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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龙象镖局

    “卷甲归来马伏波,早年兵法鬓毛皤。云埋铜柱雷轰折,六字题诗尚不磨!”

    伏波将老马骑着一匹老马,念着诗,想着当年,晃晃悠悠出了春宵城。郊外青青草,头上百灵鸟,老马悠然出城不是为了游玩踏青,而是到郊外请人。

    俗话说老马识途,伏波将老马当年在军中就是以寻路见长,郊外的路虽然不好找,但这对老马来说根本不是事。

    远远瞧见一座精舍,老马就知道找到了。他来到精舍前,下马整衣,轻轻敲门,一个姑娘开了门。

    “姑娘,我是龙象镖局的管事,他们都叫我老马!”老马一脸和善,“我来这里找人!”

    姑娘问:“您找谁?”

    “前天在温香楼喝花酒的两位公子!”老马还是一脸的笑。

    “哦!讨债的?”那姑娘转头喊道,“老霍!老王!出来还债!”

    “哪儿的债?”霍逍遥踩着木屐,裹着睡袍走了出来,“你哪位?”

    “鄙人老马,”老马甚是谦恭,“您就是前天在温香楼喝花酒的公子?”

    霍逍遥道:“嘿!我什么时候在温香楼喝花酒了?小妹,这人不是骗子吧?”

    霍小妹冷冷道:“你们自己的债自己还,我可不管!”

    王亦仙也闻声而来,与霍小妹擦肩而过,小妹扭头白了亦仙一眼,道:“喝花酒!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亦仙莫名其妙,自言自语道:“没喝花酒啊!”

    下一刻,老马已经被老霍和老王扯住衣服。

    老马笑道:“无奈之举,二位见谅!要不说喝花酒,哪儿能这么快见到二位呢!”

    亦仙警觉:“你到底是什么人?”

    “兄弟!老实说话!”霍逍遥将大手放到老马的肩头,“否则,你就要落枕了!”

    “鄙人以前当过兵,现在是龙象镖局的管事,江湖人称伏波将老马!”老马递上一封信函,“龙象镖局有不少善男信女,与牛鼻寺有着殊胜因缘,鄙人也曾受海潮大师的点化!”

    亦仙拆开信封,看里面的信,竟然是海潮的手笔,大意是让亦仙和霍逍遥二人没事的时候帮一帮龙象镖局。

    “听说寂惺小筑来了牛鼻寺的高人,”老马拱拱手,“我们镖局特意请示了海潮大师,想聘请二位加入龙象镖局!”

    “你们龙象镖局真是神通广大,”亦仙将信递给霍逍遥看,“我们如此低调,竟然被你们得了消息!”

    老马嘿嘿笑道:“我们镖局在江湖中混口饭吃,最看重消息灵通!二位前日在春宵城玩儿得不亦乐乎,也算不得低调啦!”

    霍逍遥与亦仙面面相觑,看书信确实是海潮的亲笔。俗话说“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海潮发了话,亦仙和霍逍遥不得不郑重考虑龙象镖局的邀请。不过这镖局似乎早就在“监视”二人,显得别有用心。

    霍逍遥道:“贵镖局在监视我们?”

    “不敢不敢!”老马的态度仍旧是非常谦恭,“如今的天下,消息最值钱,我们镖局要做生意,哪儿能没有消息?所以,二位高人刚进春宵城的时候,就已经在我们镖局的生意里了!”

    老马见二位有疑虑,又说道:“龙象镖局广纳天下英才,报酬丰厚,镖局对二位的信息绝对保密,这是我们的行业准则!”

    亦仙虽然是牛鼻寺的俗家弟子,但是寺里现在没怎么管他,手上也没零花钱,更没能力购买高级的修行资源。从小做惯了长工短工,亦仙觉得有必要赚点外快,心中已是有意加入。

    霍逍遥将亦仙拉到一边,小声道:“龙象镖局虽说是个大镖局,但来者不知底细,知道的太多,我看动机不纯,谨防上当!”

    老马见二人嘀嘀咕咕,赶紧“趁热打铁”,大声说道:“工作时间灵活,有事儿做事儿,没事儿的时候,尊驾可以自行安排!”

    红日当头,老马骑着老马返回春宵城,达达的马蹄声十分轻快,老马不辱使命,成功将王亦仙收归龙象镖局旗下,而霍逍遥是没有答应的。

    虽然霍氏兄妹受了牛鼻寺的大恩,但霍逍遥本性散漫,崇尚逍遥自由,不想为他人做事,所以他没有接受龙象镖局的邀请。

    霍逍遥没有去,但也留了个心,为亦仙打探了情报,那老马确实是龙象镖局的管事,以前当过兵,而牛鼻寺也证实了龙象镖局的意图。

    亦仙到龙象镖局报到,大多时间都是零散接活儿,没事的时候,就回小筑修行,一旦有任务,镖局会飞符传信给他。这飞符乃是常用的法术,仙家宗派以此传信,瞬间可至,官府和江湖门派也喜欢用飞符,有本事的自己画,没本事的就花钱向修行者购买。

    寂惺小筑的日子十分惬意,亦仙时常玩弄欢喜剑,心意到处,那剑如臂使指,但是威力尚不能发挥多少,好在有霍氏兄妹,随时都可以请教。

    一日,王亦仙接了镖局的任务,让他在春宵城陪护一人。所谓陪护,就是领着人吃喝玩乐,还要保障那人的安全。

    贵客是一个唇红齿白的道人,号称墨散人,兴隆商号在春宵城接待这道人,于是让龙象镖局派人陪护。

    墨散人翘着二郎腿喝茶,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亦仙感觉哪里见过这人,忽然想起在菜园子,吴老头说书的茶馆,那个打听消息的道人就是这墨散人!

    “贵客,龙象镖局十三号镖师为您服务!”

    墨散人道:“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哪里见过?”

    亦仙笑道:“我们走南闯北的人,或许看着亲切!”

    墨散人也不在意,问道:“会玩儿么?”

    “贵客想玩儿什么?”

    “什么好玩儿就玩儿什么!”墨散人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王亦仙带着墨散人在春宵城里吃喝玩乐,墨散人喜欢在秦楼楚馆流连忘返,牌九赌博样样来,玩得很尽兴。

    亦仙并不参与墨散人的玩乐,只在附近等候,墨散人数次邀约,亦仙都委婉拒绝了,说这是镖局的规定。

    在胄王酒楼,墨散人迷失在“酒池肉林”中,定要王亦仙陪他喝酒,喝的还是胄王酒楼特制的“王酒”。

    这“王酒”不简单,烈度之高,世所仅见,俗称“三杯倒”,是酒楼专门为猎奇的客人准备的。

    亦仙不明就里,又推脱不过,被墨散人灌了十几杯的“王酒”,即便亦仙酒量惊人,喝了这种“逆天”的酒,也是头晕目眩站不稳,瘫软在了墨散人的雅间里。

    迷糊之间,亦仙的丹田海出现变化,恶龙紫光也被“王酒”灌晕,成了“醉泥鳅”,顿时丹田海内元气失衡,先天原始的真气猛然爆发,冲出亦仙的丹田海。

    “这是?”墨散人大惊,“这小子体内怎么会有混然元气!”

    亦仙脸色潮红,眼睛半眯着,嘴角流出口水,已经无法动弹。

    墨散人让陪酒的姑娘退下,伸手按在亦仙的丹田上,忽然一股猛烈的气息涌入墨散人的身体。

    “混然元阳之气!怎么可能!”墨散人神色古怪,既惊且喜,“没人可以直接收纳使用混然元气,但是这小子却……真是不可思议!”

    王亦仙见墨散人在眼前乱晃,影影重重的,不知道要干什么,感觉有人在自己肚子上摸来摸去,想要拿手去打,但双手都不听使唤。

    墨散人忽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好生利用这小子的混然元气,必定可以突破修炼的瓶颈!这么多年来的心事,总算有了希望!”

    墨散人将王亦仙提起,当即离开了胄王酒楼,跟梢的人前来窥视,却不见了墨散人和王亦仙,赶紧回报情况。

    王亦仙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绑在昏暗的密室,上半身赤裸着,墨散人正端坐在他面前,手上结着古怪的法印。

    亦仙的丹田处有浓郁的真气溢出,都被墨散人导引到了他的体内。

    “小子,你竟然醒了?”墨散人手上动作不变,“没想到你的酒量还真大!”

    “你……你干什么?”亦仙仍然是神思恍惚,身体动弹不得。

    “小子,你可真是个宝藏,待我吸完了再与你分说!”

    亦仙明见自己身处危险,心念一动,手上的欢喜剑应念而出,一剑解开束缚,随即刺向墨散人。

    墨散人大惊,没料到这小子有如此仙剑,也顾不了吸没吸完,就闪身躲避开来。

    “哈哈,你竟然还有神兵利器!真是浑身都是宝!这剑我收了!”墨散人口中念念有词,指尖发出黄光,顿时有两张黄符打出,射向欢喜剑。

    “封!”

    黄符爆发出黄光,照亮了密室,欢喜剑被两张黄符裹住,停滞在半空。

    “收!”

    墨散人眼中露出贪婪之色,急急向那欢喜剑招手,然而欢喜剑并没有过来的意思。

    亦仙再动心念,以飞剑术控御欢喜剑,只见欢喜剑紫光流动闪烁,发出嗡嗡的响声,陡然一震,黄符燃烧成了灰烬。

    “什么!我的符!”墨散人忍不住大喊,顿时起了杀心。

    一柄墨绿的剑出现在墨散人的手中,他一剑荡开欢喜剑的攻击,第二剑就杀向亦仙的心口。

    “我先取你性命,再收了混然元气!”墨散人手中宝剑发出嗡鸣,眼看就要刺进亦仙的胸膛。

    欢喜剑回身护主,正正拦住了墨散人的剑尖!

    “好险!”亦仙差点魂飞魄散,急切中一把握住欢喜剑,在胸口前舞出花来,早把什么七星剑诀、逍遥七剑给忘了。

    墨散人回剑再刺,亦仙哪儿能挡住接二连三的攻击?

    眼看就要身首异处,修仙未成,中道崩殂,王亦仙闭上眼睛,不由得心灰意冷。

    “当!”墨散人的剑撞上了什么坚固的东西,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

    亦仙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戴着面纱的蓝裙女子,接下了墨散人的致命一剑。

    “仙女姐姐!”亦仙死里逃生,心想今后为这女子做牛做马也是值得。

    “你!你是……”墨散人有些惊慌,将手中剑虚晃了一下,又掷出三张紫色符箓,扭头就逃!

    谪仙人挥剑斩去那三张紫符,可惜符箓尚未发挥作用,就被一刀两断!

    墨散人御剑离去,但这段时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有些力不从心。他回头看了看,见那女人没有追来,才稍微放了心。

    谪仙人侧身站着,对亦仙说道:“你把衣服穿上!这等样子,成何体统!”

    亦仙左顾右看,都没见到自己的衣服,神识贝中的衣服留在寂惺小筑了,昨天霍小妹才洗了。

    “不好意思……没找到衣服!”亦仙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那牛鼻子老道给我丢哪里了。”

    谪仙人道:“我不管你了,好自为之!”

    亦仙忙叫住她:“仙女姐姐,等一下!我有事请教!”

    “有话快说!”谪仙人停住脚步,还是侧着身子。

    “我丹田内有东西,请你看看!”

    谪仙人顿了顿,取出一套大红的女装,扔给亦仙。

    “你……你穿上!”

    “姐姐……这是女装!”

    “你不穿我就走了!”

    “好好好!我穿!”

    亦仙穿上大红的长裙,竟然出奇得妖艳,倒像个大姑娘。

    谪仙人呆了呆,低语道:“你若是个女子,我可能认你做个姐妹……”

    “什么姐妹?”亦仙低头看着这身衣服,“你别说,穿起来还挺舒服的,还有独特的香味!”

    “闭嘴!”谪仙人毫不客气,“躺下别动!”

    亦仙顺势躺着,谪仙人拿手放在他的肚腹上,微微用力感受。

    “你……怀孕了?”谪仙人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姐姐,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吧!”亦仙差点儿笑哭了,“我一个男子,怎么可能会怀孕!”

    “那你腹中的东西是什么?”

    亦仙叹息道:“正是腹中这东西,救了我的命,也害了我的命!”

    于是,亦仙将恶龙紫光的“罪行”说了出来,谪仙人听得认真,有好几次差点笑出来。

    “你可别笑,要不是这恶龙现在还晕着,我才不敢告诉你!”亦仙无可奈何地摇头,“否则,又要痛上几天!简直生不如死!”

    “我知道了,”谪仙人的面纱也遮不住她的笑意,“照你所说,那恶龙的修为力量应该很强,除非是我师尊出手,不然我也没有办法!”

    “姐姐,好姐姐!仙女姐姐,你再想想法子!”亦仙恳求道,“今后这恶龙要是坐大,我随时都会被它给吃了!”

    “不会!你暂且宽心!它现在还得求着你呢!好好发展一下你们的友情!以后机缘到了,再请他出来不迟!现在它留在你体内,反而有好处……”

    “有什么好处?这恶龙经常翻江倒海,闹得我痛苦不堪,一直都是我求着它呢!”

    谪仙人想了想,拿出个白瓷瓶,笑道:“也罢!那我送你一瓶药丸,它要是再兴风作浪,你就服用一粒!”

    “这是什么仙丹?”亦仙兴奋不已,接过瓷瓶,打开了塞子嗅了嗅,一股药香直冲脑门。

    谪仙人道:“逍遥丸!不痛可别吃!”

    亦仙嘀咕道:“这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听谁提过……”

    “对了,”谪仙人道,“我又要出远门,你最近可要安分些,不然远水救不了近火!”

    亦仙道:“仙女姐姐,你又要去哪儿?”

    “你管不着!”谪仙人回眸一笑,“记得把我的衣服洗干净,下次还给我!”

    王亦仙回到寂惺小筑的时候,霍小妹正扶着腰收衣服。霍小妹看到一个红衣人急匆匆跑了过去,当即从袖口里射出两枚飞镖,刺中那人的屁股。

    “哎哟!小妹,你干什么!”

    霍小妹将红衣人抓得正着,却发现是王亦仙,不由得笑起来:“你怎么穿女人的衣服!还挺好看的!”

    亦仙十分尴尬,忍着屁股疼,赶紧回房间换了自己的衣服,出来见小妹扶着腰笑,笑得眉头微蹙。

    “小妹,你扶着腰干嘛?笑疼了?”

    霍小妹摇头:“肚子有点痛,你先忙,我去吃药!老霍,我的逍遥丸呢?”

    墨散人失踪的事让龙象镖局有点头痛,老马找亦仙问了情况,亦仙只说那仙长喝了“王酒”,带着他御剑“兜风”,半路将他放下,自己飞走了,仙路缥缈,不知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