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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燕无衣当先出来,只见庭院中站着十几号人,高举火把,为首的中年武者,是个胖大的中年男子,头扎蓝巾,身披兽皮武服,脚蹬皮靴,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宽刃大刀。倒也有一番气派。

    她旁边站着草帽女子柳叶儿,双颊肿胀,哭哭啼啼,如今连眼睛也肿了,登时明白,这胖大中年必是柳叶儿的父亲,也就是现任狩猎营大首领了。

    那大汉转头看了柳叶儿一眼,柳叶儿咬着牙点点头,道:“恶贼,恶贼,就是他,就是他打的,爹爹快快替我报仇!”

    那大汉上下打量燕无衣,忽然发现燕无衣胸前的金色拂尘标志。脸色一沉,道:“你是苦茶门弟子?为何要欺负我的宝贝女儿?”

    此话一出,来人有不少打起退堂鼓来,苦茶门名声在外,如果以之为敌,怕是被扣上公然对抗国家机械的帽子。

    燕无衣见大汉如此说,知道他还是有些见识的,道:“我不是欺负,是教训,你作为父亲,难道不了解你女儿的所作所为吗?”

    这时候,宋司武也走了出来,道:“柳大周,你女儿欺负我女儿在先,我到也要讨一个说法,燕少侠看不过去,打抱不平,那是行侠仗义。如今你女儿无理取闹也罢了,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也助纣为虐,不嫌丢人吗?既然如此,全都算到我头上,你找老朽过招便是。”

    那大汉柳大周脸色阴沉,道:“念你身子不好,我不找你,我就找他,这小子打肿了我女儿的脸,势必要他加倍偿还。”

    柳叶儿一旁哭闹道:“爹爹,不行!一定要杀了他,不然我也不活了。”

    柳大周盯着燕无衣道:“不管你是谁,下来让我打几个嘴吧,跟我女儿道歉,我就饶了你。”他明知燕无衣是苦茶门的人,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燕无衣哼哼冷笑道:“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吧,我燕某若是技不如人,自然任凭处置。”说着上前几步,双手背后,昂首挺胸,威风凛凛。

    柳大周见他如此,宝刀入鞘,道:“小子不知道好歹,让你尝尝我的柳式长拳的厉害。”说着,左脚上步,右臂高高举起,沙钵大的拳头砸了下来。

    燕无衣毫不畏惧,双掌交错,一掌护身,一掌上扬,乃是防守反击的无欲无求。只看境界,柳大周应该是神木境,比之燕无衣高着一层,但燕无衣凝聚玄元,开通四脉,不可同日而语,拳掌交接,那是实打实的比拼内力,豪不取巧。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柳大周手臂被高高弹开,胖大的身子也忍不住腾腾后退。

    同来众人见此情景,心头大震,均想:这人敢惹怒柳大小姐,果然是有底气的,轮身份,论实力都不弱于大头领。

    柳大周一脸惊异,这一招比拼,只觉气血翻涌,尤其那一掌掌力,柔中带刚,连绵不绝,着实可惧。他在江湖混了这许多年,阅历丰富,好不容易做了大头领,自是立刻看透形势,知道不是对手,但一边是女儿哭诉,一边是一众下属,实难下台,胖脸涨的通红,这一犹豫,便没有第二次出手。

    柳叶儿却在一旁傻不愣登,没有看出来,嗔怒道:“爹爹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打了?!我不干,你快杀了他啊?!”

    燕无衣见柳大周尴尬模样,自然猜到他的想法,他还有事在身,懒得纠缠,对这位刁蛮女子虽然讨厌,也并无多大仇恨,毕竟牙妹还要生活在此。便有大事化了之心,道:“大头领武艺高绝,燕某钦佩之至,至于与柳小姐之摩擦,皆因口舌而起,在此,燕无衣向柳小姐表示歉意,愿意送上四阶疗伤丹一枚,四阶灵力丹一枚,以作补偿,不知道大头领可握手言和否?”

    此言一出,众人间便有唏嘘之声,四阶疗伤丹与灵力丹对他们而言,乃是极为珍贵之物,纵观整个狩猎营也没有其中之一。而今燕无衣慷慨相赠,都羡慕不已,都觉得这几个嘴巴相当值钱了。换做自己,哪怕多扇几个,也高兴笑纳。

    柳大周脸色缓和下来,侧脸对柳叶儿说道:“女儿啊,燕军侯既然已经道歉,还愿意补偿,我看就此算了吧。”然后,附在她耳边轻声道:“爹爹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柳叶儿鄙视的看着柳大周,愤愤道:“原来爹爹是个贪生怕死之人,算是我生错了地方,要和你和,但今日有他没我!”说着拿出匕首,对着自己的心口,猛刺下去。

    柳大周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道:“女儿啊,你这是做什么,罢罢罢,今日爹爹不为你出头,誓不为人。”言毕,抽出宝刀,道:“燕军侯,我柳家乃是靠着一十三路断魂刀起家,方才若是直接出刀,未必会输于你,今日咱们即决高下,也分生死!”

    说着双手握住那把宽韧大刀,挥舞着向燕无衣头顶砍来。

    燕无衣见他来势汹汹,不敢怠慢,举钩相迎,用力一推,把柳大周挡了回去。接着手腕一转,一招“肝肠断”向他小腹横切过去。

    怎料柳大周变招极快,轻轻一跃,跳到燕无衣身侧,持刀由下往上一挑,若不后退,手臂立断。

    燕无衣冷哼一声:“刀法果然精妙!”向后抬肘,抽回左钩,翻腕下压。柳大周道:“还有更厉害的!”手臂一绕,刀锋从摄魂钩一旁转上来,刀锋忽地转而向燕无衣脖颈挥去。这招又快又狠,不知有多少英雄吃过亏。他面带冷笑,以为将要的手。

    他怎知道,这些动作气息,燕无衣早就了然于心,追息诀越用越妙,毫厘之间的气息波动,在别人是无影无形,在他眼中却清晰如画,因此不慌不忙,不断转动手腕,架开柳大周一招又一招变化,持钩不断后退,他是要远离那些帮手,出其不意将他拿下。

    柳大周不住挥刀向前,燕无衣步步后退,旁人看了以为是柳大周虎虎生风,胜券在握,实则已经心慌意乱,只觉燕无衣不仅轻松化解招数,还能准确地依寻破绽回击,着实可怕,加上燕无衣内力也自深厚,几个回合下来,虎口被震的发麻,连接招都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众人这才感觉不妙,有的便拿起武器冲过来。可是为时已晚。燕无衣瞅准一个大的破绽,脚下如梦幻影,转到身后,柳大周早已顾前不顾后,强自支撑而已,这次他再也来不及转身,手腕急翻,用那宽大的刀刃尽量挡住要害。

    岂知燕无衣无心伤人,钩把在柳大周手腕上一戳,当啷一声,宝刀落地,他左手钩顺势转到前面,横在柳大周脖颈之上,此时只要轻轻一转,立时便要人头落地。

    柳大周吓得脸色苍白,一动不动。众手下尚未冲到跟前,也慌忙停步,不敢轻举妄动。

    只有柳叶儿,大叫一声:“爹爹我来救你!”纵身一跃,手持一把柳叶刀,依然用的是断魂刀法。

    燕无衣不屑冷笑,这种水平岂能伤的了他,右手钩轻轻一挑,就如那柳叶刀送过来一般,嘡的一声,被磕飞数丈远。

    那柳叶儿手中刀脱手,竟没有惊讶,双手五指弯曲,向下一转。

    燕无衣见那葱玉般的手指气息微动,感觉不妙,果然,在火把的映衬下,寒光闪烁,无数细针兜头射来,他知道细针都喂了剧毒,而且距离太近,唯有闪避,但他左手钩还在柳大周脖颈之上,如果闪避,岂不是将他头也割了下来?立时对这柳叶儿更填一层厌恶,他为了伤到自己,连父亲生命也不要了。

    对于这种毫无顾忌的打法,燕无衣反而受到束缚,情急之中只得抱住柳大周快速后撤。嗤嗤数声,还有几根没有躲过,尽皆没入柳大周胸口。要不是燕无衣反应快,柳大周脑袋早已经搬家了。

    燕无衣正要收钩,那柳大周忽然转过身来,他中毒颇深,火光之下,脸色青黑,叫道:“我,我求求你不要伤我女儿,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用我的命相抵罢了…”他一边说,一边将脖颈往摄魂钩上一蹭,喉头嗤的一声被割开一个大口子,鲜血喷出来,他用力抱住燕无衣,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倒地。

    柳叶儿被这一变故吓得面无血色,她虽然鲁莽恶毒,但也并无故意加害父亲之心,只因平日娇纵惯了,养成心无他人的自私性格。

    此时父亲身亡,顿觉没了依靠,浑身哆嗦。

    燕无衣目呲欲裂,愤恨的嚷道:“混账,这回满意了吧!”

    柳叶儿忽然瞪大了眼睛,叫道:你还说呢,是你杀死了父亲!你是杀人凶手!”一边说,一边捂住肿胀的双面,转身奔出院子。

    燕无衣冲着众人挥挥手。道:“你们派几个去追她,别在惹什么事情。其余的把大头领尸首带走,好好安葬了吧。”

    一众手下见识了燕无衣的神威,又见大头领被女儿误伤自杀,都不敢反对,依言行事,抬着柳大周尸体默默离开。

    经此一战,燕无衣也是心情烦躁,也没了心情打探消息,便对宋司武道:“老人家,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在打扰了。”说完,转身离开。

    这时,只见牙妹从门后转出来,远远追过来,道:“恩人,我想……”

    燕无衣见她可怜巴巴,停住脚步,道:“你还有什么事要办的吗?”

    牙妹摇摇头,忽然挺起胸膛,一脸严肃道:“我想和你一起走,以后每天跟着你,伺候你,给你做最好吃的东西。”

    燕无衣心道:难道她对我动情了?急忙回绝:“牙妹,你还是在家好好待着吧,我也不需要别人照顾,何况前路凶险,我还得分心照顾你,实是个糟注意。”

    牙妹一脸失望,她本来知道自己丑陋,从未向人表达过任何情感,此时像中了邪一般,说出便后悔了。急忙摆手道:“我知道,我知道!”

    燕无衣本想安慰几句,但也不想刻意的让自己那么虚伪。见牙妹脸色通红,宋司武脸上也略显尴尬,道:“燕军侯何必急着要走,是小女不懂事了,现在外面漆黑一片,再遇到危险,老朽真是罪该万死了。”

    燕无衣本来就是一时冲动,他根本不知道该朝着哪个方向,可谓前路迷茫,心里也沉了下来,于是答应,跟着宋司武进了客厅,虽然已近半夜,但牙妹还是弄了一桌子饭菜。

    燕无衣闻着菜香,吃到嘴里,胃口大开,实在是难得一见的手艺。他对宋司武道:“老人家,你女儿的厨艺,可说是举世无双,何不开家饭庄?”

    宋司武道:“唉,人说世事无常,不如意十之八九,可我那芸儿岂止八九啊,她娘生她的时候,就失血而亡,此后成长中,因相貌奇特,诸多被人讥笑,我便不让她抛头露面。她被圈在小小的院落中十几年,除了练练武,便是全身心的学习厨艺。之前我做大首领,倒也不愁生活,此后确实该让她某些生路了。”

    燕无衣点点头,道:“这样吧,明天我带牙妹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他喜欢的店铺,租下来,由我出资,她来经营,你看如何?”

    宋司武感激道:“多谢燕军侯美意,但我等并无寸功,岂敢受禄,不妥不妥。”

    燕无衣坚持,宋司武也就万分感激,他病重在身,长期入不敷出,之前家产早已亏空,这还是有些朋友帮忙,才苟延残喘许久。因此也就不再坚持。

    饭后,宋司武将事情和牙妹讲了,牙妹也自高兴,她从小到大,酷爱美食,如今靠它维持生活,心中把握十足,于是欣然答应。

    第二天一早,宋司武的朋友还没有来,但老管家却稍来话,说小姐一会儿和他到院子里相聚出门。

    燕无衣既然说过,也就言出必行,何况宋司武那些朋友不知道何时才到,于是出了院子等她,不一会儿,有个娇小的声音喊道:“燕军侯!”回头看去,牙妹身穿粉色丝裙,可能是过去的旧衣服,有点瘦小,包裹着她,更显得身材妖娆绰约,她头上扎着几朵丝带花,显然是惊心打扮了一番。不过用黑布蒙了面,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燕无衣道:“摘了面罩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咱大大方方出去。”牙妹依言。

    狩猎者营地其实就是一些敢于冒险的猎户组成的营地,因为靠近黑木森林,渐渐的都把营地当做家园一样,建造了自己的房子院落,甚至娶妻生子,渐渐的盖起了一座座商铺,如今也发展成了一座拥有着十几万居民的小城镇。狩猎者建立了联盟,参与了城镇的建设管理以及保卫的工作,相当于管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