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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愿称你为盗子

    孔丘求见季孙意如。

    “齐国左氏之子邵,有五恶:

    通晓事理且用心险恶;

    行为怪邪且心思坚定;

    言辞虚伪且善于狡辩;

    牢记歪理且记忆广博;

    观点错误且文过饰非。

    此子应当行君子之诛,断不可让他离开鲁国。”

    季孙意如询问了一遍事情经过,笑道:“竖子狂语,何必放在心上!夫子还是想一想,如何替我找到偷鸡贼吧。”

    孔丘无奈,只得退下。

    “小人也哉。”回去孔宅之后,孔丘余怒未息。

    他召集诸位弟子,抨击向邵说法的邪恶,命诸位弟子不得与其相交。

    夫子素来温文尔雅,诸弟子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愤怒,连忙表示谨遵夫子教诲。

    说完之后,夫子口干舌燥,只觉得精神疲倦,见到诸位弟子只有颜路侍立在侧,看着颜路瘦弱的身躯,怒气方才收敛。

    “是不是觉得我的做法有些过分?”

    “不敢。”颜路恭敬地说道,“夫子见识高深,定然是看到了弟子不曾看见的。”

    “你的妻子是上个月怀孕的吧?”

    一提到妻子,颜路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他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自己即将为人父的喜悦。

    “我想让他如同回水一般,追随夫子,所以给他起名为回。”

    “颜回。”孔丘念了两次,点点头说,“不错,就叫颜回吧。”

    过了片刻,孔丘好像刚刚想起什么似的:“回去告诉颜涿聚,我可以收他为弟子,明日让他带着质书登门吧。”

    颜路眼神一滞,小声说道:“颜涿聚已经离开了。”

    ……

    夏夜,星光点点,远处的丛林中,不时传来鸟兽的叫声。

    粼粼车轮碾过周道。

    五辆马车驰在路上,马车上点起的火把,随着微风的吹拂,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萤火流动,一些甚至飞入车上围绕的布幔之中。

    伴着阵阵点播,嗅着身边淡淡的芳香,看着柳下璃斜倚在车厢边的疲倦。

    左邵不禁心中感激。

    他感到意外的是,盗跖团伙的情报能力竟然如此强大。

    下午季孙意如的谈话,到了晚上柳下璃就知道了。

    孔丘的话更加让他脊背发寒。

    这不是加给少正卯的罪行吗?

    一动不动地加在自己身上。

    传说少正卯也办私学,和孔子争夺生源,孔子的学生一时间多投于少正卯门下,仅仅有颜回一人坚持在课堂上。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子路对孔子的意义了。

    想一想也是,教化一个来自卞地的野人,能够给刚刚从事教学的孔丘,带来多大的声望提升?

    柳下璃换上一身黑色的深衣,抱着一把长剑,清冷的脸庞上映着朦胧的光泽,睫羽微颤,口中似乎在呢喃什么。

    当年兄弟七人,为何柳下璃就逮着一个“小七”欺负?

    为何现在对自己态度大变?

    左邵看着她心中苦笑,这位阿姊还真是不好琢磨。

    本来他都说,既然季孙氏不会听孔丘的,我们又何必着急,指不定明日子路和颜涿聚就会到访。

    季孙氏的斗鸡不是就能找到了。

    结果被她狠狠嘲讽了一次:

    “我们是盗贼啊,小七。你是不是聊傻了,还真以为穿上一身儒服,就能像孔丘一样收徒讲学了?”

    “一个盗贼没有警惕之心,你离死亡就真的不远了。”

    “盗跖之徒,应该死在打劫的路上,这是死得其所,死在不知所谓的狗屁剑论中,父亲的脸都要给你丢尽了。”

    ……

    这就是没有一次打劫经验的柳下璃,教训成功打劫了邾、莒两个诸侯盗邵的语录。

    说不过这女人,左邵只能投降。

    “阿姊,若有一天盗跖之徒遍及天下,汝当称盗子。”

    鲁都到达宋国有两条道路,一条西行沿着洙水、小沂河南行,经邾瑕、任、茅,过单父邑进入宋国的郜、梁丘。

    另一条南下经过邾国到滕国、小邾,再沿着睢水西行至睢阳。

    天亮的时候,已经到达单父一带。

    道路两旁随处可见高大茂密的森林,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湖泊、沼泽。

    柳下璃醒来,见左邵眼上多了两黑眼圈,一脸郁闷的表情。

    “怎么了?”她淡淡说道,“是在为昨夜训斥你生气?”

    “阿姊教训弟弟,还不是应该的。不过,你也应该让其他人都休整一下,我说的话,他们不听。”左邵淡淡说道。

    就在昨夜,他两次让车队停下来休整,结果所有的人就如同没有听见一般,左邵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如果柳下璃不下命令,他们就算跑到所有的马都累死,也不会停下来。

    柳下璃笑道:“原来是为了此事生气,你且等着。”

    说着,她喊一声“停车”,五辆车几乎同时停在了路边,这让向邵变得更加郁闷。

    尽管他一次次告诉自己,盗跖的信任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

    这……对比也过于明显了吧。

    左邵的额头顿时黑线密布。

    柳下璃所带的这些人也颇有意思,除了领头的一个叫安叔的家伙还能说几句话外,其余的人神情木讷,宛若木偶泥塑一般,一言不发,这跟他在邾、莒所带的盗贼们绝不相同。

    其中还有一个服侍柳下璃起居的,还是一个寺人。

    这很不正常,按照他对盗跖团伙的了解,寺人一旦被俘虏,只有死路一条。

    盗跖为了柳下璃,究竟破坏了多少规矩。

    实在是离谱。

    大家在一条小河边暂时休整,早有人点起了篝火,从车上拿些小米,从河中取水煮粥,再配上难以下咽的腌肉,蓝天悠悠,碧空如洗,晨风吹拂,河水流淌,倒也惬意。

    柳下璃小口小口吃着腌肉,倒是津津有味,她见左邵闷闷不乐的模样,不禁叹口气。

    “安叔。”她朝着一个仆人打了个手势。

    安叔不急不缓地走来,他约莫五六十岁,身躯挺拔,花白的胡须,脸上布满了皱纹,鼻子挺拔,坚定有神的双目,让瘦弱的身躯显得很有精神。

    他来到跟前行礼说:“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吩咐下去,此次前往宋国,如果我的弟弟有命,你们不得违背。”柳下璃淡淡道。

    安叔一惊,脱口而出:“小姐,这是……”

    柳下璃却不容质疑地挥挥手道:“就这样吧,准备启程。”

    安叔不敢多说,朝着柳下璃恭敬地行拱手礼,又看了一眼左邵,神色很是古怪。

    “阿姊,你这是……”沉默的左邵觉得有些尴尬。

    “走吧。”柳下璃淡淡道,“记住,以后不管心里想什么,都不要写在脸上。”

    她此刻带着一缕迷蒙的气息,左邵从她身上感觉到一种捉摸不定的神秘,仿佛如梦如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