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猜想
“以下我所说的，只是我个人的一些不成熟的猜想，你听听就好了。”
张龙点了点头，示意林翼接着往下说。
林翼梳理了一下逻辑后，斟酌着说道：“首先，孙府的不对劲体现在侍女仆从身上。
“因为他们太过镇定，以至于让我怀疑起恶鬼形象的问题。”
“形象？”张龙摸了摸下巴，“你这么一说确实，除了侯管事和孙老爷，其他人好像都不太怕这恶鬼。”
林翼微微颔首，“这只是其中一点，毕竟还可以从别的角度来解释这件事。
“譬如平日里侯管事管理较严，在有客人来的情况下他们能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或者说侯管事他们提前交代过。
“再比如，孙府的管理阶层一直在安抚他们的情绪，外加在道具的保护下确实没人受伤，所以他们虽然内心依旧有些慌张，但起码面上不会流露出来。”
林翼挥了挥手，“总之，有很多种理由可以解释这一现象，所以在当时我只是稍微有些怀疑。
“但是后面在进入旧院后突然得到系统提示，我突然就想到了乐园那两条规则。”
“等价交换和没有必死的任务？”
“对。”林翼点了点头，“当时我想到等价交换后就意识到了今天晚上的任务可能不会那么难，但看任务名称加任务地点，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是和恶鬼接触。
“但如果不考虑特殊情况的话，就侯管事描述出来的恶鬼形象，跟我们任务难度匹配吗？“
张龙皱了皱眉，“确实，如果不考虑特殊情况的话，我们今天晚上基本上是没有一点活路。”
林翼拍了拍张龙的肩膀，一脸玩味地跟他对视着，“所以，你觉得我刚刚试探系统，单纯是闲的蛋疼没事做吗。”
“你是说…卧槽！”
“呵呵。”林翼捂住了自己的裆部，防止张龙回过头来报复他。
“你他妈……”张龙两手捂着自己的裆部，又气又笑地看着林翼。
“活该。”林翼笑了笑，随即接着说道：“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试探一下系统了吧。
“如果当时它回应我了，就说明它根本就影响不了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事物，而且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是不可逆的。
“那今天晚上就应该不会出现恶鬼实力被限制这一情况，当然，这是在我逻辑下的一个推断，也有可能出现别的情况。
“但如果少了乐园干预这一情况的话，那我们做推理的时候就可以少考虑很多情况了。
“但很可惜，它没有回应我。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还不好说。”
张龙松开了捂住裆部的手，眼神飘忽着看向林翼，时不时就看一眼他那捂好的裆部，“那怎么办，要不试试？”
“这不急。”林翼一脸玩味着看着张龙，紧紧捂着自己的裆部没有松开。
“虽然系统没有阻止我，但这件事吧…还是要稍微谨慎一点的，等之后我再想想怎么办吧。”
“啧。”张龙嘴角抽动了一下，见没有机会报复回去便也渐渐打消了这个主意。
“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做点推测的，当然，前提是不考虑乐园干预这一选项。”
林翼看向远处，“当时侯管事说那群打扫旧院的下人已经离开了，而且他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处的时候，我就感觉未免有些太巧了点。
“再加上前面跟你说的这几点，我就觉得孙老爷和侯管事说的话里面有些矛盾。”
林翼掰着手指头，“首先，从侯管事的说法里，我们能知道是恶鬼性情残暴，法力高强，有特异之物加持导致其能伤害到肉体，并且拥有一定程度上的意识。
“毕竟它能把陈道士等人团灭，而且在他们死后还将弄得满地都是血迹，见不到尸身，甚至是在现场留下‘死’字，这几点应该不难看出来吧。”
张龙点了点头，示意林翼接着往下说。
“如果这几点都成立的话，那今天晚上我们可能会遇到两种情况。”林翼看向张龙。
“一是，这恶鬼在与陈道长等人的冲突中受了伤，导致实力会有一部分的折损。
“二是，今天晚上我们可能会遇到恶鬼，但不是这一只恶鬼。”
“嗯？”张龙一脸困惑地看向林翼，“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翼看向前方的一个卖猪肉的摊子，“又没说恶鬼只有一只，说不定陈道长等人死后就转化成恶鬼了呢？”
“但不是说那恶鬼已经把陈道长等人毁尸灭迹了吗？”
林翼白了张龙一眼，随即摇了摇头，“说法，那只是我用来形容那件事的一个说法罢了。
“当然，我这说法其实也不准确，这是我的问题。
“但实际上不论是孙老爷还是侯管事，他们都没见过陈道长等人的尸身，满地的血迹又不能证明什么。
“说不定那恶鬼并没有毁坏陈道长等人的尸身，而是将他们带走了呢。”
“你这么说…也是。”张龙想了想后，看向林翼道：“但你这推想是不是有点牵强了，毕竟鬼怪这一类东西的生成应该是一个小概率事件吧。
“不然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满地都是鬼怪了，毕竟我那农村里还有在人死后，把人放着停尸几天习俗呢，那搁这古代不是经常有的事嘛。
“况且如果这恶鬼有这能力，换我的话可能直接在外面多杀几个，然后把他们转化了之后再来孙府搞事不就行了？
“不对？！等等……”
张龙突然之间想通了什么，在那喃喃道：
“就像我说的这样，如果恶鬼的形象真是侯管事说的那样的话，在拥有一定意识的情况下，那为什么我们一路走来，都没听说过有别的人家被这恶鬼杀害的事情呢？”
“想到了？”见张龙渐渐反应过来，林翼笑了笑，“没错，这也是其中一个让我有些怀疑的点，但这之后再说吧，还是先来说说我这个推断是怎么来的吧。”
“你说。”
“这个推断是我从系统给的清神符里推敲出来的，你还记得清神符的效果吗？”
张龙只记得一个大概了，连忙将清神符拿了出来看了看它的属性。
“消除部分作用于灵魂的负面效果…这跟你说的有什么关联吗？”
林翼摇了摇头，接着从储藏空间中拿出了精怪志，“我说的是这上面的，上面写着‘清神符等道门符咒可使神智不清的鬼怪暂时恢复神智’。
“清神符的这一点功效，正是我这一点推测的依据。
“毕竟这是系统给的为数不多的任务道具了，其他物品都已经发挥作用了，就只剩下这个清神符还没有发挥作用。
“所以我才会想，会不会有可能今天晚上来的是陈道长等人，或者说是其他的一些鬼怪，届时清神符就是我们探取情报的一个关键道具了。”
话一说完，两人此时正好走到了林翼刚刚注意到的那个猪肉摊子。
张龙这时候还在思考，林翼见状也没催促，只是拉着张龙朝着那个猪肉摊子走了过去。
张龙这时回过神来，“你要干嘛？”
“买东西…店家，不知你手上的这把杀猪刀是否愿意卖给我呢。”
那店家此时正低头剁着猪肉，突然听到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只是冷哼了一声，头也没抬。
来他这猪肉摊子不买猪肉，买他手里的杀猪刀？哼哼。
刚想骂上一两句，但当抬头看向来人时，脸上的冷嘲瞬间转化为了讨好的笑。
店家连忙放下自己手里的活，手在身上随便擦了擦，谄媚地说道：
“道长，您买俺这把杀猪刀干楞啊，这也不值几个钱子的哈，您要的话俺送您也成啊。”
“这些够不够。”林翼从储藏空间里拿出一两白银出来，刚在孙府的时候，他特意找过侯管事换了点零钱。
“你疯了。”张龙在一旁拉了拉林翼的衣角，小声地用嘴缝说着话。
林翼同样用嘴缝回道：“反正也带不回去，倒不如散了。”
张龙想了想也是，但他还是从林翼手里把银子抢了过来。
‘装逼能只让你一个人装了？’
“老板！”张龙大喊一声，然后一巴掌把银子拍在了店家的摊位上，“够不够！”
虽然张龙的姿势很帅，但此时周围人的注意力并没在他身上。
刚刚林翼从储藏空间里面拿银子出来的时候没有刻意去做掩饰。
因为他觉得也没必要一直遮掩了，况且这也可以算是他身为一个道士的凭证，有时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毕竟保不齐有那么几个没眼力见的非要让他证明自己的身份，届时自己再跟他们上演一波装逼打脸未免显得有些没格调了。
人不能一直低调，有时也要稍微高调一点。
此时周围人虽见此神通而有些惊奇，但更多的是趁林翼没注意到自己而偷偷看上那么一眼，没敢直勾勾地盯着林翼他们看。
那店家从刚才的震惊中渐渐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两白银虽两眼放光，但还是客气地跟林翼他们开始了拉扯。
在好一阵推脱后才勉强收下了这一两银子。
在收下银子后，那店家看向自己手里的这把杀猪刀，犹豫片刻后把它拿到自己衣服上稍微擦了擦，擦干净些了后才把它递给了林翼。
林翼收下后看了看，便随手丢进了自己的储藏空间。
跟店家道过谢后，林翼和张龙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装完逼后，张龙不免又有些后悔了，“那一两银子得值多少钱啊……”
“反正也带不出去，属性上面只要写着不能带出任务世界的那就一定带不出去。要是没有属性认证的话，等回去了还是要系统认定价值，然后用乐园币等价交换的。”
林翼看向张龙，“在现实被乐园打破平衡后，将来乐园币一定是锚定一切物品的货币，它的价值远远超出这些普通货币，所以根本不要考虑用乐园币换一些常见的东西，除非迫不得已。”
林翼将那把杀猪刀拿了出来，故意在张龙面前炫耀了一番，余光看向自己身后那几个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一群人，一脸意味深长。
“你看，这上面的煞气多重啊。”
林翼买这不光光是因为一些影视作品里面的一些说法——煞气重的物件往往对鬼怪能有奇效。
更是因为他想测试一下身后这群人的反应。
张龙摆了摆手，一脸嫌弃，“拿远点，一股子味儿…那你随便给点就行了，给那么多干嘛，来这我还没去过那里呢……”
张龙垂下了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还想去青楼啊你，你信不信我回去就跟朱立雯说。”
“屁的，你要是敢说信不信我跟唐甜造谣你的？话说…你就不想去看看？”
林翼收敛起了笑容，看着手里的这把杀猪刀没说话。
“等任务完成之后再说吧。”林翼抬头看向张龙，“接着说回刚刚的事情。
“我跟你说的上面那两种情况，都是基于侯管事和孙老爷说法无误的条件下。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都是他们亲眼所见的。”
林翼顿了顿，“但是你刚刚也想到了，在恶鬼形象这一点上，他们的描述与我们自行发现的线索有些许冲突的地方。
“所以，我们现在先要分辨一下，孙老爷和侯管事的说法里面哪些是与我们的发现有矛盾的。”
林翼组织了一下语言，“首先，先说一下陈道长这群人。
“陈道长能带着门童，这我推断他在别云道观里面应该是有一定地位的，经验较为丰富的老道士了，不然应该也没这个资格。”
林翼余光看向身后，见那群人中有一两个人跑到了先前的那个猪肉摊子去了，现在正在跟那店家交谈。
林翼见此情形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接着跟张龙分析道：
“从孙老爷说的陈道长除鬼方式的选择上来看，陈道长先是确定了恶鬼的执念，见事不可为才去想用其他方法除鬼。
“既然陈道长能知道这恶鬼执念不符正道，这是不是说明他当初跟这恶鬼接触过？”
“没错。”张龙点了点头，示意林翼接着往下说。
“好，这一点确认后，我们再来确认一点。”
林翼看向周围的人群，“你觉得，关于鬼怪方面的知识，民间又有多少了解呢？”
张龙皱了皱眉，“这…应该没什么了解吧，感觉他们说的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东西大多都是瞎编的，但有的时候又能说对那么几点。”
林翼点了点头，“他们说的大多是一些不准确的，甚至是错得十分彻底的，但你不觉得他们所描述的那些跟我们印象中的十分相似吗？”
“这……”张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又没问过别人。”
“我知道。”林翼看向远处，“昨天我跟客栈小二聊的时候就问过这些了，虽然只问一个人有些片面，但他们说的应该大差不差了。”
“那要是这样的话，又能说明什么呢？”张龙有些不解，他还没明白林翼纠结这一点的目的是什么。
‘说明了要小心惯性思维。’林翼眨了眨眼睛，没有跟张龙提这一点。
林翼自之前意识到这一点后便开始无比注意了。
毕竟世界已经发生改变，若还是抱有之前那般思维方式思考问题，极有可能会导致自身陷入泥沼。
“别急嘛。”林翼慢慢分析道：“从孙老爷他们的表现来看，他们应该也不太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毕竟他们现在还算冷静，尽管离这鬼的头七也没几天了。
“其次，如果他们对这方面的了解更加深入一些的话，那么他们其实可以自行解决这次的危机，而不是在原地坐以待毙。
“虽然不知道商人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社会地位怎么样，但光看孙老爷的衣着以及孙府内的奢华，最起码也是比平民百姓要高上许多了。
“但连孙老爷这等人物都不了解真实的，可靠的消息，那百姓就更不可能会了解到这里面的一些东西。
“既然如此，这是不是说明朝廷和道观对这方面的知识管控较严，甚至是不对下层民众开放，彻底处于一种封锁状态。”
张龙捋了捋思路，随后看向林翼说道：“也就是说，人转化为鬼魂这中间的几个关键步骤其实并不是常人所能知晓的。
“那这样说的话，那恶鬼要是百姓转变的话那就不应该知道这里面的一些东西，那也就谈不上刻意去杀人转化鬼魂了。
“难道说，那恶鬼是道门中人所化？”
林翼见张龙反应这么快，便又直接抛出一个疑问，“那问题就又来了，那它既然知道这些，那又为什么不等过了头七之后再来找孙府这一行人呢？”
“这……”张龙一时被林翼的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所以说，我所做的一切推测，都是在现阶段线索有限的情况下，做出的较为合理的猜想。
“记住，这只是猜想，在答案浮出水面之前，所有的猜想都不能确保其准确性。
“毕竟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条新的线索推翻我们之前的猜想。
“只能说，就目前而言，我们更偏向于哪种猜想。”
林翼见张龙开始思考，便接着往下分析道：
“按理来讲，孙老爷他们应该并不知道正常的鬼魂其实应该是处于意识混沌的状态。
“那不论他们所说的是否是编造，那在他们的认知里面，这恶鬼无论如何应该是处于一个有意识的状态，不然他们不会这样跟我们编造。
“那既然是一个有意识的鬼魂，那它的执念是不是就清晰可见了。”
“是孙府？”张龙立马反应了过来，“它是想杀了孙老爷？”
林翼微微颔首，“也有可能是我们目前还没见过的孙少爷。
“在我的认知里，怀有极大执念之人死后，若发现自己死后在某种意义上还算‘活着’，那极有可能会去完成身前执念。
“所以在这一点上，精怪志上给的‘设定’挺符合我所想的。
“既然这鬼魂揪着孙府不放，还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欲望，那肯定是因为它的死就是孙老爷或者孙少爷一手造成的。
“但若是这恶鬼性格残暴，按理来说一定会迁怒于孙府内其他人的，但我们却没怎么从侍女仆从身上感受到恐惧。
“虽然之前也分析过其中的可能性，但把我们之前所有的分析结合起来看的话，问题就显得有些多了。
“况且你也说过，我们一路上也没见有其他人被恶鬼杀害了的。
“你说，要是它是一个性格残暴的恶鬼，会不会去杀害其他无辜的人呢？”
“应该会的吧。”张龙想了想，“但我刚刚又想到一个东西，就是这恶鬼会不会受到某种限制，导致它没办法离开那一片地方呢？”
“应该不会。”林翼摇了摇头，“若事情真是你说的那样的话，那陈道长没道理死在这恶鬼手下了。
“毕竟这恶鬼又不能离开那一片区域，他完全可以安排好一切后再来处理这恶鬼的。
“可以说，胜率是100%了。”
“你这么说…确实是这样。”张龙看向林翼，“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陈道长等人轻敌了呢？”
“有可能。”林翼点了点头，“毕竟我们也没见过陈道长，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我觉得到了他这种层级的人，遇到鬼怪这一类东西后多多少少还是能判断一下它们的实力的。
“而且你也别太小看古人了，能在这种等级森严的体制内混的，蠢货真的跟国宝一样稀缺，因为他们有着极其严重的淘汰惩罚机制。”
“那这么说……”张龙想了想，“那恶鬼也许根本就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
“嗯。”林翼笑了笑，“看到的往往比听到的要准确许多，在以我们自行探索或推理的线索来看的话，这恶鬼…不，它应该不算是恶鬼。
“总之它的性格极有可能不是我们先前推测出的那般残暴。
“那这样一来，陈道长等人的死就有些蹊跷了。”
“蹊跷？你的意思是陈道长不是这恶鬼杀的？难道说是孙老……”
“不要想太多了。”林翼打断了张龙，“虽然你说的这种可能性也有，但我们暂时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
“我们只讨论几点比较好确定的事情，剩下的等之后进一步发掘线索后再说。”
“确实。”张龙笑着挠了挠头，“想多了之后总感觉脑子好痒。”
“谁叫你喜欢玩石头人的，想了这么多肯定要长脑子的啊。”林翼笑着脱口而出道：“最好再配上个大小眼（O.o）。”
“呵，给你亚索撞出五条线出来，你这不得叫我声爹。”张龙笑着接过了林翼的梗。
笑过后，林翼便接着说道：“按我们这般推理的话，即便陈道长是死于鬼魂之手的话，那它也没有理由在最后留下满地的血迹和‘死’字，毕竟‘鬼魂难以伤人肉身’是精怪志里记载着的内容。
“若非是有某种深仇大恨，想必它应该是没必要多此一举的。”
“那你的意思是？”
“在陈道长与那鬼魂接触后，也许发生了一些我们不曾了解过的事情。”林翼顿了顿，随后看向远处的那间店铺，“我现在需要去确定一些东西。”
张龙点了点头，示意林翼接着往下说。
林翼梳理了一下逻辑后，斟酌着说道：“首先，孙府的不对劲体现在侍女仆从身上。
“因为他们太过镇定，以至于让我怀疑起恶鬼形象的问题。”
“形象？”张龙摸了摸下巴，“你这么一说确实，除了侯管事和孙老爷，其他人好像都不太怕这恶鬼。”
林翼微微颔首，“这只是其中一点，毕竟还可以从别的角度来解释这件事。
“譬如平日里侯管事管理较严，在有客人来的情况下他们能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或者说侯管事他们提前交代过。
“再比如，孙府的管理阶层一直在安抚他们的情绪，外加在道具的保护下确实没人受伤，所以他们虽然内心依旧有些慌张，但起码面上不会流露出来。”
林翼挥了挥手，“总之，有很多种理由可以解释这一现象，所以在当时我只是稍微有些怀疑。
“但是后面在进入旧院后突然得到系统提示，我突然就想到了乐园那两条规则。”
“等价交换和没有必死的任务？”
“对。”林翼点了点头，“当时我想到等价交换后就意识到了今天晚上的任务可能不会那么难，但看任务名称加任务地点，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是和恶鬼接触。
“但如果不考虑特殊情况的话，就侯管事描述出来的恶鬼形象，跟我们任务难度匹配吗？“
张龙皱了皱眉，“确实，如果不考虑特殊情况的话，我们今天晚上基本上是没有一点活路。”
林翼拍了拍张龙的肩膀，一脸玩味地跟他对视着，“所以，你觉得我刚刚试探系统，单纯是闲的蛋疼没事做吗。”
“你是说…卧槽！”
“呵呵。”林翼捂住了自己的裆部，防止张龙回过头来报复他。
“你他妈……”张龙两手捂着自己的裆部，又气又笑地看着林翼。
“活该。”林翼笑了笑，随即接着说道：“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试探一下系统了吧。
“如果当时它回应我了，就说明它根本就影响不了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事物，而且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是不可逆的。
“那今天晚上就应该不会出现恶鬼实力被限制这一情况，当然，这是在我逻辑下的一个推断，也有可能出现别的情况。
“但如果少了乐园干预这一情况的话，那我们做推理的时候就可以少考虑很多情况了。
“但很可惜，它没有回应我。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还不好说。”
张龙松开了捂住裆部的手，眼神飘忽着看向林翼，时不时就看一眼他那捂好的裆部，“那怎么办，要不试试？”
“这不急。”林翼一脸玩味着看着张龙，紧紧捂着自己的裆部没有松开。
“虽然系统没有阻止我，但这件事吧…还是要稍微谨慎一点的，等之后我再想想怎么办吧。”
“啧。”张龙嘴角抽动了一下，见没有机会报复回去便也渐渐打消了这个主意。
“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做点推测的，当然，前提是不考虑乐园干预这一选项。”
林翼看向远处，“当时侯管事说那群打扫旧院的下人已经离开了，而且他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处的时候，我就感觉未免有些太巧了点。
“再加上前面跟你说的这几点，我就觉得孙老爷和侯管事说的话里面有些矛盾。”
林翼掰着手指头，“首先，从侯管事的说法里，我们能知道是恶鬼性情残暴，法力高强，有特异之物加持导致其能伤害到肉体，并且拥有一定程度上的意识。
“毕竟它能把陈道士等人团灭，而且在他们死后还将弄得满地都是血迹，见不到尸身，甚至是在现场留下‘死’字，这几点应该不难看出来吧。”
张龙点了点头，示意林翼接着往下说。
“如果这几点都成立的话，那今天晚上我们可能会遇到两种情况。”林翼看向张龙。
“一是，这恶鬼在与陈道长等人的冲突中受了伤，导致实力会有一部分的折损。
“二是，今天晚上我们可能会遇到恶鬼，但不是这一只恶鬼。”
“嗯？”张龙一脸困惑地看向林翼，“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翼看向前方的一个卖猪肉的摊子，“又没说恶鬼只有一只，说不定陈道长等人死后就转化成恶鬼了呢？”
“但不是说那恶鬼已经把陈道长等人毁尸灭迹了吗？”
林翼白了张龙一眼，随即摇了摇头，“说法，那只是我用来形容那件事的一个说法罢了。
“当然，我这说法其实也不准确，这是我的问题。
“但实际上不论是孙老爷还是侯管事，他们都没见过陈道长等人的尸身，满地的血迹又不能证明什么。
“说不定那恶鬼并没有毁坏陈道长等人的尸身，而是将他们带走了呢。”
“你这么说…也是。”张龙想了想后，看向林翼道：“但你这推想是不是有点牵强了，毕竟鬼怪这一类东西的生成应该是一个小概率事件吧。
“不然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满地都是鬼怪了，毕竟我那农村里还有在人死后，把人放着停尸几天习俗呢，那搁这古代不是经常有的事嘛。
“况且如果这恶鬼有这能力，换我的话可能直接在外面多杀几个，然后把他们转化了之后再来孙府搞事不就行了？
“不对？！等等……”
张龙突然之间想通了什么，在那喃喃道：
“就像我说的这样，如果恶鬼的形象真是侯管事说的那样的话，在拥有一定意识的情况下，那为什么我们一路走来，都没听说过有别的人家被这恶鬼杀害的事情呢？”
“想到了？”见张龙渐渐反应过来，林翼笑了笑，“没错，这也是其中一个让我有些怀疑的点，但这之后再说吧，还是先来说说我这个推断是怎么来的吧。”
“你说。”
“这个推断是我从系统给的清神符里推敲出来的，你还记得清神符的效果吗？”
张龙只记得一个大概了，连忙将清神符拿了出来看了看它的属性。
“消除部分作用于灵魂的负面效果…这跟你说的有什么关联吗？”
林翼摇了摇头，接着从储藏空间中拿出了精怪志，“我说的是这上面的，上面写着‘清神符等道门符咒可使神智不清的鬼怪暂时恢复神智’。
“清神符的这一点功效，正是我这一点推测的依据。
“毕竟这是系统给的为数不多的任务道具了，其他物品都已经发挥作用了，就只剩下这个清神符还没有发挥作用。
“所以我才会想，会不会有可能今天晚上来的是陈道长等人，或者说是其他的一些鬼怪，届时清神符就是我们探取情报的一个关键道具了。”
话一说完，两人此时正好走到了林翼刚刚注意到的那个猪肉摊子。
张龙这时候还在思考，林翼见状也没催促，只是拉着张龙朝着那个猪肉摊子走了过去。
张龙这时回过神来，“你要干嘛？”
“买东西…店家，不知你手上的这把杀猪刀是否愿意卖给我呢。”
那店家此时正低头剁着猪肉，突然听到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只是冷哼了一声，头也没抬。
来他这猪肉摊子不买猪肉，买他手里的杀猪刀？哼哼。
刚想骂上一两句，但当抬头看向来人时，脸上的冷嘲瞬间转化为了讨好的笑。
店家连忙放下自己手里的活，手在身上随便擦了擦，谄媚地说道：
“道长，您买俺这把杀猪刀干楞啊，这也不值几个钱子的哈，您要的话俺送您也成啊。”
“这些够不够。”林翼从储藏空间里拿出一两白银出来，刚在孙府的时候，他特意找过侯管事换了点零钱。
“你疯了。”张龙在一旁拉了拉林翼的衣角，小声地用嘴缝说着话。
林翼同样用嘴缝回道：“反正也带不回去，倒不如散了。”
张龙想了想也是，但他还是从林翼手里把银子抢了过来。
‘装逼能只让你一个人装了？’
“老板！”张龙大喊一声，然后一巴掌把银子拍在了店家的摊位上，“够不够！”
虽然张龙的姿势很帅，但此时周围人的注意力并没在他身上。
刚刚林翼从储藏空间里面拿银子出来的时候没有刻意去做掩饰。
因为他觉得也没必要一直遮掩了，况且这也可以算是他身为一个道士的凭证，有时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毕竟保不齐有那么几个没眼力见的非要让他证明自己的身份，届时自己再跟他们上演一波装逼打脸未免显得有些没格调了。
人不能一直低调，有时也要稍微高调一点。
此时周围人虽见此神通而有些惊奇，但更多的是趁林翼没注意到自己而偷偷看上那么一眼，没敢直勾勾地盯着林翼他们看。
那店家从刚才的震惊中渐渐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两白银虽两眼放光，但还是客气地跟林翼他们开始了拉扯。
在好一阵推脱后才勉强收下了这一两银子。
在收下银子后，那店家看向自己手里的这把杀猪刀，犹豫片刻后把它拿到自己衣服上稍微擦了擦，擦干净些了后才把它递给了林翼。
林翼收下后看了看，便随手丢进了自己的储藏空间。
跟店家道过谢后，林翼和张龙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装完逼后，张龙不免又有些后悔了，“那一两银子得值多少钱啊……”
“反正也带不出去，属性上面只要写着不能带出任务世界的那就一定带不出去。要是没有属性认证的话，等回去了还是要系统认定价值，然后用乐园币等价交换的。”
林翼看向张龙，“在现实被乐园打破平衡后，将来乐园币一定是锚定一切物品的货币，它的价值远远超出这些普通货币，所以根本不要考虑用乐园币换一些常见的东西，除非迫不得已。”
林翼将那把杀猪刀拿了出来，故意在张龙面前炫耀了一番，余光看向自己身后那几个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一群人，一脸意味深长。
“你看，这上面的煞气多重啊。”
林翼买这不光光是因为一些影视作品里面的一些说法——煞气重的物件往往对鬼怪能有奇效。
更是因为他想测试一下身后这群人的反应。
张龙摆了摆手，一脸嫌弃，“拿远点，一股子味儿…那你随便给点就行了，给那么多干嘛，来这我还没去过那里呢……”
张龙垂下了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还想去青楼啊你，你信不信我回去就跟朱立雯说。”
“屁的，你要是敢说信不信我跟唐甜造谣你的？话说…你就不想去看看？”
林翼收敛起了笑容，看着手里的这把杀猪刀没说话。
“等任务完成之后再说吧。”林翼抬头看向张龙，“接着说回刚刚的事情。
“我跟你说的上面那两种情况，都是基于侯管事和孙老爷说法无误的条件下。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都是他们亲眼所见的。”
林翼顿了顿，“但是你刚刚也想到了，在恶鬼形象这一点上，他们的描述与我们自行发现的线索有些许冲突的地方。
“所以，我们现在先要分辨一下，孙老爷和侯管事的说法里面哪些是与我们的发现有矛盾的。”
林翼组织了一下语言，“首先，先说一下陈道长这群人。
“陈道长能带着门童，这我推断他在别云道观里面应该是有一定地位的，经验较为丰富的老道士了，不然应该也没这个资格。”
林翼余光看向身后，见那群人中有一两个人跑到了先前的那个猪肉摊子去了，现在正在跟那店家交谈。
林翼见此情形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接着跟张龙分析道：
“从孙老爷说的陈道长除鬼方式的选择上来看，陈道长先是确定了恶鬼的执念，见事不可为才去想用其他方法除鬼。
“既然陈道长能知道这恶鬼执念不符正道，这是不是说明他当初跟这恶鬼接触过？”
“没错。”张龙点了点头，示意林翼接着往下说。
“好，这一点确认后，我们再来确认一点。”
林翼看向周围的人群，“你觉得，关于鬼怪方面的知识，民间又有多少了解呢？”
张龙皱了皱眉，“这…应该没什么了解吧，感觉他们说的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东西大多都是瞎编的，但有的时候又能说对那么几点。”
林翼点了点头，“他们说的大多是一些不准确的，甚至是错得十分彻底的，但你不觉得他们所描述的那些跟我们印象中的十分相似吗？”
“这……”张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又没问过别人。”
“我知道。”林翼看向远处，“昨天我跟客栈小二聊的时候就问过这些了，虽然只问一个人有些片面，但他们说的应该大差不差了。”
“那要是这样的话，又能说明什么呢？”张龙有些不解，他还没明白林翼纠结这一点的目的是什么。
‘说明了要小心惯性思维。’林翼眨了眨眼睛，没有跟张龙提这一点。
林翼自之前意识到这一点后便开始无比注意了。
毕竟世界已经发生改变，若还是抱有之前那般思维方式思考问题，极有可能会导致自身陷入泥沼。
“别急嘛。”林翼慢慢分析道：“从孙老爷他们的表现来看，他们应该也不太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毕竟他们现在还算冷静，尽管离这鬼的头七也没几天了。
“其次，如果他们对这方面的了解更加深入一些的话，那么他们其实可以自行解决这次的危机，而不是在原地坐以待毙。
“虽然不知道商人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社会地位怎么样，但光看孙老爷的衣着以及孙府内的奢华，最起码也是比平民百姓要高上许多了。
“但连孙老爷这等人物都不了解真实的，可靠的消息，那百姓就更不可能会了解到这里面的一些东西。
“既然如此，这是不是说明朝廷和道观对这方面的知识管控较严，甚至是不对下层民众开放，彻底处于一种封锁状态。”
张龙捋了捋思路，随后看向林翼说道：“也就是说，人转化为鬼魂这中间的几个关键步骤其实并不是常人所能知晓的。
“那这样说的话，那恶鬼要是百姓转变的话那就不应该知道这里面的一些东西，那也就谈不上刻意去杀人转化鬼魂了。
“难道说，那恶鬼是道门中人所化？”
林翼见张龙反应这么快，便又直接抛出一个疑问，“那问题就又来了，那它既然知道这些，那又为什么不等过了头七之后再来找孙府这一行人呢？”
“这……”张龙一时被林翼的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所以说，我所做的一切推测，都是在现阶段线索有限的情况下，做出的较为合理的猜想。
“记住，这只是猜想，在答案浮出水面之前，所有的猜想都不能确保其准确性。
“毕竟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一条新的线索推翻我们之前的猜想。
“只能说，就目前而言，我们更偏向于哪种猜想。”
林翼见张龙开始思考，便接着往下分析道：
“按理来讲，孙老爷他们应该并不知道正常的鬼魂其实应该是处于意识混沌的状态。
“那不论他们所说的是否是编造，那在他们的认知里面，这恶鬼无论如何应该是处于一个有意识的状态，不然他们不会这样跟我们编造。
“那既然是一个有意识的鬼魂，那它的执念是不是就清晰可见了。”
“是孙府？”张龙立马反应了过来，“它是想杀了孙老爷？”
林翼微微颔首，“也有可能是我们目前还没见过的孙少爷。
“在我的认知里，怀有极大执念之人死后，若发现自己死后在某种意义上还算‘活着’，那极有可能会去完成身前执念。
“所以在这一点上，精怪志上给的‘设定’挺符合我所想的。
“既然这鬼魂揪着孙府不放，还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欲望，那肯定是因为它的死就是孙老爷或者孙少爷一手造成的。
“但若是这恶鬼性格残暴，按理来说一定会迁怒于孙府内其他人的，但我们却没怎么从侍女仆从身上感受到恐惧。
“虽然之前也分析过其中的可能性，但把我们之前所有的分析结合起来看的话，问题就显得有些多了。
“况且你也说过，我们一路上也没见有其他人被恶鬼杀害了的。
“你说，要是它是一个性格残暴的恶鬼，会不会去杀害其他无辜的人呢？”
“应该会的吧。”张龙想了想，“但我刚刚又想到一个东西，就是这恶鬼会不会受到某种限制，导致它没办法离开那一片地方呢？”
“应该不会。”林翼摇了摇头，“若事情真是你说的那样的话，那陈道长没道理死在这恶鬼手下了。
“毕竟这恶鬼又不能离开那一片区域，他完全可以安排好一切后再来处理这恶鬼的。
“可以说，胜率是100%了。”
“你这么说…确实是这样。”张龙看向林翼，“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陈道长等人轻敌了呢？”
“有可能。”林翼点了点头，“毕竟我们也没见过陈道长，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我觉得到了他这种层级的人，遇到鬼怪这一类东西后多多少少还是能判断一下它们的实力的。
“而且你也别太小看古人了，能在这种等级森严的体制内混的，蠢货真的跟国宝一样稀缺，因为他们有着极其严重的淘汰惩罚机制。”
“那这么说……”张龙想了想，“那恶鬼也许根本就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
“嗯。”林翼笑了笑，“看到的往往比听到的要准确许多，在以我们自行探索或推理的线索来看的话，这恶鬼…不，它应该不算是恶鬼。
“总之它的性格极有可能不是我们先前推测出的那般残暴。
“那这样一来，陈道长等人的死就有些蹊跷了。”
“蹊跷？你的意思是陈道长不是这恶鬼杀的？难道说是孙老……”
“不要想太多了。”林翼打断了张龙，“虽然你说的这种可能性也有，但我们暂时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
“我们只讨论几点比较好确定的事情，剩下的等之后进一步发掘线索后再说。”
“确实。”张龙笑着挠了挠头，“想多了之后总感觉脑子好痒。”
“谁叫你喜欢玩石头人的，想了这么多肯定要长脑子的啊。”林翼笑着脱口而出道：“最好再配上个大小眼（O.o）。”
“呵，给你亚索撞出五条线出来，你这不得叫我声爹。”张龙笑着接过了林翼的梗。
笑过后，林翼便接着说道：“按我们这般推理的话，即便陈道长是死于鬼魂之手的话，那它也没有理由在最后留下满地的血迹和‘死’字，毕竟‘鬼魂难以伤人肉身’是精怪志里记载着的内容。
“若非是有某种深仇大恨，想必它应该是没必要多此一举的。”
“那你的意思是？”
“在陈道长与那鬼魂接触后，也许发生了一些我们不曾了解过的事情。”林翼顿了顿，随后看向远处的那间店铺，“我现在需要去确定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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