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离经叛道
“道士除鬼，不光是除现世之鬼，更是除心中之鬼。”
女鬼不自觉地又照念了一遍，看向林翼的眼神渐渐涣散了开来。
林翼见此情形，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辞让女鬼有了些许动摇。
林翼闭眼思考了片刻，便接着说道：
“季某虽为道士，但同时也是这红尘之人。
“自离开道观一路走来，路上见了太多难以言说之苦痛。
“即便除去一个又一个的害人恶鬼，但却从未感到世间鬼物有丝毫减少。”
“唉……”林翼长叹一口气，随即摇了摇头，“鬼从何来？何又为鬼？”
林翼抬眼看向对面的女鬼，眼神中带着些许不知名的情绪。
对视片刻后，林翼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女鬼将视线慢慢转到林翼手指的地方。
林翼的手自然垂下，随即看向女鬼郑重地说道：
“心中有鬼者，才是真正荼毒世事的恶鬼。
“正如我先前所言‘鬼非鬼’，季某想说的是，小姐虽已化身鬼物，但却又从未存害人之心，所以小姐并非是鬼。
“那孙府父子虽仍为人，但却存害人之心，所以他们是鬼。
“季某认为，想要判断其本质，不应看他的形，而应看他的神，亦或者说应该看他心中所想。”
“但道长又不是我，又怎能知道我心中所想？又怎能知道我是善是恶？”
女鬼将手伸向桌上的茶点，这次她的手并没有穿过去，反而稳稳地落在了茶点上面。
她将那一小块茶点捏起，随即轻轻捻了捻，那茶点转瞬间就化为细尘随风消散在了她的手中。
看着化为湮尘的茶点，女鬼慢慢将手收了回去。
“若我也曾想过要伤害无辜之人，那又能否算得上是‘善’呢？”
林翼一脸平静地跟女鬼对视了片刻，随即笑了笑。
“虽说在此之前，我与小姐间未曾有过交集，但从我打听出的一些事情来看，小姐仍算得上是‘善’。
“小姐似乎未曾伤害过除孙府父子以外的人吧。”
女鬼愣了愣，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林翼见状笑了笑，伸手拿过茶盏再抿了一小口凉水。
“所以说，小姐仍算得上是‘善’。
“毕竟，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善人。”
“……”那女鬼低垂着眼眸看向桌上的茶点，过了片刻轻叹了一声。
“道长真是……”女鬼抬眼看向林翼，思索片刻后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是我先前误会道长了。”
笑了片刻后，女鬼便将笑容收敛了起来，“虽道长这番言论莫无道理，但还是离经叛道了些。
“若是走漏了风声，想必您就不得不脱下这一身道袍了。”
“呵……”林翼摇头笑了笑，随即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这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褂子。
“这世上道士这么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脱下这身衣服除了往后会有些不便，也没其他什么坏处了。
“更何况…这一身衣服对我来说，还是有些沉了，若是脱下了，说不定会轻松许多。”
“道长确实与我先前所想的有很大不同。”女鬼浅浅笑了笑，“原本小女还在想道长就这样答应了是否是有诈，但现在看来是我误会道长了。”
“呵…没想到小姐先前还有这层顾虑。”林翼笑了笑，随即摸了摸鼻子，“其实季某和小姐你说这么多…也是有私心的。”
女鬼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道长请说。”
林翼皱了皱眉，脸上自然生出一丝厌恨。
“孙府父子的行径实在是让人厌恨，季某虽不才，但也想替小姐出一份力，不知小姐是否愿意。”
女鬼听后明显愣住了，似是没想到林翼会提出这么个要求出来。
“这……”女鬼有些犹豫，想了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道长这么做似乎是有些不妥了。
“虽您的观点见解都不同于寻常人，但若是以您这样的身份帮小女完成心愿，想必是有些……”
女鬼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后抬眼看向林翼。
“更何况我也不愿再牵扯更多的人，若是道长助我一事泄露，想必就不单单是脱掉这一身衣服这么简单了。
“道长的心意我心领了，若将来有机会，小女定会报答道长今日恩情。”
随即，女鬼起身朝林翼行了一礼，林翼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仍旧没有接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看来光靠嘴炮是不够的，还是得做些什么出来。’
林翼心中了然，见女鬼迟迟没有坐下，便也起身朝她行了一礼。
“既然如此，季某也不再强求，但仍还有一事想找小姐求证一番。”
“道长请说。”
“敢问小姐是否知晓我那师妹的下落。”
“师妹？”女鬼愣了愣，随即问道：“可是昨晚被我伤到的那位道长？”
“正是。”
女鬼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我于昨晚稍稍清醒后便离开了，临走时确是看到有一道长倒在了地上。
“但当时神智仍旧有些不稳，便也不敢贸然接触那位道长。”
“原以为不会有什么事，但现在看来……”女鬼小心翼翼地看了林翼一眼，“可是那位道长失踪了？”
林翼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愁容。
女鬼见状思索了片刻，随即看向林翼试探性地问道：“道长觉得孙少爷这人如何？”
“……”林翼抬眼看向女鬼，“小姐怀疑是孙少爷所为？”
女鬼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孙少爷这人纨绔乖戾，常常掳走良家妇女到他的满春园中行龌龊之事，事后也无人再见那些女子的身影。
“衙门虽怀疑是他所为，但迫于一直没有证据，且有孙老爷打点，便也一直没抓捕孙少爷。”
林翼听后眉头一皱。
一般而言，以孙府这表现出的体量，孙少爷应该是没有胆子敢去碰秦晓蓉的。
若这事真如女鬼所说的这样，真是孙少爷做的话，那林翼只要把事情闹上去，想必一定会有人再来调查。
届时，往日里的一些旧账也会被翻出来。
那么到时候，孙府一定会面临来自朝廷和道观的双重压力，搞不好就是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但偏偏孙少爷就这么做了。
林翼眉纹越皱越深，他想到了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情况是孙少爷在赌，赌他们不会知道这件事是孙少爷做的。
若是林翼没有和女鬼谈话，那他也不会知道孙少爷还有这一面，也就谈不上怀疑孙少爷了。
就先前他所得知的情报来看，女鬼和黄涛的嫌疑明显是最大的，虽也有些怀疑是孙府人所为，但因为没有线索，便也只能优先将注意力集中在女鬼和黄涛身上。
若是孙少爷想到了这一点的话，届时即便林翼对他有所怀疑，他也可以顺势将众人注意力转移到女鬼身上，以此脱身。
第二种情况是……
林翼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他稍稍平稳了一下自己因此有些慌乱的思绪。
因为第二种情况是他想到的可能性最大的情况。
同时也是林翼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孙府…有可能已经看出来我们不是真正的道士了。’
女鬼不自觉地又照念了一遍，看向林翼的眼神渐渐涣散了开来。
林翼见此情形，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辞让女鬼有了些许动摇。
林翼闭眼思考了片刻，便接着说道：
“季某虽为道士，但同时也是这红尘之人。
“自离开道观一路走来，路上见了太多难以言说之苦痛。
“即便除去一个又一个的害人恶鬼，但却从未感到世间鬼物有丝毫减少。”
“唉……”林翼长叹一口气，随即摇了摇头，“鬼从何来？何又为鬼？”
林翼抬眼看向对面的女鬼，眼神中带着些许不知名的情绪。
对视片刻后，林翼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女鬼将视线慢慢转到林翼手指的地方。
林翼的手自然垂下，随即看向女鬼郑重地说道：
“心中有鬼者，才是真正荼毒世事的恶鬼。
“正如我先前所言‘鬼非鬼’，季某想说的是，小姐虽已化身鬼物，但却又从未存害人之心，所以小姐并非是鬼。
“那孙府父子虽仍为人，但却存害人之心，所以他们是鬼。
“季某认为，想要判断其本质，不应看他的形，而应看他的神，亦或者说应该看他心中所想。”
“但道长又不是我，又怎能知道我心中所想？又怎能知道我是善是恶？”
女鬼将手伸向桌上的茶点，这次她的手并没有穿过去，反而稳稳地落在了茶点上面。
她将那一小块茶点捏起，随即轻轻捻了捻，那茶点转瞬间就化为细尘随风消散在了她的手中。
看着化为湮尘的茶点，女鬼慢慢将手收了回去。
“若我也曾想过要伤害无辜之人，那又能否算得上是‘善’呢？”
林翼一脸平静地跟女鬼对视了片刻，随即笑了笑。
“虽说在此之前，我与小姐间未曾有过交集，但从我打听出的一些事情来看，小姐仍算得上是‘善’。
“小姐似乎未曾伤害过除孙府父子以外的人吧。”
女鬼愣了愣，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林翼见状笑了笑，伸手拿过茶盏再抿了一小口凉水。
“所以说，小姐仍算得上是‘善’。
“毕竟，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善人。”
“……”那女鬼低垂着眼眸看向桌上的茶点，过了片刻轻叹了一声。
“道长真是……”女鬼抬眼看向林翼，思索片刻后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是我先前误会道长了。”
笑了片刻后，女鬼便将笑容收敛了起来，“虽道长这番言论莫无道理，但还是离经叛道了些。
“若是走漏了风声，想必您就不得不脱下这一身道袍了。”
“呵……”林翼摇头笑了笑，随即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这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褂子。
“这世上道士这么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脱下这身衣服除了往后会有些不便，也没其他什么坏处了。
“更何况…这一身衣服对我来说，还是有些沉了，若是脱下了，说不定会轻松许多。”
“道长确实与我先前所想的有很大不同。”女鬼浅浅笑了笑，“原本小女还在想道长就这样答应了是否是有诈，但现在看来是我误会道长了。”
“呵…没想到小姐先前还有这层顾虑。”林翼笑了笑，随即摸了摸鼻子，“其实季某和小姐你说这么多…也是有私心的。”
女鬼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道长请说。”
林翼皱了皱眉，脸上自然生出一丝厌恨。
“孙府父子的行径实在是让人厌恨，季某虽不才，但也想替小姐出一份力，不知小姐是否愿意。”
女鬼听后明显愣住了，似是没想到林翼会提出这么个要求出来。
“这……”女鬼有些犹豫，想了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道长这么做似乎是有些不妥了。
“虽您的观点见解都不同于寻常人，但若是以您这样的身份帮小女完成心愿，想必是有些……”
女鬼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后抬眼看向林翼。
“更何况我也不愿再牵扯更多的人，若是道长助我一事泄露，想必就不单单是脱掉这一身衣服这么简单了。
“道长的心意我心领了，若将来有机会，小女定会报答道长今日恩情。”
随即，女鬼起身朝林翼行了一礼，林翼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仍旧没有接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看来光靠嘴炮是不够的，还是得做些什么出来。’
林翼心中了然，见女鬼迟迟没有坐下，便也起身朝她行了一礼。
“既然如此，季某也不再强求，但仍还有一事想找小姐求证一番。”
“道长请说。”
“敢问小姐是否知晓我那师妹的下落。”
“师妹？”女鬼愣了愣，随即问道：“可是昨晚被我伤到的那位道长？”
“正是。”
女鬼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我于昨晚稍稍清醒后便离开了，临走时确是看到有一道长倒在了地上。
“但当时神智仍旧有些不稳，便也不敢贸然接触那位道长。”
“原以为不会有什么事，但现在看来……”女鬼小心翼翼地看了林翼一眼，“可是那位道长失踪了？”
林翼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愁容。
女鬼见状思索了片刻，随即看向林翼试探性地问道：“道长觉得孙少爷这人如何？”
“……”林翼抬眼看向女鬼，“小姐怀疑是孙少爷所为？”
女鬼点了点头，“据我所知，孙少爷这人纨绔乖戾，常常掳走良家妇女到他的满春园中行龌龊之事，事后也无人再见那些女子的身影。
“衙门虽怀疑是他所为，但迫于一直没有证据，且有孙老爷打点，便也一直没抓捕孙少爷。”
林翼听后眉头一皱。
一般而言，以孙府这表现出的体量，孙少爷应该是没有胆子敢去碰秦晓蓉的。
若这事真如女鬼所说的这样，真是孙少爷做的话，那林翼只要把事情闹上去，想必一定会有人再来调查。
届时，往日里的一些旧账也会被翻出来。
那么到时候，孙府一定会面临来自朝廷和道观的双重压力，搞不好就是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但偏偏孙少爷就这么做了。
林翼眉纹越皱越深，他想到了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情况是孙少爷在赌，赌他们不会知道这件事是孙少爷做的。
若是林翼没有和女鬼谈话，那他也不会知道孙少爷还有这一面，也就谈不上怀疑孙少爷了。
就先前他所得知的情报来看，女鬼和黄涛的嫌疑明显是最大的，虽也有些怀疑是孙府人所为，但因为没有线索，便也只能优先将注意力集中在女鬼和黄涛身上。
若是孙少爷想到了这一点的话，届时即便林翼对他有所怀疑，他也可以顺势将众人注意力转移到女鬼身上，以此脱身。
第二种情况是……
林翼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他稍稍平稳了一下自己因此有些慌乱的思绪。
因为第二种情况是他想到的可能性最大的情况。
同时也是林翼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孙府…有可能已经看出来我们不是真正的道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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