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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集结完毕

    第二天清晨,一队人马风尘仆仆进了城。

    队伍的旗帜是玄黄色青龙旗,代表这一队人马来自陪都南京城。

    队伍直奔天香院,在得知李钰被压入金陵府大牢的消息后,带队的公公勃然大怒。

    他轻轻一夹马肚子怒声道:“去金陵府,我倒是想看看沈知府为什么不给咱家面子。”

    带队来金陵的,正是南京镇守太监刘健刘公公。

    此次从京师运抵江南进行试射的最新型一百门神威大炮,工部点名要南京李钰参加试射活动。

    李钰虽然得了失心疯,但是京师和南京工部都知道,这位天才于火炮火药、炼铁炼钢一道,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研究深度。

    江南地区海盗日渐猖獗,这次一百门大炮代表的,就是朝廷的决心和态度。所以尽管让李钰参与火炮试射,就如同一盘菜上落了一只苍蝇一般让各位大人恶心,但谁也不敢跳出来阻止李钰参与试射。

    因为谁都知道李钰确实有这个能力和水平,如果因为谁阻止了李钰参与试射而耽搁了火炮研发甚至剿匪,那罪过可就大了。

    刘健带队赶到金陵府衙门口顿时愣住了——沈知府穿戴整齐,带着通判等一众官员正站在门口肃立恭候着。

    “刘公公。”沈知府笑呵呵的迎了上去率先开口问好。

    “沈大人,下官可担不起您这大礼。”刘健阴阳怪气的跳下马,将马鞭交给身后的小太监冷冷道:“下官奉命来找李钰,结果却听说李钰被沈大人投入了大牢。”

    “公公,这件事说来话长。”沈知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与刘健并肩走进了府衙。

    “公公,此件事情十分蹊跷。”沈知府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通判推官等官员陪同在身后。

    “有何蹊跷?”

    “李钰被人告了,与骊山脚下王家庄三十口灭门惨案有关。”

    刘公公愣了一下然后摇头道:“沈大人,此事绝无可能。下官在南京城虽然与李钰接触不算少,虽然他得了失心疯,但是工部各司务,尤其是督水、营善司主事跟李钰接触很多。就连南京城城防都得了李钰不少良策受益匪浅。”

    刘公公与沈知府众人走进府衙,双方谦让了一回坐定,刘公公十分肯定的说道:“若是说李钰情绪失控打人骂人我信,若是说李钰灭门三十口,下官敢用性命担保绝无可能。”

    沈知府点点头道:“公公的想法与本官不谋而合,这状子纯属无稽之谈,若是平时本官都要将这告状之人乱棍打出。但是这次蹊跷就在于,这状子是金陵城有名的讼师带办的。”

    沈知府见刘公公皱着眉头一脸若有所思,连忙小声提醒道:“公公现在明白本官的难处了吧?这讼师带着人证物证笔录口供,显然是有备为了李钰而来。所以本官为了不落人口实,迫不得已才将李钰投入了大牢。”

    “这。。。那究竟是何人指使讼师上府衙告状的?”

    沈知府摇摇头道:“本官能猜到但是却没有证据,公公此次来提李钰,可有正式的工部行文?”

    沈知府见刘公公点头松了一口气道:“若是有陪都工部的正式公文,本官将李钰从大牢提出倒是说得过去。但是请公公务必保证李钰的安全,此次火炮调试后,这件案子本官还要继续审。”

    刘公公与金陵府办了交接,衙役带着公文去大牢提了李钰出来。

    李钰见到沈知府李通判他们仰头哈哈大笑,等除掉枷锁,李钰活动了一下脖子问与刘公公同来的陪都工部司务道:“前几日我便已经将火药配方进行了改良,得到了威力更大更猛的黑火药。但是相关的棉引线和止后架都要改动。”

    刘公公也知道李钰这目中无官的毛病,他不以为意的朝沈知府拱手道:“沈大人,那下官便将李钰提走了。”

    等交接手续办完,也已经到了晌午。刘公公婉拒了沈知府的接风宴,带着李钰好工部主事工匠,出了城直奔沿海抗倭第一线熊光县。

    等大人们都散去了,李通判坐着小轿去了罗家,将听到的看到的告诉了罗家老太爷。

    一队人马急匆匆过了三关,于子时正到达了熊光县。

    城墙上的守军离老远便看见了一长串火把,等刘公公一行人来到城门外,城墙上张弓搭箭鸣锣示意他们停下来。

    刘公公派了小太监将公文音信和腰牌一股脑放在城门上放下来的吊篮里,等确认了身份之后,城门开了一个小小的只能容纳一匹马单独进出的角门。

    “公公请见谅,知县大人规定城门落锁后,若是有紧急公务需要开城门,便只能开这个小小门。”

    刘公公点点头,一马当先率先进了熊光县。

    进了县城,映入刘公公眼帘的便是盔甲鲜明的防守方阵。

    虽然已近午夜,但将士们没有丝毫的困怠,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这时候得了消息的熊光县县令林轮急匆匆骑马赶来,刘公公对林知县恭谨的态度还算满意,简单寒暄了几句,便打着哈欠让林知县安排住下。

    第二天清晨,李钰便与工部主事和各位工匠开始了讨论。

    第四天,第一批装箱盖着厚厚油皮纸的神威火炮,被大部队押送进了熊光县。

    与此同时,早已经得到了消息的江浙省东海四大海匪,集结在了三炮岛上。

    罗三炮秘密得了江浙水师的弹药,又得了佛郎机的战船,在四大海盗中战力可谓是最强横的。

    他等其它三伙海盗上岛,刻意将前几日劫掠来的两艘商船放在海面上。

    佛郎机战船速度快,舰炮射程远射速快装填快,只一轮齐射,两艘商船便被打成了筛子。

    望着冒着浓烟缓缓沉没的商船,其它三伙海盗都变了脸色。

    海战不比陆战,陆战还可以悍不畏死添人头拿下胜利,海战比的纯粹就是谁的大炮多谁的战船快谁的射程远。

    若是火炮没对手的射速快射程远,被打沉了都摸不着对手的衣角。

    他们本以为之前罗三炮对战佛郎机战船损失惨重伤了元气,没想到拼了命缴获的战船如此出色。

    罗三炮瘸着一条腿得意洋洋的站在大石头上手搭凉棚哈哈大笑道:“各位岛主,咱们就开门见山说吧。朝廷弄到熊光县一百门神威大炮,咱们一块出兵抢他娘的。事成之后,我要四十门,剩下的六十门,你们三家分。”

    “罗岛主,这么分恐怕不合适吧。”倭国的海盗跳上一块大石头,这样便不用仰着头看罗三炮了。

    “我们真带大将军即将统一倭国,发兵东华朝也是指日可待之事。你。。”

    “哎。。那不是以后的事嘛。”罗三炮粗暴的摆摆手打断了倭鬼的话道:“你们真带和风夷两个倭鬼打的不可开交,谁打死谁还不一定呢。此次行动我三炮岛的兄弟们船最快炮打的最远,要四十门火炮一点都不多,就这么定了。”

    “罗岛主,这次行动我们白龙岛不参加了。”说话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人,穿着短褂戴着一串佛珠显得不伦不类。

    他见罗三炮眯着眼望着他,连忙抱拳苦笑道:“我白龙岛只想劫掠点过往的船只发点小财,弟兄们够吃够喝就行了。没有三哥你们的雄心壮志。”

    “海泥鳅,你平日里就是个软骨头怂货。滑不溜秋心眼比头发都多。要是没风险的好处,你比谁都贪。你是害怕了吧。”

    海泥鳅是海盗们给他起的外号,寓意心眼多人奸猾,他自己嫌不好听,对外号称小白龙。

    听到罗三炮的讥笑,海泥鳅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主要是我白龙岛实力不够,平日里守个岛弟兄们还凑合,攻上岸打官兵这种大活,我们干不来。”

    自古富贵险中求,海盗干的就是刀口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亡命日子。只不过罗三炮和其他两伙倭人海盗都知道这个海泥鳅的特性,平日里胆小怕事滑不溜秋,打官兵的硬仗从来不参与,平日里只劫掠南洋番鬼的商船,对于东华朝的商船基本上秋毫无犯。

    要不是罗三炮怕那两伙倭鬼海盗势大,自己单打独斗会吃亏,可能早就铲了海泥鳅了。

    所以尽管对海泥鳅的做派百般不满,但是罗三炮还是得容着海泥鳅帮衬着自己。

    海泥鳅知道罗三炮的心思,所以一直主动表示臣服,换取罗三炮的信任和庇护。平日里为了避嫌,也从来不跟其他两伙倭人海盗有什么接触。

    “白龙兄弟不参加,那这火炮就归我们了。”

    对于倭鬼的话罗三炮也不好反驳,毕竟自己已经占了大头。

    海盗们没什么作战计划,每次上岸都是借着夜色摸上岸,然后在树林里砍树做成简单的攻城武器攻城。

    而熊光县和兆仑县的守军,除了偶尔几次主动出击之外,基本都是被动守城。

    这两个抗倭第一线不好攻下,海盗们便会将视线转移到沿海附近的村落庄户。在那里烧杀抢掠一番,抓了壮丁女人,抢了粮食蔬菜,赶在官兵到来之前回到海岛。

    每年六月份到八月份,流离失所的难民都会激增。

    江浙省海岸线漫长近海海况复杂,再加上水师的不作为,就给了岸防巨大的压力。

    海盗们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岸上的官兵只能干瞪眼。

    罗三炮与众海盗商定了登岛日期,约定海泥鳅和老五在家坐镇守岛。

    “三哥,您说朝廷忽然拉出这一百门大炮来东海试射,会不会是故意引诱我们上岸的?”

    听到海泥鳅的话,罗三炮哈哈大笑道:“咱们兄弟传来的消息,这一百门大炮是要给江浙水师装配用来打海盗的。咱先不说水师有没有能力剿了咱们,就他们能不能摸到我三炮岛,能不能登上岛都不一定呢。”

    “海泥鳅你胆小如鼠,就别扰乱军心了。”老五厌恶的白了海泥鳅一眼道:“江浙水师与三哥关系匪浅,岛上的火药和枪械都是江浙水师孝敬三哥的。只要水师不动,大不了弟兄们跑回海里。那些旱鸭子真要是敢追来,保管叫他们有去无回。这么多年,三炮岛哪个能找到?这附近常年海雾旋涡暗礁,没人带着他们都找不到,找到了也上不来。你个守岛的泥鳅,操的什么心。”

    “五哥说得对,是在下多虑了。”海泥鳅笑呵呵的也不生气,他抱拳对罗三炮道:“三哥,那在下就先回去了。我那小岛与三炮岛距离近,拉泡屎的功夫就到了。三哥尽管放心上岸,兄弟我在这给三哥守家。”

    第二天一早有海盗来报,江浙水师总兵和副将登岛。

    罗三炮一听顿时精神一振,带着两个留在三炮岛浪了一夜的倭人首领一同去海岛码头迎接。

    为了彰显自己与江浙水师高层的关系,罗三炮见了面给了两位水师大人如同兄弟一般的拥抱,然后才热情的向两位大人介绍倭人海盗首领。

    见两位水师大人迟迟不谈正题,老五笑呵呵的抱拳道:“章大人江大人,这两位都是倭国风夷大将军的部将,二位大人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总兵章力长着一张威严的国字脸,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十分霸气。

    他客气的朝罗三炮抱拳道:“岛主既然相询,那本官便直接说吧。此次朝廷来的一百门神威大炮,岛主是想要上岸劫掠吧?”

    “不错,我这三炮岛兄弟们要壮大,得有枪有炮!要不然万一江浙水师的官兵打上岛,我罗三炮拿什么应对。”

    他见两位水师大人面色尴尬,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跟两位大人开个玩笑,我罗三炮虽然是个海盗头子,但是也知道知恩图报礼尚往来。这些年承蒙水师照拂,弟兄们才能混口饭吃。”

    “岛主真性情,本官代表江浙水师提督郑大人与岛主相商一件事。”章力缓缓伸出六根手指:“江浙水师要六十门神威大炮。”

    此话一出,山洞里的温度似乎都降了两度。罗三炮一只眼睛杀机迸发盯着总兵章力和副将江千平阴恻恻的说道:“两位大人,罗某这次上岸可谓是大军齐出,对那些火炮势在必得,两位大人张嘴就要去了六十门大炮,那我跟兄弟们如何交代?”

    “岛主稍安勿躁,请看这个。”江副将将一卷带着火漆的密信递给罗三炮,罗三炮疑惑的接过密信拆开火漆与老五一起看了一遍。

    “若是这样的话,六十门大炮可以给江浙水师留下。”罗三炮哈哈大笑道:“两位大人,三炮岛明日与两位倭国勇士合兵一处,后日夜半子时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