瞎练的,毫无章法,可以说是没有境界!”

    “兄弟!”霍逍遥拍了拍亦仙的肩膀,“修行路漫漫,不急于一时!你我有缘,佛前相见,要不我们拜个把子?我可先说好,既要当兄弟,也就没了师徒情分!”

    “大哥哪儿的话!小弟先给大哥磕头!”亦仙巴不得认个修士当大哥,即便拜不了师,拜个把子也是好的,仙路漫漫,多几个兄弟多几分好运,将来指不定要麻烦霍逍遥。

    二人面佛而跪,抱拳作礼,霍逍遥道:“佛祖在上,今日我霍逍遥与王亦仙义结金兰,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不求得道飞升,但求醉生梦死!若违此愿,天打雷劈!”

    亦仙尴尬笑道:“大哥,我们能不能有点儿追求?怎么说得你我像是酒肉朋友?而且佛前结拜,不是酒就是肉,佛祖会怪罪的!”

    “仙儿,这你就不懂了!”霍逍遥解释道,“佛不厌酒肉,若有厌恶心,则非佛!弟不怪兄长,若怪兄长,则非弟!”

    “大哥,我说不过你!”亦仙只得认输。

    霍逍遥从自己的神识珠里取出几坛子烈酒,关了“伏藏三千”的门,就与亦仙畅饮起来。亦仙很久没有喝酒了,闻到酒味就食指大动,自己先干了一坛。二人喝得痛快,亦仙只觉得这酒极为浓烈,后劲儿十足,便问霍逍遥:“大哥,这是什么酒?这么烈!”

    霍逍遥道:“此酒名叫闷倒牛!是我在大夏荒漠得到的,就是力大无比的牛喝了也要闷倒!”

    亦仙断酒数月,此刻忽然灌了大量“闷倒牛”,脑子就开始晕乎。霍逍遥却浅口小酌,只是劝亦仙喝酒。二人喝到晚上,亦仙醉倒,霍逍遥久唤亦仙不应,便悄悄开了“伏藏三千”的门,溜下了牛脑阁。

    亦仙昏昏沉沉,睡梦中似乎有人呼唤自己。

    “小子?小子!你是喝了多少烈酒啊?丹田中都全是酒气!你小子难道想把我泡作药酒?喂!小子,醒醒!一股子酒臭!喂!”

    亦仙腹内突然绞痛不止,活生生给痛得醒转过来。

    “哎哟!”亦仙捂住肚子,意识逐渐恢复,“痛啊!紫光,又是你!我可没有打你的注意!”

    “哼!臭小子!今后你要是再喝这么多烈酒,小心我让你全吐出来!”

    亦仙听着这话,喉中忍不住有液体上涌,“哇啦”一声吐了一地。

    “罪过罪过!”亦仙朝着佛像拜了拜,“实在没忍住,您别介意!”

    亦仙打开“伏藏三千”的门,阁外的风吹进来,这才舒服一些。

    牛脑阁外天已黑尽,不过却有火光泛起,楼下闹哄哄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亦仙趴在顶楼的窗户上,看到不远处的大殿屋脊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海潮和尚,另一个竟是霍逍遥!

    明月当空,七星耀目,大殿屋脊上的琉璃瓦反照出星月光辉。海潮就像不世出的佛陀,拈花微笑,而霍逍遥就是天下无敌的剑仙,剑气纵横。

    海潮道:“施主一来,我就闻到了你的味道。”

    “哦?大师莫非是狗?”霍逍遥戏谑大笑,“没想到大师的闻香法门还真是厉害!”

    “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确实是我等的写照!”海潮保持着微笑。

    “大师,我可不是来听你讲禅说法的!”

    海潮问:“那施主此来却是为何?”

    “夜游!”霍逍遥看了看左右,见寺中的伽蓝都已就位,“牛鼻寺的夜景果然赏心悦目!”

    “施主拿小僧开心了!”海潮双手合十念了声佛,“施主潜入我寺,蛰伏牛脑阁,我想着阁中都是佛法典籍,施主要是能发心参阅,偶有所得,那也是好事,所以小僧没有来打扰施主。”

    “大师宅心仁厚,禅定精深,要是换成我,早就坐不住了!”霍逍遥握紧了剑。

    “施主从牛脑阁出来,又去了牛宝堂,妙手空空,盗取了佛心丹,施主的手段十分高明,小僧也不得不佩服!”

    “佛心丹?”亦仙惊诧不已,“霍逍遥此来是为了偷佛心丹?”

    霍逍遥笑道:“和尚既然点破了,那还说什么?要打便打,不要磨磨叽叽的!”

    海潮道:“佛门净地,争斗无益,施主要是放回丹药,小僧即刻礼送施主离开!”

    “啰啰嗦嗦的!看剑!”霍逍遥纵身跃起,一剑刺出!

    这一剑来势汹汹,海潮终于收敛了笑容。

    “一剑红尘妃子笑!”霍逍遥运剑如虹,使得煞是好看,剑气犹如彩虹般悬于月下,一道虹光直刺海潮。

    海潮双掌合十,只是念咒,周身出现金色的光芒,虹光袭来,触及金光便反弹回去,那虹光在星月下碎成五彩辉尘,四散飘落。

    亦仙头一回看到这等比试,霍逍遥的剑法精妙绝伦,海潮却能轻易破解,这一场战斗很有看头。

    霍逍遥接住从天而降的剑,大喊:“再来!二剑醉落井底眠!”

    霍逍遥的身形变得飘忽不定,脚底晃晃悠悠,身子东倒西歪,手里的剑也是似脱非脱,猛地好像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亦仙心中一沉:“难道霍大哥喝闷倒牛喝多了?”

    但看霍逍遥如落叶飘下,忽然消失在夜色里。海潮闭目凝神,鼻子不断嗅动,忽然睁开眼睛,霍逍遥已经躺在他的脚下,猛然刺出一剑!

    海潮当即退了一步,踩碎几片琉璃瓦,单手出掌,抵住霍逍遥的剑尖。金色和白色的光华一闪即逝,尖锐的剑鸣刺破夜空,寺中道行较低的僧众耳鸣不止。

    霍逍遥两剑既出,并未得手,海潮和尚也不过是被动防御,还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

    “和尚莫非看不起我?快尽全力!”霍逍遥不给海潮喘息的机会,手中长剑爆发出强烈的剑意,似乎必得一人而杀之,若不饮血,绝不回鞘!

    “三剑十步杀一人!”

    海潮远远飘了出去,堪堪躲过这一杀招。

    “杀心太重!罪孽罪孽!”海潮再次劝说,“施主不要再妄动杀念,否则小僧只有将施主留下了!”

    “留下?笑话!”霍逍遥舞动长剑,极速奔袭,所过之处寸草不留,“这是第四剑,千里不留行!”

    海潮以掌为刀,拨开霍逍遥的利剑,侧身避过,身上的袈裟却被割破一条口子。

    “哈哈!和尚,我且饶了你!后会有期!”霍逍遥心思机巧,知道自己并非海潮和尚的对手,四剑已出,赶紧趁机逃走,于是收剑断后,就要溜走。

    海潮早已瞧出霍逍遥的意图,大袖一拂就已经挡在霍逍遥的面前。

    “好快!”王亦仙看得眼花,“霍大哥看起来不好走了!万不得已之时,我是不是该帮他?”

    “五剑神游太虚境!”霍逍遥这一剑带有幻术神通,海潮和尚的眼前顿时有太虚幻境生成,仙气缭绕,云蒸霞蔚,让人目眩神离。

    海潮笑道:“一切相都是虚妄!”光头上有宝光照出,立时破了幻境,霍逍遥已经逃出一段距离。

    “留下丹药!”海潮的声音犹如狮子吼,霍逍遥听了竟然暂时丧失意识,坠落下去。

    不过刹那,霍逍遥醒过神来,此刻海潮和尚的手快到了他的胸前。

    “走开!”霍逍遥爆发出惊人的能量,有爆裂声在海潮身边炸响。

    “六剑……天地为我开!”霍逍遥的声音让僧众战栗,神佛辟易,一剑斩下,那天地仿佛真的被他开了口子,海潮忙以袈裟为饵,金蝉脱壳,逃过这一剑。那剑光将袈裟斩成两截,又削去了半截飞檐,最后在地上砸出个丈二大坑。

    “好剑!”亦仙两眼放光,“霍逍遥此剑足以震烁古今!”

    “六剑了,你没必要这么拼命!”海潮和尚面不改色,“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

    “拼命?老子就是拼命!”霍逍遥脸色苍白,“逍遥七剑,还有一剑未出,胜负尚不可知!”

    王亦仙终于忍不住,大喊道:“霍大哥,不要逞强!”

    “你非要得到佛心丹不可?”海潮皱了眉头。

    “呵呵!要不是为了小妹,我才不想招惹你这个金身罗汉!”霍逍遥道,“既然招惹了你,我霍逍遥便奉陪到底!来呀!再战!”

    海潮摇头道:“你已经输了!”

    “狗屁!”霍逍遥眼睛发红,目眦欲裂,宛如魔王,“第七剑,八荒归一统!”

    天地罡风骤起,有闪电从乌云中落下,真有八荒归一的感觉。不过,霍逍遥的第七剑并没有完成,他的真力耗尽,落入了三十六伽蓝大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