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捌
我放下书本，饶有趣味的看向那位苍老的教皇。
“原来这是你的意识啊，教皇。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凝视着面前的老妇人，挥挥手臂，手中的书本变成了无数泡泡，消散在空中。
“圣女，好久不见，我在这些幻象中寻觅了很久，才找到被您发现的方法。”
欸！？好过分，居然把我宝贵的回忆说成是幻象，我好受伤啊……
“被发现？什么意思？这是你干扰我梦境的方法吗？”
教皇笑了一下：“您应该看到了。”
“啊……你说在教堂门口的那位传教士？”
“对。”教皇点了点头，“我做不到去干涉您的梦境，甚至我做不到让您发现我的存在，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
原来如此……我记得那位传教士亲口说过“圣女”两个字。
“您并不喜欢他人称呼您为圣女，对吗？”
“嗯。老实说我还是希望大家能把我当个普通人呢……”
“但是，这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
“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停的传教，将圣女两个字铭刻在梦境的很多居民心中，也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让您注意到我……”
原来如此……真是巧妙的做法。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圣女，你还记得你上一次做梦是什么时候了吗？”
教皇对我发出询问，我短暂愣神，随后歪着头陷入沉思。
是啊，上一次做梦是什么时候呢……
我上一次真正睡着是什么时候呢……
然而思索并不能带来真相。
耸耸肩膀，示意我完全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这是一段很漫长的梦境，圣女。”
“毕竟是我的记忆嘛，又多又乱是不是？而且这些可不是幻象哦，只是有点乱。”
“是啊……很乱。交错的时间和空间，恍惚间如同弹指一瞬，又犹如经历了数万年的时光。不过，说来惭愧，一合城里我竟然没有认出你。”
“正常正常，毕竟我现在长的不一样了嘛，而且玄还用着我的身体嘛，认错是很正常的。”
“圣女。”
教皇低声喃喃着，看向面前轰鸣工作的机器。
“我们做错了吗……”
“啊？什么做错？”
“将您束缚在高塔上，无止无休的榨取您的鲜血。”
“哦，你说这个啊，你们的确做错了哦。”
“是啊……我们罪不可……”
“如果你们也能像这样，在榨取我血液的时候也给我本书看，那我应该会很开心吧？”
教皇那会儿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我的话还没说完，所以也就毫不留情的将她后半句话堵在嘴里了。
这可不是我没有礼貌哦，明明是教皇先打断我的话的。我在心中狠狠点头，对我自己表示认同。
“圣女……您……说什么？”
“啊？你不会因为我打断你的话所以生气了吧？我现在道歉可以嘛？”
“不……圣女，您，不怪我们吗？您不应该对我们的所作所为而愤怒吗？”
教皇的脑回路好奇怪哦……我为什么要愤怒啊？
“愤怒倒是谈不上，但是你们把我关在那么黑的地方，我的确也是会感觉到寂寞的嘛。”
她似乎因为我的话语而陷入了宕机状态，没办法我只好继续解释：“我记得几千年前，见到的一个幼儿园，也很喜欢把犯错的小孩子关在小黑屋里面，虽然我不知道末日前的我哪里做错了，但是被关着还是会很不开心的嘛。你想，外面的那些书本、游戏、好吃的、好喝的，我都碰不到，所以肯定会不开心啊。但是你觉得我会因为吃不上好吃的就生气、愤怒吗？我又不是小孩子。”
说到这里，我挺起了胸膛，没错！我可是活了几万年的成年人！
然而教皇并没有回复我的自言自语，她沉默着看着我，而后开口，她的声音带着数分颤抖：“可是我们对您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您为什么不生气呢……”
我歪着头，仔细思索着末日前的人对我还做了其他的什么事情。
似乎是看到了我脸上的困惑，教皇不知为何出离的愤怒起来，她大吼着：“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很好看吗？我们可是剥下了你的皮啊，你明明这么喜欢你的歌喉，但是我们却将您的舌头拔掉。我们将您的骨骼搭建成教堂，我们把你的肉身视为延年益寿的灵药，把你的鲜血当成新生的工业原料。我们将你禁锢在高塔上，日复一日的切割着你的身体，这种无尽的非人的做法，足足持续了几百年。你难道把这些忘了吗？”
原来教皇说的是这个啊。
“没有忘记哦。”
我笑着回答教皇。
“你不是也说了嘛，我的血肉可以帮助人类，无论是延年益寿也好，带来科技进步也罢，总归是帮到了人类，不是吗？”
教皇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陷入了沉默，于是我只好继续说下去。
“那我举个例子好了，一个养猪场里面全是很瘦弱的猪，仅有一只猪膘肥体壮，这时来了一个人要在养猪场里面吃饭……”
“圣女，不会有人在养猪场吃饭的……”
“唔……这个人是个怪人！他就喜欢在养猪场吃饭！”
“……”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牺牲一只大肥猪给他吃，还是会选择牺牲全部的小瘦猪呢？”
“小瘦猪。”
“对吧，所以说……欸？小瘦猪？为什么？”
“因为明明在一起成长，但是他们却没能成长为更大的个体，这很明显是他们的能力有限，所以我愿意牺牲一群小瘦猪，去保留那位更好的个体。”
好可爱的理论。
我忍住笑容去上下打量着教皇。
“教皇，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位趴在王座边上的大眼睛小姑娘。
“嗯，我记得，那时昏庸的王令您献上舞蹈。”
“教皇，现在的你和那时的你，一模一样，单纯而善良。啊，不算你刚才说你父亲昏庸这一点。”
不知为何，她的眼角逐渐冒出了几滴眼泪，奇怪，我好像没有说什么很伤人的话吧？
为了掩饰尴尬，我干咳一声，继续说道：“我曾经见证过无数呀呀学语的婴儿成长为一代雄才，他们的能力有目共睹，在我生活的时代，我从未见到过建造在荒凉行星上的基地，我也从未见识过有机器将幻想变为现实，更没有见识过在星际旅行三千多年的普通人。”
“教皇。”我笑着看向独自落泪的老人，“你觉得无法成长的小瘦猪，他们用短暂的生命到达我永远不可能到达的境界，人类成长的潜力是无穷的，我见证，我也如此坚信。”
“可是人类最后的研究却是怎么更快的从您的身体里榨取鲜血……而且……”教皇流着泪跪倒在我的面前，“我的手上，同样也沾染着您的血液，可您却称我为善良……我……”
“牺牲少数人便可拯救多数人，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现在牺牲的仅仅只是我，拯救的却是全世界无数亿人。”
我轻轻抱住哭泣的教皇。
“不哭不哭，而且我也记得，那时的你一直在拒绝王族的提案，对吧？”
“嗯……”
“那时的你还是一位公主，真没想到后面你居然会加入教会呢。”
“因为一位公主没办法拯救您……我本以为成为教皇，便可以将您从漫长的凌迟中拯救出来……”
“哈哈哈，真是可爱的想法，圣女都不能拯救自己，教皇怎么能做得到呢？说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几百年前了吧？真没想到你居然可以活这么久呢……”
啊，这么一想我后面也被世人叫做公主呢。
既然都是公主……
难道说我们其实是同辈？
不不不，不对。
她是几百年前的公主，我是后面被关在高塔里面的时候才被叫做公主的。
嘶。
难道说……
她比我的辈分大？
没想到我居然没有一个几百岁的小姑娘辈分大？
不过好像也不错？
“我叫你姐姐怎么样？”
“嗯？您说什么？”
“啊，没什么。”
我笑着站起来，这时，一点细微的破碎声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扭头看去，看到的是指尖上的一点细微裂痕。
是吗……
到时间了啊……
把手指放在嘴里吸允一下，可是似乎并不怎么管用，于是我弯着腰扶起教皇。
将她佝偻的身躯搂在怀中，在她的耳边，对着老泪纵横的她轻轻说道。
“教皇，梦，该醒了。”
“原来这是你的意识啊，教皇。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凝视着面前的老妇人，挥挥手臂，手中的书本变成了无数泡泡，消散在空中。
“圣女，好久不见，我在这些幻象中寻觅了很久，才找到被您发现的方法。”
欸！？好过分，居然把我宝贵的回忆说成是幻象，我好受伤啊……
“被发现？什么意思？这是你干扰我梦境的方法吗？”
教皇笑了一下：“您应该看到了。”
“啊……你说在教堂门口的那位传教士？”
“对。”教皇点了点头，“我做不到去干涉您的梦境，甚至我做不到让您发现我的存在，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
原来如此……我记得那位传教士亲口说过“圣女”两个字。
“您并不喜欢他人称呼您为圣女，对吗？”
“嗯。老实说我还是希望大家能把我当个普通人呢……”
“但是，这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
“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停的传教，将圣女两个字铭刻在梦境的很多居民心中，也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让您注意到我……”
原来如此……真是巧妙的做法。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圣女，你还记得你上一次做梦是什么时候了吗？”
教皇对我发出询问，我短暂愣神，随后歪着头陷入沉思。
是啊，上一次做梦是什么时候呢……
我上一次真正睡着是什么时候呢……
然而思索并不能带来真相。
耸耸肩膀，示意我完全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
“这是一段很漫长的梦境，圣女。”
“毕竟是我的记忆嘛，又多又乱是不是？而且这些可不是幻象哦，只是有点乱。”
“是啊……很乱。交错的时间和空间，恍惚间如同弹指一瞬，又犹如经历了数万年的时光。不过，说来惭愧，一合城里我竟然没有认出你。”
“正常正常，毕竟我现在长的不一样了嘛，而且玄还用着我的身体嘛，认错是很正常的。”
“圣女。”
教皇低声喃喃着，看向面前轰鸣工作的机器。
“我们做错了吗……”
“啊？什么做错？”
“将您束缚在高塔上，无止无休的榨取您的鲜血。”
“哦，你说这个啊，你们的确做错了哦。”
“是啊……我们罪不可……”
“如果你们也能像这样，在榨取我血液的时候也给我本书看，那我应该会很开心吧？”
教皇那会儿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我的话还没说完，所以也就毫不留情的将她后半句话堵在嘴里了。
这可不是我没有礼貌哦，明明是教皇先打断我的话的。我在心中狠狠点头，对我自己表示认同。
“圣女……您……说什么？”
“啊？你不会因为我打断你的话所以生气了吧？我现在道歉可以嘛？”
“不……圣女，您，不怪我们吗？您不应该对我们的所作所为而愤怒吗？”
教皇的脑回路好奇怪哦……我为什么要愤怒啊？
“愤怒倒是谈不上，但是你们把我关在那么黑的地方，我的确也是会感觉到寂寞的嘛。”
她似乎因为我的话语而陷入了宕机状态，没办法我只好继续解释：“我记得几千年前，见到的一个幼儿园，也很喜欢把犯错的小孩子关在小黑屋里面，虽然我不知道末日前的我哪里做错了，但是被关着还是会很不开心的嘛。你想，外面的那些书本、游戏、好吃的、好喝的，我都碰不到，所以肯定会不开心啊。但是你觉得我会因为吃不上好吃的就生气、愤怒吗？我又不是小孩子。”
说到这里，我挺起了胸膛，没错！我可是活了几万年的成年人！
然而教皇并没有回复我的自言自语，她沉默着看着我，而后开口，她的声音带着数分颤抖：“可是我们对您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您为什么不生气呢……”
我歪着头，仔细思索着末日前的人对我还做了其他的什么事情。
似乎是看到了我脸上的困惑，教皇不知为何出离的愤怒起来，她大吼着：“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很好看吗？我们可是剥下了你的皮啊，你明明这么喜欢你的歌喉，但是我们却将您的舌头拔掉。我们将您的骨骼搭建成教堂，我们把你的肉身视为延年益寿的灵药，把你的鲜血当成新生的工业原料。我们将你禁锢在高塔上，日复一日的切割着你的身体，这种无尽的非人的做法，足足持续了几百年。你难道把这些忘了吗？”
原来教皇说的是这个啊。
“没有忘记哦。”
我笑着回答教皇。
“你不是也说了嘛，我的血肉可以帮助人类，无论是延年益寿也好，带来科技进步也罢，总归是帮到了人类，不是吗？”
教皇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陷入了沉默，于是我只好继续说下去。
“那我举个例子好了，一个养猪场里面全是很瘦弱的猪，仅有一只猪膘肥体壮，这时来了一个人要在养猪场里面吃饭……”
“圣女，不会有人在养猪场吃饭的……”
“唔……这个人是个怪人！他就喜欢在养猪场吃饭！”
“……”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牺牲一只大肥猪给他吃，还是会选择牺牲全部的小瘦猪呢？”
“小瘦猪。”
“对吧，所以说……欸？小瘦猪？为什么？”
“因为明明在一起成长，但是他们却没能成长为更大的个体，这很明显是他们的能力有限，所以我愿意牺牲一群小瘦猪，去保留那位更好的个体。”
好可爱的理论。
我忍住笑容去上下打量着教皇。
“教皇，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位趴在王座边上的大眼睛小姑娘。
“嗯，我记得，那时昏庸的王令您献上舞蹈。”
“教皇，现在的你和那时的你，一模一样，单纯而善良。啊，不算你刚才说你父亲昏庸这一点。”
不知为何，她的眼角逐渐冒出了几滴眼泪，奇怪，我好像没有说什么很伤人的话吧？
为了掩饰尴尬，我干咳一声，继续说道：“我曾经见证过无数呀呀学语的婴儿成长为一代雄才，他们的能力有目共睹，在我生活的时代，我从未见到过建造在荒凉行星上的基地，我也从未见识过有机器将幻想变为现实，更没有见识过在星际旅行三千多年的普通人。”
“教皇。”我笑着看向独自落泪的老人，“你觉得无法成长的小瘦猪，他们用短暂的生命到达我永远不可能到达的境界，人类成长的潜力是无穷的，我见证，我也如此坚信。”
“可是人类最后的研究却是怎么更快的从您的身体里榨取鲜血……而且……”教皇流着泪跪倒在我的面前，“我的手上，同样也沾染着您的血液，可您却称我为善良……我……”
“牺牲少数人便可拯救多数人，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现在牺牲的仅仅只是我，拯救的却是全世界无数亿人。”
我轻轻抱住哭泣的教皇。
“不哭不哭，而且我也记得，那时的你一直在拒绝王族的提案，对吧？”
“嗯……”
“那时的你还是一位公主，真没想到后面你居然会加入教会呢。”
“因为一位公主没办法拯救您……我本以为成为教皇，便可以将您从漫长的凌迟中拯救出来……”
“哈哈哈，真是可爱的想法，圣女都不能拯救自己，教皇怎么能做得到呢？说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几百年前了吧？真没想到你居然可以活这么久呢……”
啊，这么一想我后面也被世人叫做公主呢。
既然都是公主……
难道说我们其实是同辈？
不不不，不对。
她是几百年前的公主，我是后面被关在高塔里面的时候才被叫做公主的。
嘶。
难道说……
她比我的辈分大？
没想到我居然没有一个几百岁的小姑娘辈分大？
不过好像也不错？
“我叫你姐姐怎么样？”
“嗯？您说什么？”
“啊，没什么。”
我笑着站起来，这时，一点细微的破碎声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扭头看去，看到的是指尖上的一点细微裂痕。
是吗……
到时间了啊……
把手指放在嘴里吸允一下，可是似乎并不怎么管用，于是我弯着腰扶起教皇。
将她佝偻的身躯搂在怀中，在她的耳边，对着老泪纵横的她轻轻说道。
“教皇，梦，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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