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终（4）
雷蒙多心情很是烦躁，每当他心情烦躁，他都会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黄金戒指，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戒指上刻着交叉的双剑与天平。他的亲侄子纳万尘也有这样一枚戒指，但纳万尘几乎不戴，而是把它丢在书房最底下的抽屉。雷蒙多知道后用他手上的拐杖重重地在地上锤了三下，呵斥纳万尘不尊重家族的荣光。并不是每个身上流淌太政家族血液的人都有资格戴上这枚戒指。只有太政家族的核心成员才有资格拥有，因为戒指上刻着家族的家徽，是家族的认可，同时也代表家族会不遗余力帮助你，无论阻挡在你面前的是什么，家族都会为你扫清障碍。
这话听起来真是狂到没边，不过太政家族确实有狂的资本。太政家族可不是诺山城彭威那种仅仅只在某座小山城里仗着自己黑白两道有一点点关系就自封皇帝的土包子，那可是真真切切的皇帝。
上至国家议会议员，内阁长老，下至地方的行政执行官和偏远山城的城主，大章国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各种行政系统大半都在太政家族的掌控之下。
随着工匠把最后一根铁钉钉进木板，源中城与西城的连接也得到短暂的恢复。
按照建造标准来说，其实工匠们应该先勘测，再根据爆炸桥梁的受损情况设计修补方案，然后报给官老爷们，等老爷们开十天半个月的会议讨论然后拍案决定，再抽派工匠，从外面调运石材来修补，前前后后起码也得两三个月。
老爷们吃饱了，下面的人才有油水，工程就是要这样慢慢磨，多磨一天就多一天的油水，对外也可以说老爷们心系百姓，精益求精，追求工程一流的质量。
可不知怎么的，昨晚行政执行官和护城骑士团的官老爷们居然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油水，直接带骑士踹开工匠家的大门，工匠们还以为是强盗闯进来打劫呢，连衣服都没穿就“刷”的一下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报家里小金库的位置。骑士们看也不看直接把工匠们像抓小鸡仔一样拎上马扬长而去，只留下还在被窝捂着身子的婆娘。短短半个小时，骑士们就把所有工匠抓到通往西城的断桥上，然后一字排开，腰间的钢刀“锃”的一下抽出来，银色的刀光反射在工匠们的脸上，工匠们脸色比挂了两百年的僵尸还白，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江湖规矩，纷纷哭爹喊娘爆出自己干的亏心事，争取来个从轻发落。为首的骑士拿出半米长步枪往天上扣动扳机，所有人安静下来。骑士环视一周，要求工匠们两个小时内必须要把断桥修好，修不好的话他们每人都得领八十大板的毒打。
哎呀妈呀大人你早说啊，吓得我尿都出来了，生怕今晚就“咔嚓”一下人头落地。
不过八十大板也不是闹着玩的，那能把一个壮年的汉子活活打死。谁让官字两张嘴呢？工匠们毫无办法，疯狂跑起来，用木板一点一点把断桥拼起来。他们现在对于“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感触老深了，至少有七八米那么深。
雷蒙多瞥了一眼惶恐的西城行政执行官和护城骑士团团长，两个昔日在西城位高权重的官老爷在安排完一切事宜后灰溜溜走到雷蒙多面前，汗如雨下。像个做错事的小弟一样在大哥面前低着头乖乖挨骂。不过雷蒙多刚刚骂完，现在没心情理这俩货。
“大人……”工匠正打算和一众老爷们说断桥已经补好，可以过去了，顺便想问啥时候能放他们回去。
雷蒙多的助手不仅有眼力劲，还是个驭马的高手，在临时修补好断桥后，还没等工匠开口禀告，就把马鞭挥舞得“啪啪”作响，那两米长的黑色马鞭在他手里像条柔软的丝带一样听话。六匹雄健的骏马在助手的驾驭下齐齐奔跑，带着车撵里的尊贵直奔目的地。
亲卫们一言不发，默契跟上，雷蒙多带着一支可以和王牌精锐军队媲美的家族亲卫队浩浩荡荡进了西城，西城的行政执行官和骑士团团长连头都没敢抬。
……
天边泛出亮光，全副武装的骑士们乘着微弱的光奔来。
在西城担惊受怕了一晚的平民们哪见过这种阵仗，一群穿着精钢打造成盔甲的雄伟铁骑，拿着冰冷肃杀的武器，沉默又整齐。
“有人来救我们啦！”人群中有人说。
“哎呀，这次护城骑士团那边居然出动了那么高级别的骑士，看来官家还是心系我们的。”人群中有一位老者双手合十，激动不已。
“嘿，尊敬的骑士们，请务必帮助我们驱赶践踏西城的贼人！”男孩们朝铁骑喊道。
“妈妈，我怕……”女孩蜷缩在母亲的怀里抽泣。
“孩子别怕，骑士们来救我们了。”母亲紧紧抱住女孩，脸上露出希冀。
铁骑们速度不减分毫，径直穿过人群，留下一脸茫然的众人，铁骑的目标不是解救平民，他们只听从黄金车撵里那位掌握着权力的老人的命令。
即使老人下令要他们把刀刃对着手无寸铁的路人他们也会照做，因为他们是亲卫，太政家族的亲卫。只要是太政家族的命令，他们都会无条件服从，命令之外，概不理会。
在雷蒙多还没到达西城之前，太政家族密布在源中城的暗哨就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收集好，像觅食的黑鸦把零零碎碎的消息衔到雷蒙多的面前，确保一切事态都在雷蒙多的掌握之中。
源中城被誉为太政家族自家的地盘其实不无道理，太政家族的情报网早就渗透到了源中城的每一个角落，有人说，官员们要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大可以去太政家族问问看，每一件亏心事都能给你列出来，保证精确到具体日期。
太政家族的暗哨可是号称连你昨晚和婆娘睡觉穿什么颜色的裤衩都能查出来，更何况是自家继承人的下落。
……
墨洛柏吐出烟圈，踩灭燃烧的雪茄，老男人满脸萧瑟，他的脚边还零落着许多雪茄烟蒂。
他一直关注着男孩的动态，要是在场有其他人在，肯定会觉得那老爷子看着人模人样，但注意力一直在那个要身材没身材要屁股没屁股的男孩身上，像个喜欢娈童的老变态。但男孩的心思一直在他所谓的“大哥二哥”身上，看都没看墨洛柏一眼，搞得墨洛柏倒是有点像个被丈夫冷落的怨妇，萧瑟的眼神也变成幽怨。
“笃笃笃。”狂乱的马蹄声从远及近，最终缓缓靠近巷口，雷蒙多还没等车撵停好，就急忙跳下来，他这个半入土的年纪还能做出这样危险的举动属实不易，看得后面的亲卫们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万一雷蒙多老爷子闪了腰，他们都逃不过责任。
任谁也没想到雷蒙多跳下车后毫发无损，像个矫健的豹子一样直奔墨洛柏。
根据暗哨收集到的情报，这次袭击西城的行动完全是针对墨洛柏一个人，太政家族的太子纳万尘只是碰巧来这里执行任务，两者意外相遇。雷蒙多看到这里时心里的大石放下大半，这样看来只要纳万尘不卷入针对墨洛柏那个老骨头的行动就没事了。
然而雷蒙多翻到下一页的情报，看到“万尘少爷了解事情后毅然选择保护墨洛柏校长”，忍不住想吐血。
少年心中永远翻腾着滚烫的正义感，所以少年才是少年啊。
雷蒙多知道纳万尘的脾气，心里放下的石头又重新提起来，一路上一边催促助手再加点速度，一边祈祷纳万尘安然无事。
饶是雷蒙多经万多年大风大浪，当他真的来到昨晚最后决战的巷子，看到墨洛柏身旁有一具盖着布料的尸体时还是忍不住一阵天旋地转，好在助手特别有眼力劲的扶住他。
“TMD，墨洛柏你就是这样保护自己的学生的？”雷蒙多推开助手，拿着黄金铸成挂拐指着墨洛柏破口大骂，拐头上的龙头仿佛和雷蒙多心意相通，对墨洛柏怒目而视。
墨洛柏懒得理这个发疯的老头，在这大章国能甩太政家族脸色的人不多，刚好墨洛柏算一个。他抽完最后一根雪茄，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雷蒙多看到墨洛柏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态度更加火大。拐杖砸地的声音震得让人耳朵发疼，他一步步走近墨洛柏，像个愤怒的猛虎。
“叔叔，抱歉让您失望了，我还活着。”纳万尘开口，阻止了事态向进一步严重的地步发展。雷蒙多这才注意到那群脸色苍白的少年背后的纳万尘。
“万尘，你没事吧？医生！医生呢？快来检查一下万尘的身体！”雷蒙多向后咆哮，随行的救护人员奔跑过来将纳万尘团团围住。太政家族比黄金钻石还要珍贵的继承人要是受了什么伤害，那很难想象那群老家伙能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来，估计西城的鸡蛋都得摇散，蚯蚓都得劈开。
纳万尘任由手下的人簇拥着他，把他放到准备好的担架上，不断有医师用各种仪器检查，好像他命不久矣准备升天似的，纳万尘觉得自己只是有一点力竭，至少之前受的伤在“王血”的修复下好的差不多，不至于那么兴师动众，身旁的兰彻斯都被来人挤开了。
兰彻斯呆呆站着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身上同样流着太政家族的血，却没有纳万尘那么受人重视。
“兰彻斯，跟我一起。”纳万尘看着天空，低声说道。
雷蒙多看着人畜无害的兰彻斯皱了皱眉，但没有阻止纳万尘的意思。
“笃笃笃”又是一队马车乘风而来，是昨天大乱斗结尾出现，像是领导慰问的中年老男人，或者说男人更响亮的名号——希汀学院副校长，副校长阁下从马车下来，腆着他标志性的大肚子。
“老墨，我还以为你这老祸害挂了呢。”副校长从裤兜里摸出一只铁壶，灌了口酒。然后走到墨洛柏面前上下打量，只是在旁人眼里颇有一种“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地痞流氓欺负耄耋之年老人的感觉。
墨洛柏懒得理这个老混蛋，虽然他俩是多年的好友，彼此亲密得能对嘴喝同一瓶烈酒，不过墨洛柏深知他这位好友嘴里吐不出两句吉祥话，往往还会说两句脱线的话把你气的半死，索性就不理了。他转过身和尹泽城他们说：“孩子们，我送你们回希汀学院吧。”
“嗯？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希汀学院的学生？”尹泽城疑问道，难道他们的头上刻着希汀学院这几个大字？
“因为我是校长。”墨洛柏温和的说，“校长总会知道自己学生的名字，对吗尹泽城同学？”
纳万尘和兰彻斯乘着雷蒙多的车撵离开，尹泽城三人也上了副校长的车。至于后续战场的清理和平民的安抚，那不是问题，副校长在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他来的时候还从学院带了人来帮忙善后，加上太政家族和西城一众骑士、行政执行官，相信这场针对于西城的袭击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完全不会有任何关于“觉醒者”的影子，至于黑锅扣到哪个反动势力头上，然后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正义行动”……那就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朝阳破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天亮了。”墨洛柏扶着车门准备上车，正巧看见天边初生的紫云低声说。
“是啊，天亮了。”副校长跟着附和。
这话听起来真是狂到没边，不过太政家族确实有狂的资本。太政家族可不是诺山城彭威那种仅仅只在某座小山城里仗着自己黑白两道有一点点关系就自封皇帝的土包子，那可是真真切切的皇帝。
上至国家议会议员，内阁长老，下至地方的行政执行官和偏远山城的城主，大章国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各种行政系统大半都在太政家族的掌控之下。
随着工匠把最后一根铁钉钉进木板，源中城与西城的连接也得到短暂的恢复。
按照建造标准来说，其实工匠们应该先勘测，再根据爆炸桥梁的受损情况设计修补方案，然后报给官老爷们，等老爷们开十天半个月的会议讨论然后拍案决定，再抽派工匠，从外面调运石材来修补，前前后后起码也得两三个月。
老爷们吃饱了，下面的人才有油水，工程就是要这样慢慢磨，多磨一天就多一天的油水，对外也可以说老爷们心系百姓，精益求精，追求工程一流的质量。
可不知怎么的，昨晚行政执行官和护城骑士团的官老爷们居然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油水，直接带骑士踹开工匠家的大门，工匠们还以为是强盗闯进来打劫呢，连衣服都没穿就“刷”的一下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报家里小金库的位置。骑士们看也不看直接把工匠们像抓小鸡仔一样拎上马扬长而去，只留下还在被窝捂着身子的婆娘。短短半个小时，骑士们就把所有工匠抓到通往西城的断桥上，然后一字排开，腰间的钢刀“锃”的一下抽出来，银色的刀光反射在工匠们的脸上，工匠们脸色比挂了两百年的僵尸还白，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江湖规矩，纷纷哭爹喊娘爆出自己干的亏心事，争取来个从轻发落。为首的骑士拿出半米长步枪往天上扣动扳机，所有人安静下来。骑士环视一周，要求工匠们两个小时内必须要把断桥修好，修不好的话他们每人都得领八十大板的毒打。
哎呀妈呀大人你早说啊，吓得我尿都出来了，生怕今晚就“咔嚓”一下人头落地。
不过八十大板也不是闹着玩的，那能把一个壮年的汉子活活打死。谁让官字两张嘴呢？工匠们毫无办法，疯狂跑起来，用木板一点一点把断桥拼起来。他们现在对于“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感触老深了，至少有七八米那么深。
雷蒙多瞥了一眼惶恐的西城行政执行官和护城骑士团团长，两个昔日在西城位高权重的官老爷在安排完一切事宜后灰溜溜走到雷蒙多面前，汗如雨下。像个做错事的小弟一样在大哥面前低着头乖乖挨骂。不过雷蒙多刚刚骂完，现在没心情理这俩货。
“大人……”工匠正打算和一众老爷们说断桥已经补好，可以过去了，顺便想问啥时候能放他们回去。
雷蒙多的助手不仅有眼力劲，还是个驭马的高手，在临时修补好断桥后，还没等工匠开口禀告，就把马鞭挥舞得“啪啪”作响，那两米长的黑色马鞭在他手里像条柔软的丝带一样听话。六匹雄健的骏马在助手的驾驭下齐齐奔跑，带着车撵里的尊贵直奔目的地。
亲卫们一言不发，默契跟上，雷蒙多带着一支可以和王牌精锐军队媲美的家族亲卫队浩浩荡荡进了西城，西城的行政执行官和骑士团团长连头都没敢抬。
……
天边泛出亮光，全副武装的骑士们乘着微弱的光奔来。
在西城担惊受怕了一晚的平民们哪见过这种阵仗，一群穿着精钢打造成盔甲的雄伟铁骑，拿着冰冷肃杀的武器，沉默又整齐。
“有人来救我们啦！”人群中有人说。
“哎呀，这次护城骑士团那边居然出动了那么高级别的骑士，看来官家还是心系我们的。”人群中有一位老者双手合十，激动不已。
“嘿，尊敬的骑士们，请务必帮助我们驱赶践踏西城的贼人！”男孩们朝铁骑喊道。
“妈妈，我怕……”女孩蜷缩在母亲的怀里抽泣。
“孩子别怕，骑士们来救我们了。”母亲紧紧抱住女孩，脸上露出希冀。
铁骑们速度不减分毫，径直穿过人群，留下一脸茫然的众人，铁骑的目标不是解救平民，他们只听从黄金车撵里那位掌握着权力的老人的命令。
即使老人下令要他们把刀刃对着手无寸铁的路人他们也会照做，因为他们是亲卫，太政家族的亲卫。只要是太政家族的命令，他们都会无条件服从，命令之外，概不理会。
在雷蒙多还没到达西城之前，太政家族密布在源中城的暗哨就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收集好，像觅食的黑鸦把零零碎碎的消息衔到雷蒙多的面前，确保一切事态都在雷蒙多的掌握之中。
源中城被誉为太政家族自家的地盘其实不无道理，太政家族的情报网早就渗透到了源中城的每一个角落，有人说，官员们要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大可以去太政家族问问看，每一件亏心事都能给你列出来，保证精确到具体日期。
太政家族的暗哨可是号称连你昨晚和婆娘睡觉穿什么颜色的裤衩都能查出来，更何况是自家继承人的下落。
……
墨洛柏吐出烟圈，踩灭燃烧的雪茄，老男人满脸萧瑟，他的脚边还零落着许多雪茄烟蒂。
他一直关注着男孩的动态，要是在场有其他人在，肯定会觉得那老爷子看着人模人样，但注意力一直在那个要身材没身材要屁股没屁股的男孩身上，像个喜欢娈童的老变态。但男孩的心思一直在他所谓的“大哥二哥”身上，看都没看墨洛柏一眼，搞得墨洛柏倒是有点像个被丈夫冷落的怨妇，萧瑟的眼神也变成幽怨。
“笃笃笃。”狂乱的马蹄声从远及近，最终缓缓靠近巷口，雷蒙多还没等车撵停好，就急忙跳下来，他这个半入土的年纪还能做出这样危险的举动属实不易，看得后面的亲卫们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万一雷蒙多老爷子闪了腰，他们都逃不过责任。
任谁也没想到雷蒙多跳下车后毫发无损，像个矫健的豹子一样直奔墨洛柏。
根据暗哨收集到的情报，这次袭击西城的行动完全是针对墨洛柏一个人，太政家族的太子纳万尘只是碰巧来这里执行任务，两者意外相遇。雷蒙多看到这里时心里的大石放下大半，这样看来只要纳万尘不卷入针对墨洛柏那个老骨头的行动就没事了。
然而雷蒙多翻到下一页的情报，看到“万尘少爷了解事情后毅然选择保护墨洛柏校长”，忍不住想吐血。
少年心中永远翻腾着滚烫的正义感，所以少年才是少年啊。
雷蒙多知道纳万尘的脾气，心里放下的石头又重新提起来，一路上一边催促助手再加点速度，一边祈祷纳万尘安然无事。
饶是雷蒙多经万多年大风大浪，当他真的来到昨晚最后决战的巷子，看到墨洛柏身旁有一具盖着布料的尸体时还是忍不住一阵天旋地转，好在助手特别有眼力劲的扶住他。
“TMD，墨洛柏你就是这样保护自己的学生的？”雷蒙多推开助手，拿着黄金铸成挂拐指着墨洛柏破口大骂，拐头上的龙头仿佛和雷蒙多心意相通，对墨洛柏怒目而视。
墨洛柏懒得理这个发疯的老头，在这大章国能甩太政家族脸色的人不多，刚好墨洛柏算一个。他抽完最后一根雪茄，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雷蒙多看到墨洛柏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态度更加火大。拐杖砸地的声音震得让人耳朵发疼，他一步步走近墨洛柏，像个愤怒的猛虎。
“叔叔，抱歉让您失望了，我还活着。”纳万尘开口，阻止了事态向进一步严重的地步发展。雷蒙多这才注意到那群脸色苍白的少年背后的纳万尘。
“万尘，你没事吧？医生！医生呢？快来检查一下万尘的身体！”雷蒙多向后咆哮，随行的救护人员奔跑过来将纳万尘团团围住。太政家族比黄金钻石还要珍贵的继承人要是受了什么伤害，那很难想象那群老家伙能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来，估计西城的鸡蛋都得摇散，蚯蚓都得劈开。
纳万尘任由手下的人簇拥着他，把他放到准备好的担架上，不断有医师用各种仪器检查，好像他命不久矣准备升天似的，纳万尘觉得自己只是有一点力竭，至少之前受的伤在“王血”的修复下好的差不多，不至于那么兴师动众，身旁的兰彻斯都被来人挤开了。
兰彻斯呆呆站着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身上同样流着太政家族的血，却没有纳万尘那么受人重视。
“兰彻斯，跟我一起。”纳万尘看着天空，低声说道。
雷蒙多看着人畜无害的兰彻斯皱了皱眉，但没有阻止纳万尘的意思。
“笃笃笃”又是一队马车乘风而来，是昨天大乱斗结尾出现，像是领导慰问的中年老男人，或者说男人更响亮的名号——希汀学院副校长，副校长阁下从马车下来，腆着他标志性的大肚子。
“老墨，我还以为你这老祸害挂了呢。”副校长从裤兜里摸出一只铁壶，灌了口酒。然后走到墨洛柏面前上下打量，只是在旁人眼里颇有一种“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地痞流氓欺负耄耋之年老人的感觉。
墨洛柏懒得理这个老混蛋，虽然他俩是多年的好友，彼此亲密得能对嘴喝同一瓶烈酒，不过墨洛柏深知他这位好友嘴里吐不出两句吉祥话，往往还会说两句脱线的话把你气的半死，索性就不理了。他转过身和尹泽城他们说：“孩子们，我送你们回希汀学院吧。”
“嗯？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希汀学院的学生？”尹泽城疑问道，难道他们的头上刻着希汀学院这几个大字？
“因为我是校长。”墨洛柏温和的说，“校长总会知道自己学生的名字，对吗尹泽城同学？”
纳万尘和兰彻斯乘着雷蒙多的车撵离开，尹泽城三人也上了副校长的车。至于后续战场的清理和平民的安抚，那不是问题，副校长在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他来的时候还从学院带了人来帮忙善后，加上太政家族和西城一众骑士、行政执行官，相信这场针对于西城的袭击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完全不会有任何关于“觉醒者”的影子，至于黑锅扣到哪个反动势力头上，然后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正义行动”……那就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朝阳破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天亮了。”墨洛柏扶着车门准备上车，正巧看见天边初生的紫云低声说。
“是啊，天亮了。”副校长跟着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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