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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赫拉克勒斯的足迹——群峰(2)

    汉尼拔无比自信的神情瞬间感染了所有人,连原先担心的博伊族人也都露出了坚定的神情,尽管他们并不知道传说中的大象到底有多大,但是他们还是向汉尼拔保证,当迦太基大军翻越阿尔卑斯山到达波河平原,将会得到他们部落最热情的接待,到时候能够获得充足的粮草和兵源。就在会面即将结束的时候,蒙华带回来了与罗马人遭遇的消息。

    “对方有多少人?是正规部队吗?打着什么旗号?”汉尼拔和所有人一样根本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罗马军队。

    “和我们交战的罗马骑兵大概有三百多人,没有发现同盟骑兵,装备非常精良,而且战力强悍。”蒙华急匆匆地说道,“从对方来的方向可以判断应该是从马西利亚城来的。”

    “罗马人不可能单独派遣骑兵部队深入高卢地区,后面肯定还有大部队。”汉诺有点紧张地补充道。

    “那大概可以猜测出对方至少有两个军团的规模,这些骑兵肯定是先头侦察部队,而罗马步兵军团估计正在马西利亚上岸。”汉尼拔快速地判断道。听完他的话整个大帐里气氛立马紧张了起来,包括博伊人在内,谁都没有料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罗马人,假使加上希腊人的部队参战,那么对方总兵力将和远征军的兵力相当,虽然自信的迦太基将领们认为即便打起来他们未必会输,但是这样必然会丧失宝贵的时间,同时自己的作战意图也会被敌人发觉,万一对方还有后援兵力那这场仗将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而罗马人很可能在这个时间段里调集重兵在阿尔卑斯山另一侧直接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

    “你怎么想的?”汉尼拔看向自己的同伴问道,蒙华沉思了一下,其实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如今看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马上出发,但是不可能按照原先计划的路线了,因为那样必然会和对方遭遇。”蒙华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临时改变行军路线是兵家大忌,这条路线是早就侦察过的,而且山南各族平时也是通过这条路线来往,如果改变路线就只能从更北方的地方寻找过山的道路,这种风险实在太大,所有人都看向了一直在默默思考的汉尼拔。

    “还有其他路可以翻越阿尔卑斯山吗?”迦太基统帅看着马吉鲁斯问道。

    “有是有,不过那要走蛮多的弯路,而且会通过不少其他高卢人的地盘,那些山地人以打劫而闻名山南。”博伊人的代表犹豫地说道。

    “那就马上动身,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的部队开始动员,准备好了即刻拔营出发。”汉尼拔斩钉截铁地做出了决断。

    罗讷河整夜被灯火通明的迦太基营地所照亮,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已经准备完毕的迦太基大军开始沿着河岸向上游开拔。在步兵与战象向北进发的同时,蒙华与汉诺率领着骑兵向南迂回以掩护步兵的行军,马吉鲁斯等人跟随着汉尼拔一同行动充当向导。

    当惊慌的小西庇阿赶回到马西利亚报信后,罗马军团花了一整个通宵的时间才登陆完毕。而当罗马执政官率领着军队气喘吁吁地在三天之后赶到罗讷河边时,迦太基大营早就已经人去寨空了。根据侦察判断汉尼拔大军应该是向着北方沿河而上,远远地避开了罗马人的追击。

    “这些该死的布匿人,居然没有躲在伊比利亚的老巢里等着我们,他们跑到这里到底想干什么?”格涅乌斯气愤地说道,他感觉被迦太基那个年轻的统帅给耍弄了一番。

    “很明显,亲爱的伯伯,这个狡猾的家伙应该是想翻过阿尔卑斯山到罗马去。”小西庇阿冷静地分析着敌军的动向,三天前那场惨烈的遭遇战仍然让他心有余悸,那个红缨金甲的骑士实在太厉害了。

    “率领这么一支大军翻越阿尔卑斯山?对方一定是疯了吧。”格涅乌斯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小西庇阿,“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也不可能成功的,连赫拉克勒斯都做不到,你知道那山里面有什么吗?”

    “那个疯子似乎就打算这么做呢?亲爱的伯父,要不他到这里来做什么?郊游还是野餐?”小西庇阿相信那个汉尼拔一定和他的想法一样。

    “你们不要吵了,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还不能完全断定对方的企图。”西庇阿制止了两个人的争论,“目前我们面临的形势相当的严峻,看样子对方企图进入罗马本土发动进攻。”

    “当然前提是他如果能够侥幸成功的话。”西庇阿制止了兄长刚打算进行的反驳,“不管如何我们都应该做两手准备。亲爱的哥哥,我希望你继续率领我的军队前向伊比利亚,那里原本就是我们使命。如果说汉尼拔真的倾巢而出,那么真是天助我也,他的巢穴必然十分的空虚,你正好趁机攻占那里。”

    “你呢?你打算去哪里?不会打算追踪那个进山的疯子吧。”格涅乌斯担心地看着弟弟。

    “哈,怎么可能呢,我可没有他那么疯狂,我打算率领一部分人折返回波河平原,假如那个疯子真的打算翻越这座山脉,而且众神居然让他成功了的话,那我将在波河平原上会会他,希望他到时候还有力气和我作战。”西庇阿注视着远方白雪皑皑的群峰表情凝重地说道。

    阿尔卑斯山脉的落日似乎也比其他地方来的更加的震撼,太阳的余晖照射在远处的雪山峰顶形成了美丽而又壮观的日照金山景色。蒙华率领着先锋部队在马吉鲁斯的引导下沿着河岸茂密的丛林快速地挺进,原先计划路线的变更令蒙华异常的烦恼,那是他花了很多时间才规划出的安全路线。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现在只能尽量探索出其他路线,以保持大军能够在大雪封山之前安全的翻越面前无数险峻的山峰。按照马吉鲁斯的印象,在隆河渡口以北数天的行程后会有一个强大的高卢人部落,假如能够得到他们的加盟,那么要从北方翻越阿尔卑斯山则要容易的多。

    沿着汹涌的罗讷河行军四天之后,迦太基人来到了位于伊塞尔河以南的一个河中的小岛附近。突然前方传来了激烈的喊杀声,前出侦察的骑兵回来报告说密林外的山谷里有两支高卢人正在厮杀。蒙华急忙命令部队停止前进,自己与汉诺带领了几名部下与马吉鲁斯一起向前察看。走不多时便来到了密林之外,前方山谷里果然杀声震天,两只服装相同的高卢军队正在激烈地厮杀中,经过细心地观察,蒙华发现外圈的高卢人胳膊上缠着黑色的布条,而内圈的高卢人则缠着白色的布条。

    “看来是同一个部落的人正在发生内战。”蒙华悄悄地询问着边上的马吉鲁斯,这个博伊人正紧张地注视着眼前血腥的战斗。内圈的白布战士正在奋力保护着最中间的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两个女子与一名儿童,看打扮应该是部落的贵族身份,而马车边上明显是一位首领的骑士正在挥剑鼓舞着部下作战。渐渐地外圈的战士越来越占据上风,包围圈内的高卢人被压缩的越来越小,很快就要支撑不住了。

    “怎么样?我们要不要帮他们?”汉诺盯着眼前的战斗有点按捺不住了。

    “你打算帮哪边?”蒙华笑着看着汉诺问道。

    “当然是帮弱的一方了,这还要问?”汉诺不解地看向蒙华。

    “正合我意,你马上回去带部队过来,我们从两侧杀下去,先护住中间的马车。”蒙华说完汉诺马上跑了回去,不一会儿身后就传来了努米底亚骑兵急速奔来的马蹄声。

    高卢首领布兰诺斯此时正在拼命挥舞着手中的短剑,喊杀震天的战场令他无暇顾及身后马车上正吓得瑟瑟发抖的家人。弟弟马诺斯的突然袭击使他处于相当不利的境地,而且对方的人数又超过了自己,尽管他忠诚的部下都已经拼尽了全力,但是看样子今天是凶多吉少了。就在他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担忧时,远处突然杀声大起,外圈的高卢人都纷纷停止了攻击向着后方看去,布兰诺斯抬眼望去只见在滚滚的烟尘中两支从没见过的军队正从两翼杀入敌阵。一时间马诺斯手下的高卢人阵形大乱,布兰诺斯的战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有点不知所措,而布兰诺斯虽然不明白这天上掉下来的援兵是哪路神仙,但是此时机不可失,他立即率领部下发起了反攻。在内外夹击之下马诺斯的军队被杀地四散而逃,布兰诺斯亲眼看见一名红缨金甲的骑士在阵中勇猛无敌,在挑翻两名马诺斯亲兵后再将马诺斯斩于马下。群龙无首的高卢人瞬间崩溃了,许多人都放下了武器,整场战斗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结局而结束了。

    当接受完弟弟部下投降的布兰诺斯看到蒙华向着自己走来时急忙迎了上去,面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既是感激又是佩服,对方的战术与武力实在是整个阿尔卑斯山南的高卢部落里无人能比。

    “我是布兰诺斯,真是天神保佑,在这危机关头能得到您和您部下的救援,我和我的家人全都要对您感恩戴德,同时献上我们部族最崇高的敬意。”布兰诺斯握住了蒙华的手感激涕零地说道。

    “不用这么客气,以强欺弱本就是我所不耻的,何况你的车上还有老幼妇孺,想请问阁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打扮和你作战的应该都是你的族人。”在通过马吉鲁斯的翻译后蒙华客气地回应道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说来惭愧,偷袭我的人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马诺斯,我父王刚刚过世,本来已将王位传给了我,但是马诺斯野心很大妄图篡夺王位,他在我带领家人去祭拜祖先的路上设下了埋伏。幸好恩公及时出手相救,否则我和我的家人就先都要遭此小人的毒手了。”布兰诺斯对蒙华毫无隐瞒,全都具实相告。

    原来真是卷入了这个部族的内战之中,蒙华心中不由感叹道。于是他也将自己的情况通过马吉鲁斯告诉了对方,并且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相助。听完蒙华的讲述后布兰诺斯更是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由衷的钦佩,他早就听闻过迦太基人在伊比利亚的辉煌战绩,没想到现在不仅能够得以相见而且还亲眼目睹了其强大的战力。他立刻一口答应了蒙华的所有请求,并且热情地邀请对方前往自己的城镇,蒙华让汉诺派人通知了紧跟在后方的汉尼拔,自己则率领着骑兵与热情无比的布兰诺斯一同前往他的城市。

    在得到汉诺带来的消息后,汉尼拔立刻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布兰诺斯所统治的城市,原先人迹罕至的荒凉山林景色被一座繁盛的城镇所取代,而在城市中的广场上盛大的欢迎宴席正在等待着他们。充满了敬佩与感激之情的主人热情款待了迦太基大军,在宴席上布兰诺斯认真询问了汉尼拔自远征以来发生的一切事情,当听说他们打算率领这么庞大的一支大军以及战象快速翻越群山时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众神在上,尊敬的汉尼拔统帅,神勇的蒙华将军救过我和我家人的性命,所以我对您也一样的充满感恩之情。”布兰诺斯在宴席上小声谨慎地对汉尼拔说道,“但是我想再次提醒您,远方那座神山是不可能翻越的,尤其是带着这么多的军队和辎重,你那庞大的巨兽部队更是无法通过那些人迹罕至且终年冰雪不化的隘道,山神吹起的风雪会令所有人迷失方向并且跌落万丈深渊。我的祖先就曾经告诫过我们,千万不能去踏足那些神居住的地方。”

    “巴力神在上,非常感谢您的提醒,尊敬的布兰诺斯首领。”汉尼拔举起酒杯和对方碰了碰杯,“我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为此计划了好多年了。如果说那里是神的地盘,这位蒙华将军和他的父亲可都是被伊比利亚人称为麦勒卡特的人间英雄哦。”迦太基统帅说完指了指边上的蒙华。布兰诺斯不可思议地看着蒙华,心想说不定真是神的旨意让他来拯救自己的。见对方心意已决,布兰诺斯也就不再劝说,而是和汉尼拔充分探讨了前方道路的艰险,汉尼拔则乘机向他提出了粮草供给与向导的需求,高卢首领则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迦太基大军在城镇里休整了三天时间,布兰诺斯发动全部族人为汉尼拔准备好了大军所需要的粮草供给,同时也帮他们替换掉磨损的装备,让部队换上厚实和适宜攀登高山的鞋靴。在汉尼拔出发的那天布兰诺斯还派出经验丰富的向导并亲自率领一支骑兵护送汉尼拔和蒙华一直到达了阿尔卑斯山山麓处,在告别时布兰诺斯告诫蒙华,前方是阿洛布罗基人中韦克尔山地人的地盘,那个高卢部落生性好斗,由于山区条件艰苦他们靠耕作只能勉强维生,所以对于路过的行人和商队通常都会进行劫掠。在目送布兰诺斯的队伍离去之后,汉尼拔与蒙华一起抖擞起精神迈进了面前重峦叠嶂的阿尔卑斯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